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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上暴躁男 第三章

第二章

真真抱著喬老頭的尸體,很久都沒挪動一下。

「他已經死了,你還想抱著他到什麼時候?」華格納早已極度不耐煩,動手試圖把她和喬老頭分開。

「不要!不要分開我和爺爺……」真真的眼淚流了又干、干了又流,「真真不能沒有爺爺……爺爺,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拋下真真不管?」她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喬老頭,一遍遍重復著讓人心酸的句子。

「我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了?你就算把眼楮哭瞎,他也不會復活,你到底有完沒完?」但是華格納並不是個容易心酸的人,他的心也早就狠硬到一個境界,不會心酸,只會更不耐煩。

「爺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死了,我該怎麼辦?爺爺,你讓真真以後怎麼辦?嗚嗚嗚……」又是一大串源源不絕的眼淚。

華格納從沒見過比真真更會哭的女人,眼楮活像兩個關也關不上的水龍頭。

「你爺爺不是把你交給我了嗎?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會給你一口飯吃的。」只可惜,她自以為是她唯一親人的這個喬老頭,事實上卻根本和她沒有半分血緣關系,根本就不是她真的親人。

「我誰也不跟,就要和爺爺在一起!」她用力抱著喬老頭尸體,語氣有著少見的堅定。

這回,華格納實在忍無可忍了,他用力分開她與喬老頭的尸首,把她硬拉到飯館門口。

「你要把我拉去哪里?我不要跟你走!你放開我,我哪里都不去,我要跟爺爺在一起!」

「這里已經不安全了,那些人隨時都有可能集結更多的人找來,我不想一天到晚都要疲于應付那群家伙。」所以他必須趕快撤離才行。

「他們要殺的是你,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走?我才不要跟你走,他們找來就找來啊,反正這和我又沒任何關系!」

「你忘了你爺爺剛才說過什麼了嗎?他讓你跟著我,無論我去哪,你都得跟我去哪,我若被他們殺死,你不就得和我共赴黃泉?現在你還能說,這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嗎?」

「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哭著搖頭,彷徨無助地哭喊︰「爺爺,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真的要跟他走嗎?可、可是為什麼要我跟他一起走?」

華格納盡力耐住性子,自認為已經非常溫柔地說道︰「這是你爺爺臨終前對你提出的最後要求,你是想違背還是遵守?」她若是想違背,他還真是求之不得呢!

「先生……你、你真的願意收留我,讓我跟你走?」她紅著眼眶,淚眼婆娑地凝望他。

「我既然答應了你爺爺,不收留你,我還能怎麼樣?」他也不想帶上這個小丫頭,憑空多個累贅啊!原本他一個人挺好的,現在在逃難中,誰願意突然蹦出這麼個包袱?供吃供喝不說,還得負責未來……但是誰教他已經答應了人家爺爺臨死前的懇求?自己又做不出那種失信于人的劣事,再不願也沒其它辦法。

「但是……我要是真的跟你走了,我爺爺又該怎麼辦?就這麼撇下他不管了嗎?」就讓他這麼橫死在這里,連個百年後的安身之所都沒有?

華格納放眼飯館四周,食客們早在喬老頭咽氣前就一哄而散,一個個跑得不見蹤影。

他思索了一會,又踱回喬老頭尸首旁,從皮夾里掏出厚厚一迭鈔票,甩給仍在桌子底下冒充石膏像的史帕克,「幫我們料理他的後事,墓地要選這里最好、最貴的,我今天會帶這個女孩離開,但是過一段時間還是會回來,如果你沒按照我的話做,你應該知會有什麼下場。」整間飯館除了他和真真,眼下活著的,也就獨剩這尊「石膏像」還在了。

他也不是不想走,是根本還沒緩過勁兒,腿軟得走不動路。

驚恐的史帕克慌忙撿起華格納甩來的紙鈔,哆哆嗦嗦、誠惶誠恐地應了好幾個「是」。

華格納看他把錢握在手里,滿臉恐懼未褪,忽然像個老朋友一樣,很親切和藹地拍了拍他早已蹲麻的大腿,「臨別前,我再送你一個小建議,听不听,全憑你自己。」淺笑,「我覺得你兒子還是繼續單身比較好。」從淺笑變成一絲揶揄的笑,「否則,他也只是在為自己的第三次離婚奠定基礎。」

「我就不能留下來親自處理爺爺的後事嗎?」真真揉了揉眼楮,又吸了吸哭得紅通通的鼻子。

「不能。」

「為什麼?」

「我沒有太多時間逗留此地。」走出飯館,華格納拉著真真,大步前行,「不過,你也可以放心,你那位史帕克伯伯一定會把你爺爺的後事操辦得妥妥當當。」

「你認為史帕克伯伯真的會盡心盡力料理我爺爺的後事?」又不是親人、摯友,僅僅是個偶爾來她家小店吃火鍋、聊聊家常的鄰居,她都不能肯定,他怎麼才見過對方一面後,便能這般篤信?

「當然,因為他那張臉一看就知道,絕不會是那種敢不听我話的樣子。」

華格納的回答,讓真真感到十分匪夷所思,不過她也沒心思深究,抿了抿嘴唇,又問了句其它方面的問題︰「既然你要帶我離開這里,是不是應該讓我先回家收拾一下東西,帶點衣服之類的再跟你上路?」不然什麼都不帶,以後她穿什麼、用什麼?

「不需要,你的衣服我以後都會再買給你。」

「先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你啊?」兩人安靜了一陣,真真忍不住好奇,把自己最想知道的問出了口。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怎麼還是這句話?透露一點原因都不行?

「知道原因,對你又沒任何益處。」倒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你難道偷了他們的錢、燒了他們的房子、搶了他們的妻子、綁了他們的孩子,他們才要非殺你不可?」

「小丫頭……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豐富了吧?」他停下腳步,眯眼盯她。

偷那些人錢、燒那些人房、搶那些人妻、綁那些人子?他貴為一國的王子,犯得著做這種勾當嗎?華格納簡直哭笑不得。

「你不肯告訴我,我當然就只有胡亂猜測啦!」電視上不都是這麼演的?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才會亟待誅之,以圖後快!

「既然知道那些人要殺我,跟著我,你會不會害怕?」

要是由于她的膽怯,主動提出不要跟他這個危險人物在一起了,應該就不算他背信于那個喬老頭吧?華格納僥幸地想。

「你會怕嗎?」真真反問他。

「怕?」他冷哼一聲,「那些人還不配讓我放在眼里。」狂狷的口吻,充分顯示了他的自負。

算得上是他的對手的,大概至今都還沒出生。

「你這個當事人都不怕,那我為什麼要怕呢?」真真一派天真地說,讓華格納不禁聯想到「無知者無畏」這句老話。

華格納的確不怕,他活了將近三十年,從不知「害怕」一詞該如何寫,面對那些雜碎的死纏爛打,他會怕?無疑就是天方夜譚!膩煩、厭倦、嫌惡倒是不可避免。

「你叫喬真真,對不對?」華格納語調淡淡的將這個話題岔開。

「不對,我叫喬真,只是大家都喜歡叫我真真。」叫著、叫著,客人們就都習慣這麼叫她了,也沒多少人記得她的全名。

「你今年十七,我沒說錯吧?」正是青春無敵的旖旎芳華。

「你怎麼知道?」真真露出分外吃驚的表情,眼楮瞪得又大又圓,瞳孔漆黑、明亮,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沒被揉掉的眼淚。

「我听你史帕克伯伯和你爺爺提起過。」華格納又走起路來大步流星、健步如飛,每走兩步,真真都要邁出四、五步才能趕上他的速度。

「你認不認識你那位史帕克伯伯的兒子?」

「史帝芬叔叔?見過幾次面,沒有什麼太深的印象;我听鄰居說,他離過兩次婚,都是妻子受不了他的不務正業、游手好閑,還有輕微的家暴傾向。」

「你史帕克伯伯想讓你爺爺把你嫁給他兒子,當他第三任兒媳婦。」他瞅著喬真轉瞬間變得極為不可思議的臉,又道︰「但是你爺爺並沒同意他的提親。」他的耳力向來極佳,許多他不應該听到的,他都能听到;這和某人恰好有著相同的特長。

真真低下頭,隨即眼淚就又慢慢流了出來。

「你怎麼又哭了?」真是個愛哭鬼!眼淚說流就流,比自來水還廉價。

「我好想我爺爺……如果他沒死該多好?」

「死都死了,哪里還有什麼『如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法也是那麼幼稚。

「先生,你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呢?」說他是好人的話,那為什麼那些人都要殺他?說他是壞人的話,為什麼他又會因為對爺爺的一句承諾,就甘願把她這個一無所長的累贅帶在身邊?不光是讓他憑空增添了一個這麼大的負擔,還隨時都有被扯後腿的可能。

「這個問題並不容易回答,小丫頭。」只有年少無知的小孩子,才會單純地把人用「好」與「壞」來區分。

他的一干死黨當然都會認為他是個好人,慷慨、豪爽、講情義;但女人就會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壞、最可惡的男人,風流、花心,而且還毫無節操可言。

「先生,我以後該怎麼稱呼你好?就叫你『先生』嗎?」

「隨你。」華格納又接著說︰「不過,既然你往後已經跟定我了,有些事我就必須先跟你交代清楚。」

「你說。」她很認真地挺直背脊,豎起耳朵。

「我這個人的脾氣不是很好,發起火來就喜歡亂摔東西,當你看到我發脾氣,最好趕快躲遠一點。」

「啊?」

「要是哪天你不幸被我傷到,千萬別怨我沒提醒過你。」

「先生,你、你……」真真嘴角抽搐,「你除了喜歡在發脾氣時摔東西,總不會、總不會連人也摔吧?」她怕怕的,有絲驚懼地問。

「那可就不一定了。」華格納非常認真地深思片刻,「如果我在氣頭上,手邊正好沒有讓我摔、供我發泄的物品,那我身邊的人很可能就會……」

真真嚇得立刻打了個哆嗦,他的身手她不是沒見識過,要是真的被他打上一頓,不死鐵定也會去掉半條小命!

「你、你放心吧!」她白著張臉,深吸一口氣,「只要看到你動怒,我立刻就會躲得遠遠的,絕不會讓你打到我!」

惹不起他,她還躲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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