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相國女 第九章 一石二鳥絕後患
快煩死了,她該如何是好?上官玉華一定會想法子除掉上官玉嬌,可是她又不能跑去告訴上官玉嬌說︰「你別傻了,你那位看似恬靜溫柔的六妹妹擁有的是蛇蠍心腸……」上官玉嬌不會當她是好心,說不定還以為她發瘋了。
上官玉嬌月復中的孩子能否留住,與她無關,不過,若上官玉嬌月復中的孩子出了事,致使上官玉嬌的身子受了虧損,上官家就會將上官玉華送到朱孟觀身邊,她要跟這麼可怕的女人斗,實在太累了。
再說了,孩子何其無辜,上一世她失去月復中孩子有多麼痛苦,她深深體會,憑什麼為了滿足上官玉華的私欲讓上官玉嬌承受這樣的痛楚?更要緊的是,上官玉華會不會將此事栽贓給她?
總之無論基于何種理由,她必須想個法子讓上官玉嬌防備上官玉華,不過,總要上官玉華有所行動,才有辦法指證這人心懷不軌。
左思右想,最好的方式是她派石榴給哥哥送信,請哥哥派人盯著上官玉華,確定掌握上官玉華的行動,若有發現異常之處,趕緊告訴他。
接下來,就等哥哥遞消息進來。
可是直至過了十日,什麼消息也沒有,她等得有些不耐煩,苦惱著要不要讓石榴明日將哥哥請過來。
「太子又去太子良娣那兒了。」雖然最近石榴經常在章幽蘭身邊晃來晃去,可是喜歡打探消息的習慣真的很難改變,尤其太子沒有來清波院,她一定會跑去弄清楚太子上哪兒去了。
章幽蘭收拾一下腦海的思緒,笑著道︰「太子良娣月復中有太子的孩子,太子去陪她也是應該的。」
石榴實在不懂太子妃為何可以如此冷靜。「太子妃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太子的子嗣很重要。」
「可是,總會覺得難過啊。」
「我何必為了已經發生的事跟自個兒過不去?」難過又不能抹去事實。
「是啦,可是……」
「你不要再盯著怡人院了,如今可是太子良娣最要緊的時候,萬一哪兒不對勁,人家栽贓你在那兒動了手腳,你可真是說不清了。」
石榴驚愕得瞪大眼楮。「不會吧。」
「石榴,太子府不是章府,太子府牽扯的是好幾個家族,並非幾個兄弟姐妹之間的小吵小鬧,我們不能沒有防人之心。我已經吩咐靛藍立下規矩,不準清波院的人跟怡人院有任何往來,一旦發現了,就賣出府。」
石榴是很實在,但並非不懂人心險惡。「奴婢知道了。」
「明日去門房那兒走一趟,若是哥哥有事來找太子,請哥哥離開前來我這兒一趟,我好久沒見到他,想知道祖父是否安好。」
「回門之後,太子妃就沒有回去了,太子妃要不要回去一趟?」
「一個月不到回去兩次,章家的長輩豈不是要被我嚇壞了?」
石榴一臉的困惑,不明白這是為何。
「嫁出去的女兒不能動不動就回娘家,知道嗎?」章幽蘭擺了擺手,要石榴下去歇著,自個兒看了一會兒書,可是一個字也沒進入腦子,索性早早上床安置。
躺在床上,她惦念的依然是上官玉嬌月復中的孩子,翻來覆去,許久,終于感覺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時,某人鑽進被子。
半晌,朱孟觀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這才是我所熟悉的味道。」雖然他去了上官玉嬌那兒,但只是陪她聊上一會兒,關心她的飲食、身體狀況,便借口瀚浩齋有事就離開了,可是今晚兩只腳似乎有自個兒的主張,走著走著,便走到這兒來了。
為了維持後院的平衡,無論喜歡與否,每個月每個女人的房里都會分上三日,最重要的是,當他上那個女人房間,即使不過夜,,他也不會再去其他女人房間,這是為了不讓任何一個女人變得比其他女人重要。
但自從章幽蘭嫁進來,他可以借口新婚夜夜纏著她,可是母後一提醒他,不要疏忽其他的女人,尤其懷有身孕的上官玉嬌更要關心,他也不好繼續來清波院過夜。不過,除了清波院,他去誰那兒都覺得不對勁,這幾日索性借口上官玉嬌有身子,他只去怡人院,可是上官玉嬌實在說話很無趣,待不到半個時辰,他就受不了了。
章幽蘭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像只小狗蹭進他的懷里。因為前世的關系,她知道他某些習慣,當然也知道他來這兒有多麼不可思議。
朱孟觀低聲的笑了,逗道︰「幽兒汪汪!」
「你才是小狗!」不過,這只幽兒汪汪不見惱意,倒有那麼一點嬌嗔的味道。
朱孟觀笑得更歡快了,像是不經意的道︰「告訴我,如何少愛你一點?」
她怔住了,從來沒有想過會從他口中听見「愛」這個字。
「為何不說話?你不願意是嗎?」
她的腦子很混亂,還來不及消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女人都是貪心的,寧可多要一點,怎可能願意少一點?」
這個男人應該一輩子不懂得情啊愛啊,可是回想這一世的相遇,發生在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若說感覺不到他的那份情感,她的良心肯定被狗啃了。其實,只怕他自個兒也很抗拒,這與他自幼接受的教導相違背,若是可以不愛,他絕對不愛,而他愛了,甚至說出口,這對他而言是多麼難以跨越的一步。
章幽蘭朝著朱孟觀的胸前蹭了蹭,終于說話了,「……」
「你說什麼?」這一刻,朱孟觀才發現自個兒有多緊張,不知不覺就月兌口說愛,懊惱來不及了,只能期待她的反應……雖然她已經成為他的太子妃,是他的女人,可是他卻覺得並未擁有她。她明明白白說過,若舍得將他分給別人,她對他無情也無愛,而他無論何時出現在她面前,她都沒有明顯的喜怒哀樂,她理所當然接受他必須將時間分給其他女人,這豈不是說明她對他的態度?
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這一次很堅定的道︰「我不會讓你吃虧。」說愛,她不見得比他容易,不單是前世的陰影,更因為她太清楚他的身分地位,但是她願意向他承諾,他付出多少,她也會回報多少。
「你如何不讓我吃虧?」
「以後你就知道了。」
朱孟觀故意挑釁的揚起眉,「為何我覺得你在虛應我?」
章幽蘭不疾不徐的伸手輕撫他的額頭,不吝嗇的給他一顆定心丸,「一輩子的事不是應當用一輩子說清楚嗎?」
是啊,這是一輩子的事,一輩子愛她、守護她……很奇怪,雖然覺得很有負擔,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因為她說了,不會讓他吃虧。「好吧,我就等著你用一輩子說清楚,可是你要記得,說不清楚,我可會加倍追討哦。」
這一次換章幽蘭低聲的笑了,然後主動靠過去吻他的唇,這是今日給他的獎勵,可是他覺得不滿足,還要更多,她計較的搖搖頭,還拍了拍他的臉,要他好好睡覺,明日一早要上朝,這像話嗎?當然不像話,他索性直接化成餓狼撲上去,又吻又咬又吮又啃的,保證讓她骨頭再也硬不起來。
他怎會有這樣的壞習慣?真像個孩子似的,睡著了還要緊緊抱著我,仿佛怕我跑掉。這不是很好笑嗎?我各方面皆不及他,如何跑得掉?還好夏日就要過去了,要不,如何受得了抱著一個火爐睡覺?
章幽蘭看著自個兒寫的一字一句,不由得笑了。原本只是記錄朱孟觀的喜怒哀樂,如今卻變了樣,也開始記錄兩人相處的模式和情況。比起前世,這本冊子更豐富了,當然,也因為他們的互動與前世不同,很自然就多了許多有趣的事可以記錄。
「你在寫什麼?」章莫恩原是不經心的瞄一眼,沒想到一眼就讓他兩眼暴凸。
章幽蘭連忙闔上冊子,雖然已經來不及了。「哥哥真是失禮!」
章莫恩很無辜,指著靛藍道︰「她可以作證,我進門時還高喊——妹妹,我來了。」
靛藍點點頭,當然不會承認她有意不提醒太子妃。
章幽蘭瞪了靛藍一眼,知道這個丫頭故意將她的習慣趁機泄露給哥哥。
「我警告哥哥,哥哥若是膽敢將這兒見到的東西胡亂說出去,我就將你的丑事全部告訴玉妹妹。」
章莫恩趕緊用力的點頭,倒不是怕她向宋丫頭告狀,而是擔心走不出去。
「哥哥去過太子那兒了?」
「去過了,說完正事,太子原本要陪我過來看你,可是我豈能誤他正事,太子便派了身邊的內侍送我過來。」
章幽蘭看了靛藍一眼,靛藍立馬欠身退到外面。
「為何突然要我派人盯著上官家的六姑娘?」他知道她擔心信在半路出了問題,信上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
「哥哥先告訴我有何發現。」
「沒有,只是上官家六姑娘最近老愛去香料鋪子。」
章幽蘭的臉色一沉,「香料鋪子?」
「對啊,雖然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但還是派人打听了一下,她買的香料各式各樣,好像對香料很感興趣的樣子。」
為何突然對香料感興趣?不,上官玉華感興趣的絕對不是香料,而是另有目的,不過為何要一去再去?如此頻繁出入一個地方,豈不是太顯眼了?難道只是為了做戲,證明對香料真的很感興趣嗎?
「哥哥知道她買了哪些香料嗎?」
「我就知道你做事最仔細了,因此打听得清清楚楚,還讓宋丫頭寫下來,宋丫頭比較清楚這東西的用途。」章莫恩很得意的從︰袋取出一張單子,遞給章幽蘭。
章幽蘭打開單子,果然是宋玉荷的字跡,還詳細敘述每一種香料的用途,可是,上頭並未有她懷疑的麝香。
「如何?宋丫頭做事跟你一樣仔細,是嗎?」章莫恩得意洋洋。
章幽蘭微皺著眉。單子上面沒有麝香,不代表一定沒有麝香,想要取得麝香,不一定要用買的,可以用其他方式取得,譬如偷……等一下,難道一次又一次去香料鋪子,是為了尋找偷竊的機會嗎?一次又一次去那兒,每次都買了香料,伙計勢必不會想到她要偷香料。見妹妹對他視若無睹,章莫恩終于感覺到不對勁。「有問題嗎?」
「哥哥與那間香料鋪子的掌櫃熟嗎?」
「我沒有涉足香料,不過,宋丫頭應該很熟,她還說過些日子要來找你,想跟你合伙做香料的生意。」
「哥哥請玉妹妹去找掌櫃,不動聲色打听鋪子最近的麝香是否有短缺。」
章莫恩怔愣了下,「麝香?」
「我教玉妹妹一個不動聲色的法子,就說,宋家的藥材鋪子抓了一個賊,這個賊是鋪子的常客,每次去總要花上了不少銀子,沒想到此位常客真正想要的不是那些花銀子買的藥材。」
章莫恩終于反應過來,瞪大眼楮道︰「上官家六姑娘去香料鋪子偷麝香?」
章幽蘭點點頭,「她需要麝香,可是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只能用偷的。」
「她需要麝香,卻不能……不可能吧!」章莫恩已經想到太子良娣懷孕的事,可是同為上官家的人,怎可能不願意太子良梯生下太子的孩子?
「若是她想取而代之呢?」
「什麼?!」
章幽蘭說出玉娘子听見的傳聞,章莫恩真是目瞪口呆。曾經耳聞,女人的心比毒蠍子還毒,如今真是見識到了。
「我是太子妃,如今太子的後院歸我管轄,若是太子良娣月復中的孩子出了意外,我難辭其咎,無論如何我必須阻止。可是這畢竟只是我的猜測,我想要阻止,也要知道從何阻止,只能想方設法從上官家六姑娘著手。」
這事還真是棘手,即使能夠查到香料鋪子的麝香短缺,也不能證明是上官家六姑娘偷走的。章莫恩索性建議道︰「要不,我私下想個法子提醒太子,讓太子留意太子良娣月復中的孩子。」
「沒有明確證據,我就不能有所行動。無論在誰來看,最不願意太子良娣生下孩子的人是我,而我卻在此時咬出上官玉華,人家只會說我是在為自個兒的惡行找個替死鬼,我這豈不是給了上官玉華安全月兌身的機會?」
沒錯!章莫恩苦惱的皺著眉。「這如何是好?」
「這事若是好辦,我就不至于如此心煩。」
「你不會這麼容易栽了吧!」章莫恩覺得她前途堪慮。
章幽蘭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轉移話題,「祖父好嗎?」
章莫恩瞬間蔫了。「很好,只要別對我太嚴厲。」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哥哥要特別留意祖父的飲食,每個月至少一次讓宋家的大夫為祖父請平安脈,還有,不準任何人插手致遠齋的小廚房,若是祖父的小廚房要換廚子,必須經過我同意。」雖然距離前世祖父意外身亡還有四五年,可是規矩早早建立起來,那些打祖父歪主意的人就不敢亂來了。
章莫恩的臉都變形了。「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上官家家風不錯,可是為了自個兒的利益,嬌弱的女子都動了殺機,哥哥能夠期望章家的子嗣皆安分守己嗎?」
頓了一下,章莫恩撇嘴道︰「當了太子妃,果然不一樣!」
「哥哥,祖父是章家的頂梁柱,誰不盼著他活得越久越好,畢竟他有個意外,每個人的利益都要遭受損失,可如今我是太子妃,在章家的人看來,我能做的事遠在祖父之上,而祖父又喜歡管東管西,不準他們上我這兒爭鬧,你想,會不會有人就起了壞心思,希望祖父能早早從府里消失?」
章莫恩神情一肅,「我懂,以後我會安排人手盯著致遠齋。」
「還有,哥哥早早成為章家的頂梁柱,章家的人就不會一直盯著祖父。」
章莫恩忍不住齜牙咧嘴。「你真偏心,難道就不怕我被盯上了,出了什麼事?」
「以後哥哥有玉妹妹照顧,沒有人敢盯上哥哥。」
雖然想表現無所謂的樣子,可臉兒就是情不自禁的紅了。「她還沒及弄。」
「哥哥不如讓祖父先上門提親,兩家交換庚帖,定下兩年後成親,如此一來,心也定下來了。」
「好,我這就回去告訴祖父。」章莫恩輕飄飄的轉身走了。
章幽蘭不由得怔住了。就這樣走了嗎?算了,她早該習慣了,只要扯到玉妹妹,哥哥就會有嚴重的傻病,不過,這一點倒是很可愛。
他真的很像小孩子,竟然要我念書給他听,真不知道我是他娘,還是他妻子?還是說,這根本是他最新研究出來的閨房之樂?明明還在念書,轉眼之間就……還不準我停下來,我就不相信他真的知道我在念什麼。最近他的花樣好像越來越多,他是不是在研究圖?不過,圖上有念書這種招式嗎?
為了讓朱孟觀留意上官玉嬌月復中的孩子,章幽蘭快煩死了,可是太子府池塘的魚兒很不受教,就是不上她的釣竿,釣魚只會害她更沮喪,不知不覺當中,她的心思就轉移到記錄朱孟觀的冊子上,也因此她在上頭記錄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沒有節制,正如同他對她越來越沒有節制一般,還拉著她做一些很刺激的事。
這時,石榴樂呵呵的走進來。
「真是難得,又見到石榴久違的笑容。」靛藍見了逗她道。
石榴揮了揮手上的單子。「太子又來點餐了。」
靛藍取過石榴手上的單子,看著單子道︰「太子點了香芋荷葉飯、菊花炖雞和文思豆腐羹。」
章幽蘭不慌不忙的闔上冊子,微微挑起眉。「他的胃口被養刁了。」
「奴婢這就讓廚房準備。」石榴拿回單子,轉身往外走。
章幽蘭突然出聲道︰「石榴,將太子喜歡我下廚一事傳出去。」
「嘎?」石榴驚訝的轉身看著章幽蘭。
「你沒有听錯,喜歡鬧到人盡皆知也沒有關系,傳到太子良娣那兒。」這一世,她凡事講究低調,因為上一世的經驗告訴她,高調很容易成為箭靶,可是如今她需要高調,需要一個可以讓她和朱孟觀同時出現在怡人院的機會,也需要一個尋找麝香的好機會,除非她誤判上官玉華會采取的行動。
石榴很好奇,但不敢多問,她自知嘴巴實在,不知不覺就被人家套出話。
「還有,只要讓廚房的管事知道我要用廚房,不必交代她們準備食材。」
「不用她們準備食材嗎?」
「對,你不必說得很明白,悄悄準備就可以了,我去廚房再帶過去。」
石榴應聲出去,靛藍走到章幽蘭身邊,擔心的問︰「太子妃想給太子良娣設計陷害太子妃的機會嗎?」
「雖然我想說太子良娣非心思歹毒之人,可是我很清楚,當陷害我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她舍不得錯過,因為對她來說,她是在保護月復中的孩子。」
靛藍不解,「為了保護月復中的孩子?」
「即使沒有上官玉華在一旁挑唆,她也會擔心我會為害她月復中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很可能是將來天子的長子,而我能不能生孩子還是未知數。」
靛藍明白了,可是覺得很悲哀。「為了保護自己,先下手陷害別人,心安嗎?」
「當她進了太子府,她就很難守住常人的‘心安’,要不,她還不如早早從這個戰場退出去,省得自我折磨。」章幽蘭起身走到一幅字畫前面,那是李白的「將進酒」——詩中有詩人豪放飛揚的神采,也有詩人在人生失意時的自我解嘲……這是她最喜歡的一首詩。
半晌,她略帶感傷的嘆了口氣。「別說太子府,就是一般的權貴之家,又有幾個人可以守住‘心安’?夫君的女人不是只有自己一個,為了得到多一點點的寵愛,能夠不爭不搶嗎?想要爭想要搶,就會不知不覺失了原有的底線,失了最初的‘心安’。」
「太子妃……」
「我沒有任何遺憾了,不想爭,也不想搶。」前世失去的,她已經找回來了,如今她還能要什麼?朱孟觀對她好,她會對他好,朱孟觀不要她,她離開也沒關系。
靛藍張開嘴巴又閉上,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幾日當我使用廚房時,你就暗中派人盯著從廚房送到太子良娣那兒的膳食,別教人鑽了漏洞。」
聞言,靛藍可糊涂了。「我以為太子妃自備食材,是預防太子良娣的人在廚房動手腳,然後栽贓給太子妃。」
「我自備食材多少是想跟廚房劃清界線,不想在這事沾到半點關系,可是張嬤嬤來到太子府是因為秦氏小產,她又豈容許太子良娣的膳食在眼目所及之處出問題?太子良娣的膳食勢必定有專人負責,絕不會允許人在廚房動手腳;而這一點,太子良娣只怕也很清楚,因此若想讓她的膳食出問題,必然選在送膳食的過程下手。」
「若是如此,她何必為了陷害太子妃,拿自個兒的安危冒險?若是有人看準她的心思,做出換藥之事,她豈不是得不償失?」
「其實,如今太子後院這幾個女人都算安分,沒有人受寵,當然也沒有嫉妒。對太子良娣來說,只要挑起太子對我的疑心,確保孩子平安生下,目的就達到了。」
靛藍明白的點點頭,太子良娣認定的敵人只有太子妃,因此相信太子對太子妃生出疑心,她月復中的孩子就可以萬無一失。「可是,阻止膳食被動手腳,太子妃如何有機會跟著太子去怡人院?」
「她不可能拿月復中的孩子冒險,最多給自個兒下輕微的瀉藥,可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冒險。因此我們只有讓太子良娣誤以為膳食被動手腳,雖然沒事,但因為心里在作祟,她覺得鬧點肚子疼也無妨。」
這會兒靛藍完全懂了。「原來如此!」
「重要的是,要讓動手腳的人保持緘默。」
「奴婢知道,可是若將對方扣在手上,太子良娣見不到人,很可能起疑心。」
「她不保持緘默,就等著去西北苦寒之地,她保持緘默,這事我不追究。」
靛藍點頭表示知道如何安排了。
「但願這次可以一勞永逸解決上官玉華的問題。」
「太子妃不用擔心,上天見你如此費心守住太子的子嗣,定會幫你。」
章幽蘭噗喃一笑,「你這丫頭的嘴巴吃了蜜嗎?」
靛藍故作孩子氣的嘟嘴。「這是奴婢的真心話。」
「好,承你吉言,這次可以一勞永逸解決最可怕的敵人。」
靛藍實在不知道上官玉華有何厲害,可是少了一個敵人,就少了一個麻煩。
朱孟觀其實是一個嘴巴很習的人,就是宮里的御廚,也不見得每一道拿手的菜都可以讓他滿意,不過,章幽蘭做出來的每一道菜都很合他的胃口,忍不住到了休沐之日,他就點餐讓她親自下廚。
今日,章幽蘭不但為朱孟觀備了一桌佳肴,也給莊先生和侍衛們備上一桌。
「你何必對他們那麼好?」听見外面園子里傳來的歡樂聲,直嚷著太好吃了,朱孟觀吃醋了。她應該只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何讓那幾個家伙撿到便宜呢?
「他們用心守護你,我當然要對他們好。」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你說如何是好?」
「我都不知道你如此小氣,不過是一頓晚膳。」
「我對你的事就是小氣!」
章幽蘭怔住了,沒想到他會如此孩子氣,一旁伺候的靛藍忍不住側過身子偷笑。
這時,外面歡樂的聲音突然沒了,接著丫鬟呼天喊地的聲音響起——
「太子殿下,求您救救我們夫人和月復中的孩子,夫人用了晚膳之後,就鬧著肚子疼。」朱孟觀聞言皺眉,下炕走出去。
上官玉嬌真的在晚膳里面下瀉藥嗎?章幽蘭忍不住偷翻白眼,跟著下炕走出去。
「太子殿子,求您給夫人作主,必定有人在晚膳里面下藥,要不,夫人為何肚子疼得如此厲害?」雲喜瑟縮的瞥了朱孟觀身後的章幽蘭一眼。
朱孟觀不悅的緊抿雙唇。這個丫頭竟敢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就暗指誰下藥,實在太大膽了!
雲喜明顯感覺到朱孟觀的怒氣,可是事已至此,又不能退縮。「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夫人和月復中的孩子……」
「貴仁,拿本宮的帖子去請太醫。」朱孟觀懊惱的打斷她的話。還沒經過診斷,就搞得好像要死人似的,真要這麼嚴重,直接沖去找大夫,而不是找上他這兒。
朱貴仁點頭應聲,轉身便不見蹤影。
「太子殿下,還是先過去瞧瞧。」章幽蘭連忙出聲道。這是她今日最重要的目的。
若非章幽蘭說出口,朱孟觀根本不想去怡人院,感覺好像被人家當成傻子耍。
總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怡人院,朱孟觀還沒走進房間,就听見上官玉嬌叫著肚子疼,看情況好像真的很嚴重。
章幽蘭一走進房間就聞到好幾種香料的味道,靜下心來仔細分辨,其中果然有麝香,當下便忙碌的梭巡麝香所在之處。
「殿下,妾身的肚子好疼。」
上官玉嬌可憐兮兮的看著朱孟觀,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是鄰近床邊,他目光不自覺的看向章幽蘭,卻見章幽蘭神情凝重的好像在尋找什麼似的東看看西瞧瞧。
「不會有事,太醫很快就來了。」朱孟觀心不在焉的道。
「殿下,妾身真的好怕,好怕孩子……」
「本宮不是說不會有事嗎?」
見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上官玉嬌有些慌了,不知道怎麼一回事。
章幽蘭終于找到了,快步來到朱孟觀身邊,以眾人皆听見的聲音道︰「殿下,妾身聞到麝香的味道。」
「麝香?」朱孟觀當然知道麝香,麝香有催產下胎之效,因此孕婦禁用。
上官玉嬌聞言嚇了一跳,完全忘了剛剛還軟弱害怕的樣子,急忙的搖頭,「不可能,妾身怎麼可能使用麝香?」
「麝香味道很淡,鼻子不靈敏的人聞不出來。」正因為如此,麝香還沒有對上官玉橋起作用,也很慶幸上官玉嬌不是將香囊掛在身上或置于床邊,要不,只怕已經發生事情了。
朱孟觀知道她的鼻子有多靈巧,毫不懷疑的問︰「你找到了嗎?」
章幽蘭看著掛在窗邊精巧的香囊。
「不可能,你一定弄錯了,這是……」
朱孟觀微微挑起眉。「誰給的?」
「……這是妾身親手做的。」上官玉嬌的聲一苜微微顫抖著。
朱孟觀看了她一眼,轉頭對著外面喊道︰「雲仁!」
朱雲仁快步從外面走進來,在朱孟觀的指示下取下窗邊的香囊,再度退出去,將香囊送去檢驗。
此時,朱貴仁已經帶著太醫來到怡人院。太醫為上官玉嬌診脈之後,只道心思過重、郁結于心,還有胎象不穩,近日最好待在床上養胎,開了保胎藥,便告辭離開。
上官玉嬌的臉色只有「慘白」兩個字可以形容,雖然朱雲仁送驗的香料還未確定有薷香,但她已經相信自個兒的胎象不穩與麝香有關。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六妹妹怎麼可能將含有麝香的香囊送給她?
這個香囊原是掛在六妹妹身上,她見了喜歡,六妹妹說香囊里面的香料有安神的作用,于是她便留下來,六妹妹還好心的提醒她,最好掛在窗邊,畢竟孕婦還是少聞香料,只是她喜歡窩在榻上胡思亂想,心煩,就會伸手取下香囊聞一聞,果然,心情就穩定下來……不可能,這一定是哪兒弄錯了!
章幽蘭看著上官玉嬌,覺得她很可憐,這個打擊對她來說一定很痛——傷害你的是最信任的親人,還必須咬著牙保護她,豈能不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雲仁終于回來了,雙手將香囊奉上。「殿下,確實有麝香,含量很少,若不仔細查看,很難察覺。」
朱孟觀拿起香囊,看著上官玉嬌。「這真的是你親手做的?」
「……是,妾身得到一份安神香的方子,便請丫鬟去買了方子上的香料,然後將香料放進香囊,當時,香囊明明沒有麝香,這會兒為何多出麝香,妾身真的不知道,妾身萬萬不可能做出殘害孩子的事。」若不是在床上,上官玉嬌肯定暈過去。
「不是你,就是你的丫養,要不,有誰能動得了你親手做的香囊?」
上官玉嬌緊咬著下唇,只能做一個決定,「請殿下將此事交予妾身處理,妾身要親手找到企圖殘害妾身和孩子的凶手。」
「好,本宮等你的答復。」朱孟觀隨即轉身往外走,章幽蘭則默默跟在後面。
「她在說謊。」章幽蘭突然低聲道。
頓了一下,朱孟觀同意的點點頭。「她想保護某個人。」
不對,與其說上官玉嬌要保護上官玉華,還不如說要保護上官家。這原本是一個人的事,可是會促使朱孟觀重新評估上官家,上官家在朱孟觀心目中值得信任的程度就大大降低……若是上官家此時有個像祖父這樣的頂梁柱,上官玉嬌就可以毫不考慮的讓上官玉華承擔自個兒的罪,這其實才是保護上官家最好的方法。
「本宮一定會找出真相。」朱孟觀抬頭看著黑暗中的某一處。他同意上官玉嬌處理此事,一來考慮她胎象不穩,若他堅持插手,她無法安心養胎;二來想看看她做出來的選擇,她會如何解決此事。但是,絕不容許她將他蒙在鼓里。
「殿下,還是請皇後娘娘派一位宮嬤嬤來照顧良娣,她也能夠安心養胎,平平安安的將孩子生下來。」她實在不知道上官玉華的手伸了多長,上官玉嬌身邊若有上官玉華的人,上官玉嬌月復中的孩子還是很危險。
朱孟觀點了點頭,伸手握住她。「幽兒,陪本宮去凌霄閣吹風好嗎?」看到上官玉嬌的反應,他覺得很悲哀,這個女人自始至終想著並非守護月復中的孩子,而是保護那個要為害孩子的人,這也說明一件事,權力和孩子,她更在意的是權力。
「好,妾身陪殿下下棋。」很奇怪,她竟可以明白他的心情。看見一個選擇向權力屈服的枕邊人,這種感覺不好受吧……前世,他就是這樣看她的吧。
一頓,朱孟觀一副理直氣壯的道︰「你要讓本宮三子。」
「嘎?」
「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朱孟觀心情一變,歡喜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章幽蘭唇角抽動了一下。讓他三子,他就能贏嗎?
這夜,章幽蘭回到清波院,挑燈在冊子上寫——
他絕對是大周最會耍賴的人,讓了三子不夠,還動不動悔棋,我說起手無悔大丈夫,他卻得意洋洋的說他不是「大丈夫」,而是「太子」,這像話嗎?正是因為他貴為太子,我又不能焉他棋品太差了,真是憋屈!不過,他耍賴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好吧,我就看在這一點不要與他計較了。
三日後,負責暗衛的朱凌終于踏進瀚浩齋,詳述守在怡人院竊听所得的消息。
「香囊乃出自上官家六姑娘之手,原是掛在上官家六姑娘身上,是太子良娣見了喜歡,主動索要,也因此太子良娣堅信上官家六姑娘不會害她。」
朱孟觀冷冷一笑。這位上官家的六姑娘絕對是個聰明人。
「嗅?那日殿下在二門巧遇的,不就是上官家六姑娘嗎?」朱雲仁忍不住插嘴道。
朱孟觀腦海閃過一個人影,相貌在京城貴女之中並不出色,但是勝在氣質溫和恬靜,很難教人生出討厭的感覺,要不,那日他不會給她機會說話,更不會因此去了怡人院看太子良娣。
「良娣沒有派人調查嗎?」他最想知道的還是上官玉嬌采取的行動。
「太子良娣派了身邊最得力的丫鬟調查此事,發現上官家六姑娘在香料鋪子未曾買過麝香,因此懷疑有人在這之間動了手腳。太子良娣似乎深信此事並非上官家六姑娘所為,而是上官家六姑娘身邊的丫鬟所為。」
朱雲仁又忍不住說話了,「若是如此,上官家六姑娘是不是太糊涂了?香囊是她親手做的,有人動了手腳,她竟毫無所覺!」
雖然如此,朱孟觀還是用眼神示意他閉上嘴巴。「你有暗中派人去香料鋪子調查嗎?」
「卑職派人去查過了,前些日子上官家六姑娘突然迷上香料,經常去香料鋪子,每次去都會向伙計討教一番,為此還花了不少銀子,各種香料多多少少都會買一點,唯獨不買麝香。伙計覺得很奇怪,因為上官家六姑娘似乎對麝香特別有興趣,還特地要求聞麝香的味道,可是最後卻不買麝香。」
朱孟觀臉色一沉。這位上官家六姑娘只怕比,他以為的還要心機深沉。
「她特地要求聞麝香的味道,應該是為了確定哪一種香料是麝香,至于為何不買?若是不幸被發現了,她就可以撇得一干二淨。」
「可是,不能單憑這一點就定她有罪,再說了,麝香從何而來?」
朱雲仁對朱凌的反應實在太不滿了。「麝香可以透過丫鬟去其他鋪子買啊。」
朱凌覺得很不服氣,「我當然查過其他家香料鋪子,皆未見到上官家的人。」
「不是買的,就是偷的。」
「偷的?」
「是啊,用偷的,不是更能撇清關系嗎?」
朱凌覺得朱雲仁在說書,天花亂墜。「上官家的姑娘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若是逮著了,豈不是名聲盡毀?」
「正因為伙計認為她的身分不可能行竊,況且她花了銀子,她更容易趁著伙計忙著給她包香料的時候偷取麝香。」
朱孟觀拿起幾案上的茶盞,若有所思的喝著茶。雖然雲仁所言太過大膽了,卻是可行之策。
朱凌怎麼想都想不通,索性問主子,「殿下對麝香有何看法?」
朱孟觀放下手上的茶盞,對于他們爭論的事毫不在意。「麝香如何取得已經無所謂了,本宮只想知道真相,並不打算定她的罪。」
朱雲仁不由得皺眉。這可是為害皇家子嗣啊。「難道殿下要放過她嗎?」
「本宮如今還不能動上官家,她能否從此事月兌身,這要看良娣的意思。」他始終關心的只有上官玉嬌的態度。
「殿下,」朱凌顯得難以啟齒,只要扯上太子妃,殿下就完全不受控制。「太子良娣還說了,這事說不定是太子妃所為,想栽贓給上官家。」
朱孟觀氣得臉色都紅了。「沒想到她的心思如此歹毒!」
「不是,太子良娣有此懷疑也是人之常情,況且沒有證據,她還能栽贓給太子妃嗎?」朱凌向來實在,不願意因她的懷疑,就認為她懷了惡毒的心思。
「沒有證據,難道不能制造出證據嗎?」朱雲仁賞了朱凌一個白眼。太子良涕所言也許出于猜測,也無可厚非,但是有這樣的心思,就容易生出這樣的壞主意。
朱凌怔愣了下。「不會吧?」
「想要制造證據不難,只是有沒有膽子陷害太子妃。」
朱孟觀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你認為她有這個膽子嗎?」
略微一頓,朱雲仁點了點頭。「太子良娣不得不如此,若是實話實說,即使有丫鬟出來頂罪,上官家還是會受到波及。」
這些被家族送進太子後院的女人,她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家族,凡事以家族的利益為考慮,殊不知這正觸犯了殿下的底線,在殿下看來,既然進了太子府,就是他的人,凡事應該先考慮他的得失,要不,他如何相信身邊的人會助他一臂之力,而不是扯他的後腿?
「是啊,她無法拒絕藉此陷害幽兒的,差別在于手法是否太過拙劣。」
「殿下難道要等著太子良娣將此事栽贓給太子妃?」
「本宮希望她不會這麼做。」他真的不願意孩子的母親是個心思歹毒之人,待孩子生下來,他就不得不將孩子送到幽兒那兒教養……讓幽兒養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她會不會一個月不準他進房?不行,他一日不能進房也不行,更別說是一個月。
朱雲仁相信殿下一定會失望,要不,已經調查清楚了,為何不趕緊公開真相?真相未明之前,她自個兒也是罪犯之一,她應該恨不得快快洗刷自個兒在殿下心中的嫌疑,不是嗎?
是啊,既然調查清楚了,就應該趕緊公布真相,可是又過了三日,上官玉嬌終于有了結果,卻是讓一個丫鬟出來頂罪。
「殿下,妾身在這個丫鬟的房里搜到麝香。」上官玉嬌看起來很痛心疾首,好像無法相信身邊有一個如此心思歹毒的丫鬟。
「一個小小的丫鬟竟敢如此大膽謀害本宮的子嗣?」朱孟觀陰沉的看著跪在前面的丫鬟——個他完全沒有印象的丫鬟竟可以自由進入上官玉嬌的寢房,並在香囊里面動手腳,這可能嗎?
「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是不得已的,為了給娘治病,才會收了清波院丫鬟的銀子和麝香,將麝香摻雜在香囊里面,可是奴婢膽子小,不敢加太多。」頂罪的丫鬟完全不敢抬頭看朱孟觀。
坐在朱孟觀下首的章幽蘭差一點爆笑出聲。這件事拖了好幾日了,太子良娣竟然只能用這種方式栽贓給她……好吧,換成是她,也很難找到更好的栽贓方式,至少如此一來,麝香的來源推得一干二淨,這也不容易。
朱孟觀聞言看了章幽蘭一眼,見她表情怪異,多少猜得到她心里在想什麼,聰明人遇到愚蠢的人真的只有「無言」兩個字。
「你收了清波院哪個丫鬟的銀子和麝香?」朱孟觀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四周的氣氛不見緩和,反而更壓抑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對方是誰。」
朱孟觀笑了,笑得教人膽顫心驚。「不知對方是誰,你敢收她的銀子和麝香?」
「奴婢為了給娘治病,奴婢……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認得出來。」
朱孟觀命令隨行的內侍去清波院,請管事嬤嬤將丫鬟們全部集合在院子里,再讓朱雲仁帶著這個丫鬟過去指認。
若非此事已經牽扯上她,章幽蘭實在沒興趣看戲,因為她已經猜到結果——人死了。上官玉嬌想藉此陷害她,但是沒有絕頂的聰明,又不夠狠,漏洞必然百出,這種情況下,上官玉嬌只能藉由一個死人來了結此事。雖然死無對證,不能指證她有罪,但是朱孟觀和她之間因此有了別扭,這也就值得了。
朱孟觀的心情與章幽蘭相差無幾,明知在看戲,不想看,卻又不能不看下去。
過了近半個時辰,朱雲仁帶著頂罪的丫鬟回來了。
「人找到了,可是是從井里撈上來的。」
朱孟觀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畏罪跳井自盡嗎?」
朱雲仁唇角抽動一下。「看似如此。」
「可有審問過與她同住一室的丫鬟?」
「問了,看不出異狀,也沒見過她手上有大筆銀子和麝香。」
「這豈不是成了一盤死局?」
朱雲仁可不敢附和,有誰看不出這是多麼粗糙拙劣的栽贓,甚至是設計這一切的上官玉嬌也很清楚狀況,可是實在是迫于無奈,只求混水模魚將此事揭過去,因為眼前最重要的是保住上官家。
「如今死無對證,你說如何是好?」朱孟觀看著上官玉嬌。
上官玉嬌不自覺的握緊雙手,努力保持平靜。「請太子作主。」
「母後安排給你的宮嬤嬤明日就會過來,往後你的生活起居由她負責,而太醫每隔十日會過來為你診脈,你專心養胎。」
上官玉嬌怔愣的看著朱,孟觀,實在搞不清楚他想干麼。
「在生下孩子之前,你不準踏出怡人院一步,上官家的人也不準來探望你。」
上官玉嬌驚愕得瞪大眼楮。殿下是要將她禁足嗎?!
「雲仁,將這個丫頭拖出去杖斃。」這個決定才是真正說明朱孟觀對此事的看法上官玉嬌演了一出爛戲,但是他願意配合,用一個丫鬟的性命讓此事告一段落。
上官玉嬌整個人幾乎癱了,軟綿綿的靠在雲霞身上,而頂罪的丫鬟索性直接暈了過去,即使預料過最壞的結果,可是面對死亡,又有誰能夠安然處之?
離開怡人院,朱孟觀一路無聲的走到凌霄閣,而章幽蘭當然是默默跟在他後面。
秋天到了,原是要準備上天霧山泡美人湯,可是朱孟觀以太子良娣有孕在身留在府里,而章幽蘭自然要跟夫君一致對外。
「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章幽蘭早預料他有此一問,也許出于好奇,也許出于必要的詢問。「殿下不應該問妾身對此事有何看法,而是殿下有何看法,因為無論是非對錯,全部取決于殿下。」
朱孟觀很認真的點頭附和,可是依然說︰「本宮還是很想知道你的看法。」
「若說,殿下真的想知道妾身的看法,殿下是不是應該先說出自個兒的看法?」
他怔愣了下,「本宮應該先說出自個兒的看法嗎?」
「這不是禮貌嗎?」
他唇角一抽,顯然沒想到她會用「禮貌」來堵他的口。
章幽蘭毫不退縮的看著他,覺得理直氣壯,不同意也無妨。
朱孟觀覺得自個兒應該很懊惱,可是看著她,他只想吻她,狠狠的吻她,然後再……他應該帶她回清波院,而不是跑來凌霄閣……不過,在此翻雲覆雨應該別有一番滋味,他要不要纏著她試試看?
「朱孟觀!」章幽蘭已經感覺到他的氣息在變了。
「嗯?」朱孟觀擺了擺手,示意所有的人退到樓下。
「朱孟觀,你瘋了嗎?」她悄悄的往後退,真退到背抵著柱子。
「我喜歡听你喊我的名字,可是下次能不能喊我的字——璇之?」朱孟觀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如同看上獵物的豹。
「朱孟觀,你別鬧了好不好?下面全都是人朱孟觀,我們不要鬧了,教人听見了,我還有臉見人嗎……朱孟觀,求求你,你想害我明日躲在被窩里不見人嗎……朱孟觀,這太不像話了,不要啦……」轉眼之間她已經被他困住了,接著又被一把抱起來挪到長榻上面,而原本氣惱的聲音漸漸變得虛軟無力。
「我就是要,你能如何?你還是閉上嘴巴別再說了,不然,只是教下面的人更明白我們此刻在做什麼……
你喜歡如此也沒關系,我倒不在意他們听見,我就是想在這兒要你,他們膽敢有意見嗎?」他的霸氣此時彰顯無遺,接下來的舉動更是為所欲為,將她狠狠蹂躪一番,即使她努力緊咬下唇想阻止羞人的嬌吟,還是不時能听見熱烈的歡偷從她口中逸出。
濃烈的彌漫在空氣中,朱孟觀將章幽蘭抱在身上,用外衣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免得她的身體招了風。
「我發現你這個男人壞透了!」章幽蘭絕對不是在撒嬌,可是整個人掛在他身上,聲音又柔弱無骨,任誰听了都會認為她在撒嬌。
「我只對你壞。」他不曾想過會如此迷戀一個女人,深愛這種跟她緊緊纏繞的滋味,她時而潑辣攻擊,時而柔順承受,在她面前,他會忘了身分毫無顧忌的索求,而他知道,她可以接受如此貪得無厭的他或許,他要的每個女人都可以接受,但是那種接受是礙于他的身分,不像她,她看他是因為他這個人,而非他的身分。
章幽蘭不發一語,整個人更緊密的偎進他懷里,也許因為夜里的風透著涼意,也許單單想更貼近他。
「上官玉嬌今日的一切不過是想保護上官家,而我如今還不能動上官家,只能讓此事如此了結。」
若是前世,朱孟觀絕對不會向人解釋,無關信任與否的問題,而是他習慣當一個在上位的人……這一刻,她感覺兩個人的心再也沒有距離了。
「其實,想要查清楚這件事不難,看是誰送的香囊,當然,不能保證過程不會被人動手腳,可是動手腳何其困難,首先繡工必須很厲害,不動聲色將香囊拆了又縫上,還不能教人發現有任何拆縫的痕跡,這恐怕只有宮里的繡娘或者知名繡坊的繡娘才有這等本事。
「再者,麝香的來源也可以查出線索,不是用買的,就是用偷的,只要徹查香料鋪子,總會查到蛛絲馬跡。」頓了一下,章幽蘭接著道︰「無論誰做的,已經不重要了,太子良娣必須保護上官家,今日殿下易地而處,也很可能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他不知道自個兒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但是很好奇她。「若是你呢?」
「不論對錯,單單將調查過程和結果說出來。若是別人對我隱瞞,我心里必然不舒坦,我又豈能對別人隱瞞?」站在朱孟觀的立場,他絕對會派人私下調查,隱瞞,只會讓他對她產生不信任,還不如坦白以對……
前世,她竟然看不透如此簡單的道理,以至于他後來完全對她失去信任,最後甚至不相信她不清楚章家子孫在外面的所作所為。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如此,可是最後關頭,她還是做了最愚蠢的決定。」
今日上官玉嬌若是深受寵愛,必然會毫不遲疑的將上官玉華推出來……上官玉嬌是她的借鏡,無論如何,總要不愧對自己,否則做更多,不過是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