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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可容妾 第二十三章

「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還是……」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蘇府‘不干淨’?」

「不是。」花靜初揉揉發疼的額角。「你好好駕車趕路,我說個故事給你听。」

他沒回應,但馬車的速度確實加快了一些。

這孩子真可愛。

「你可知道人在投胎轉世前得喝下孟婆湯,好忘記前世一切,從頭來過?」聞言,青山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現在要說鬼故事?」就不能說些別的嗎?

「你怕?」

「怕……怕怕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花靜初抿唇偷笑。「可有一個人,脾氣倔得很,說什麼都不肯喝,結果惹惱了孟婆出動獄卒對她用刑。」

「用刑?」青山呆了下。「像衙門地牢里那樣?」

「差不多。」花靜初說得平靜。「不過地牢用刑怕將犯人弄死了,下手還有一點分寸,地府里的人‘死不了’,下手絕不留情。」

「那、那.」

「孟婆讓獄卒將她的手腳捆綁住,拿一個大漏斗插入她嘴里,將湯灌進去,她卻趁獄卒不注意時屈膝一躍,讓自己整個人插在布滿尖刀的刀山上。」

「真的假的?!」青山光想都覺得痛了。

「下一回,獄卒拿著燒紅的鐵條撬開她的嘴,灌入孟婆湯之後,再用鐵線將她的嘴縫起來,不讓她吐出來。」

青山的胃開始翻攪。

「結果她也狠,一手搶過鐵條就往肚子猛刺,刺得肚破腸流,當然剛喝進去的孟婆湯也流了一地了。」

「嘔……」青山真的吐了。

「再下一回……」

「等等!」青山急忙喊停。「到底還有幾回?這段能不能跳過?」

花靜初露出一個眼里無笑意的笑。「投胎的時辰誤不得,因而她的舉動引起了騷動,驚擾了閻王。」

「然後呢?」

然後啊……花靜初螓首微偏。

然後,閻王問她……

「為何執意不喝孟婆湯?」

「有一個人,小女子不願忘。」

「就算你不忘,投胎後,那人也已忘了你了。」閻王嗤之以鼻。

「沒關系,只要小女子不忘,就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待在他身邊。」

「即使那人的姻緣里沒有你?」

「一世姻緣里無小女子,小女子就再等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總能等到的。」她淒楚一笑。「一世若只能見他一面,二世也許能同他說上一句話,三世或許能當他的普通友人,四世有可能成為他的好友,五世說不定是他的親戚……如此一世一世地拉近彼此的距離,終能讓我等到的。」

「等到什麼?」

「等到他回眸。」她伸手捂著泛酸、滲疼的胸口。

「等到他心里有我。」

「為何如此執著?」

「為了小女子曾對他立下誓言卻沒能遵守。」

「壞了地府規矩的你,就算投胎,在人世間也不會太好過。」

「啊。」她心中一喜,明白了閻王的妥協。「只要不忘記他,什麼苦小女子都願意承’「即使會因他而死?」

聞言,她欣喜地猛點頭。「是!因他而死,小女子心甘情願。」

「然後呢?」青山听得入迷,連忙回頭問了聲。「她真的每一世皆因他而死?」

「不。」花靜初搖了下頭。「只能說她的死,是為了下一世的相見,為了下一世他倆終能白頭偕老。」

「那結果呢?他倆白頭偕老了嗎?」

「還不知道呢。」

還不知道?青山蹙起眉頭。「什麼意思?」

「如果有人能再將馬車趕快一點,讓她能盡早趕到蘇府搶回她的爺,為她自己訂下一門親事的話,我想他倆便離白頭偕老更近一步了。」花靜初意有所指地說著。

「駕!駕駕!」青山不自覺地催動馬兒加快。

「快!咱們快趕去……」突然,他住了口,不但睜大眼,連嘴巴也張得好大。「你你不會吧?!她……她、花主,該不會就是那不喝孟婆湯的女子吧?

怎麼可能?!騙他的吧?

那只是個故事,就只是一個瞎編的故事,為了騙他快快駕車而胡謅的、騙小孩的鬼故事吧!是吧!是吧?

誰……誰來告訴他吧……

年關將近,大街小巷、家家戶戶全都忙了起來,更別說這大門大戶的蘇府了。

只見近百僕役各司其職在蘇府各處穿梭,一個個埋首于自個兒的活忙得顧不得其它,連和旁人都無法聊上一句閑話呢。

今日,在這一刻鐘前方打理好的美麗花園中對坐著兩人。

自雲層中透出的冬陽暖著每個人的身,仿佛在人們身上鍍了一層金,閃亮閃亮地看得人眼微微眯起。

而此時微眯著眼,不怕羞地打量著眼前男子的蘇夢芯,瞧得越久,心越亂、臉越沉。

數月不見,刑觀影似乎變了一個人。

長相依舊,但氣韻與神情卻與以往相差甚鉅,連那看起人來總是帶點冷漠疏離的琉璃眼,如今卻仿如照進日陽的琥珀,隱轉鎏金。

那是打從他心里衍生出的光華,是自信、是熱忱、是執著、是對人世的留戀與動情。

如此的他,不似以往的他,卻較以往更加吸引人,更加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是那位花姑娘。」蘇夢芯說得沒頭沒尾,嗓音里透著一股失望、一些嘲諷與不願認輸的妒意。

「是。」刑觀影清楚她所指。

「為什麼?」蘇夢芯挑起了眉。「為什麼是她?公子值得更好的人來配。」而她便是那「更好」之人。

「花主沒有不好。」

「沒有不好?」蘇夢芯不自覺地揚高語調。「論出身、論家世、論才氣、論教養,我實在無法認同,頂多頗具姿色而已,如此的她根本配不上公子。」

此時,花園人口處附近的矮樹叢中似乎有僕役正在整理枝枒,不時地傳出「沙沙」聲響。

配不上?刑觀影眼神微變。

配不上啊……關于這點他確實未曾深思過,如今蘇夢芯一提,倒是教他注意到了。

「確實。」向陽的眸微眯,他淡淡掃過花園人口處。「是我配不上她。」

「什麼?!」

「出身與家世乃爹娘所給予,由不得人;但如何過完自己的一生,卻完全操之在已。」他斂下迎光的眸。「遇上她之後,我才明白一件事︰唯有拚死拚活、徹底努力過之後仍做不到之事,才能稱之為‘命’;一切都沒做便將‘命’掛在嘴上之人,不過是個懦弱的可恥之徒。」

蘇夢芯听得有些困惑。

「她出身不好,卻不曾自卑;她毫無家世,卻不曾喊苦,總是笑臉迎人的她,背後不知道吞下了多少淚水。比起認真過活、勇于面對一切苦難的她,刑某便慚愧于那些被虛擲的歲月。」語頓,他做下相同結論︰「刑某實在配不上她。」

「不對!」蘇夢芯絕對無法認同,無法接受身為「老鴇」的花靜初在刑觀影心中竟有如此高的評價。

「刑公子曾貴為右相,又是皇上極為倚重之人,論身分、地位,怎麼會配不上她?哪里配不上了?」

「那些不過是外在的名利與虛榮,若論對生命的珍視、對愛情的執著、對所愛之人的無悔付出,刑某仍有許多事得向她學習。」

「那我呢?」蘇夢芯一手拍著自己胸口。「我哪里不好?公子為何不選我?」再不表明心意,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抬眸,他面容微訝,映著金光的眼注視著她。

那眸光太專注、太坦然,瞧得一向膽大不怕羞的蘇夢芯也不敵地斂眸紅臉,一顆心緊緊提著。

「蘇姑娘與刑某是朋友。」他以為與蘇夢芯早有共識。

初識時他已清楚表明,只交朋友,只當談天說地、吟詩誦詞的友人。

「朋友?」蘇夢芯震了下。「先朋友而後情人不是理所當然、順水推舟之事嗎?」為何他總是與他人的想法不同?為何他總是不明白她的心意?

聞言,他抿唇不語,不是無法回答,而是不願以話傷人。既無意于她,再多的解釋也是一種傷害。

「倘若無她出現,公子可會選我?」不知為何,雖然覺得有點蠢,有些明知故問,她仍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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