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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可容妾 第二十六章

今晚的刑觀影被灌了好多酒。

胭脂樓的姑娘個個酒量可比海量,敬得他幾乎招架不住。

然而被花靜初的姐妹灌酒也就罷了,誰知連顧生雲與六王爺也來湊熱鬧,喝得他頭生暈、眼泛花。

假借著上茅廁,他偷偷繞到了新房,只因為擔心著「全副武裝」枯坐了一個晚上的花靜初會辛苦。

輕輕地開門、關門,房內一片紅的布置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腳步略顯不穩地來至花靜初身邊,掀起蓋頭的同時卻也讓她扶住了他的身。

「爺醉了。」她擔憂地注視著他臉上暈紅。

這一世,她不曾見過他喝酒,更別說喝醉酒了。

原本她也擔心姐妹們會失了分寸,因而出嫁前還千叮嚀、萬交代的,豈知結果仍是如此,真的是白說了。

「確實是喝多了。」幫她取下鳳冠的他,眉微蹙。「挺沉的。」

「劉嬤嬤不惜下重本特別訂制的,當然沉了。」起身,她攙著他落坐床沿。

「喜宴結束了?」

搖了下頭。「我先過來看看你。」他伸手撫向她臉龐。「先吃點東西別餓壞了。還有,你先睡不用等我。」天知道還等在大廳的一群人要喝到何時才甘願放過他。

先睡不用等?花靜初嘴角抽了抽。

開什麼玩笑!今晚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燭夜耶,不達目的她怎能甘心!別世不說,就說這一世好了,尋尋覓覓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求的不就是這一晚好成就完滿的夫妻關系?

轉身,她倒了杯熱茶給刑觀影,抒了條巾帕讓他擦臉,還替他揉了揉太陽穴與肩頸。

「爺累了,別出去了。」

「可……大伙兒還在等我。」他垂下頭、傾過身,慢慢貼靠在她身上,放緩又拉長的語調,撒嬌意味濃厚。

聞言,花靜初的心頓時變得又軟又暖。沒料到刑觀影喝醉時竟會向她撒嬌,也沒料到他撒嬌時模樣竟是如此可愛,害她……害她……害她真想「推倒」他。

「靜初?」怎麼月兌起他的衣服來了?

「爺,先月兌去外衫比較好歇息。」月兌去他外衫的花靜初干脆連中衣也月兌了。

「我……」

「爺先躺一會兒消消醉意,待會兒我再叫醒爺。」她半扶半推地讓刑觀影躺上了床。

頭一沾床,倦意與醉意便席卷而來,讓刑觀影意志動搖。「……就睡一會兒。」他真的有點不勝酒力了。

「就睡一會兒。」順應著他的話,縴指撥開他覆面發絲而後順手解去他束發的發帶。

靜靜看著他那外人見不著的慵懶微醺神態時,她臉蛋竟不爭氣地漸漸紅了。

「嗯……」長呼口氣,他閉上了眼,半睡半醒間動了下唇。「靜初……你……好微訝的輕呼在嘴里回繞,她甜甜一笑,傾身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謝謝爺。」這男人,讓人真想好好疼愛他。

月兌鞋上床,她雙手抱膝坐在他腿旁看著他的睡顏。如此甜美的寧靜時刻,讓她連眨眼都舍不得。

「觀——影。」美形的唇輕聲喚著他的名。

「觀影。」只是想這麼喚著的她,將嗓音降到最低︰「夫君。」

「唔……」刑觀影無意的輕唔仿佛是對她的回應。

將身子縮了縮,她將下巴靠在膝上,偏著頭繼續凝望他。「夫君說過,‘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對他人而言如此理所當然之事,對我倆卻是難圓之夢。」

她萬般依戀的眼神中,滿是柔情。

「屢屢失望的我總是安慰自己——幸好,沒讓夫君見著我雞皮鶴發的模樣;幸好,不會瞧見夫君嫌我老的眸光。」她知道這些話听來很可笑。「明知夫君絕非如此膚淺之人,但說不擔心絕對是騙人的。」

放下腿,她俯過身去。「夫君,這一世我倆絕對要一起廝守到老,可好?」

「唔。」

明知是刑觀影醉酒的輕哼,她仍是開心不已。

「說定嘍。」她根本在趁人之危。「烙印畫押。」手一撐,她涂著胭脂的紅唇精準無誤地印上他的嘴,貼得密不透風的。

正想伸舌挑逗他時,吵鬧的人聲隱隱傳來……

「都說刑爺肯定是溜進新房去了,不然怎麼久久不見人影,偏偏就有人堅持說他家爺必是醉倒在茅廁,要大伙兒一塊兒去救人。」金鳳的大嗓門很好認。「看吧,茅廁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還救人呢。」

「爺只是不在茅廁而已,不代表爺在新房里。」青山努力扞衛著他家爺的名聲。

「青山小哥真是女敕得可愛啊。」翠玉的食指偷襲地刮過青山臉頰。

「別別別……」

「唉呀,連口吃的模樣都可愛呢。」

「你你……」青山急忙掩住自己的嘴,遇上這群大膽的姑娘,他總是被吃得死死的。

翠玉見狀,笑得樂不可支。

「刑爺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大伙兒現下轉往新房瞧瞧,順便鬧鬧洞房不就知曉了。」金鳳對這樣的事總是特別熱中。

不好!說到做到的金鳳,動作可不會慢。

听到這兒,花靜初連忙跳下床,連鞋都來不及穿,先沖到書桌拿了筆,再奔出花廳直往房門口而去。

開門,執筆的手揮了揮,關門,落閂,一氣呵成。

「嗅?門怎麼推不開呢?」

「還用問嗎?推不開必是有人上了鎖。這一男一女關起門來能做什麼事,不用想也知道。」

「不管,我非要鬧鬧洞房不可。」金鳳可不甘心了。

「等等,門上有寫東西。」還是翠玉眼尖。

「什麼?」珍珠將油燈移近。

「請勿打擾!」

「是花主的筆跡無誤。」

「怎麼?花主說不打擾就不打擾,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听話了。」金鳳頗感訝異,抬起腳就想往門上踹去。

「喂喂!等等!花主是用朱砂筆寫的!」珍珠在油燈下瞧得分明。

「呃……」金鳳倒抽一口氣,趕忙朝後退開一步。

「怎麼了?」青山愣了愣。

翠玉失望地嘆口氣。「花主的朱砂筆通常只用來寫符咒,若用來寫字,必伴隨著眼楮看不到的字外字。」

「什麼字?」青山好奇著。

「殺、無、赦。」翠玉噘了噘唇。「那是一種詛咒,會衰八輩子的。」

「真的假的?」青山無法想象八輩子是有多久。

「算她狠。」金鳳沒轍地咕了聲。「算了,今晚先放過他們,日後有的是機會。走吧,回大廳繼續喝,不醉不歸」

吵鬧聲漸漸遠離後,站在花廳屏息凝听的花靜初終于松了一口氣。

「呃……爺?」被吵醒了嗎?

一回身,就見刑觀影坐在床上,似醒未醒。

「爺,怎麼了?」正想扶他躺回時卻讓他握住了手。

「靜初。」

「是,爺。」這一聲靜初,喚得好柔,柔得連她的心都快化了。

「靜初,喝交杯酒……不能忘了,是我與靜初的交杯酒……」

就為了這事逼自己從睡夢中醒來嗎?「爺今晚已經喝太多酒了。」

「喝交杯酒。」他看著她,眼神與口氣一樣堅定。

心悸動了下,她的笑如花綻放。「好,喝交杯酒。」斟了兩杯酒,遞酒杯給刑觀影的同時,她的手已繞過他的。「爺,願我倆永遠親親愛愛,白首到老。」

「誰也不許先誰離開。」盡管他的頭很昏,思緒也不若平時清明,他仍是直直看她,執意要她也許下諾言。

她明白刑觀影之意,也恨不得馬上允下承諾,但……已失信于夫君如此多回的她,還能嗎?

見她猶豫,刑觀影神情一凝。「為何不答應我?」

「因為……」心一揪,她只能實話實說︰「怕讓爺失望。」

「傻瓜。」說這種話的她心里面的愁苦與感傷他豈會不明白。「沒見過比你更傻的女子了。」心一慟,他欺身湊唇密密地吻住了她,廝磨的唇力道頗重,似是懲罰她的遲疑。

「不允諾我的你,豈是讓我更失望?」

「爺……」她的心顫了顫,唇瓣又熱又麻。

「誰也不許先誰離開。」他重申,將手中的酒杯與她的互踫,而後仰首飲下這杯交杯酒。

見狀,花靜初也跟著飲盡杯中酒,隱泛淚光的眼惹人憐愛。「誰也不許先誰離開。」

她終于做下了承諾。

「這才乖。」用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淚,舍不得放開她的手又愛憐地模了模她的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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