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男歸我管 第十章
第八章
白雪隻把手機通訊簿里「我愛的臭男人」,改成「不相關的臭男人」。
星期一會議室里,闕仲典穩坐大位,沉著臉,全神貫注听著設計部門最新的設計報告。
自兩人大吵一架後,當天下午總經理立刻招集組長級以上的員工,進入會議室,將闕仲典幕後總監的身分,當眾宣布開來。
此後,闕仲典每天下午都會進「鬼斧」,一直待到下班為止。
听完報告,闕仲典做出指示,眼角余光將白雪隻的所有舉動一1瞧入眼底。
那個設計A部的林組長,一定要黏她那麼近?
剛剛那家伙還遞了一張紙條給她,她不知道在上頭寫了什麼,遞回去後,兩人還相視一笑。
胸口竄起妒火,他原本執筆的手驟然一頓。
自那天以後,兩人之間便陷入冷戰里。
她不接他的電話、發訊息不回、到她家找她,她只是冷冷看他一眼便自顧自地轉身離開。
他一邊听屬下報告,部分思緒飄向兩人最近的互動——
他生平首次到女人住處樓下站崗,他的姿態已經放得這麼軟,結果她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頭兩次她假裝沒看見他,他也有自己的傲氣,干脆甩上車門就走。
直到第三次在她家樓下站崗,那天是他忍耐的極限,再不跟她說句話他會瘋掉,絕對會!
見她從公寓走出來,原本靠著跑車的他立刻直起身子,幾個大步沖到她面前。
「雪隻。」他喚她。
她假裝沒听到,繼續走自己的。
「雪隻!」他兩個跨步擋住她的路,與她正面相對。
白雪隻腳步是停下來了,只是態度不友善,雙手抱胸,歪著頭,雙眼微微睜大,語氣說有多冷就有多冷。
「總監,「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听見她的話,他以為自己會發怒,但他沒有,這幾天她已經磨光他所有的驕傲。
「我來接我女朋友上班。」說完,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眼神里有抹懇求。
「誰這麼幸福,居然是總監大人的女朋友?」她咧開嘴,送上一個燦爛卻冰冷的假面笑容。
「雪隻,拜托,不要鬧了好不好?」伸手緊抓住她的肩膀,他壓抑地低吼著。「不要再跟我鬧別扭!」
「我沒有鬧別扭。」她抬起手,撥開他的手。
「雪隻……」看著被她撥開的手,闕仲典嗓音粗嗄,心里一陣難受。
她還在生氣。
「你說得對,我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個欺騙我的男人,辭去夢寐以求的工作,但是請你轉告我公司總監,如果他繼續纏著我不放,我會立刻辭職。」她靜靜說完後,徑自從他身邊走離。
「生日宴會那晚,我就打算跟你坦白,我沒打算騙你一輩子!」他在她身後大吼。
聞言,白雪隻站定腳步,他面露喜色,以為她回心轉意了,正要朝她身邊奔去,就听見她說——
「無所謂了,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而且還是透過第三者口中得知。」
短短幾句話,讓他雙腳定在原地,她居然從頭到尾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他雙唇用力抿緊,鼻翼收縮。
「那個人是誰?」他大聲問。
這一次,她給的回答是直接往前走。
「今天大家把參賽作品交上來,先由各部門經理篩選,公司會請國內知名設計師進行評比。」
會議結束時,闕仲典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一圈,當他目光與她接觸時,硬是纏住不放久久。
白雪隻听見身邊傳來斷斷續續的碎言碎語,回視他的目光里,冒出警告與憤怒。
「很好,從現在起,我不準你把電話給陌生男人、不準你看其它的男人、不準你單獨跟男人出去、不準你對其他的男人好、不準……」
「停!」她伸出一手,擋在兩人之間,雙眼定定瞅著他。「你以為自己是誰啊?這麼多不準。」
白雪隻腦袋里飄過兩人以前的對話,當時令她滿心快樂的話語,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好……諷刺。
像故意讓他更難受似的,她率先移開視線,看向身邊也一臉狐疑的林組長,在得到對方的注意後,微微一笑。
林建驊接收到她的微笑,突然露出有些了解的眼神,含蓄地扯動嘴角,斯文一笑。
闕仲典暴怒蹙眉,怒眸瞠大,看向他們的視線充滿危險,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散會。」他把怒火壓進心底,被怒氣籠罩的身體緊繃,突然起身,跨步往外迅速移動。
「林組長,昨天我朋友說有人打店里電話找我,是你嗎?」
她的聲音穿過會議室直接刺入他耳里。她居然把妍熙店里的電話留給別的男人?
闕仲典臉色繃得更緊,垂在身側雙手握拳。
「今天下班後不是要一起去看設計展嗎?早上來上班時,我多買一個飯團要給你,我家附近一位阿婆賣的,超好吃。」
闕仲典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有辦法讓自己持續往前走,而非沖到她面前,將這個該死的女人扯進懷里。
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才會滿意收手?
「仲典哥,我終于見到你了,接到你特助打來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呢。」
嬌滴滴的聲音從會議室門口飄來,眾人轉頭一看,一位身穿亮黃色深V領名牌洋裝的美麗女人站在那里,雙眼緊緊盯著臉色不佳的闕仲典。
愛薇兒小跑步沖進來,雙手主動挽起他的左手臂,將自己整個貼上去,甜膩膩地說著話。「仲典哥,好稀奇,听到你要請我吃飯,我馬上就去做頭發、買新衣服,跑來這里找你,連一秒鐘都沒有浪費喔。」
白雪隻看著那女人挽著他的手臂,儼然一副親密情侶的模樣,心口一陣刺痛。
她失神望著他們之間的親密互動,身邊響起刻意壓低音量的說話聲浪,吸引她的注意,錯過闕仲典因她落寞的神情,而面露喜色的模樣。
「喂,那是不是亞洲銀行老總的千金愛薇兒啊?」
「上次八卦雜志報導她胸部是做的,還有鼻子跟下巴。」
「現在這不是重點啦。」小小聲的抗議有點氣憤。「我覺得她搞不好連都有墊耶。」
「你們真是夠了,現在的大重點是,他們大概又要有錢人娶有錢人——」
白雪隻回過神,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比哭還要可悲的微笑,酸泡泡不斷沖上喉嚨,嗆得人好難受。
他們還沒有正式分手,他就迫不及待把女人找來公司大曬恩愛?如果他想跟亞洲銀行總裁千金交往,她會成全他。
直到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沒跟他提分手,是因為她還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懷抱著一絲絲的期待。
昨晚,妍熙打來說姓霍的提出要求,如果不跟他一起去小木屋過周末,他就要采取法律途徑搶走樂樂。
加上現在闕仲典又讓女人來公司找他,事情如此發展,如果她還不放手,就不單單只是一個蠢字,還可悲到家。
他為什麼要把她逼到死角?
白雪隻深吸口氣,一向好強、此時卻充滿脆弱的雙眼,終于察覺有兩道目光正緊盯著她,側過頭一看。
是闕仲典?!
回視他定定盯著她的視線,她眼眶泛紅,閉上眼,躲開他的逼視,快步走出會議室。
見她離去,沒了作戲的必要,闕仲典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不發一語,快步往總監辦公室走去。
愛薇兒見狀,立刻緊跟在後。
闕仲典確定白雪隻還在乎他,而且非常在乎,完全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情,否則不會愛薇兒一出現,她臉色立刻大變,也不會他才稍微測試一下,她便露出傷心的表情。
他要打電話給她,今晚她不能跟別的男人出去,就算要約會,也只能跟他!
進入辦公室,他才剛拿出手機,還來不及撥打,就先收到她傳的簡訊,驚喜躍上他的臉,拿著手機的手甚至微微發抖,急匆匆點開簡訊。
「仲典哥,你走得好快,我都快——」愛薇兒一邊撒嬌,一邊走到他身邊,想要再次挽住他的手。
闕仲典直盯著手機屏幕,臉部扭曲,像隱忍許久後終于爆炸般,將手機用力甩出去。
只見手機屏幕光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銀白冷弧——
「啪!」
在一聲令人發顫的猛烈撞擊聲後,手機瞬間四分五裂,被他的怒氣炸成數塊碎片。
愛薇兒整個人一抖,呆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不是仲典哥!仲典哥總是斯文有禮,就算再忙,也會不著痕跡將人打發,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仲典哥?」她全身發抖,試圖伸手靠近全身冒火的他。
闕仲典陰沉著臉,突然轉頭,炯亮雙瞳爆燃狂怒火焰,咬牙冷冽低喝,「別煩我。」
愛薇兒嚇得閉上嘴,雙眼瞪得大大的,立刻沖出辦公室。
闕仲典走到辦公桌前,長臂一揮,滿桌子公文瞬間掃地,幾張文件往旁飛去,像一對對白鴿翅膀。
那個女人……
該死的女人。
該死、該死、該死!
不知過了多久,通訊器突然傳來秘書的聲音︰「總監,阿寬先生來了,要請他直接進去嗎?」
闕仲典這才回過神,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失魂落魄坐在地上,四周一片凌亂。
他怎麼會把自己變成這樣?他臉上浮現空洞的夸大笑臉,身體里空空的,什麼感覺也沒有。
原以為把愛薇兒叫來,可以激出她的嫉妒,進而軟化她的心,是他做得太過頭了嗎?
還是她根本一點也不在乎這段感情,否則怎麼能夠傳來那封殘忍的訊息?
說斷就斷。
「總監?」秘書催促的喚道。
闕仲典緩緩站起身,依然沉默不語,他現在誰都不想見!
「總監,阿寬先生說他要報告的事,跟白小姐有關。」
跟雪隻有關?
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前,闕仲典清楚听見他開口道——
「請他進來。」
我們分手吧。雪隻。
白雪隻看著手機登幕,深深吸了一口氣,彷佛不這麼做,就沒有足夠的力氣按下刪除鍵。
不管是手機里的,還是腦袋里的,所有跟闕仲典有關的一切,她統統都要刪掉。
過幾天,妍熙跟樂樂要跟姓霍的一起去小木屋過周末,妍熙向他要求她也要一起去。
妍熙擔心三人相處會出現麻煩,有她在一旁,萬一有什麼爭執,她也可以幫自己一把。
不知道妍熙用什麼辦法讓霍瑞剛答應?總之,她要跟他們一家三口,到霍瑞剛位于溪頭的小木屋,共度兩天一夜。
白雪隻心不在焉走在走道上,快要走到洗手間時,一條手臂突然從茶水間里伸出來,緊緊抓住她左手臂。
她來不及驚呼,一股巨力便將她扯入茶水間!
「砰!」
她听見門被人迅速關上的聲音,背部撞上牆壁,緊接著,是一記令人渾身發顫的鎖門聲。
「救——」她正要呼救,話才剛出口,一只手掌往她嘴巴一按,立即堵住她未出口的求救。
白雪隻瞪大雙眼,眨眨眼,看清來人後,不敢相信半路把她抓進茶水間的人,居然會是高高在上的總監!
他已經有愛薇兒,干嘛還來招惹她?
「我有話跟你說,今天不說完,我不會放你走。」闕仲典傾身向前,炯亮雙眼逼近她面前,「如果你要叫,我就大大方方把你拖進總監辦公室里,听明白了嗎?」
他一字一字說得緩慢且極具威嚇性,以視線迫她點頭,溫熱氣息拂上她雙眼,引起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白雪隻盯著他,面對他的威脅,她心中憤怒多過害怕,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看著他撤開手掌。
「我說過,如果你濫用上司身分靠近我,我會立刻辭職。」嘴巴獲得自由後,她看著他說道。
聞言,他立即瞠目瞪她。
她一定要折磨他才會開心是不是?
「雪隻,我沒有利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分,把你叫進來私下說話,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男人,偷偷模模躲在你可能經過的地方,苦苦等待你出現在視線範圍里。」
他咬牙低吼,腦子里一閃而過她提分手的簡訊,神情沉痛地瞪著她,雙掌扣住她肩膀猛烈搖晃。
「明知道你恨不得躲我躲得越遠越好,我還厚著臉皮,拼命找機會接近你,你還要把我怎麼踩在腳底下才甘心?」
「你大可不必踐踏自己的驕傲,我也沒那個本事,讓你為我這麼做。」被他搖得頭昏腦脹,她雙手往他胸前一推,喘息著低喊,「你明明已經有愛薇兒了,干嘛還把我拖進這里?」
愛薇兒?他在心底冷笑。
自阿寬說明那天在樓梯間發生過什麼事情後,他已經把可觀的貸款轉移到另外一間銀行。
愛薇兒父親聞訊後,立刻跑來公司詢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什麼都沒說,只淡淡表明請他回去問問自家的乖女兒。
「你似乎很——」闕仲典被她一推,撤開雙掌改為按在牆上,把她困在牆壁、雙臂與自己之間,僵著臉,卻隱藏不了眼底深處濃烈的渴望。「在意愛薇兒?」
正忙著移開他左臂的白雪隻,沒有看見他眼底的渴望,听見他提起愛薇兒,心情紊亂的什麼也無法多想。
「不管我在不在意,我們已經分手了。」她抬頭瞪向他,小心隱藏內心的脆弱,不想被他發現她其實很在意愛薇兒。
「我不答應。」他咬牙聲明,雙眸幾乎射出殺氣。
「你不答應?」她杏眸圓瞠。
乍听他斬釘截鐵地說不答應時,心里快速竄過兩股情緒,一股是憤怒,愛薇兒都已經大搖大擺進公司找他,他憑什麼不答應?
另一股竟然是對兩人的感情,還偷偷抱著一絲希望?她明知道不應該還對他有所期待,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你听著,我跟你之間,從來就不是隨便玩玩,我對愛薇兒一點感覺也沒有,更不可能在一起,而你……我絕對不可能跟你分手,我愛你。」闕仲典收緊手臂,彎低身體與她平視。
「你愛我的方式,就是——」白雪隻頓了一下,調勻呼吸。「愚弄我?」
「我如果曾存心愚弄你,這輩子不得好死。」他凝望著她的眼神充滿專注、炙熱,以及擾亂人呼吸的深情。
她別開臉,不想在他緊盯的注視下軟化下來。「別以為我會相信這種小孩子的賭誓!」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相信我?」他挫敗低吼。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闕、大、總、監。」她伸出食指,氣呼呼的猛戳他硬得要命的胸膛。「你跟你的好兄弟,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知道他對妍熙提出什麼要求嗎?」
闕仲典懵了。
最近他連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哪有閑工夫去插手瑞剛的事?話說回來,瑞剛究竟對妍熙提出什麼要求?
白雪隻徑自打開門走出去,拋下一臉失魂落魄的闕仲典,單獨待在茶水間里。
霍瑞剛跟妍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闕仲典拿出新買的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兩聲,立刻被人接起。
「你到底對妍熙做了什麼?」闕仲典劈頭就問。
「我們這個周末要去溪頭的小木屋,雪隻也會去。」霍瑞剛回答,這件事妍熙拖了好一陣子,直到他下最後通牒,才勉強點頭答應。
「知道雪隻罵我們什麼嗎?一丘之貉。」闕仲典大掌爬梳過濃密的黑發。
「你又對她做了什麼?」霍瑞剛難得露出感興趣的語調。
「一言難盡。」闕仲典深深嘆口氣。
他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啊。
「要不要一起來?」霍瑞剛提出邀請。
「你不是想一家三口好好團聚?」闕仲典皺眉,思考起他也去的可能性。
「你來剛好把雪隻帶開,我們一家三口才能真正獨處。」霍瑞剛把自己心里的打算坦白說出口。
「沒想到你城府這麼深。」闕仲典挖苦。
他從沒想過自己追女人,居然還得使出爛步數?為了她,他都快變得不認識自己。
「我看你追白雪隻追得很辛苦,才好心給你指引一條明路。」霍瑞剛沉穩開口,一點也听不出來他在開玩笑。
「看來我還得謝謝你啊,兄弟。」闕仲典重重嘆了一口氣。「話說回來,你怎麼會答應雪隻一起去,這應該不是你的本意吧?」
霍瑞剛靜默了一會兒,才徐徐揚嗓。
「這是她的要求。」
因為妍熙要求,他就拒絕不了?闕仲典搖頭失笑,知道兄弟跟他一樣慘兮兮,他心情好過很多,原本挫敗到極點的心情,又冒出一點希望的女敕芽。
「你有什麼計劃?」
「星期六早上你去接雪隻,我們溪頭小木屋見。」霍瑞剛立刻道。
闕仲典愣了一下,隨即低笑開來。
「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