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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躍龍門 第二十五章

第十一章

天色未亮,荊軻已悠悠轉醒,在贏政的懷里微動了下,他極具佔有性地將她摟得更緊。

「阿政,我要去熬你的湯藥。」她輕聲道。

「嗯……天還沒亮。」他眼未張,也知道屋里還暗得很。

「我都是這時分替你熬湯藥的。」純粹是防備二師兄「福至心靈」地在他的藥里加料。

先前她就察覺他虛弱得古怪,查過藥渣後,證實了並非她多疑,她也因此稍稍教訓了一下二師兄,但就怕二師兄記仇又遭大師兄唆使,所以自己動手最妥當。

「卿……」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間耳邊,教她莫名感到臉紅心跳,只能強硬地拉開他黏人的手臂,輕松地躍下床,順手將發挽成圓髻,搭了件外袍就走出房門。

近來,她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每每他摟著她睡時,她總覺得愈來愈不自在,尤其他在她耳邊說話時,她老是會心跳加速。

是他初醒的嗓音太慵懶嗎?但隨即她又自己否定這個說法,因為他不管何時在她耳邊說話,都有同樣的效果。

她到底是怎麼著?撫著臉,熱氣未散,她渾身不自在地踏進灶間,就見阿蕊已經在灶前升火,而秦舞陽竟在一旁幫忙,這一點教她頗為意外。

荊軻雙手環胸倚在門邊,就見秦舞陽拉著阿蕊不知道說了什麼,阿蕊低低笑著,面頰微微泛紅,她不禁微揚濃眉。

阿蕊羞怯地想縮回手,秦舞陽卻怎麼也不肯放手,待荊軻回過神時,她已經將秦舞陽給一腳踹開。

「秦大人!」阿蕊驚呼了聲,趕忙將秦舞陽扶起。

「你為什麼又踹我?」秦舞陽淚眼看著荊軻。

「你在做什麼?」荊軻的眸光冷肅懾人,她輕輕地扳了扳手指,松動松動肩膀,似乎有意拿他活動筋骨。

「我沒有啊!」他二話不說立刻躲到阿蕊身後。

「是男人就給我出來!」看來這家伙還是死性不改欠教訓,她好歹算是他的長輩,扭一扭他的劣根性也是應該的。

「我還沒束發不算男人!」秦舞陽吼了回去。彷佛只要有阿蕊在,他就擁有萬夫莫敵的氣勢。

「你還不是男人就敢調戲姑娘家!出來!」荊軻隔著阿蕊和他對峙。

「我哪有!」

「我明明瞧見你握著阿蕊的手不放。」

「握著手又沒怎樣,咱倆晚上還一道睡呢!」

荊軻驀地停下腳步,先朝阿蕊施禮,隨即趁阿蕊不備,一把將她提起挪到身側,露出了縮著脖子的秦舞陽,他一時失去屏障,急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你倆一道睡?」荊軻問得極輕,危險地眯起眼,殺氣咻咻射向秦舞陽。

「很冷啊。」他的身子抖若秋葉,可憐兮兮地道。

「是啊,大人,這些日子趕路,有時連營都沒扎,冰天雪地里要是不傍著睡,真會凍死人的。」阿蕊趕緊幫忙解釋,臉早已紅透。

荊軻睨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是姑娘家,你可以和一個毫無干系的男人一起傍著睡?」

「可是……」

「話不是這麼說的,你還不是都跟秦王睡。」秦舞陽小小聲地說。

荊軻橫眼瞪去。「我和阿政是君臣關系,你跟阿蕊是什麼關系?」

「你是女人,和秦王怎會是君臣關系?打我以往听過的,曾與君王同寢的臣子全都是寵臣……床上寵的。」眼見她一副要掐死他的狠樣,他開始後悔自己話說得太快。「那些都是男的寵臣,女的不叫寵臣。」

拜托,阿政……這麼親昵的喚法,她以為秦王是一般販夫走卒可以直呼名諱的嗎?她叫得那麼順門,大伙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欲蓋彌彰的解釋壓根不能教荊軻釋懷,等她再次回過神來時,秦舞陽已經再一次跪伏大地。

「阿蕊,他要是再敢輕薄你,你就像這樣踹回去,懂不?」荊軻冷聲下令。

「可是……奴婢並不討厭秦大人。」

荊軻大吃一驚。「你喜歡這一種的?」他明明就生得一副油頭粉面模樣,像是天生吃白食的,她是眼力出問題了,還是吃了什麼不干淨的?

阿蕊嚇得胡亂揮著手。「奴婢沒有非分之想,就像大人對大王一樣沒有非分之想,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每當秦大人靠近我時,我總會心跳加快,臉也燙得很厲害。」說著說著,阿蕊不禁羞怯地垂下臉,但荊軻依舊可見她紅通通的臉頰。

荊軻傻了。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為何她會出現和阿蕊一模一樣的反應?

她托著額,想不出所以然來,直到瞥見二師兄走進灶間,她才想起她要熬藥。

「阿蕊,把這家伙丟出去,太礙事了。」

「是。」阿蕊像拎只小雞般地將秦舞陽拎起,走過徐夫人身邊時還怯怯地問安。

徐夫人直睇著阿蕊的高大背影,回頭要開口,就見荊軻不知為何湊得極近,近到只要他把嘴一噘就極有可能親到她……可惡,為什麼要這樣玩弄他的心,太考驗他了,他到底要不要噘嘴啊?

正當他選擇會被暴打一頓的下場而噘起嘴時,她卻已經退開,教他泫然欲泣,他被玩弄得好徹底,到底是誰把她給教壞了。

「你剛剛是在做什麼?」見她舀水進陶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徐夫人不禁微惱地跟在她身後問道。

「嗯?」

「你貼我貼得這麼近,是想輕薄我嗎?」

荊軻睨他一眼,嘴角抽了兩下。「我只是在試驗。」貼近一點就叫輕薄,那阿政每晚都將她摟那麼緊算什麼?

「試驗什麼?」徐夫人嗅出不尋常的跡象,緊咬著這個問題不放。

「試……」她眸色一暗。「看你有沒有心虛,有沒有在藥材里動手腳。」

「我沒有!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就跟你說我不會就是再也不會,你總不能因為我犯了一次錯就判我死罪!」他簡直要捶胸頓足,泣訴天地不公了。

「你不只一次。」

「就、就算兩次也不能判我死罪。」徐夫人的氣勢有點弱了。

「你確定是兩次?」

「我先去淘黍米。」他連忙從石倉里舀了十合黍米,並快速轉移話題,「對了,秦王的隨行侍衛的吃食用度全都給我記上,改天要還我的。」

「知道。」荊軻沒好氣地道。

徐夫人淘洗好黍米煮上後,便先離開了。

荊軻將藥材都丟進陶鍋里,蓋上鍋蓋,接著雙手環胸瞪視著陶鍋,思忖著方才她靠徐夫人那麼近,心里卻一點反應皆無。

別說臉紅,就連心跳都一般……所以問題是出在贏政身上,還是說她得再找幾個人試試?

一會兒藥熬好了,她端著一碗湯藥回房,就見贏政坐在窗邊的席榻上看向窗外,她瞥了窗外一眼,連嘆氣都省下了。

「阿政,喝藥了。」荊軻看到他一臉難堪地捂著臉,安慰道︰「沒那麼慘啦,我師兄的劍術在我之上,福盛的根基……打得不怎麼扎實,所以會慘敗實屬正常。」

贏政沉吟了下,接過藥碗問︰「蓋聶有無可能為我所用?」

「你想招攬大師兄?」

「不可否認蓋聶的劍術相當上乘,要是有他可以代為操兵訓技,那我可省事多了。」雖然不想將討厭的家伙擺在身邊,但他的才華實在太吸引人了。

「大師兄想殺你,你不生氣嗎?」荊軻在他身旁坐下。

「你當初想殺我,我生氣了嗎?」贏政好笑反問,淺啜了口帶腥的藥湯,臉皺了皺,又道,「只要有才能有本事的,那些小事可以不管,我是求才若渴,況且……你和蓋聶都一樣,想殺我時都不隱瞞,至少很坦率,我喜歡這一點。」

「所以你認為我有才能?」

「你要是沒有才能,這天底下有才能的大概也不多了。」

荊軻听著,心底發暖,但仍舊問︰「你是否遺憾我非男兒身?」

「沒有,我認為是男是女都無妨,有本事才是重點,要不當初我怎麼會把阿蕊帶回宮?可惜我事多繁忙,沒多久就把她給忘了,要不稍稍訓練一下,她可不輸給男人。」贏政把剩余的藥湯一口飲盡,那股腥味嗆得他眯緊了眼,再張開時,就見她貼在面前,近到他可以嗅聞到她身上的氣息,可以瞧見她臉上的汗毛和濃縴長睫。

這是哪招?他現在該做何反應較為妥當?

噘嘴偷親她?不成,她肯定會生氣,他可受不了她氣得一走了之,況且他也不願再惹她生氣。

可是她那紅女敕欲滴的唇實在太誘人了,他吻過了幾次,是那般柔軟甜蜜……不行,不能再想下去,要是被她察覺他興了欲念,她說不準又要和他恩斷義絕,于是他用力地閉上雙眼,杜絕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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