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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妻智多星 第二十章

第八章

三朝回門,崔鶯鶯完全沒去想要給娘家送什麼禮,腦子里想的都是怎麼把嫁妝現銀還給杜確,自己真的花他太多錢了。

她原是想著成婚翌日便將銀子還給杜確,但兩人弄假成真之後,她反而不知如何開口,明明跟他做了真夫妻,卻要還他嫁妝,他會怎麼想?

如此思前想後,匆匆就到了回門之日。

天還未亮,她就被紅娘喚起,梳妝打扮之後,杜確也起來了,兩人一道用過早膳,在天色還灰蒙蒙時便要出發往普救寺去。

車駕已備好,總共三輛大馬車,崔鶯鶯見到幾個婆子不斷往一輛馬車上迭大盒子,好奇起來。

「這都是什麼啊?」

一個婆子笑道︰「是夫人的回門禮。」

「回門禮?」崔鶯鶯頗為訝異。

紅娘感嘆道︰「小姐想都沒想過吧?幸好將軍想到了,若是兩手空空去見夫人,夫人的臉要往哪里擱?」

崔鶯鶯打起車簾,看著快滿出來的禮品,「就算是回門禮,這也太多了。」

「哪有人嫌禮太多的?」紅娘又嘆了口氣,「將軍這還不是為了小姐著想,要給小姐長臉,才把銀子當流水似的花出去,誰想得到小姐還不領情,嫌多。」

崔鶯鶯蹙著眉,「你這丫頭懂什麼?我是不想他為我多花銀子,聘禮、嫁妝,他已經花太多銀子了。」

紅娘不以為然地道︰「將軍的銀子就是小姐的銀子,當使則使,小姐這麼說可太見外了,難不成小姐還沒把將軍當夫君?」

說到這個,崔鶯鶯就來氣,「你閉嘴,若不是你搞鬼,如今也不會這般進退兩難。」

「在說何事?」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杜確的聲音,兩人都嚇一跳,有種被逮個正著的感覺。

崔鶯鶯連忙回身,眼前正是杜確。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听見了沒?若听見了,是听見了多少?要是他知道洞房花燭夜是被下藥才會像吃了人參果似的,他還能這麼平靜嗎?

「無事。」崔鶯鶯心里波濤洶涌,卻是有口難言。

她真的不想欺瞞他,但那件事真的太難啟齒。

「上車吧,不要誤了時辰。」杜確沒事人一般地催她們上車。

崔鶯鶯與紅娘坐馬車,杜確自然是騎他的雪飛瀑,另外還有兩輛裝滿禮品的馬車和二十來名隨從。

馬車走得算快,落日之前到了普救寺,崔夫人理應會來相迎,但梨花別院之前卻半個人都沒有,令崔鶯鶯和紅娘都好生奇怪。

「夫人難道不知道小姐今日回門?」紅娘滿是問號。

「已派人送過信來,岳母一定知曉。」杜確打量著四周,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前方圍牆邊,他劍眉微挑,但沒說什麼,只招來一名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手下點點頭,飛快的去了。

「進去再說吧。」崔鶯鶯是行動派,與其在這里猜測,不如進去看個究竟,況且一路風塵僕僕,車夫和馬都累了,也該讓他們吃喝休息了。

三人踏進了大門,進了廳堂,就見一個外貌猥瑣的男子正在和崔夫人理論,廳里站著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臉色難看。

崔夫人見了杜確幾人如見救兵,松了口氣道︰「你們可來了!」

那男子听到動靜看過去,立即面露喜色,「表妹!」

這不是崔鶯鶯穿來後第一次見到鄭恆,在崔相國尚未過世前,鄭恆算得上是崔家常客。

當時,她是越看鄭恆越討厭,也很同情原主,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小鱉三,原主的父母竟要將她許配給他,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難怪在她知道的西廂記中,原主看到張生會願意以身相許,冒險與張生私訂終身了。

而如今,她已嫁給杜確為妻,鄭恆對她已沒有威脅性,他也不能再拿婚約逼她嫁他,她自然沒有好臉色了。

「原來是表哥來了。」她看著熱情的鄭恆,態度相對冷淡。

崔夫人為難道︰「女兒女婿啊,恆兒說是要來討個公道。」

「什麼公道?」不同于崔夫人的心虛,崔鶯鶯雙眸閃著冷光,直勾勾的看著鄭恆,不屑地冷哼道︰「敢問表哥,你可有拿了羔羊大雁,請了三媒六證,上我崔家門來獻幣帛求親?你又不曾下聘,有何立場討何公道?」

「表妹這是什麼話?」鄭恆像是有備而來,理直氣壯地道︰「當初姑父在世的時候,曾經許諾中表聯姻,把表妹你許給我為妻,這件事連姑母也沒得抵賴,表妹如今要一口否決,說得過去嗎?」

崔鶯鶯微挑秀眉,「既然表哥如此看重這門婚事,那麼敢問表哥,我母親早派人送了信去給表哥,讓表哥過來完婚再一起扶靈柩回博陵下葬,表哥卻遲遲不見蹤影,表哥是去哪里了?不會說沒收到信吧?」

鄭恆一時語塞。

若說沒收到信,他又怎會來此?

但是他去哪里了,他當然不能說。只不過是路上尋花問柳時,看中了個花魁,流連在溫柔鄉里個把個月罷了,不算什麼事,卻是不好當著姑母的面說。

「表哥為何不答?」崔鶯鶯不依不饒地問,鄭恆什麼德性,她還不清楚嗎?

「表妹還需問嗎?還不是傷心過度病倒了,這才延誤了日程。」鄭恆裝出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想到姑父在大好前程時突然往生,留下姑母和表妹、歡弟這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我又怎能不傷心?」

崔夫人原就不是個明白人,且耳根子軟,對鄭恆又有種盲目的偏愛,從小就喜歡這個佷兒,即便他性格乖劣、行為不端,她也視而不見、听而不聞,鄭恆幾句話便觸動了她的心坎,頓時抹淚道︰「恆兒,真是難為你了。」

紅娘實在看不下去鄭恆那惺惺作態的模樣了,忍不住懷疑地問道︰「表少爺當真是病倒了嗎?」

鄭恆面露不悅,「這里有你這個下人說話的余地嗎?」

「那麼我說話,成嗎?」一道男聲不輕不重地揚起,杜確淡淡地打斷鄭恆,對崔夫人說道︰「岳母,稍晚媚香樓的花魁楚凝月姑娘會過來,屆時岳母再親自問問楚姑娘這一個多月以來的恩客是何人,到時便會明白鄭公子是否真是因病倒才耽誤了日程。」

崔夫人臉色一變,「難道……」

鄭恆向來自詡風流,他花名在外,秦樓楚館追歡買笑,這些她不是不知道,她一直睜只眼閉只眼,心想男人總要成家才能定心性,但此次催他過來成親再一同扶柩回博陵下葬乃是大事,若他在老爺喪期還貪圖取樂,她便無法原諒!

「我說你,你就是奪人妻室的杜確吧!」鄭恆對杜確怒目而視,氣沖沖地說︰「身為朝廷命官,竟干下如此齷齪下流之事,信不信我讓我爹在朝上參你一本,讓你丟官!」

杜確當即沉了臉,「悉听尊便!若是鄭尚書真肯為了不屑兒子參杜某一本,到時丟官的是誰,自有分曉!」

鄭恆頓時氣急敗壞的指著杜確,惱羞成怒地罵道︰「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爹不給力嗎?好啊!小小武將竟然如此自大,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我一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後悔惹到我鄭大爺。」

事實上,他對于崔家這門親事根本沒放在心上,鶯鶯雖美,但從小就循規蹈矩,實在無趣,哪及煙花女子風情萬種,是當初他姑父在世,鄭崔聯姻,門當戶對,他爹說對他會有幫助,他也就沒反對。

可如今,他姑父過世了,崔家也沒落了,他就有些不情願了,偏偏他姑母一封信到長安,他爹就命他來會合,知道此行就得與表妹鶯鶯成親,到時姑母成了他的岳母,一定不會再任由他放縱了,于是他在路上拖拖拉拉,一再延誤,趁此機會在妓院里盡情享受。

他原是打著能拖就拖的主意,後來听說他姑母在普救寺暫歇時,賊寇孫飛虎領兵圍困普救寺,要搶表妹鶯鶯為夫人,鎮守蒲關的白馬將軍杜確退了賊兵,他姑母竟把鶯鶯許配給姓杜的,這消息令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縱然他不想娶,可這是他姑父在世時便定下的親事,他的未婚妻怎麼可以再許配給別人?這是將他置于何地?將他鄭家置于何地?

「杜某候著。」杜確冷淡地道。

鄭恆雖然是紈褲子弟大草包,但向來自以為是累代公卿,門第高貴,仗著家世,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杜確這不將他放在眼里的姿態徹底惹毛了他。

他跳起來撒潑,振振有詞地道︰「有道是一馬不跨雙鞍,一女不嫁二夫,怎可以姑父在的時候許下的婚約,姑父一死就毀了約定,天下有這種道理嗎?既然婚事是姑父的遺言,誰敢不遵守?我就是要娶鶯鶯表妹,我要娶、我要娶、我一定要娶!明日我就弄二、三十個人上門來,強搶上了轎,抬到我住的地方,有姑父的遺言,我就算強搶表妹也是合情合理,看你們能奈我何?」

深知鄭恆撒野的能耐,崔夫人急道︰「莫要如此,恆兒,萬事好商量,你若將事情鬧大,將有損你表妹的名聲,你面子上亦不好看,況且你表妹與杜將軍已經成親,如今是杜將軍的人了……」

鄭恆暴怒,血脈賁張地使狠槌桌道︰「我不管!表妹是我的,我就要娶表妹為妻!」

鄭恆丑態百出,崔鶯鶯看了實在厭惡,正要開口,卻發覺自己的手被不動聲色的握住了。

她抬眸看著身旁的杜確,杜確眼中甚為平靜,他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需出面。

她心里好奇,他擅長的是行軍打仗,對鄭恆這種不入流的潑皮無賴,他有何辦法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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