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啃綿羊 第二章
「協議書在日前已經請秘書交給貴公司，當初合約簽定若一方無法依約完成工作，除退回所有合作費用，還要照合約費用的兩倍賠償，這條款各位應該沒有問題吧。」邵子敬說得輕描淡寫。
唐若予暗自倒吸口氣，據她所知這次制作費用近三百萬，兩倍六百萬，如果再免費制作一批補償……天啊！那總共可能賠上近千萬，難怪鐘胖子苦著一張臉。
「這……是的，合約是這樣寫沒錯。可是……」沒想到對方一點情面都不留，鐘經理臉色生硬，這筆費用賠出去，美術部什麼獎金、年終都別想了。
「還有，後續制作就由『書樓』自行處理了，請『大傳』就不用再將成品寄過來，這幾天收到的物品下午會全數退回，既然解約就不適合再采用了，真是抱歉。」
「邵總，如果這些成品審核通過，是不是能等這批合作結束再解約？就算貴公司要再找人，也是要時間的嘛。」鐘經理帶著最後一絲期望問道，事到如今挽回一點是一點了。
「有勞鐘經理關心了，這部分公司已有決議，接受了貴公司的產品，解約就失去意義了。那麼……協議書就麻煩鐘經理處理，希望三天內能收到貴公司的簽核，就不打擾各位了。」邵子敬說完向眾人點頭致意，隨即起身準備離開，秘書隨行在側。
鐘經理愁容滿面的跟在後頭送客，其他主管魚貫而散，對方話一說完拍拍走人，大家絞盡腦汁想出的辦法就像準備的資料一樣只能當廢紙用了。
大家走後，唐若予靜默地將使用不到十分鐘的會議室打理干淨，抱著數據回辦公室。
她腳步才踏出，譚千千那尖銳的嗓音已經在門外響起。
「唐若予，妳真是不會做人，剛才經理讓妳承認錯誤為什麼不認！妳知不知道害我被罵得多慘！反正妳都要離職了，認下來妳又不痛不癢，真不明白妳在裝什麼！」
「譚組長，那次Case是誰出的包大家心知肚明，該我負責的我不會逃避。」唐若予冷冷瞥去一眼，開什麼天大玩笑，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認，因為她離職就活該當替死鬼嗎？
「算了，我不想再跟妳說這些，經理剛交代，要妳現在馬上離開公司。」譚千千自知理虧不再多說。
「離下班時間還有兩個鐘頭，我會做到最後一秒。」唐若予秀眉不禁皺起，她是正式請辭好嗎？為什麼搞得好像她真被開除！
「妳听不懂啊？經理不想再看見妳，他特別要我轉告這句話，反正會議結束妳可以走了，麻煩妳不要留在這顧人怨好嗎？」
真是叔可忍、姊姊不可忍，她說真話反而變成顧人怨了？這群顛倒是非的小人、八婆！她才是一秒都不願多待好嗎，走就走，她樂意得很。
「那就感謝經理了。」提早下班何樂不為，呵……她收拾東西去。
鐘經理陪著笑臉送邵子敬到一樓，一路上他不停念著雙方合作多年，關系密切、往來良好，解約太可惜，希望邵總回公司再考慮雲雲。
邵子敬依舊客氣有加卻堅持到底，讓鐘經理恨得牙癢癢。
「鐘經理，就不耽誤你工作了，再見。」
「哈……那您慢走。」鐘經理干笑一聲，返身離去。
邵子敬暗自搖頭，這位經理放在美術部太可惜了，這種黏死人的性格應該去當業務員嘛。
公事解決，他悠然佇足在門前等著秘書取車，才一上車，余光從車窗里瞄見唐若予抱著箱子從一樓電梯處走向大門，他急忙讓秘書先停車。
「唐小姐？」邵子敬搖下車窗喚住她。
唐若予怔了怔，「邵總您好。」
「妳這是？」瞥了眼她手中的箱子，該不會是她身家財產？
「嗯……經理讓我即刻下班。」
「唐小姐專業是美編吧，已經找到新環境了嗎？」邵子敬劍眉挑了挑，他心里有個想法成形，本打算回公司再找人聯絡她，現在遇到正好。
「還沒有。」
「那麼唐小姐有興趣成為『書樓』的一員嗎？」
唐若予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堂堂總經理這麼好心給她工作？但她接下來還得先找房子搬家，孫寒其那牛皮糖有事沒事上門找人，她已經受不了了。
「謝謝邵總邀請，不過我想暫時以接案為主。」
邵子敬一愣，沒料到他的挖角會被拒絕，果然是難以接近的小寒梅，本想近水樓台的計劃瞬間失敗。
「我想以後會有合作機會。」接案是吧？「書樓」多的是案子。遞了張名片給她，他嘴角微揚，覺得她是很有挑戰性的類型。
「謝謝，這是我的榮幸。」
「那我先走了，再見。」
目送車子離去，她瞪著手心上的名片，「書樓」這種優質企業的確可以考慮一下。
辦公室里，邵子敬埋首下屬送來的文件，今夜他可不想再加班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請進。」
秘書藍平抱著資料推開門，「總經理，這是營銷部送上的驗收報告，因為『大傳公關』造成的失誤，相關部門已結算並附上損害評估，請您過目。」
「好，你先放下，另外，這份勘查結果我看過了，通知財務部王經理明天將年度預算修正再交給我，讓營銷部門盡快約見其他公關公司，洽談分店開展的宣傳廣告，時程多少有些急迫，後續就交給你跟進。」他沉聲道。
「是，總經理。」
藍平離去，邵子敬瞪著手中報告，交予「大傳」制作的宣傳文宣，內容顛倒錯亂，就連活動辦法也搞得條理不清。
「大傳公關」本是父親的人情推薦，雙方配合已久，卻不想近年成績每況愈下，已經達不到他的要求標準，對工作，他是嚴謹有制、賞罰分明，適逢今年度合約到期，他便藉此堅持提出停止續約，雙方拆伙結束合作關系，造成的損失就等「大傳」解約流程跑完，付上那筆賠償金。
邵子敬二十六歲回國，從父親手上接手公司，頂著哈佛經濟博士的學歷，他的理論前瞻創新，靠著敏銳的觀察、果斷的決策，三年多來除了陸續穩定在北、中、南各大縣市擴建「書樓」分店，甚至插手文化出版產業，網羅一票知名作家長駐，分公司一成立就聲勢浩大，前景可觀。
身為第二股東又頂著總經理頭餃，他現在身價不下數十億，標準的香餑餑黃金單身漢一枚。
瞄了下表，時針指在八點，收拾了手邊的資料，拿起掛在邊上的大衣，他離開公司，駕了車駛向士林方向。
他與父母同住在市區外一處價值近億的豪宅，後方依傍著陽明山，環境清幽，理所當然，此地區絕非一般上班族有能力入住的地點。
車子駛進車庫，他旋開家門。
「媽，我回來了。」
「哎，回來啦，餓不餓？飯已經煮好了，你爸他在書房，你去洗洗手，喚你爸下來一起吃。」吳書琴慈愛的說著。
「好，我先上樓。」
「爸，我回來了。」邵子敬邁步到父親書房前，輕聲在門上敲了兩下。
「嗯，又加班了？南部場勘處理完了嗎？」邵宇中放下手中的書籍抬眼問。
「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剩下的宣傳藍平會跟進。」他走到父親身旁坐下，「爸，關于『大傳』的問題，我已經正式向對方提出合作終止，公司解約流程已經就續了。」
「唉，老友的後代不足以繼位，公司的事我大概也听說了，真是……」邵宇中一臉惋惜。
「爸，你別多想了，我會處理好的。」
「嗯，沒事，先下樓吧。」邵宇中說著起身，邵子敬隨著他走下樓。
吳書琴將剛熱好的湯品端上桌，招呼父子倆入坐。
「子敬啊，公司現在交到你手上，我只是個名譽董事長，日後『大傳』的事我就不過問了。」喝了口湯，邵宇中放下碗說道。
「爸，你放心，一切依法辦理，我也不會多作為難。」
「老友也為了這事特地致電來道歉，他那兒子過于貪心激進，一下子接了不少案子，搞得人力吃緊，管理又松散隨便，公司內部早已出現幾次抗爭事件……他也煩惱得很。」邵宇中頻頻嘆息。
「嗯，這事，業界也有不太好听的傳言……」邵子敬沉聲點點頭。
「好啦，湯都涼了，快趁熱喝。公司的事就交給子敬處理，你還不放心啊。」隨手夾了熱菜到父子倆碗里，吳書琴見兩人談話似有不停的跡象，便出聲打斷，為了這事已經讓丈夫多好幾根白發，她可不樂意！
飯後，她沏了茶，一家子坐在客廳。
吳書琴拉起邵子敬的手，笑吟吟說道︰「兒子啊，現在分公司的事也上了軌道，你也三十了，是不是也該想想婚事了，別老是悶頭工作，你爸跟我還想趁著手腳利落時含飴弄孫呢。」
「媽……」他哭笑不得，這事已經提了不下百遍，從兩年前開始，他耳朵的繭都快孵化出什麼了……
「趁現在我們都很健康，帶兩、三個小孩沒問題的。人家都說成家立業，你都立了這麼大的業，不成家說不過去嘛。」吳書琴續道。
「媽，妳跟爸還這麼年輕，先好好享受一下嘛！再說，這事能急嗎？總不能讓我隨便找個女人就結婚生子啊。」
「怎麼會是隨便呢，那麼多條件好的對象，都是你太挑了。」吳書琴橫瞪他一眼。
「也得看緣分的嘛。」每每談到婚事，同為男人的父親，偶爾會插上一句替兒子說情緩頰。
「哎呀，你別插嘴。子敬啊，媽身邊可是有不少好女孩名單哦，林董的千金溫柔賢淑，還有邱董的小千金那是一個可愛甜美，如何？你喜歡哪種類型？听媽一次，見個面也不吃虧啊，見著見著說不好緣分就來了。」吳書琴朝丈夫橫瞪一記，嘴上不停說服。
「媽，妳別忙了。」邵子敬苦笑，他對那些千金名媛實在提不起勁。
「听我說，其實媽也沒什麼要求，乖巧、懂事、孝順，最重要的是對你好，還有啊，你可別帶個什麼為了身材而不生小孩的女人回家。」
「是，我會睜大眼觀望、考察替妳找個好媳婦。」邵子敬腦中竄出小寒梅那抹清冷身影，可惜她拒絕工作邀約，看來他得加把勁好好計劃計劃。
「我告訴你，有對象先帶回家來，讓媽替你把把關啊。你可別嫌媽多嘴，女人啊，媽是比你看的準呢。再說，孩子是早生點好。」吳書琴瞧他一副耳邊風的模樣，嘴上又不停叮嚀。
「知道了，爸、媽，我公司還有些資料，我先上樓了。」他說著起身上樓，逃跑去！
「我不管，年前你再不帶個媳婦回來，你就得去相親！」吳書琴在後頭高喊一聲。唉，又是這樣，話都沒說完又溜了！
邵子敬暗想，母親平時是很溫柔和藹，也不知是不是眼見親友都當起爺爺、女乃女乃了，莫名的開始催促他的婚事，再說，三十歲很老嗎？
「唉，這孩子……」吳書琴望著兒子背影暗嘆。
「子敬要忙公司的事，妳也別逼太緊給他壓力。兒孫自有兒孫福，妳兒子一表人才還怕找不到媳婦嗎？」邵宇中拍拍妻子的手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