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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情小日子 第二章 進山去淘寶

「媳婦兒……」

「秋山,你喜歡吃烤飯還是大餅?要不我蒸個饅頭?」牛青苗偏好米食,不過面食她也OK。

「飯也可以用烤的?」吳秋山很少吃白米,畢竟太貴了,他通常是把白面搓成團,放在鍋邊烤一烤就權充一餐。

他的吃食很單調,還沒娶老婆之前,幾片餅子卷肉就能打發一餐,他不擅廚房的事,也少開伙,忙的時候一天只吃一頓也無妨,頂多偶爾煮個肉湯,但也就只是把肉剁成塊放入鍋子里煮,肉熟了、湯滾了,再放入一些鹽巴調味。

沒辦法,一個大男人哪有什麼手藝,根本沒人教過他,他被兄嫂趕出來時不過十五歲,想要養活自己已是難事一件,哪有空閑琢磨怎麼做才好吃。

等到媳婦進了門,他才嘗到久違的美味,更勝于以往的好滋味,一听到媳婦喊他吃飯,他便樂呵呵的湊上前。

「把飯煮熟了再捏成一個個小米團子,放在火上烤到酥黃,你要是喜歡,再包個酸黃瓜、烤兔肉、粉條、切絲的雞蛋餅,吃一口,鐵定教你回味無窮。」

其實她算是外食族,平常很少下廚,廚藝不算太好,但是在山上教書的時候,學校附近可沒有餐館,中午是和學生一起吃營養午餐,晚上則是由手藝好的老師負責煮,她只負責吃。

但還是會遇到學校放假或是沒有人煮飯的時候,她又不想為了吃頓飯長途跋涉,只好想法子喂飽自己,所以她多多少少還是有幾道拿手菜,好吃就不用說了,做起來簡便又不失營養。

其實一般的家常菜她也會,但燒得不好,不過比起吳秋山的硬餅子,那根本不是同一個等次,好到沒話說。

「那就烤個大米團子,我前兩天打回來的兔子還剩下一只兔腿,咱們分著吃。」吳秋山笑道。

成親至今的十來天里,因為家里有個身子骨差的媳婦,他不敢走得太遠,只進過兩次山,逮了三只野雞、兩只兔子和一只非常肥的山老鼠,他留下一只雞、一只兔子自家用,其他賣了幾百文。

扣去買浴桶四百文,他在媳婦的要求下又買了一些油鹽、醬、醋等調料,還切了兩斤豬油花肉、兩根大骨頭,再買了碗和盤子,以及一些不得不買的日常用品,就把剛賺到手的銀子花到只剩下七枚銅板,其實他還少買了好幾樣,更別說他原本還想扯幾尺布給媳婦做衣服的。

可是真的家里太窮了,什麼都缺,以往他一個人飽全家都飽,沒想過要添加什麼,連棉被也只有他蓋的那一條,都有些發硬了。

「那我炒個蒜片兔肉,你先把院子的草拔一拔,我一會兒就好了。」牛青苗說完,想著還得再煉一些油備用。

「好,那我去拔草了。」

吳秋山憑著打獵訓練出來的好身手,很快的就把院子里的雜草除了一大半,他還跑到山腳下跟榮叔借了把鋤頭,順手把硬實的土松一松,攏成一溜一溜的菜田,媳婦說要種點菜好供自家吃。

都弄得差不多了,他用山泉水洗淨雙手,這才回到屋里,媳婦剛好也準備好早膳了。

「咦!不是說烤飯,怎麼又是煎餅?還有,這上面綠綠的是什麼,不會是發霉了吧!」可這味道聞起來實在是香,他都快要流口水了。

「我在屋子後頭發現了一片苦菜,先焯過水了,不苦,再切成丁攪在面團里,和鹽一起揉和,煎得兩面金黃,吃起來脆香脆香的,你吃吃看。」而且分量足,管飽。

吃餅子哪有不喝湯的,容易噎著,所以牛青苗又煮了一鍋野菜蛋花羹,雞蛋是榮叔的老婆阿滿嬸拿來的。

吳秋山拿起一塊餅,咬了一大口,入口的咸香滋味和酥脆口感讓他大為驚奇。「好吃!有餅皮的面香和苦菜丁的清甜,很爽口。」

看他吃得滿足,她不禁笑了。好吃就好,她還真怕她那一點廚藝上不了台面。「你念念不忘的烤飯我擱在籃子里,到了山上餓的時候就可以吃,它是烤物,不怕冷掉或發餿,你放上一天也能入口。」她把手編籃子上覆蓋的一層布掀開,讓他瞧見烤得焦黃的米團子,一個個比男人的拳頭大,足足有十個。

「咦!怎麼有兩個小的?」還刻意用棕葉包著。

「我也要吃呀!你總不想餓著我吧。」牛青苗把布蓋好,將籃子提放到一旁,撕著半片餅子小口吃著。

吳秋山一听,忽然胃口全失,懇求的瞅著她道︰「媳婦,山里不是妳這身板能去的,妳不是要種菜嗎?地給妳松好了,妳在家里撒撒菜籽成不?」

「你不讓我跟,那我自個兒去。」不論他同意與否,她是鐵了心要去一趟的。

在山里行走對她來說從來不是難事,好歹她也在山上的小學當了七年的老師,只是屋子後頭那座大山她還不太熟悉,必須有個人帶路,等她模清楚了,她會跟回家一般來去自如,當了十幾年的體育健兒,體育老師可不是喊著好听的,她可是有兩把刷子。

「媳婦兒,妳不要當這山上都是好玩的,有不少毒蛇野獸,一踫上了會要人命的。」有她跟著他哪能放心去打獵,還不提心吊膽著她會不會一腳踩進蛇窩,或是遇到躲也躲不過的凶猛獸群,她這是在刨他的心呀!明明長得瘦瘦小小,個頭還不到他肩膀,怎麼膽子就比天還大,連深山野林也敢往里竄。

「都說了我不會往險處走,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看起來有那麼想找死嗎?」牛青苗把語氣放得很柔,軟糯軟糯的。

「媳婦兒……」吳秋山著實為難。

「讓不讓我跟,一句話。」她微噘著嘴嗔道。

「妳……」他在心里暗嘆一聲,能拒絕嗎?

看著身邊的媳婦兒一臉潮紅的喘著大氣,額頭上斗大的汗水直往下滑落,吳秋山越來越後悔,最後干脆彎下腰,將明顯體力不支的她往背上一背。

「我……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放我下來。」牛青苗喘了喘,用袖子擦汗,再一次感受到力不從心,明明她有很多事想做,可是到頭來一件事也做不成。

她果然太逞強了,這副身子不夠強壯啊,看來得加強體能訓練,好好鍛煉肺活量和腳力。

「不要動,快到了,再走幾里妳就會看到小獸成群的出沒。」她還沒半頭山豬重,背起來輕得很。

看他氣不喘、汗不流的行走如常,她也就不矯情的趴靠在他背上。「我以為我行的,沒想到……秋山,是我不好,我給你添麻煩了。」

「沒的事,別放在心上,我們是夫妻,妳肯陪著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何況妳前陣子病得不輕,還沒補回來的身子哪及得上我們這些慣走山路的人。」吳秋山其實就怕累著她或傷著她,要不她能陪在他身邊他其實很開心。

他的句句安慰听在牛青苗耳里更難為情了,分明是她的小性子上來,偏他還一味地呵護。「嗯!我再練練,就算不能跟你一樣強,也不能落後太多,我可是獵戶的妻子呢!」

「唉,媳婦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哎喲這該怎麼說呢?我娶妳不是讓妳干活的,我想讓妳過好日子……」他越急就越說不清楚。

她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更加暖呼呼的,她將他的脖子摟緊。「我也想幫幫你,不忍心讓你一個人辛苦。」

此話一出,本來就傻乎乎的吳秋山又開始歪嘴傻笑了,要不是正背著他的小妻子,怕是要一蹦半天高了。「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媳婦兒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就算背她走過十座山也心甘情願。

看著他的側臉,牛青苗沒好氣卻又甜蜜的在心里嗔道,真是個傻氣的男人。「你初初瞧見我時不覺得失望嗎?」

吳秋山把被熊瞎子抓傷的那一邊面容朝妻子一翻。「沒有、沒有,我歡喜得很,能娶到媳婦是我最大的福氣,我這樣才叫丑,沒有一個好姑娘肯嫁我為妻,都嚇跑了。」

以他的條件有什麼資格去嫌棄人家,不管對方長得如何都是他千求萬求求來的,他只有歡快,毫無怨尤。

他一直以為自己到老都娶不到老婆,攢銀子是攢心酸的,只能拿來做日後的棺材本,沒想到牛家會把女兒嫁給他,還只要十兩聘金,他一听樂瘋了,擔心人家知道他的情形會反悔,連夜請了媒人,一大清早送了聘禮,又唯恐夜長夢多,把婚期訂得緊,甚至恨不得聘禮送去的隔日就能將人娶回家。

而且老天爺對他挺不賴的,沒給他麻子臉媳婦,或是缺胳臂、跛腳的,比他想象中還要好,他已經很滿足了,媳婦兒就是瘦了點,養胖點就能暖被窩。

「不丑,也就一條淺疤嘛!哪個男人身上沒幾道疤,咱們又不是讀書人,要那膚淺的門面干什麼。」牛青苗笑道。

男人看的不是臉,而是品性,人的心性看眼楮就知道,牛青苗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不討厭,他是她會喜歡的類型,木訥、老實、忠厚,還有一點點太過于誠懇的傻氣。

她問過自己會排斥他的踫觸嗎?畢竟在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她便清楚的感受到他趴在她身上一進一出的聳動,可是當她仔細想過之後,她發覺那時她的感覺是訝異而不是討厭,好似作了場春夢。

聞言,吳秋山耳根都紅了,呵呵直笑。「媳婦兒,妳真的認為我不丑嗎?」

「誰說你丑來著,這叫男子氣概,你看那些雄糾糾、氣昂昂的將軍,誰沒被蠻人砍幾刀。」男人有出息有擔當就好,若是像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長再好看她也不要。

「還是媳婦兒好,說得我滿心樂呵呵的。」拿他一個山野獵夫跟氣宇軒昂的將軍比,他還能不樂嗎?

「你就傻吧!」牛青苗打趣道。

「傻人有傻福,媳婦兒聰明就好。」吳秋山是這麼認為的,他的媳婦兒識字又聰明,能和她成親,是他白撿來的福氣,他真的很喜歡他的媳婦兒,喜歡到走路都會浮腳,而且他覺得她病好了更好看了,有點長肉的雙頰模起來很水滑。

听他一徑的稱贊她,她的心牆一層一層的剝落,語氣不自覺多了幾分溫柔嬌氣,「不是說快到了,怎麼還沒到?」

「就在前面的林子了,這兒只是深山的入口處,較少有凶猛動物出沒,妳在這周圍轉轉就成,別走遠了。」他將妻子放了下來,但還是無法放心留她一個人,欲走還留的守在左右。

「去去去,別膩歪了,咱們家還缺兩套新棉褥,洗漱間也要隔出來,還有,廚房太小了,我一走動就會撞到灶台的角邊,另外,我們還要買張大桌,老在炕床上用飯哪象樣!快去掙銀子,我等著扯幾尺細棉衣做衣服,順便把你的秋衫做出來,沒有銀子咱們的炕床睡不暖和……」

被她又推又攆的,吳秋山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叮嚀道︰「我就在附近,一有事大聲一喊我就能听見了。」

「好,我知道了。」牛青苗早被一旁一棵樟木樹上的木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敷衍的一揮手。

山里早晚的霧氣重,長了不少菇類,尤其枯木底下、樹根縫里的陰暗處,最適合菌類的生長,學過野外求生又長年居住在山里的她,很快便找到十幾種菇類,但其中幾樣是有毒的以及不能辨別的菇種,所以她只挑較為熟悉的花姑、草菇、青頭菌來采。

意外地,她還采到幾棵品相甚佳的松茸,不過在現代比黃金還貴的松茸,在山民的眼里跟草菇沒多大的分別,都是菇類的一種,只是香氣足了些、茸心粗,好切片下鍋。

而後牛青苗發現了山蕉,跟香蕉的香軟不同,微酸,沒帶刀子的她直接用手掰斷,兩手滿是白色黏稠的蕉液,她掰了老半天才掰下兩串蕉,人已經氣喘吁吁的跌坐在地。

和大自然搏斗是不簡單,她把吃女乃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結果還是輸上一截,真是太丟臉了。

稍做休息後,牛青苗又再挖了一些野菜,這才決定到此告一段落。

她將重物擱在竹筐最下方,草菇、花菇等用芋葉包著,放在中間那一層,最上面是鮮女敕的野菜,如蕨菜、小蒜、香椿、野韭菜……

說實在的,她的收入頗豐,兩個時辰不到就滿滿的一筐,但她不敢走遠,只在附近轉轉,對從未來過的林子多少要抱持三分戒心,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意外總是在人無預警的時候發生。

「咦!這是……」櫻桃?!

牛青苗實在太累了,隨便揀了幾棵楊梅樹交織而成的陰影處休息,她不經意的抬起頭,就見枝椏間隱隱閃動著結果不多的紅色果實,她本以為是莓果,但當她瞇起眼仔細一瞧,發現居然還有少見的紅櫻桃,正誘人的棲息樹葉中等人采擷。

她拾起一顆掉在腳邊的櫻桃,用隨身攜帶的飲用水沖洗,隨後放入口中一咬……啊!是甜的!她以為少了修枝,果子就算不酸也不會太甜,可是這櫻桃卻是鮮甜多汁。

不過很快的牛青苗的驚喜便被疑惑所取代,為什麼櫻桃會長在這里?

由樹身的粗壯程度來看,少說有上百年以上的樹齡,雖然果實稀疏不多,一棵樹上約百來顆,但它是甜的,那表示只要適加的修剪後,明年便可結實累累。

但是人移活,樹挪死,百年老樹已在此扎土生根,要移動它可不容易,萬一不小心養死了可就得不償失。

牛青苗沒想過移動比她腰粗了數倍的櫻桃樹,她專注在樹下的小樹苗,在歷經近百年的茁壯,若沒被鳥兒叨食了,總會掉幾顆種子在地上,經由泥土的滋養長出小苗。

果然,她的理論是正確的,櫻桃樹的四周有不少高低不一的小樹種,大一點約有六尺高,小的不足三寸,她摘下葉片一比對,十棵當中有七棵是小櫻桃樹,參差分布。

真是上天的賞賜呀!

想到自己屋外那二十畝沒法耕種的坡地,牛青苗念頭一轉,若是種上了櫻桃和楊梅,兩、三年後的收成可是相當可觀,若是在樹底下再養上幾百只雞……

驀地,她眼中出現如山高的雞蛋朝她滾來,先賣雞蛋再賣放山雞,雞養多了還能做烤雞、炸雞、煙燻雞……可惜她不會做松花皮蛋,要不然又能再多一筆收入。

「媳婦兒……青苗、青苗,妳睡著了嗎?沒听見我在喊妳……醒醒呀!媳婦兒……」

一只蒲扇大掌在面前揮動,猶陷在發財美夢的牛青苗這才驟然醒來,她先是一怔,繼而發噱,曾經擁有上億家產的她都不心動,這會兒倒是貪心了,想著銀子滾滾而來,大概是貧窮讓她想到金錢有多好用了吧。

而且她是真心想改善目前的居住環境,老實說土壞屋住起來並不舒服,她想住青磚蓋的屋子,尤其最不能忍受的是恭桶就擺在炕床的床尾,那味道可真毒人……

有了決定後,牛青苗也來了精神,她讓吳秋山拉著起身,看著他肩上掛著獵物,又背起她的竹筐,她不禁笑開了,主動牽住他的手,同他一起走回家。

「你說什麼?」吳秋山雙目一瞠,表情顯得錯愕。

「我說,將樹苗通通挖起,我要種樹。」反正地空著也是空著,種樹當林木保育,她也不要求每一棵都存活,只要有一半活到開春,來年便能花開滿樹,到了秋天便會結果。

牛青苗向來是個行動派,她不喜歡後悔這兩個字,畢竟人的機會只有一次,要懂得把握。

他忽然感覺雙肩沉重,有點為難的道︰「媳婦兒,這兒至少有上百棵,有的都成大樹了,一、兩天也挖不完。」

「那就先挖小棵的,大的等年後再來移栽。」春天百花開,萬物欣欣向榮,種什麼活什麼。

吳秋山看了她一眼,再度苦笑。「那也有六、七十棵。」

「你做不到嗎?」好像是有點為難他,他只有一個人,又挖又扛的,再壯的人也承受不住。

「不是不行,而是……你挖這些樹要做什麼?」

「要種呀!」她不是說過很多次了嗎?

「我的意思是,種這個干麼?咱們的院子不到一畝大,恐怕種不了這麼多樹苗。」

樹會長大,到時院子容納不下。

「你傻了呀!誰會把樹苗種在院子里,我要種在屋外那一大片土地上,只要稍微整理整理,拔掉雜草,那是一處很好發揮的地頭。」

牛青苗早就計劃好了,屋子後頭那塊地長滿長草和雜樹,先把周邊的幾畝地清除出一條防火道,再趁沒風的日子放火一燒,燃盡的草木灰是極佳的地肥,將苗子種下,根部會快速吸收養分。

「啊!你是說那片沒用的山地?」吳秋山驚呼一聲。

剛接手分家得來的那塊地,他也曾試著在上面種些什麼好養活自己,但是坡度太陡了,他辛辛苦苦挑上去的水很快就往底下流,發了芽的種籽一下子全枯萎了,不只水是一大問題,人要上去除草也不方便,等走完二十畝地人也乏,別說施肥、松土了。

那就是塊廢地,荒著長草,看著挺有模有樣,實際上中看不中用,種些野花野草倒是可行。

「是呀,果樹不需要太多水,只要種的時候地挖深點,留出一條水道,剛栽下的前幾日要勤快些,兩、三天進一次水,等過了前三個月,果樹扎根了,之後一、兩個月不用水也能活得好。」

植物會自己找水源,往下生根吸取泥土中的水分,且櫻桃樹根能扎深,足以抓附地上泥土,使土地凝實,不易產生土石流,這可是自然生態栽植法。

「而且草也不用除,咱們用竹子把地圍起來,將雞崽仔放養在竹籬芭里,牠們吃里面的蟲子和草,同時拉出的雞屎可以當肥料,咱們也省下買肥的開支,直接等雞長大。」

她這種懶人養殖法,可是一舉數得呢!

「媳婦兒……」吳秋山的聲音微微顫抖。

「嗯?」牛青苗很自然的應了一聲,還發現他的臉越來越紅。

「媳婦兒,你真是太聰明了!我從沒想過這片廢地可以這麼用。」他興奮得兩眼晶亮,對她的聰慧佩服得五體投地,明明就是同樣的一塊地,為什麼他就想不到這許多用處?

被他這樣稱贊,她不免有些得意,噙著笑,感覺雙腳有些飄。「我們先試著做做看,反正是一條出路。」說完,她好似看到金光閃閃的平坦大路就在她眼前。

人要先有希望才能去實現,一步一步踏實地往前走,老天不會虧待肯辛勤干活的人,她相信只要肯付出,一定就能有收獲。

「好,都听媳婦的。」吳秋山也想試著做些不一樣的事,老是進山太危險,他也想要多一點時間陪陪媳婦兒。

自從成親後,他開始有了戀家的習性,以前他一出門,三、五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但現在只要一入山,他就想趕緊獵到獵物好回家。

雖然自家的老婆長得沒里正家的二媳婦美,但是他越看越喜歡,巴不得黏在她身上,同她形影不離。

「真的都听我的?」牛青苗笑著揚起眉,一副家主婆的模樣。

吳秋山重重一點頭,被日頭曬黑的黝色臉龐露出一口白牙。「嗯!我媳婦能干,听你的有飯吃。」

她一听,噗哧一笑,真覺得自己撿到寶了,這個男人心眼太實了,作不了怪。「你個吃貨。」

有媳婦和沒媳婦最大的不同就是,未成親前是冷灶冷鍋的,不管他離家多遠,一回到家,屋子是暗的,沒有炊煙裊裊,也沒有人倚門等著他,累了一天的他只能用冷掉的餅子果月復,別說一口熱湯了,有熱水喝他作夢都會笑醒。

可是娶了老婆以後,除了她生病臥床那段時日,每天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一日三餐從不間斷,而且她總能用不怎麼樣的食材做出令人連舌頭也想一起吞下的好美味,讓他再也不會餓著肚子上床,天天吃得飽飽的。

想到衣破有人補,家中灶口熱,髒衣服、髒被子洗得干干淨淨的晾在院子里,簡陋的土壞屋多了家的味道,吳秋山就忍不住摟著她憨憨直笑。「有媳婦兒真好。」

「既然媳婦兒好,等你哪天發達了不納妾?」牛青苗故意這麼問,還捏了他腰間的肉一下,只不過這一捏沒捏疼他,反倒她的手失了勁兒,嘖,這家伙的身材還真精壯,根本沒有贅肉。

「就你一個,誰都不要。」他小聲的說著,黝黑的臉上浮現一絲絲暗紅。

「真這麼老實?」這話她可不會輕信,凡是男人都認為外面的女人比家里的黃臉婆漂亮,總想著沾沾野花香。

「我家媳婦兒是誰也比不上,只屬于我一個人。」孤單了好幾年,終于有個人是他的。

「我很善妒哦!你要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或是把人往家里拉,我會閹了你!」牛青苗故意一臉凶狠,朝他做了個剪東西的動作。

吳秋山見狀,倏地夾緊,一顆腦袋瓜子直搖。「不會、不會,我的媳婦只有你一個。」

「此話當真?」她還想再刁難他一下。

「嗯!不說假話。」他保證。

「絕不反悔?」男人的話听一半就好。

「不反悔。」

「你的獵物呢?」不會空手而回吧!

一說到獵物,吳秋山笑得可開懷了,他將妻子抱起來轉了兩圈。「媳婦,這都是你帶來的好運氣,我一入林就瞧見一群低頭吃草的黃羊,我獵了最大的一頭公羊,足足有兩百多斤,還有兩只山雞、一只兔子和一只獾,獾皮剝了能給你做一條脖圍。」

有什麼好東西,吳秋山先想到的都是要給她,這是他對她的寵愛,而且以往他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捕獲到這麼多獵物,有時潛伏了大半天連只兔子也沒瞧見,最後只能兩手空空的下山,難得一次大豐收,他自然認為是沾了她的福氣,她絕對是他獨一無二的福星。

牛青苗是很開心他總是頭一個想到她,但是實際情況還是得先考慮,于是她問道︰「一頭羊能賣多少?」

「一般是二兩銀子算高價了,不過咱們這是公羊,體型又比普通公羊大多了,最少有三兩銀子。」他看到妻子素淨的發上只用了木頭削的簪子簪住,心里想著要買支銀簪送她,讓她打扮打扮。

三兩銀子看似不少,足夠一家四口半年的生計,可是吳秋山在以前進山打獵時不是每一回都能獵到獵物,有時還會負傷下山,光是吃藥、看大夫的費用就不只這個數。

而他兩位可惡的兄長更沒人性,只要一得知他打到大獵物,賣價不錯,便會打發他刻薄多話的嫂子們上門,向他索求兩老的養育金,有多少搜括多少,能留下一根鵝毛都算不錯了,他的家徒四壁便是這般來的。

雁過拔毛,他的窮是本家兄弟造成的,身為小叔子,他總不好和嫂子們搶來扯去,只能無奈的眼睜睜看著她們把他的屋子里里外外搜過一遍,而後揚長而去。

所以他還能攢下十兩銀子討老婆著實不簡單,當老大、老二兩房人听到他有錢娶老婆,還大手筆的拿出十兩銀子,氣得眼楮都充血了,特地跑來大罵他不孝,有銀子竟然不孝敬爹娘,盡花在不該花的地方上。

他都二十二了,還不準他討個婆娘暖炕頭嗎?大哥、二哥在他的年紀已有好幾個蘿卜頭滿地跑,只是他說不過人家,也罵不出口,只好沉著臉由著兄嫂們輪番開罵。

成親當天,本家那邊一個人也沒過來幫著招呼里外,他們想給他沒臉,但是他已習慣這家人要錢不要臉的作態,不以為然的照辦喜事,沒有他們來搗亂,他反而清心。

「這次我們留下獾皮和一只山雞,其它的都賣了,應該可以賣到四兩多吧,你拿二兩去買雞崽,能買幾只就買幾只,剩下的打兩把鋤頭,再買個十斤棉花,現在才夏天,還沒那麼冷,棉花價格普遍不高,我趁著有空時可以縫個兩床被單。」

牛青苗其實已經有很多事情要做了,但她喜歡凡事先有所準備,以免措手不及,而且這棉被嘛,一天做一些,等到天氣變冷前就做好了,既不會累著自己,也不用擔心棉花漲價,多花冤枉錢,冬衣秋備才省錢又省力。

看得到、模得到的才是她的,遠在天邊的空話听听就算了,只有實質的物品最貼心,其它都是虛的。

「我們已經有被子了。」吳秋山比較想拿銀子去買些好東西給她。

牛青苗橫了他一眼。「我怕冷。」

他訕笑的模模鼻子。「好,買棉花、做棉被,冷著誰也不能冷到我媳婦,我幫你暖被窩。」

「是幫我還是幫你?」她輕笑道。

吳秋山又臉紅了,他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咱們一個被窩的,一起暖和,誰也別凍著了。」

「這還像句人話。」牛青苗看了看放在樹底下的公黃羊尸體,再瞧瞧被她做上記號的小樹苗,一時間眉頭微顰。「今兒個先挖個十來棵我小腿高的果苗就好,我怕多了背不回去。」

她沒料到他會獵到幾百斤的大家伙,一下子心太大了,想把所有看到的果苗都帶下山,一棵也不留下,全然沒想到二十畝地尚未整地,就算全挖了也沒地方下栽。

「這樹不重,再來二十棵也行。」如果是五尺以上的幼樹他就吃力了些,樹根、樹干加土可沉重了。

吳秋山能背得動三百多公斤的野豬,一頭公羊往肩上一扔便扛住,他一手再把用蔓藤綁住的小樹苗甩在背上,看來輕輕松松,毫不費力,他一個人就能把重的東西擺平,只是這樣一來他就無法背妻子下山,她得自己走。

不過牛青苗也很自立自強,她將竹筐背起,上頭壓著一只兔子和一只獾,兩手各提了一只山雞,腳步緩慢地往半山腰的家走。

下山比上山容易,但是最怕重心不穩,沖得太快上身往前傾,一個不慎就跌浪了,所以吳秋山走在前頭好護著妻子,他還不時回過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他不敢走快,走兩步、停一步,確定她跟緊了才會再邁開下一步。

夫妻倆走得很慢,比預定的下山時間慢了兩個多時辰,幾乎是模著夜路回家。

等兩人回到家、將東西擱在院子時,就見整個村子的燭火都亮了,他們由上往下看,彷佛看到萬家燈火,頓時感覺饑腸轆轆。

「我去做飯。」牛青苗說完就往屋里走去。

吳秋山跟了進去,拉住她,輕聲道︰「你也累了一天了,烙幾個餅子隨便吃吃就好,身體是自個兒的,別瞎折騰了。」他不想她太勞累。

她笑了笑,拍拍他的手。「總要有口熱湯喝吧!我升個火,很快,你先把今天帶回來的獵物收拾一下,別到了夜里喂了黃大仙,咱們幾百只雞崽就靠那些買來了。」

「好,我這就去把東西拾掇拾掇。」他大口喝光了一碗水後便走出屋外,將沾血的獵物處理干淨,再把野獾的皮給剝了。

他滿意的看著剝好的獾皮,這是張好皮毛,要趕緊硝制了給媳婦兒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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