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你添好運 第二十五章
敬王了解來龍去脈後,無比懊惱。「這事當年你爹為何不與我說清楚,否則我也不會誤會是他覬覦《鏡光寶鑒》。」
「當年寶鑒遺失後,家父曾為此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此事不宜讓岳父知曉,否則將為歐家招來大禍,故而隱忍未說。」
父親喜好奇術,平日里時常鑽研,並常向歐家借閱那本寶鑒,從上頭習得不少奇門八卦之術。
父親所卜之卦向來神準,因此在卜得此卦之後,為了摯友的安危,遂默默承受了冤屈,同時暗中查探竊書之人,後來有了眉目,卻因顧忌當時太後的身分,此事只能暫時作罷。
他多年籌謀,為的就是替亡父沉冤昭雪。
歐水湄在明白這一切全是他為了對付陳家而設下的計謀後,親昵的抱著他的手臂,望向父王道︰「父王,這些年咱們讓公公背負了這樣的冤屈,找一天去祭拜他,向他賠罪道歉,您說好不好?」
「這是自然。」想起老友為了自個兒所受的委屈,敬王的眼角不禁有些濕意。
敬王妃也道︰「王爺同親家可是多年好友,當年就因為這事導致兩人交惡,如今終于澄清誤會,怎麼也得去祭告他們夫婦在天之靈。」
幾人再敘了會兒話便退了出去,讓小倆口單獨相處。
送走敬王他們,季長歡便拉下臉來,嗓音也冷了幾分。「娘子可真是悍不畏死,即使面對熊熊大火也絲毫不懼,勇敢闖進去,真教為夫佩服。」
話雖這麼說,可歐水湄覺得他那臉色完全不像是在佩服她,倒像是在責備她。
他接著冷眉冷眼再道︰「你我成親還沒幾個月,萬一你真燒死了,為夫便成了鰥夫,不過那倒也無妨,頂多再娶一個繼室便是。」
「不可以!」她終于听出他是在氣惱她不顧危險,貿然闖進火場找人的事,搖晃著他的手,解釋道︰「我當時想到母妃可能在里頭,心里一著急就顧不了那許多嘛……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那麼莽撞,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好不好?」
「哼!」季長歡冷哼了聲,不願輕易答應。
這回他是真被她給嚇壞了,決定要趁機給她一點教訓,讓她長長記性,絕不能再有下次。
歐水湄見撒嬌沒用,索性湊上前用粉唇堵住他的嘴,雙手摟著他的頸子,熱切的吻著他。
季長歡禁不起她這般糾纏,也深情的回吻著她。
兩人纏綿擁吻好半晌後,她依偎在他懷里,慶幸的說起先前她是怎麼逃進地道的事。
「當時我見母妃寢房里沒有人,四周都是烈焰,我被困住無路可逃,就在大火要燒過來時,陡然想起母妃房里有條地道可以通往外頭,幸好我力氣大,撬開了封住地道的木板,怕大火會跟著燒下來,我下去時還不忘把那板子蓋回去呢。」說到這兒她有些小得意。「下去後,我模黑往前跑,可是沒走多久便昏了過去,昏倒之前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再也見不到你,很傷心呢。」
「以後看你還敢不敢不問清楚便魯莽而為。」季長歡斥責她的語氣雖輕,但一想到她被困在大火之中,許久找不到人的情景,到現在仍感到害怕發狂,心狠狠一窒。
「不敢了……」歐水湄討好的道,接著想起什麼,笑道︰「我約莫七、八歲的時候,曾從母妃房里的這條地道偷跑出去玩呢,這才會在危急關頭想起要躲進這條地道里。」
听她這麼一提,他勾起寵笑,說道︰「十年前我在一座橋上遇見一個偷跑出來玩耍的小丫頭,當時我剛遭逢家變,心中憤恨難解,那丫頭塞了一包糖給我。」
「噫?」她怎麼覺得這事听起來有些耳熟。
季長歡含笑凝視著她。「那小丫頭還開導我,只要把腳抬高一點,這世上沒有跨不過去的坎,這條路走不通,改走別條路,若真無路可走,那就自個兒打出一條路來。」
歐水湄終于反應過來,驚訝的指著他。「啊,原來橋上那個大哥哥是你!」
她只約略記得有這回事,但當時那位大哥哥的面容早已記不清了,沒想到竟就是他!,
想到兩人早在十年前便已結下緣分,她高興的道︰「這麼說來咱們倆真是天作之合,十年前我從地道里跑出去遇上了你,十年後你從地道里把我救了出來。」
他柔柔一笑,將她圈抱在懷里,在她耳旁輕喃道︰「所以咱們注定要做一輩子的夫妻,記住,往後不準再這般嚇我,我的魂差點被你嚇得給沒了。」
歐水湄的心頭暖呼呼、甜滋滋的,輕點螓首。「嗯,我答應一定陪著你一輩子。」
十年前,她解開他心中的郁結;十年後,她嫁他為妻,圓滿了他的人生。
接下來的人生路,他會與她攜手同行,用一生珍寵疼愛她。
陳國舅下獄後,季長歡被陳太後召到她的寢宮。
陳太後陰沉著臉,厲聲怒斥,「季長歡,你好歹毒的心腸,竟設下這般毒計構陷我陳家!」
「太後言重,陳家招此禍事,實非長歡所為。」季長歡神色恭敬,上揚的唇角帶著一抹笑。
「你還敢狡辯,分明就是你唆使陷害我弟弟!你誆騙他欲與他聯手對付歐家,誘使他私下里制作龍袍,要栽贓嫁禍給歐家,結果竟是暗中布下這局,使他中計上當!」
陳家被抄家,一百二十六口人全都被抓捕下獄,等待處決,娘家一夕之間傾覆,教她震驚得措手不及。
他並不否認也不承認,只道︰「若非國舅貪心,欲取敬王之位而代之,又何至于會私下制作龍袍?就如當年陳家若非貪圖歐家的《鏡光寶鑒》,家父又豈會生生背負多年冤屈,至死都無法澄清?」他幽黑的雙瞳注視著陳太後,冷漠的再道︰「再追根究柢,倘若當年太後沒有懷著為陳家盜寶之心,前往季府,誘騙我母親說出那本寶鑒存放之處,再命人暗中竊走,也不會使我母親因自責抑郁而亡。」
他母親生前與當時仍是皇後的陳太後是手帕交,兩人一塊長大,情誼深厚,母親在寶鑒失竊後,才從父親那里得知此事乃是好友所為,然當時好友貴為皇後,季家無法向她責問,遭受好友欺騙,而使丈夫蒙受冤屈,她為此內疚自責,從此落下心病,郁愁難解,才會如此短壽早逝。
听他提及這段往事,陳太後滿臉震驚。「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季長歡面寒如水,字字誅心,「人若貪圓不屬于自個兒的寶物,終會招來禍事,且依陳家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恐怕城中百姓早已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扒其骨,多行不義必自斃,指的便是陳家。」說完,他朝她施了個禮,徑自轉身離去。
他的話猶如當頭棒喝,陳太後霍然醒悟,陳家有今天的下場,全是自個兒招來的,她也陡然明白過來,皇上先前為弟弟和佷兒加官晉爵,不是看在她的面子,而是為了要捧殺他們。先將他們捧得高高在上,讓他們越來越傲慢自大、肆意而為,接著伺機一舉擒殺,不留任何余地。
她失聲痛哭,為貪婪自大的陳家悲哀,然而這一切卻又是她多年來縱容所致。
一切禍事的根源來自她為了陳家,利用昔日的閨中好友,偷竊了那本季家向歐家借來的寶鑒。
一步錯,步步錯!後悔已晚!
而另一邊季長歡剛離開太後的寢宮便被召到御書房。
「陳家私制龍袍之事是你所為吧?」辜擎元一開口便質問道。
季長歡沒有否認。「皇上可還記得當年奪嫡之爭,臣輔佐皇上時,曾對皇上提出一個要求,待日後皇上登基為帝時,要了結一段陳年往事。」
「便是陳家盜走歐家那本寶鑒的事?」查抄陳家時,在陳家找到那本歐家失竊已久的《鏡光寶鑒》,他已命人將其歸還歐家,不料歐家竟又將它獻了出來,如今這本寶鑒在不久前已被九弟要走。
「沒錯。」季長歡躬身拱手道︰「如今臣心願已了,意欲退隱,請求皇上收回臣國師的封號。」
辜擎元難掩驚訝。「長歡,朕並未怪罪于你,你無須如此。」
事實上,季長歡這麼做,無疑是幫他解決一個棘手的難題,讓他能名正言順重懲陳國舅一家,也讓陳太後無話可說。
「臣心意已決,請皇上成全。」季長歡撩起衣擺,屈膝跪下,表明決心。
他很清楚陳家之事雖然替皇上解決了一個心月復大患,卻也讓皇上對他生起猜忌之心,如今沒問罪于他,不過是看在他昔日輔佐的情分上,然而這樣的情分,早晚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消磨掉,還不如趁此時急流勇退,才能保住日後的安穩。
辜擎元眉頭一皺,正色道︰「不成,這事朕可不能允了你,你乃朕的良師益友,朕可少不了你啊長歡!」
季長歡退而求其次,「倘若皇上真不答應,那麼便允臣從此無須再上朝。」
辜擎元稍加思索,明白他這是不想再干涉朝政,這也正合他心意,陳家的勢力在此次謀逆案中一舉被拔除,如今朝中的毒瘤已盡去,正是自己施展作為之際,日後若有事,再召他進宮商議即可。思忖須臾,辜擎元佯做為難,頷首答應,「既然你這般堅持,那朕也不得不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