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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行天下 第九章 排行二十九

今日是春芸姝進攝政王府的日子,驀允一早起來著裝後,步出王府便準備去接人了。

「殿下恐怕不能去接人了。」蘇槽上前說。

「出了什麼事?」驀允蹙眉。

「侯爺來了,他要見您。」蘇槽稟報。

「他舍得下山?哼,他想見本王做什麼?」

「听說……那人失蹤了。」

「失蹤?」

「是的,侯爺急于找人,所以想請您相助。」

驀允冷笑。「他的寶丟了,本王為什麼要幫忙找,笑話!」

「這……殿下,那人好歹也是……先皇托付的人……」

驀允厲芒一射。「得了,不用提醒本王這件事,他在哪?」

「侯爺人在明淨湖等您。」

「明淨湖……這麼遠……」驀允再度皺了眉。

蘇槽曉得他為何嫌遠,主子想親自去接春芸姝讓她風光一回,但明淨湖在城郊,來回一趟需一整天,若去了就不可能趕回來接春芸姝。「殿下,春側妃那兒您就別親自去了,想春側妃是識大體的,她必能體諒您。」蘇槽說。

攝政王府里的每一個側妃都是自己坐轎入府的,身分低的還只能由後門進,從沒讓殿下親自迎娶過門,不過,對于春芸姝,主子卻是另眼相待,要親自走一趟以顯重視。

驀允冷睨他一眼。「你睜眼說瞎話嗎?那丫頭若能諒解,事後不給本王臉色看,那天就能下紅雨了。」

「這……殿下怕瞧春側妃的臉色?」蘇槽問。

驀允怒目掃去。「你說什麼?」

蘇槽馬上縮頭。「沒……蘇槽沒說什麼。」

「哼,本王不是怕,是不想听人唆。去,還是讓本王的座轎過去,讓人以為本王就坐在里頭。另外,讓太後賜衣、皇後賜轎,排場搞得越大越好,那丫頭愛面子,本王這次就給她個榮光。」

蘇槽听了愕然。「要太後以及皇後都出面,這……」這是納側妃嗎?這是娶王妃的規格吧?

「還不去?」

「呃……是。」蘇槽在他催促下應聲,心想這陣仗一擺出來,那得寸進尺的春芸姝進府後不橫著走才怪。

主子一開始就這麼榮寵,將來誰還壓得住她?他憂心忡忡。

然而春芸姝確實教迎親排場給嚇著了,身上的衣服是金縷衣,坐的轎子是宮里的鳳轎,轎子所經之處更是鑼鼓喧天,仿佛整個京城都震動起來,經此一鬧,無人不知她春芸姝今日入攝政王府這座高門了。

只是當她暈陶陶被抬進攝政王府後,一連四天居然都不見驀允的蹤影,又教她一股氣無處發,這是哪門子的老公,從結婚當日就搞失蹤至今,這是逼她離婚嗎?

可惡,可惡至極!她拍桌。

「二小姐,您別惱了,殿下紫綬金章,掌天下大事,公務繁忙也是正常,再說了,您瞧四天前那迎親排場,迎娶公主也不過如此,殿下已表現出娶您的誠意,您就別生氣了。」鳳佳跟著陪嫁過來,替她端來早膳後說。

「那家伙別以為迎娶我時搞得熱熱鬧鬧,就能掩飾他轎子里空無一人的事實,想這樣忽悠我,沒門,他若不出現當初不如讓我嫁只公雞算了!」

「二小姐,您可千萬別這麼說,那是新郎有病或失蹤才用公雞代替拜堂,您這樣說殿下,不吉祥的。」

「我說錯什麼,他這不失蹤了?」她氣呼呼地說。

「這……」

「別說了,我還當他死了。」

「好個春側妃,才剛進門就敢詛咒殿下!」

屋里突然擠進了一群女人,說話的是其中一個頭上別了朵大紅花的女子。

春芸姝聞聲朝她們看去,皺緊眉。「你們是誰,怎麼擅自進人家的屋子?」

驀允用座轎虛晃一招,除了給她面子外,應該也是不想讓人得知他離京之事,方才她與鳳佳的對話不好讓人听見,可這群人忽然闖入,不知听去多少?

她見那頭上別花的女人先朝屋里瞧了一圈,見屋里沒其他人,才仰鼻驕傲的道︰「我是楊側妃。」

瞧楊側妃的動作,春芸姝冷笑,這是在找驀允,擔心驀允在她屋子里,今日她故意放出消息說攝政王昨日半夜得知鄭武再度現身,立刻連夜外出緝人去了,她才能走出屋子,要不,人人追問她那家伙的去向,她哪里答得出來?且又怕掩飾久了反而露餡,不如先替那家伙找個失蹤的理由,合理化此事。

而那女人瞧了屋里一圈沒見到人才敢開始囂張,可見這票人只听到她最後說「當他死了」的話,其余的並未听見,不知他已失蹤多日,只以為這幾日他都在她房里。

這群人沒听見什麼就好,讓她放心一些,惱歸惱,但她其實知曉那家伙興許有說不得的事要辦才失蹤,而她不想替他惹麻煩。

「你是楊側妃?喔,我明白了,你是那家伙的後宮,那其他人呢?」她理解後指著其他人再問。

「我是殿下最寵的趙側妃。」其他人見驀允此刻不在,那說話的態度之高傲的。

「我是殿下愛的李側妃。」

「我是殿下最喜歡的高側妃。」

「我是殿下最疼的……」

「夠了!」她大喊一聲,一票介紹下來,每個都是最最什麼的妃,但都是屁話,她壓根不信那寡情的男人能對誰最上心。

只是,她對這數量十分錯愕,這群女人算算居然有二十八個之多,據她所知,一般王府親王禮制上是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而他竟如此不管體制,納了這麼多?!且照順位排下來,她居然是第二十九位側妃,表示眼前的全是自己的前輩,她不傻眼都不行。

好樣的,她早有心理準備攝政王府的後院必有女人,但沒想到居然有快三十位,姓驀的體力是有這麼好,能應付得了這麼多女人嗎?

她霍地站起身。「各位今日齊聚在這,不知有何指教?」她沒好氣的問。

「指教不敢當,是姊妹們等了你四日,等你來給咱們奉茶請安,可始終不見你出現,以為你病了,這是來探病的。」楊側妃代表說。

探病?還是咒她生病?

「可這會瞧咱們誤會了,春妹妹氣色紅潤,哪來的病?不來給咱們奉茶請安,顯然是恃寵而驕了,以為殿下迎她入府時給了些臉面,這幾日又與她膩在一起,便不將咱們這些姊姊當回事了。」趙側妃接著說。

「可不是,都狗眼看人低了。」李側妃再接。

還罵人?

「說不定春妹妹不是這種人,是咱們多心了,她其實是不懂規矩罷了。」高側妃道。

「也是,想想她從山東那種鄉下地方來,才會如此吧?」孫側妃也湊上一句。

「鄉下人就是土,哪里懂得咱們攝政王府這一等皇親的規矩。」錢側妃也說。

「還是,她根本不知天高地厚,以為攝政王府只有她一人……」楊側妃靜不了,再道。

「你們說夠了沒,二小姐沒閑情听你們這些廢話!」鳳佳被這群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說的刻薄話激得忍無可忍道。

眾女朝她瞪去。「大膽,你一個陪嫁丫頭敢對咱們這些主子無禮,想挨巴掌是吧?」楊側妃橫眉豎目。

鳳佳怒紅了臉。「你們話說得太難听,污辱了奴婢的主子……」

「住口,還敢再多言,看來真是討打了!」楊側妃今日就是來下馬威的,見驀允不在,這會又得了機會,想打鳳佳挫挫春芸姝的銳氣,讓她別剛來就目中無人,正伸手要打人,但手才抬起來就教人攥住。

「哪個王八蛋敢打我的丫頭,那便試試,我拆了她的骨!」春芸姝眼神凌厲,氣焰懾人,楊側妃手被扼得極痛,卻驚得忘了喊痛。

其他人見到春芸姝這樣子皆是一驚,這群女人長年養在深閨,只知耍些小手段爭寵吃醋而已,哪里見過人敢真正叫罵說狠話的,全楞在當場了。

「春側妃……你放手,要、要不然我要告訴殿下你詛咒他死,讓他、他……唉呀,好痛!」楊側妃威脅的說。

哪知春芸姝不僅沒松手還加重了手勁,捏得楊側妃哀哀叫。

「你當我怕死嗎?那男人回來你盡管去靠狀,對,話我說的,我當他死了。」她毫無忌憚再說一次。

「你、你……」

「我什麼我,你敢欺到我頭上、打我的人,我折斷你的手都敢!」她口氣活像個女流氓。

楊側妃大驚,其他人則亂了套,來下馬威不成反倒讓她威嚇了去,正不知如何收場,忽聞門口傳來一聲——

「太後娘娘派人傳話,有請春側妃進宮——」

春芸姝聞言一訝,松開了楊側妃的手。

楊側妃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哪敢再多待,哭著快跑了,其他人見狀,雖好奇太後找存側妃進宮做什麼,但見楊側妃慘狀,哪敢多問,也隨楊側妃之後一哄而散。

慈寧宮內坐著太後與皇後許緹兒,而她們面前是剛問安起身的春芸姝。

太後與許緹兒兩人各懷心思的打量著春芸姝,春芸姝也正瞧著她們。

一般來說初入宮者,乍見太後與皇後多少會緊張拘束,但太後與許緹兒見她氣度鎮定,目光自在,眼神自信,還回視起她們,心下都有些惱怒,莫不是仗著驀允的勢,才敢對她們這兩位大禧朝身分最高的女人不放在眼底?

兩人心中不爽,可臉上卻是掛著可親的笑靨。

「哀家突然召見你,可將你嚇到了?」太後笑容可掬的問。

「妾身是有些受寵若驚,不知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找妾身進宮有什麼吩咐?」她被叫進宮也覺得莫名其妙。

之前她就听說了,太後不悅兒子的皇權讓驀允給奪了,對驀允是明里順,暗里恨,中間的小九九不少,自己只是驀允的側妃之一……「之一」兩字特別令她咬牙切齒,一把肝火又差點不顧一切地燒上來,但眼下還是忍住了,先專心思索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已,太後與皇後為何要見她?

「哪有什麼事,不過就是想與允兒喜歡的妃子多親近,培養培養親人間的感情。」太後走下高椅上前握住她的手,萬分和藹的說。

春芸姝不吃這套的,未穿越前她那圈子多得是像太後這種兩面三刀的人物,她見多了,哪里容易被糊弄,太後這是笑里藏刀。「承蒙太後抬愛,妾身這才有機會一睹皇宮的莊嚴,這會承太後的福是大開眼界了。」她跟著演,要擺假面孔,就瞧誰的道行深了。

「哎呀,你可真乖巧啊,難怪允兒疼你,連金縷衣都向哀家要去送給你了。」太後親親熱熱地拍著她的手背。

「何止母後賜了衣,本宮也拿出了自己當初嫁進宮的金雲鳳轎了,有母後的衣、本宮的轎,你可是近年來京城里嫁得最風光的人物了。」

許緹兒在見到她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美麗的臉龐雖笑臉迎人,但春芸姝仍隱約感到一股不明就里的怒氣。

她暗忖,宮里可真是龍潭虎穴,那姓驀的到底得罪多少人,讓她得跟著受害?

「妾身不知那衣服與轎子是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賜的,現在才來謝恩,還請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莫怪。」她做作的擠出笑容說。

「謝什麼恩,允兒生性冷漠,難得寵一個人,哀家與皇後還能不成全嗎?」太後馬上慈藹的笑道。

這會,她有些明了太後找她來做什麼了,是想瞧瞧驀允大張旗鼓娶進門的是什麼樣的女人,還想借機拉攏一下。畢竟那姓驀的不是個好討好的人,若能討好他喜歡的女人,也許能讓他動搖一二,不過太後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那家伙就算是對她真有幾分特別,也不會因此動搖什麼,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哀家听說你進王府後倍受允兒喜愛,讓他連著幾日都待在你屋里不出來,可有這回事?」太後不知這幾日驀允不在京城,接著問。

「這……妾身該死,不該耽誤殿下辦正事的時間……」她先是內心大罵驀允害她背負浪蕩惑主的名聲,隨即又裝出羞于見人的樣子,既然她們都認定她得寵,那自己還不好好利用嗎?成了驀允寵妃連太後都巴結上來,好處還能少嗎?她這人實際得很,是不會客氣仗勢取些好處的。

「怎麼會,新婚燕爾,年輕人血氣方剛也是難免的,來來來,哀家這里有支補身的千年人參,回頭就讓你帶回去給允兒補補身子了。」太後馬上送她人參。

春芸姝眉開眼笑了,瞧,好處這就來了,人參多貴,更何況還是千年人參,這支參回頭拿去賣錢,也是不小的數目啊!

「母後,攝政王乃國之柱石,春側妃身為侍妾,還是得時時提醒他身體為要,勿過度縱欲的好。」許緹兒笑著說。

她瞧了一眼許緹兒,總覺得這人怪怪的,表面和善,但隱約似對自己帶著嫉妒?皇後不是皇帝的女人嗎?嫉妒她做什麼?除非這女人暗戀驀允,否則為何吃醋?

「得了,允兒多寵女人是好事,他都二十有八了,王府內雖女人不少,可沒一個能替他誕下子嗣的,現在有春側妃後,哀家就有指望了,相信明年允兒就能做爹了。」太後道。

「太後娘娘太抬舉妾身了,不過既然太後娘娘有令,妾身自當盡心盡力的伺候殿下。」作芸姝裝出嬌羞的模樣。

「攝政王府還沒有王妃,子嗣該由王妃誕下,怎好讓一個側妃為之?」許緹兒再度開口,這回語氣有些掩不住的敵意。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允兒還沒娶王妃,讓側妃先生也無妨。」太後只當沒注意到許緹兒的口氣,故意向著春芸姝說話,討好的意味濃厚。

「母後莫不是忘了,您的親佷女戶部尚書蕭原的長女蕭謹慧有意與攝政王結親,謹慧美若天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她的才情與身分是配得上攝政王的,最適合為他誕下嫡長子。」許緹兒提醒的說。

太後表情有幾分的不一樣。「謹慧雖是哀家的佷女,可不知有沒有那福氣嫁予允兒……不過,春側妃啊,雖然允兒喜歡你,將來你還是要敬重未來王妃,切莫壞了攝政王府內的和諧,讓哀家為難啊。」太後的話可說是極其誅心,表面看似對春芸姝青眼有加,實則提醒她再受寵也只是個側妃,她護的還是自己的佷女。

春芸姝揚唇。「人都還沒進門呢,太後娘娘別擔心得太早了,妾身懂規矩的,自是不會與王妃爭寵,不過,殿下能不能順利娶進這房媳婦還是未知數呢。」她似笑非笑的說,完全沒有因為這人是太後的佷女而說話收斂。

太後聞言訝異,即便驀允真有點寵她,也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面說這種話,這是根本沒將她當回事了!

而且驀允娶不娶正妃,豈是她小小側妃能左右的,這丫頭自大過頭,這麼托大的丫頭怕是很快就會失寵了吧!太後惱怒的皺起眉,本以為是個聰明人,原來是笨蛋,對這種愚蠢之人,她沒了拉攏的興致,連那支參也不打算給了,何必浪費了好東西。

許緹兒同樣對春芸姝不屑起來,她太了解驀允了,敢在他面前恃寵而驕的女人,不會有好下場的,對春芸姝她突然也不在意了。

由宮里出來回到攝政王府,剛下轎,沒跟著進宮的鳳佳便趕過來說︰「二小姐,殿下回來了。」

她驀然一喜。「這死鬼總算回來了。」她腳步加快往里頭走,期待趕緊見到他,原來她也會等得心急。

「等等,二小姐,您別急著進去……」鳳佳居然攔著她。

「怎麼不急,那家伙失蹤好幾天,我得去問問放著我不管他什麼意思。」

「可是……可是……」鳳佳吞吞吐吐。

「可是什麼?」她終于听出不對勁,慢下腳步了。

「殿下剛回來,心情似乎很不好,便開了宴,不知誰獻上了八個美人,里頭正熱鬧……」

她臉綠了。「家里側妃二十八個還不夠,那戶部尚書千金還可能進門,現在又來八個,他心情不好是嗎?正巧,老娘心情也很不美。鳳佳,走,陪我進去瞧瞧有多熱鬧!」

她憋了多日火,這會準備好好爆發了。

春芸姝沉著臉走進正廳,鳳佳緊張的跟在後頭,主子火爆的脾氣與從前大不相同,這會進去不知會出什麼事。

春芸姝一進去果然看見一廳的人,那死不見人影的男人終于出現,就坐在眾人中間,而他身邊環坐著數個美人,美人們不敢貿然貼近他,但秋波頻送就盼能得到他一絲回應,他若看過去一眼,她們便仿佛蒙受恩典,立刻喜得花枝亂顫。

她細眯了眼走過去,眾人見她出現,沒認出她是誰,只猜想她八成是攝政王府內的妃子之一,眾人沒怎麼在意。

驀允喝了一盅酒,放下酒盅後抬眉瞧見她走向自己,墨黑的眼眸有些許變化,但並未發出一語,只默默瞧著她想做什麼。

她靠近後媚眼含笑,先瞥了離他最近的女子一眼,以眼神示意那女子讓位。

那女子好不容易才擠上攝政王身邊的位子,哪可能輕易讓出,自然也挑釁的回視她。

春芸姝眼神再射出了些殺氣,那女子仍是不肯退開,她揚唇一笑。「鳳佳,把我的位子清出來。」她吩咐。

「這……」鳳佳瞧這場面,在座的都是朝廷大官,美人既獻給殿下便是殿下的人,自己哪好當眾趕人走。

「還不動手!」她見鳳佳猶豫,喝聲道。

鳳佳讓主子一喝,哪敢遲疑,馬上將不肯讓位的女子硬是拉起後往一旁甩去,動作太大,摔得那女子難看出丑,眾人頓時吃驚,不知出了什麼事,誰敢在攝政王府內張狂傷人?

于是紛紛瞧向攝政王,偏他卻是啥反應也無。

「你是什麼人?」那被摔慘的美人指著她哭著問。

「春芸姝!」她傲氣十足的說,可沒半點愧疚。

「原來你就是四天前穿著金縷衣,坐著金雲鳳轎嫁進攝政王府的人……」那美人瞬間止哭,改為驚訝了。

眾人這才知道她的身分,這位就是之前風光嫁進王府的側妃。

「但那又如何,我如今也是殿下的女人,你敢傷人?」那女子回神後又怒說。

春芸姝臉色陰沉的朝她走去。「殿下的女人?你有種再說一次?」她凶狠的揪住女子的衣襟。

那人真被嚇到了,就是滿廳的賓客們也吃驚了,攝政王是娶了個流氓側妃嗎?

「我……殿下……」那女子白著臉看向驀允,期望他說句話讓眼前的瘋女人退開。

眾人盯著驀允,覺得以他的性情定是容不了來鬧場的女人,這女人才受寵幾天就想不開來找死,實在可惜。

「春芸姝,誰允你放肆的?」騫允終于開口了。

春芸姝回頭朝他笑得燦爛。「殿下莫怒,之前芸姝就說過自己是個有原則的人,殿下可是忘了?」

經她提醒,他想起她的原則了——

「即便只是個側妃,小女子也是有一些原則的,小女子是個妒婦,殿下有種要小女子就要有種承受,將來不要後悔讓芸姝進門了。」

他以為她說說而已,哪里翻得了天,但這女人真的說到做到要拆他的台。

「殿下,難道真如這女子所言,她也是您的女人?」春芸姝瞧向讓自己揪著,一臉羞憤的美人問他。

「哼,她……不是本王的女人。」他語氣一頓後說。

那女子臉色完全死白了。

春芸姝不由冷笑。「鳳佳,听到殿下說的沒,這人不是殿下的女人卻坐在這佔位子,還不轟出去。」她更囂張的道。

鳳佳不安地瞧了一眼驀允,見他似真無震怒,才結結巴巴地應道︰「好……好的。」她听從春芸姝的話揪住那女子扔出去。

那女子狼狽出場後,春芸姝再瞧瞧因自己跋扈的舉止而驚嚇不已的其他美人道︰「鳳佳,還有其他與殿下無關的女人,也一並轟了吧。」

抽氣聲此起彼落,鳳佳壯了第一次膽子後,之後就順手多了,一連丟出七位美人,將獻給驀允的女人全轟出去了。

眾人看得傻眼,居然有人敢在驀允面前爭風吃醋到這等地步?!

就是驀允的臉色也比方才更加陰鷙了,然而那張狂的女人還不解氣似的,直接再捋虎須的往他走去,一坐到他懷里。「這會清淨多了,听說殿下心情不佳,若還要喝,不如讓芸姝奉陪。」

他笑容陰冷凍人。「春芸姝,莫忘了你與她們一樣,也還不是本王的女人。」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她低笑,臉頰貼著他的臉頰,吐出的話細得如同呢喃。「您若不高興,盡管也將我轟出去,或是休了我也成。」

他眯了眯眼。「你的目的是讓本王不要你?」

「您失蹤多日,對我不聞不問,不就這意思?」

他目綻精芒,眉眼上揚帶出一抹深沉的銳利。「春芸姝!」

眾人屏氣斂息的看著兩人互動,只見攝政王臉色突然極度陰沉,懷里的女人卻依舊囂張放肆,這是什麼情況?驀允竟容忍那女人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眾人見他端起酒盅一口而盡後,朝著外面命令道︰「來人,將這女人帶下去沐浴!」

「沐浴?」她楞了楞,這時候要她沐浴做什麼?

他笑得森然,盯著懷里絲毫沒有記起自己身分的女人。「春芸姝,本王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這個天下間,有這樣還沒有近身便敢管著男人的女人嗎?你既想管本王,那本王自然得先讓你成為本王的女人,那你便有這個權力了,你說,是不是?」他輕聲道。

她全身僵住,像是教人點了死穴,哭笑不得,轉眼只想逃,她慌忙要爬出他的懷里,一只鐵臂馬上箝制住她的腰,輕易止住她逃跑的意圖。

「後悔挑釁本王了?」他笑問。

「我……殿下……有話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她告饒了。

「本王沒話說,只想用做的,來人,還不將人帶下去沐浴。」

「是,蘇槽親自讓人做這件事,會吩咐特別將春側妃洗香點,讓殿下享用。」該死的蘇槽這時候出現了,笑得仿佛夙怨得報。

被強迫洗好澡後,春芸姝被丟進騫允的大床,她不安的瞄瞄四周,第一次來到他的寢房,本以為以他的身分,屋里定奢華得有如帝王宮殿,可這里裝飾得比想象的簡樸一些,沒有夸張的金碧輝煌,不過眼下不是對這感興趣的時候,那男人真要臨幸她了嗎?

四下安靜得只剩自己的呼吸聲,不久,一陣腳步聲傳到耳中,轉眼她听見撲通一陣的跪地聲,守在寢外的奴僕們喊,「殿下……」

這一瞬,她的呼吸聲陡然變成了咬牙聲。

來了!這家伙真來了!

「滾。」聲音不大,戾氣頗重。

奴僕腳步聲齊刷刷遠去的同時,屋里的春芸姝也老實起來,擺出落難的狐狸相。

下一刻,門開了,他踏進屋里,她緊張得雙手直冒汗,自她穿越過來後,不管發生什麼驚濤駭浪的事,好像也沒令她像此刻這般驚慌過。

「春芸姝。」男人低沉的聲音喚著她。

她用力吸氣,讓心跳能稍稍穩些,不要跳得這麼丟臉,努力故作鎮定的應道︰「妾身在這。」她听自己的聲音還算平穩,心想沒抖就好。

「洞房延後,你顯然很不滿,既然急著做本王的女人,那本王今日就成全你。」驀允站剛說完,人已居高臨下的望著床上的她。

「您——嗯!」她本想說幾句認錯安撫他怒氣的話,但他的手已伸到她的衣帶處,重重一抽,她悶哼一聲,

腰帶瞬間被抽了去。

她咬唇瞧著腰帶被丟到床下,有點惱怒,仰頭瞧著這打扮尊貴,高不可攀的家伙,竟然這樣欺負人,就不怕打擊了她脆弱無助的心靈嗎?

「別說得好像我很想,您千方百計娶了我,您就不想?」她不甘示弱。

她腰間一緊,被男人扯到懷中用力摟住。「誰許你牙尖嘴利的!」

「不用人許我,我想——」現實雖處于弱勢,但嘴上還是不想輸人,她張口想再回嘴,忽然見他冷酷的眼眸漾出一絲笑意,眸中戾氣全消,溫柔隱現,讓她話停在舌尖上,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真的想本王?」他那黑濃得要滴出墨的眸子含笑盯著她,像是十分愉悅。

她咬著唇,有些後悔逞一時口舌之快,無形中似泄漏了什麼,緋紅著臉把頭轉了過去。

「今晚非要洞房嗎?」她唇動了動,低聲問。

「你打翻醋壇子前,得先確定自己有資格後再說,本王就給你那資格。」他低下首去,幾個齒印便烙在她的玉頸上。

她牙一咬推開了他。「那您想做什麼前,不用先給我個交代嗎?」

「交代?」

「沒錯,您一走多日連個音訊也沒有,不覺得太過分嗎?」

「本王辦事去了。」他清淡的說。

他輕描淡寫的態度徹底惹毛了她。「喔,是嗎?那我曉得了,這會不就是上床嘛,有何困難的?來,衣服月兌月兌,開始吧。」她似毫不在意,冷冷的說,還主動掀開衣襟露出貼身肚兜兒。

對于一個不解人事的閨閣少女來說,這是不是太無所謂了點?他方才還帶著的眼一瞬間變得寒涼。「你——」

「不是要給我資格嗎?反正是遲早之事,我又何必裝模作樣說不要。」

他這下明白了,這女人脾氣還沒發完。「本王雖未親自去迎親,也給你做足了臉面,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他說。

「我春芸姝豈是給一點臉面就能打發的?連點解釋也不肯,就是大男人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她控訴著,表情委屈,到底沒這麼笨跟這男人硬杠到底。

他木著一張臉地盯著她,哪里瞧不出這女人很能演,偏自己仍是受用。「春芸姝,本下是去見父親了。」他終于道。

她訝然。「侯爺來京城了?」他消失四日,這時間不足以來往山東與京城,表示那人來到京城了。

「嗯,本王幫他找個人,所以回來遲了,你……別生氣了。」

她對他不敢說百分百了解,但也知道八九分,這人從不知如何哄人,能說出「別生氣」三個字已是破天荒了,心頭那股怒意瞬間滅去了不少。

「那找到要找的人了嗎?」她不問要找的是誰,明白他若願意說便會主動告訴她,否則任她怎麼問也不會說。

「沒有。」他臉色十分難看。

她想起回來時听說他心情不好,原來是沒找到人。「再找便是,何必心情差。」她語氣無形中帶著安慰,柔和了許多。

他瞧著她,沉思了一會才又道︰「這人是父親喜愛之人生的孩子,父親視如己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一日找不到人,他便一日無法安生。」

「喜愛之人生的孩子?意思是他喜愛的不是您的母親安泰長公主,而是另有其人,這不打緊,還對她生的孩子如此看重……那您這親生子算什麼……啊,當我沒說。」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她趕緊閉嘴。

可他神色已是陰郁到極點。「本王在父親心中確實不算什麼。」

她尷尬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唉,其實在山東時瞧他對侯爺的態度,已知父子感情不睦,這會算是知道原因了,就是上一輩出現小三,然後上演拋妻棄子的戲碼,且听他言下之意,父親似乎關心小三的孩子勝過自己,難怪他對不負責任的父親會是這般不屑的態度。

「罷了吧,這幾年您沒侯爺不也好好的,這成就更是一般人無法超越,我想侯爺是為您驕傲的,否則不會一遇困難就來找您幫忙。」

他神情稍緩和了。「父親要找的那人也是皇子,若不護著隨時會遭仇人毒手,父親找不到人,急了,不得不來找本王。」

皇子?她听說大禧朝皇帝李興沒有手足,可他卻說那人是皇子,表示那人也是先皇的孩子……等等,那意思不就是,侯爺喜歡的是先皇的女人?

啊?她張著嘴,忽然噎住了。

瞧她吃驚的模樣,他曉得她已猜出些事來了,這些他是絕不可能透露給旁人得知的,可他卻輕易的告訴了她,自己就這麼信任她嗎?驀允在心里輕笑,也許真是如此,從一開始就知這女人聰明過頭,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但他卻從沒想殺她時就已將她當成自己人了,而這次他走得倉促,並無交代她任何事,她卻能自己衡量情

勢幫他妥善隱瞞,四天來無人得知他失蹤過,如此的冰雪聰明,無怪自己走得放心,從無憂心過她會應付不來。

「不提這事了,本王一回來就听聞你進宮去了,太後與皇後那兩個女人找你做什麼?」他結束先前的話題,忽然問起這事。

提起這個,她睨他一眼。「我也不清楚,本來以為是討好來著,但到後來說沒幾句話兩人對我的態度就冷淡了,走時說好要送我的千年人參也沒給。」對于沒拿到那支參,她極為不滿。

「你們都說了什麼?」他再問。

「戶部尚書蕭原有意將長女蕭謹慧許給您,做您的王妃,我听了不過表示一些個人意見,告訴她們,您能不能順利娶進這房媳婦還是未知數,她們听完就不再對我熱絡了。」她醋意橫生,冷笑說。

他哭笑不得,可想而知這丫頭在面對宮里那兩個女人時,依舊不改趾高氣揚的脾性,說這話時是何等的不知天高地厚。

「春芸姝,她們將你當成蠢蛋了。」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她敢干涉他的大婚,如此自不量力,宮里那兩個女人已料定她受寵不了多久,對她自是不必再有好臉色。

「蠢又如何,我春芸姝即便蠢也有我的原則,您說是不是?」她意氣高昂的問他,對于宮里那兩個女人想什麼,她比誰都了然于胸。

他瞧著她此刻衣衫不整,卻敢沖著他飛揚跋扈的說大話,這樣子其實滑稽可笑,但卻也同樣滑稽得……可愛,他喜歡她吃醋時那股目中無人的橫樣,就如方才那般,她醋勁大發的將旁人獻給他的女人給轟出去的蠻勁,坦白說,挺對他的味……這女人潑辣到簡直無法無天,完全是他驀允的翻版。

「春芸姝,你話說太多了,此時可不是說話的時候,還不肯讓本王洞房嗎?」他低首從嘴角開始親吻,一直纏綿到下巴、耳垂……

她本還想問清楚那戶部尚書之女是怎麼回事,但這會全身像是被電流通過一般顫了顫,腦袋立時糊了,連要問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腰帶早已被抽去了,這會輕輕一拉,那半敞不敞的衣裳被完全扯去,大半截雪白的胸頸全展露出來,男人眼色驀然深邃起來,她感覺到眼前一暗,溫暖又男性氣味濃烈的彪軀虎體,此刻籠罩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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