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上賊床 第十八章
這日,求安來到馬廄干活,一不小心扭了腳,駱駿見狀,立刻幾個箭步沖了過來。
「求安,你沒事吧?」他伸手扶著她。
「沒事,只是扭了一下。」她很有技巧的抽回了手,不想太親近,卻也不想駁了他的好意。
「我扶你到樹下休息。」他說。
「我自己能走的。」她婉拒了他,然後忍著痛想走到馬廄旁的楓樹下,可才走了兩步,便痛得站不直。
「你看你,別逞強。」駱駿逮到這救美的機會,無論如何都想表現一番。
就在他伸出手要扶她之時,一只手切了進來,一把抓住了求安。
陸震濤不知何時欺近,一把將求安攬住,將她及路駿阻隔開來,仿佛他是求安的護法般。
「十二爺?」駱駿一怔。
「你要做什麼?」他眼底帶著一絲的防備及不善。
「呃,求安她扭了腳,我正要幫她瞧瞧……」駱駿尷尬地說。
「駱駿,」陸震濤眉梢一挑,「你懂醫馬,但人可不是馬。」說罷,他冷不防地將求安一把抱起。
求安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呼一聲,滿臉羞紅的瞪著他。「放、放我下來。」
陸震濤置若罔聞,兀自抱著她轉了身,邁開步伐而去。
身後,駱駿一臉落寞的看著,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兒呀,」駱一飛走了過來,拍拍他的肩,笑著安慰他,「認命吧,你的對手可是十二爺呀,爹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不愛他的。」
駱駿無奈的苦笑一記,又嘆了一口氣。
陸震濤一路抱著求安走著,不顧眾人的目光,求安多次要求他將她放下,可他卻像是听不見似的。
回到靜湖苑,他將她抱回他的房間,讓她在椅子上坐下。接著,他取來藥酒,不顧她反對的月兌掉她的鞋,然後親自為她揉捏推拿。
他是一個男人,而且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可這一刻,他卻蹲在她跟前替她揉腳。她不得不承認,他的舉動真的讓她很動心。
她感覺得到他對她的在意,只是他對她越是在意、越是熱切,她便越是痛苦掙扎——尤其是當她發現那痛苦掙扎中,又夾帶著讓她害怕的悸動及甜蜜。
「有沒有稍微舒緩一些?」他抬起眼注視著她。
迎上他熱切的黑眸,她不自覺的倒抽了一口氣。「十二爺,請你以後別這麼做,我不希望別人對你我的關系有任何的猜測及想法。」她壓抑著內心的起伏波動,冷冷淡淡的說。
陸震濤挑眉一笑,「我不在乎,因為我對你確實是有想法。」
「但我沒有。」她說著,視線自他臉上移開。
陸震濤唇角一勾,笑出聲來。
她疑惑的看著他,「你笑什麼?」
「我笑你自欺欺人。」他說︰「如果你對我沒有想法,何必故意疏遠我?」
「那是因為十二爺表現得太過火了,就像剛才……」她懊惱的瞪視著他,「你根本不該在眾目睽睽下抱著我。」
「我是故意的。」他說。
她一怔,「什麼……」
「我就是要讓駱駿跟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陸震濤要的女人。」他的霸道帶著一絲孩童般的任性,讓人無法感到討厭或是生氣。
「小雞,」他直視著她,「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逃避,但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覺的。」
「你……」她羞紅了臉,惱怒地說︰「你想多了。」
「是不是我想多了,你心里有數。」他深深一笑。
滿月終于可以上鞍了。
這天,陸震濤以測試滿月腿力為由,帶著求安離開莊子到草原上跑馬。
在求安的照顧下,滿月長成了匹非常健康強壯的馬。來到草原上,滿月撒開四蹄盡情奔馳,其速度及耐力一點都不輸陸震濤胯下的千里良駒——奔雲。
跑了一段時間後,他們來到水邊休息,陸震濤牽著兩匹馬靠近水邊,讓它們可以喝水吃草。
他卸下它們的鞍具,對著它們說話輕撫,這一切求安全看在眼里。面對著馬時,他的表情及眼神總是溫柔,溫柔到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冷酷及暴戾。
看著他,她出了神。
陸震濤回過頭,見她望著自己發怔,彎唇一笑。
「我是如此賞心悅目到讓你看著出了神?」
她瞪了他一眼,徑自將臉撇到一旁去。
他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對了,有件事告訴你,讓你消消氣。」
她疑惑的看著他,「消氣?」
「是啊,」他說︰「範志霄那小子已經被拔去御前行走的職餃了。」
「咦?」她訝異地說︰「他是恭王爺的兒子,怎會……」
「恭王一直培養著自己的人馬及勢力,覬覦著那個大位,這次範志霄犯了大錯,聖上便趁機拔掉他的官,挫挫恭王的銳氣。」
听他說得不痛不癢,她狐疑地說︰「我以為十二爺跟恭王爺私交甚篤,會替他覺得可惜。」
他一笑,「我跟恭王打交道是為了和氣生財,並不交心。」
「上回你給了他那麼多糧食及白銀,我以為是……」
「糧食跟白銀是為了幫助那些受難的百姓,不是為了他。」他續道︰「恭王是只狐狸,我一直提防著他,並等著機會壓制他的勢力,沒想到範志霄給了我這個機會……」
她一楞,不解的看著他。「範志霄給你機會?」
他點頭,「我早就知道範志霄調包大煙的事情。」
聞言,她瞪大了眼楮。
「自從我打了他之後,他一直在找機會報復我,當他擄走船工的女兒時,我便接獲消息。」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不立刻拆穿他?」
「若我立刻拆穿他,又如何請來李大人親審?」他深深一笑,「恭王勢力龐大,臨河縣官哪里敢開罪他?這事若到了縣官那兒,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所以我便將計就計讓歐陽勤把我關進大牢去,然後再去函李大人……」
听到這兒,她算是明白了。「難道這一切早在你的計劃之中?」
「是的,除了你。」他注視著她,「我沒想到你會撞見,還為了逃走而咬了他、跳下水。」
她困惑地說︰「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這是一種平衡。」他說︰「聖上及李大人一直想抓恭王的小辮子,以免他造次,我幫聖上及李大人削弱恭王的勢力,自然能從聖上那兒拿到一些皇權特許的買賣,而我既往不咎,又給了恭王一個人情,這事除了恭王,我跟聖上及李大人都是贏家。」
「十二爺押寶恭王爺不也能拿到一些皇權特許的買賣,誰不知道恭王爺權傾朝堂,連聖上都要顧慮他三分……」
「對商人來說,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他說︰「我對恭王沒有偏見及喜惡,對政治也沒有半點熱衷,但誰要他的兒子惹毛了我。」
听他這麼說,她懂了。原來他是為了反噬恭王才演了這一出大戲,而他反噬恭王,只因為範志霄曾意圖對她施暴、佔她便宜而惹火了他。
「听說歐陽勤跟你有過節,難道你不擔心落在他手里會……」
「我不擔心。」他直視著她,「打從範志霄對你有意圖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想著要怎麼整治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哪來的擔心?」
這麼說來,他這一切的計劃都只是為了她?想著,她胸口一熱,感覺快不能呼吸。
「求安,」他握住她的手,「我本來已決定了一輩子都不再擁有一份愛,可因為你,我又燃起了擁有的念頭及渴望,可是你……你怎麼想?」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整個腦袋發熱發脹。「我、我沒想什麼。」
她將臉低下,不敢直視他。他端起她的下巴,兩只仿佛竄燃著火球的眼楮直勾勾的鎖著她。
「你能看著我,對我說你從沒動心?」
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直接又霸氣,教她忍不住顫抖起來。她從沒對他動心嗎?
不,她早就對他動了心。
這個男人是多麼的迷人呀!只可惜他做了錯誤的決定,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迎著他充滿侵略感的眸子,她感到害怕,她怕自己深陷,怕自己被他迷惑,怕自己忘了該做什麼又不該做什麼。
于是,她站了起來,快步的走向在水邊吃草的滿月。
陸震濤幾個大步追了過來,霸氣十足的將她扯進懷里,速度猶如閃電般的吻上了她毫無防備的唇。
當她意識到這是個吻時,她以為自己會毫不猶豫的推開他、拒絕他,甚至痛罵他,但她……沒有。
她被他的吻馴服了,盡管也虛張聲勢的掙扎了幾下,但拒絕的手始終使不上力,他的吻熾熱到足以燒壞她的腦袋,令她無法思考。
她好恨自己喜歡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霸道、他的強硬,他的一切一切,她從不曾對一個男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很清楚這便是「愛」。
可她,不該也不能愛上他。
倏地,她腦海中閃過她爹的臉龐,而他……生氣又失望。
「不!」她猛然回神,使勁的推開了他。
她惡狠狠的瞪著他,胡亂的抹著被他吻過的嘴。
看著方才還溫馴的在他懷里並同他一起沉溺的她擺出拒絕的姿態,陸震濤感到困惑又懊惱。
「你當我是什麼?」她怒視著他,「我不是醉月樓的姑娘!」
「你比醉月樓的姑娘難纏得多了。」他濃眉一皴,「她們要什麼,我知道,但是你,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從沒跟你玩把戲。」她說。
他藏不住懊惱、挫折及困惑,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患得患失,不知所措。
「我明明在你眼里看見了情苗!」
「你看錯了,不是每個女人都渴望你!」她以憤怒掩飾自己的動情。
「沒有我陸震濤得不到的,不管是女人還是良駒,只要我渴望的,我都會抓在手里!」他惱了,急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這該死的丫頭,為什麼她有這等讓他瘋狂崩潰的能耐?!早知如今會被她這番折騰,當初他實在不該帶她回到騰雲山莊……
喔不,他心里比誰都清楚,就算再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不為別的,只因在相遇的那一瞬,他便被她擄獲。
「良駒、女人……沒有你要不到的?」這形同「自白」般的話,瞬間令她迷亂的心神一收。
果然,他是個會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他難忍失敗,他太多,不管他要的是良駒還是女人,就算得燒殺擄掠,他也絕不會猶豫。
她忽地冷靜下來,冷冷的看著他,「世事不會盡如你意的。」說罷,她旋身上了滿月的背,策馬離去。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陸震濤懊惱又懊悔的咒罵著自己,「陸震濤,你肯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