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女神醫 第七章 上京認親去
一群人離開後,一大三小共四道人影從林子中走出,身後是老馬拉著的舊馬車,馬車兩旁掛滿鍋碗瓢盆,車頂是一張桌子,四個桌腳分別綁了四張竹制椅子,分明是要大搬家。
「呼!終于走了。」司徒空空空虛抹沒有冒汗的額頭,表示惡客已去,虛驚一場,以前日子怎麼過如今就怎麼過。
「爹呀,你為什麼這麼害怕見到那位四公子?」人家請了好幾回,他都拿喬說沒空。
女兒的用詞不當,司徒空空用瞪眼教訓。「不是怕,是懶得理會,這些出身好的公子哥兒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想求人幫忙又放不段,把別人都當成奴才使喚,招之則來,揮之即去,我嫌煩。」
「爹,我拿銀子了,不算奴才。」司徒青青開心的道,她有資格當大夫了。
「好,乖,長進了。」司徒空空模模女兒的頭,笑意中含著隱憂,打她癸水來過後,他施壓在她身上的咒術就要壓不住了。
司徒青青在初潮過後不久,身形和外觀出現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原本只稱得上清秀的面容多了一抹春花綻放的清艷,眉細如柳,細膚女敕如美玉,眼兒往上勾,似有幾分撩人姿態,那一頭烏絲比往常還要黑亮,宛如流泄的瀑布。
以前她是假小子,扮成道童無人識破,如今她是抽長的柳條,身姿婀娜,步履款款,腰身細得不盈一握,原本很平的胸前隆起兩坨小丘,不再前胸後背不分,縴指如蔥白,隱隱可聞蘭芷香氣。
這才過了半個月而已,竟有如此大的變化?
其實,她早該發育了。
大隱隱于市,改了名的司徒空空不想被人找到,以道士的身分走街串巷,一方面賺取盤纏,一方面打听朝廷的動向,避開不必要的人事物。
身為本朝最年輕的國師,他在「隱退」前便算出十年內將出一名天生鳳命的貴女,誰娶到她便是帝王命,鳳格之命的女子有幫夫運,能穩定朝綱,富國強兵,百年內再無天災人禍。
但他隱瞞未說,且為此女擔憂,她將掀起天下大亂,畢竟先破而後立,有紛爭才有開創。
一個月後,他那個凡事愛和他比強的師弟也勘破天機,他得意洋洋地將此事告知欽天監,欽天監主事急忙上呈皇帝,皇帝便下旨尋訪,務必要將人帶回宮。
臨走時,他還挺同情不知為何人的貴女,她的前景堪憂。
誰知兩年後女兒出世,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陰女,人一落地的第一聲哇哇聲,天際出現九星連珠,而她的背上有指甲蓋大小的胎紋,圓錐形,觸模有溫熱。
他一看,大驚,原來有鳳凰命格之人竟是他的女兒。
幸好當時身在無憂谷,知情者少,為防女兒的鳳凰貴氣外露被人察覺,引發群雄爭搶,司徒空空以自身的血施法,壓抑鳳凰的成長,讓它一直維持在蛋狀,無法面世。
唯一的破解法是以血破咒,而且是至親的血,司徒空空和司徒青青是血脈相連的父女,她的癸水一來,他的術法就被破了。
原本鳳凰會在司徒青青三歲時破蛋而出,初生的小鳳凰伴隨小青青一起長大,從小的感情最真摯,也最密不可分,灰撲撲的鳳羽漸豐,生出艷麗,小青青也如同鳳凰般日漸嬌艷,以奪人眼珠子的美麗艷冠群芳。
可是鳳凰幼鳥破殼太晚,現在還是只羽翼未豐的小雛鳥,因此司徒青青的容貌不可能有驚世的絕色,最多是清艷中帶點撓人心窩的媚色。
不過她還沒完全長開,司徒空空已經開始擔心了,女兒再一年就要及笄,即使鳳命已改,他要如何阻擋那些聞風而來的狂蜂浪蝶,以及不死心、志在皇位的龍子貴冑?
「爹,我長大了,不要再模我的頭,我好不容易梳好的發辮又給你揉亂了。」司徒青青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盤上去的。
「哼!爹還模不得,我看你是怕我踫著了你的新玉梳。」梳齒削得大小不一,梳面的雕花刻得亂七八糟,看不出是海棠還是芍藥,做工粗糙到教人不忍卒睹。
司徒青青杏眼一掃,以手護住發上的簪梳。「那是人家送我的生辰禮,我覺得好看就好。」
「丑死了!」一道童音輕嗤。
「對呀,真的很丑,我有同感,小風,你也覺得不堪入目是吧。」不過是一柄梳子罷了,瞧她還當寶似的。
司徒空空這個當爹的有點吃味,每年他給女兒生辰準備的是長壽面加一顆水煮蛋,他從沒想過女兒會長大,始終當她是露出八顆小米牙的小丫頭,一笑就讓他的心軟成水。
「丑。」小風非常堅定地用力點頭,那簪梳他是越看越不順眼,他暗暗發誓,等他長大了要買一百柄瓖寶石的各色玉梳給她。
「去去去,兩個沒眼光的家伙走遠點,人家花了幾天幾夜磨出的梳子,還刻上我最喜歡的茉莉,你們憑什麼嫌棄。」歐陽溯風給她的是心意,祝賀她十四歲生辰,而他們連摘朵野花送她也不肯,年年都只有長壽面加蛋。
「喲!那是茉莉,真看不出來呀!」一身道袍的司徒空空語氣可酸了,卯足了勁的挑剔。
「明明是刻壞的草屑。」沒度量的小風補刀。
「啐!才多大的孩子眼楮就不好,看,這是茉莉花瓣,這里是花蕾,雕工是粗了些,但模得出是茉莉的形狀……嚇!你要干什麼?」
小風伸手要取走看得礙眼的玉梳,司徒青青連忙身形一閃避開,她無意間使出父親教她的輕功,看得小風十分眼饞。
「你吼什麼,模一下也不行嗎?等我哪一天發達了,給你搬座千斤重的玉山讓你開開眼。」小風發下宏願。
「是喲,我等著你被大話咬了舌,還玉山呢!給個玉墜子就不錯了。」瞧他那別扭性子,怕是難成大事。
「要玉墜子爹買給你,反正離你生辰還有兩日,趕一趕也能趕到下一座大城。」都是那小子的錯,要走就走,干麼還提早送禮,顯得他這做父親的不夠用心,疏忽了女兒的大日子。
「爹,你身上還有銀子?」司徒青青懷疑的一掃父親的舊道袍,猜想他把銀子藏在哪里了。
司徒空空楞了一下,模模腰上扁掉的錢袋,很無恥的涎著笑。「青青呀,不如你先借爹二兩銀子,等爹再辦完了道場就還你,你照三分利算,我虧誰也不能虧了我女兒。」
「爹,你的銀子就是我的銀子,你沒有私產。」借錢免談,他根本沒有銀子還,用自己的錢買玉墜子,她傻了嗎?
「銀子是我賺的,女兒拿去用……」
她接得很順,「天經地義。」
聞言,司徒空空好氣又好笑,撓撓耳,不過他想了想也對,他就這麼一個女兒,賺的銀子本來就要給女兒的,難不成還帶進棺材里,如月般皎明的面容笑了,華光四溢。
「東西都拿了吧,有沒有落下?」這竹屋是親手蓋的,有幾分感情,真是舍不得呀!
「拿了。」
「沒落下。」
「老爺,我把菜干也搬上車了。」豆苗沒忘了那幾壇腌菜。
「好,里頭沒有值得念想之物,我們再看它最後一眼吧!」
高矮不一的四個人難分難舍的看著住了九個月的竹屋,心中有著不舍,眼圈兒有點泛紅。
「潑油。」
「爹,非燒不可嗎?」都有感情了。
「青青,爹不是說過,有舍才有得,我們不能留下任何住過的痕跡,即便是一根毛發,有心人也能拿來傷害你,我給你的術書中不是有提到,害人的方法有千百種,殺人于無形。」咒術最為可怕,貼身之物即可作法。
紅著眼,司徒青青點點頭。「燒吧,把一切燒成灰燼。」
早就做好機關的司徒空空將一條長繩交給女兒,她用力一扯,濃稠菜油便從屋頂灑落,蔓延整間竹屋。
小的小風還把剩下的半桶油潑向緊鄰的新竹屋,兩間都不能留,要燒一起燒。
「青青,你來還是爹來?」取舍,是人生的一種考驗。
司徒青青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來吧。」
火把一扔,熊熊大火迅速燃燒,卻不知使眼兒朦朧一片的是因為燒得猛烈的火焰灼痛雙眼,還是那不舍的心思?
火燒得很快,一下子就將竹屋吞沒。
嗶剝嗶剝是竹管爆開的聲響,著火的竹子如煙花般爆落,火是熱的,心是冷的,一點一點湮滅。
「爹,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淚一抹,感傷去得快的司徒青青又換上朝氣十足的笑臉,離愁依依打不倒她。
「京城。」天人似的男子頭一回露出惆悵神色。
司徒青青不解的道︰「你不是說過不去京城,那里對我太危險了嗎?」
司徒空空溫潤秀逸一笑。「爹再告訴你一件事,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沒人想得到你就躲在人家的身邊。」
「那我們要去干什麼?」不會是去驅魔降妖吧!
「去探望你外祖母。」
「嗔!我的外祖母還健在?」司徒青青訝然,水靈靈的大眼睜得好大。
司徒空空笑著抬起手,準備往女兒頭上一揉,驀地瞧見她插在發鬢的玉梳,略顯不快的又把手放下,女大不中留,都快成人家的了。「你外祖母病了,病得很重,你去為她看看病。」
如果早趕晚趕,不用十天便能抵達京城,歐陽溯風等人因為太子的身體不敢趕路,日行夜宿花了約半個月,京城人只知不久前南行「賑災」的太子浩浩蕩蕩的回京,還帶回幾名三皇子派的貪瀆官員。
而攜家帶眷的司徒空空一行四人,身上攥了一萬兩診金,則像出外踏青似的,一路北行的方向不變,卻由著識途老馬慢慢行,它走到哪就停在哪,一有熱鬧便留下來玩兩天,看看風景名勝,吃吃地方小吃,買兩件當地特產當土儀,到人家府上拜托豈可空手而去,銀子賺了就是要花的。
他們從竹屋離開時是中秋剛過不久,吃完月餅賞了月,還應景的猜了燈謎,換了四只小燈籠,一人一只,一路走走停停,等看到京城高聳的城門,季節已入了冬。
也不知是天降鴻運還是倒霉,進城前的天氣還滿好的,晴朗無雲,誰知一入城門便天象異變,鵝毛般的雪花紛紛落下,把原本不冷的天氣搞得冷颼颼,銀霜鋪地。
馬車踏雪走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停在一座氣勢雄偉的府邸前,雪還在下著,沒有停止的跡象。
「哇!這里是外祖父、外祖母的家嗎?爹,你沒騙人吧,你一個神棍能拐到大戶人家的女兒?」
好大、好大的宅子呀!從左邊望過去,高高的白牆看不到邊,再往右邊一瞧,還是綿延不絕的白牆,十二尺高吧,沿著街道延伸,長得教人不得不驚嘆。
門前有七階青玉台階,門的兩旁各安置了一頭鎮宅獅子,一公一母,公獅子雄壯威武,昂首向外,母獅子神情慈和,低頭望著腳邊用足掌撥玲瓏球玩的小獅子,獅子一家和樂融融。
正門是兩扇由內拉開的朱門,門上各有一鋪首餃環,互成一對,獸目猙獰,似在嚇阻欲擅闖門宅之人。
看著女兒懷疑的眼神,司徒空空好笑又好氣的伸出修長指頭,優雅地朝她鼓起的腮幫子一掐。「我和你娘是兩情相悅,你娘很喜歡爹的瀟灑俊秀。」
「俊秀?」司徒青青毫不客氣的睨了父親一眼,他確定他沒夸大其詞嗎?
在她眼中,她爹是長得不錯,眉目端正,嘴唇厚薄適中,不看年齡和作為,也算中年好男,引得不少嬸兒回頭張望,不過離俊秀太遠了,她無法想象他也有少年風流的時候。
「不信?爹要不長得風情萬種,你娘會這般死心塌地愛著我?」司徒空空露齒一笑,萬千風華凝聚一身。
司徒青青很想伸出小指挖挖耳垢,以免惡心到自己。「爹,風情萬種是用來形容女人的,你這個頭就算穿上女裝也不像女人吧。」她爹真的很高,她努力的長呀長的也只到他胸口。
「但你不能否認爹長得比你美吧。」她還是小丫頭,再過一、兩年,怕是京城找不出比她更風華絕代的女子。
她的確不能否認。
看著她爹那張比女人還細致的臉孔,司徒青青真有幾分妒怨了,他和師父兩人都生得相當傾城,夾在兩位絕色美男當中,她顯得黯淡無光,活似多出來的小綠葉。
不過……呵!他們會老,容顏會變,而她慢慢在長大,從醫書中學到不少讓自己變美的方子,等再過幾年,看誰美過誰,兩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手牽手牆角哭去。
「喂!你們夠了沒,到底要不要叫門,外頭很冷,快要凍僵了,若是你們要繼續站在門口閑聊,我再回馬車上窩一會兒,起碼暖和。」小風不滿的道。這對父女真是幼稚得可憐。
司徒青青紅潤的臉色凍得有些發白,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小風,你不要不耐煩,就要敲門了,你總要給爹喘口氣,讓他緩和一下近鄉情怯的心情。」爹,女兒孝順吧!
看著女兒狗腿式的笑法,司徒空空氣笑了。「臭丫頭,轉身就把爹賣了,你好個小人。」
「爹,我本來就比你小,小人當之無愧。你別害羞了,快拉門環。」
這可是從她爹那兒學來的無賴,她吐舌一笑,將爹推到門口,細如青蔥的食指指向門上的鋪首餃環。
司徒空空的表情有一絲忐忑,他也有害怕面對的一刻,門環上的鹿首虎目張揚著,似在嘲笑他的裹足不前。
叩!叩!叩!
深吸一口氣,未再遲疑,門板扣了三響。
「誰呀!大冷天不見客,來客請回。」應門的人聲音粗啞,听似四十來歲,很不客氣。
宰相門前七品官,連養的狗都會咬人。
「門上遠親,來自南溪,特來探望丞相大人。」司徒空空不卑不亢地回道,清越的嗓音如冷月下撥動的琴弦。
咦!外祖父是丞相?!司徒青青倏地扭頭看向父親,圓睜的雙瞳滿是難以置信,她脆弱的小心窩猛地跳了一下。
「南溪?」門房低喃一聲,「難道是表小姐?」
丞相府家風純良,老丞相這一生也只有一妻兩妾,兩個妾是通房丫頭抬上來的,打小就伺候著的老面孔,正室入門後一人打發一個院子由她們自行過活,老丞相少有涉足妾室院子,所以除了一名已出閣的庶女外,三男一女皆是言老夫人所生,那個女兒便是言素心。
而門房口中的表小姐則是言二夫人娘家的外甥女,表小姐的生母是言二夫人的親妹妹,無奈所嫁非人早早離世,表小姐的父親很快娶了續妻,繼母對元配的子女很不好,因此言二夫人常藉丞相府名義送禮施壓,不時接表小姐到府里住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
這位表小姐也很逗,南溪到京城約七日路程,往返一趟要十來日,她一年十二個月有大半年住在丞相府,剛回去沒多久又來了,來時是空著馬車,走時滿載而歸。
一些不厚道的下人便碎嘴,表小姐是在為自個兒攢嫁妝呢,她那個繼母不可能給她太多的嫁妝,只好向二夫人伸手。
嘎啦!嘎啦!
門拉開了,門房見來人不是他以為的表小姐,而是神情安適的道士,當下就拉下臉,露出勢利嘴臉。
「走走走,別擋在門口,我們府上很平安,不需要道士,你哪兒涼快哪邊待,別來觸霉頭。」
門房伸手推人,卻發現推不動,他已經夠壯實了,居然不能讓身形削瘦的道士移動半分,他不禁心里直打著鼓。
「你找吳管事來認人,吳三應該還在吧?」那個老好人最疼他家小姐了,面惡心善。
聞言,門房驚得往後一跳,身子抖得像篩糠。「你……你認識大總管,你是他的……呃!親戚?!」
丞相府的大管事可不比六品小官差,三品官員見了他還得打躬作揖,恭敬地喊聲「吳大總管」。
「喔!三番子當上大總管了呀,我以為依他那不苟言笑的性子,早被一棒子打死了。」司徒空空笑道。
「呵……這位道爺你等等,往前站一站免得被落雪打到,小的為你請大總管。」門房的態度丕變,前倨後恭。
他急著進去請人,慌得後腳絆前腳,好似後頭有惡鬼追趕,一步也不敢多停。
「爹,這才叫小人吧。」司徒青青很是感慨的撫撫右肩上的血貂,看看那人諂媚的神情,她丟根骨頭出去,他指不定也會歡歡喜喜的叼回來。
「別學,做人要有風骨。」此小人非彼小人,她還是當個討喜的小人兒,沒長骨頭的小人不適合她。
「是,爹,不過我比較喜歡風雞。」風骨又不能吃。
司徒空空微微翻了個白眼,這青青呀!他忍住彈她額頭的沖動,女兒太聰明了,聰明得有點不馴。
「是誰要找我……」
一顆球滾過來……是球走過來……呃!不是,是一個人,有手有腳,只是那身軀非常驚人的龐大,圓滾滾的肚皮,一捉一坨的臂肉,蓮藕似的肥節,油膩膩地抖動著,好像每走一步路就會往地上滴下幾滴油。
可是他走得挺靈活的,不見喘氣、汗涔涔的直流,腳下像裝了牛筋似,一步一彈足,半百年紀走得比門房還快。
看到眼前的……人,縱是道行如海深的司徒空空也不免震驚。「你還沒把丞相府吃垮真教我吃驚,丞相府的油水這麼豐富嗎?瞧你的下巴都有肘子厚了。」
「道長是……」怎麼很眼熟?吳三眯起被肥肉擠得小小的綠豆眼,絞盡腦汁地回想。
「少吃一點,吳三,你往後真不想走路,直接用滾的嗎?」司徒空空扶額長吁,這橫軀……怎麼敢出來見人?
「你……你是……咦!你是……」吳三先是狐疑,繼而綠豆眼睜成紅豆大,嘴巴大張,嘴唇抖顫,一副癲癇快發作的模樣。「你、你……是風華公子?!」
風華公子?司徒青青看了看她老抽風的父親,不解他哪里風華了。
「十來年不見了,竹竿都養成了胖竹筒……」一晃眼他也老了,發間摻了銀絲。
沒等他說完,球似的吳三往上一彈,老淚一抹,又哭又笑的往回跑,邊跑邊大聲喊道︰「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姑爺回來了,姑爺……」
姑爺?真令人懷念呀!
司徒空空看了看院子的景致,門後的老樹還在,紅磚青瓦仍一樣鮮麗,很是功夫的維護,怕是變了樣子,女兒找不到舊日時光吧,真是有心。
忽地,他眼眶一熱,牽著女兒跨過門檻,身後跟著撿來的小子和個頭又長高的丫鬟豆苗。
急匆匆地,一行人迎面而來。
「你……你還敢來見我,不怕我打你嗎?」
很無恥的女婿一把將女兒往前推,原來他捉著女兒的手是拿她當擋箭牌用。「青青,快拜見外祖父。」
喔!這個氣沖沖要沖著她爹打的人是她外祖父呀!那她會喜歡他,爹有時候真欠打。
「外祖父,我是青青,司徒青青,我喜歡你一半白一半黑的胡子,你喜不喜歡我?」
面對不按照規矩來,跟她爹一樣嘻皮笑臉的小姑娘,上了年紀仍十分康泰的言丞相微怔了一下,隨即熱淚盈
眶的撫向那張神似女兒的小臉。「喜歡,喜歡,外祖父喜歡你。」
「嗯!我更喜歡外祖父,你是我的親親外祖父。」司徒青青重重的一點頭,表示非常喜歡,嘴甜得將所有人的心都融化了。
不過她不厚此薄彼,看到外祖父身後三個神情激動的男人,她眼兒彎彎地甜甜一笑,笑得讓人忍不住跟著笑。
「大舅舅好,二舅舅好,三舅舅好,三位舅舅都好。」嗯,應該會有見面禮吧,瞧她禮數多周到。
「你知道我們是誰?」三人異口同聲,拍小狗似的分別拍拍她的頭,又是動容,又是鼻酸的盯著她不放。
「我當然知曉嘍,咱們可是血脈相連,我一眼就能認出了,舅舅長得跟我很像。」果然是一家人。
其實言府三兄弟長得並不相像,各有特色,但同樣儀表堂堂,十分俊朗,一門三杰,各居要職,兩人在朝為
官,老二是「文遙書院」山長,桃李滿天下,半朝文武官員皆出自文遙書院,算是他的門生。
「好,好,我的好外甥女,舅舅喜歡。」言老大笑道。她長得多像妹妹,尤其那雙眼長得好,靈動有神。
「不錯,咱們是親的,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舅舅,舅舅給你撐腰。」言老二也笑著點點頭。她這張小嘴真會說話。
「丫頭,把丞相府當自個兒家,有舅舅在,沒人敢欺負你。」言老四拍拍胸脯道。這可是姊姊的女兒呀,都長這麼大了。
「嗯!謝謝舅舅們,青青也好喜歡你們。」司徒青青笑得眯起眼,貓兒似的小嬌氣把一群大男人萌翻了。
「咳!咳!外面雪大,快進去,別受涼了。」不想十來年才見到的外孫女被兒子搶走,言丞相清清喉嚨,仗著父威,把兒子們趕到一旁,老臉笑成花的牽著小孫女的手往內走。
「走走走,岳父大人相邀,小婿不敢不從。」司徒空空厚著臉皮在後頭跟著,豐采如玉。
「我沒說你,你好意思跟進來。」一見女婿就來氣的言丞相沒好臉色,半百老人了還朝女婿橫踢一腳。
司徒空空一閃,身形飄若落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剛才我家青青不是說了,咱們是親的,女婿是半子,我也是你兒子。」
言丞相不痛快地由鼻孔噴氣。「怎麼知道我們在家,不怕撲了個空,沒人理會你把你轟出去?!」
司徒空空不無得意的揚眉。「岳父大人忘了小婿是干什麼的,我算好了你們的休沐日子才上門的。」
「那你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不干脆出家?
拉拉身上的道袍,司徒空空很無賴地揚唇。「我改行了,岳父大人若有需要,我算你便宜點,自家人不用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