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演結婚 第八章
「所以她真的是從大賣場向媽拉保險拉到家里來?」伍承勛不敢相信,他手底下的員工里竟然有這樣的天兵?
洪國興忍住笑意,他看完調查報告後,也是這樣的想法。「老夫人不曾接受過媒體的訪問,就算因為出席某些場合被記者拍到照片注銷來,但裝扮和老夫人私下差很多,她沒認出來也很正常。」
也是,她應該作夢也想不到會在大賣場遇到任職公司的老夫人吧?伍承勛這才釋懷。「嗯,繼續。」
「她又去找過老夫人一次,大少爺幫了她一點小忙。」洪國興趕緊再補充道︰「是老夫人的意思。」
「只是幫忙?」
「目前是這樣。」
也是,大兒子應該不會那麼沒眼光,喜歡那種少根筋的天兵。伍承勛沒再追究。「嗯,再來。」
「她的父親是寰宇建設一個合作很久的包商。」
「這麼巧?」伍承勛挑眉,這通常不是什麼好事情。
「總裁,還要再深入調查她嗎?」
「當然要,你……」
洪國興的手機響起,伍承勛示意他先接電話再說。
洪國興快速的講完電話後,報告道︰「總裁,夫人去老夫人那里了。」
伍承勛不耐煩的道︰「好好的日子不過,她又想干什麼?」
他心里其實是有點怨怪妻子的,若不是她容不下伍默磊,他們父子間的關系又怎麼會演變成今天這種水火不容的局面?
「總裁,我想夫人可能已經察覺您想把大少爺找回來主持集團旗下伍聯建設的事。」所以她最近才會私下動作頻頻,甚至今天上門找老夫人。
「默磊姓伍,是伍家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她憑什麼不讓他回伍家、回伍聯集團?」這口氣,伍承勛忍得夠久了。
「總裁,就是因為您一直這麼想,夫人才會處處提防著大少爺。」
吳雪霜的怨,在三十年前伍承勛背棄兩人愛情的那一天便已種下,而這樣的怨恨未曾消減過,反而隨著時間愈發加深。
「她的心胸為什麼這麼狹窄?她為什麼只想著她的兒子女兒,為什麼?」雖是問句,但答案明明白白的刻在伍承勛的心版上——她怨他當年為了伍聯集團放棄了她,但這二十幾年來他已經盡力在彌補了,她為什麼還不肯原諒他,還要把氣出在默磊身上?
「總裁,大少爺並不想回來,您有沒有想過……」
「不可能!」不等洪國興把話講完,伍承勛立刻駁斥道︰「我不可能永遠放默磊一個人在外面流浪。」
「您就不怕您為了找回大少爺,而失去夫人、二少爺和大小姐嗎?」洪國興知道自己踰矩了,但身為伍承勛最信任的助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往錯誤的路上走去而不阻止。
「國興。」伍承勛沉痛的低喊。
每次只要他想往前沖,洪國興就會像這樣拉著他,他知道洪國興是對的,但他真的不想再遙遙無期的等下去了。「再等等,契機會出現的。」
伍承勛看著他,而後心煩的別過頭。「你出去吧。」
洪國興沒再多說什麼,離開了辦公室。
有舍才有得,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他希能伍承勛能看清、能想明白,否則伍聯集團可能就要陷入一場腥風血雨的爭產風暴之中了。
「媽。」
吳雪霜突然到訪,讓丁蕙蘭有些意外。「霜霜?」
由于兩家就住在對面,丁蕙蘭可以說是看著吳雪霜長大的,吳雪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有機會結識伍承勛,進而與他相戀。
「媽近來好嗎?」吳雪霜在丁蕙蘭身邊坐下,關心的問道。
吳雪霜從小就喊丁蕙蘭是伍媽媽,她愛丁蕙蘭,但她也恨丁蕙蘭,她認為當年就是丁蕙蘭不肯挺身為她講話,才會讓原本屬于她的位置被伍默磊的母親搶走。
更可恨的是,明明是她懷孕在先,伍默磊卻比較早誕生,硬生生搶走她兒子的長孫之位,那一對母子是土匪、是強盜,這教她要如何不記恨,又如何做一個溫良的繼母?
「好。」丁蕙蘭接著問道︰「聖堯也該結婚了吧?巧熙交男朋友了嗎?」雖然她久久才和小孫子、孫女見一次面,但她對他們的關心一樣不會少。
同樣身為伍家的長媳,丁蕙蘭明白吳雪霜心里的苦,而一入豪門深似海,她當年會選擇保持沉默,有一半也是為吳雪霜好,她不希望吳雪霜步上自己的後塵,太苦了。
「聖堯決定最晚明年年底結婚,巧熙說她才二十六歲,不想那麼早定下來,您也知道她一直對百貨業很有興趣,承勛打算投資她。」吳雪霜如實報告道,心里想著,這些事報章雜志都報導過,媽應該都沒在看,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
丁蕙蘭點點頭,笑著又問︰「今天怎麼有空來?」
寒暄完畢,吳雪霜不再兜圈子,直言道︰「媽,您可以再幫我一次嗎?」
丁蕙蘭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次吳雪霜想利用她對付伍默磊了,她沉下來臉道︰「我已經照你的意思把默磊推離我身邊,我還能再幫你什麼?」
所以孫子才會到今天還有家歸不得!只是她後來想想,這樣也好,畢竟她無法照顧保護孫子一輩子。
「承勛想把伍聯建設給他,我想請您出面阻止。」
她當年會脅迫丁蕙蘭把伍默磊送出國讀書,除了泄憤外,也是想防止他回來爭產,她希望他能像某些出外的學子一樣,留在那兒落地生根,永遠不要回來,不料,她卻听說他不打算留在那兒,她只好再來對丁蕙蘭施壓,要丁蕙蘭不準再收留他。
對,她就是見不得他好,她就是要他無依無靠,她就是要他一無所有,她就是袈從他身上把他母親從她這兒奪走的全部討回來。
「默磊不會接受的。」
「承勛有得是辦法讓他接受。」
都多少年了,她怎麼還是滿腦子想著都是這些,她不累嗎?丁蕙蘭萬般無奈的嘆道︰「霜霜,默磊不想回去,你看不出來嗎?」
吳雪霜在心頭冷哼,光听到他的名字她就快忍受不了,更何況是看?
「如果媽不幫我,我就直接去找他。」
又是這句話!丁蕙蘭皺起眉頭,不說話了。
「那我就當媽答應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媽再見。」
吳雪霜就這樣匆匆來去,而她自私的舉動,再一次深深傷了丁蕙蘭的心,也逼得丁蕙蘭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這不會是吳雪霜最後一次對孫子出手,而她已經年邁,再活也沒幾年了,或許她應該趁著自己還有權力的時候,把這件事做一個完整的結束。
「姊……」
夜幕低垂,在一間韓式燒烤餐廳里,等著兩位大學好友前來補吃聖誕大餐兼提前歡度跨年的呂靜冠,听見弟弟呂齊軍諂媚的呼喚聲從手機那頭傳來,當下不客氣的回道︰「干麼,又沒零用錢了?」
「姊,明天就要跨年了,人家、人家……」
「人家怎麼樣?」她沒好氣的替他把話說完,「人家要帶妹子去爽,沒現金可以擋,是不是?」
「姊,你這樣說話,小心被爸听見……」
呂靜冠涼涼的道︰「歹勢,我現在人在外面,爸听不見。」
Shit!呂齊軍暗咒了一聲,繼續再裝可憐。「姊,好不好啦?」
「呂齊軍,你是姊寶嗎?」每次有事就找她,他就不能靠自己解決嗎?
「大了不等我領薪水再還給你嘛。」
他今年大二,因為父親要他念台北的大學他不願意,于是父親斷了他的金援,逼得他只好從大一開始就四處打工養活自己。
「少來,我哪一次借你你有還過?」
「姊,拜托啦!」
呂靜冠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她不疼他疼誰?于是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念完他之後,又無怨無悔的當起他的專屬提款機。「要多少啦?」
呂齊軍開心的道︰「當然是愈多愈好嘍!」
「不要臉!晚點轉帳給你,不說了。」
「謝謝姊,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我愛你,拜。」
真惡心!呂靜冠笑著放下手機。
正巧柯佩穎和邱嬋來了,兩人一見她臉上無奈的笑容,立刻異口同聲的道︰「小軍又打電話來騙錢了?」
「有這麼明顯嗎?」呂靜冠懷疑地問,每次都被她們說中。
柯佩穎搖著頭坐下來。「好好的家不待,偏偏要離鄉背井去吃苦。」
邱嬋也搖搖頭坐下來,但說出口的話卻是——
「真是不爭氣,有種搞家庭革命,就要咬牙撐到底啊,每次口袋空空就打電話向姊姊求救,像什麼話嘛?」她臉色一變,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他也真夠機靈,懂得上哪兒挖錢,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不像某人。」
又來了……呂靜冠先翻了個大白眼,再大聲抗議道︰「小嬋,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罵小軍都罵到我頭上來?」「不可以。」邱嬋答得干脆。
服務生送上炭火,再送上呂靜冠早已為三人點好的食材,之後,三人一邊烤肉一邊閑聊。
「冠冠,你覺得你還可以和呂伯伯對峙多久?」邱嬋接續不久前的話題。
「小嬋,美味當前,你可不可以放過我,別再聊這個會令我倒胃口的話題。」
呂靜冠求饒完,還是回答了,「我不會妥協的。」
「那你可能得先去找房子,免得到時候流落街頭。」
「謝謝你的提醒。」呂靜冠送給她一個假笑。「我想,這件事等過完春節我再來擔心就可以了。」很快就要農歷新年了,父親應該不至于那麼無情,在過年前把她趕出去吧?
「冠冠,我們公司有個家伙不錯,找個時間介紹給你認識?」這次說話的是柯佩穎。自從冠冠和那個姓林的劈腿男分手後,已經快三年沒談過戀愛了。
「為什麼不介紹給我?」邱嬋塞了滿口的牛肉問道。
「因為我不想自找罪受、自討苦吃。」她們三個人之中,小嬋是最不羈、最自信又最毒舌的,所以她還是靠邊閃為小嬋加油就好。
「不要,我現在不想談戀愛。」說完,呂靜冠的腦中閃個一個人影。
默磊?嗯,雖然他的外表冷得像冰山,但他的內心卻熱得像太陽,更何況他長得秀色可餐到令人發指,要是真的能和他談一場北極之戀,她大概用爬的也會爬過去吧。
柯佩穎已經算不清楚這是呂靜冠第幾次拒絕她了,她心中警鈴突然響起,警戒的道︰「不要告訴我你還在想林信宏喔!」
一句話,讓呂靜冠腦海中那個超美麗的幻想泡泡瞬間破滅。「佩穎,你這個話題讓我更倒胃口。」她第一次發現,再听到林信宏這個名字,她竟然已毫無感覺。
「是說,那個該死的王八蛋死哪兒去了?台北能吃、能喝、能玩的地方就這麼多,我們這幾年怎麼都沒遇見他?」邱嬋不甘寂寞的又插嘴道。
「小嬋……」呂靜冠小臉發黑,還差點手滑讓拿在手里的夾子掉到烤爐上。
「你就這麼希望我食不下咽嗎?」雖然她已經走過初戀的情傷,但她一點兒也不想遇到他,好嗎?
邱嬋無所謂的聳聳肩。「大不了這一頓算我的。」說完,她閉上嘴吃她的烤肉。她倒是非常希望能再遇見那個負心漢,然後出現一個路見不平的英雄,用拳頭狠狠修理他一頓,才不枉費冠冠在他身上浪費了七年的青春,也可以順便一吐她憋了快三年的怨氣。
「對了,差點忘了說,我過年的時候要帶我媽去北海道玩。」柯佩穎將烤好的牛肉吹涼,送進嘴里。
邱嬋接著舉手。「我媽拗我帶她去歐洲。」所以她這半年的存款加年終獎金大概都要貢獻給母親大人了。
好好喔!呂靜冠好羨慕的看著兩位好友,她的父母舍不得花錢出國去玩,所以他們一家人到現在都還沒出過國。
「冠冠,要我們幫你帶什麼回來嗎?」柯佩穎代表發問。
「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們。」
「好。」
接下來,三人各自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沒有人注意到,一道目光一直鎖著她們這一桌,而且不停用手機偷拍她們的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