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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娶錯妃 第十七章

第七章

「寅州近來有個知縣自盡死了,朕收到密報,說這寅州太守與當地豪商勾結,暗中販售私鹽,朕懷疑這事怕是被那知縣發現了,因而遭人滅口。稹元,你跑一趟去替朕查查,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御書房里,辜擎元朝胞弟吩咐。

辜稹元不願離開京城,另外提議人選,「皇兄,朝中這麼多官員,像是耿大人與姬刺史都是好人選,不如派他們前去。」

見他推拒,辜擎元板起臉來喝斥,「怎麼,你這是貪懶不想去?」

辜稹元坦白承認,「皇兄,臣弟才成親不到半個月,這趟去寅州,來回少說也要十天。」

听他不願去的原因竟是舍不得離開新婚妻子,辜擎元怒其不爭,訓斥他,「先前你為了明冬的死,失心喪志一年多,朕知你傷心,也不勉強你。現下你既然成了親,也該振作起來,給朕好好辦事。」

見皇兄真動了火,辜稹元不得不答應下來,「臣弟去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辜擎元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接著解釋道︰「朕也不是非要在這會兒讓你離開京城,而是這寅州的事透著蹊蹺,朕先前已差人去調查,結果派去的官員回稟朕,說那知縣是因過于思念亡妻,這才自盡,與寅州太守無關。朕不信,這才讓你再跑一趟。」整個朝廷中,能完全讓他信任之人只有這位胞弟,因此這次的事,他才派他前去。

看出皇兄很重視這樁案子,辜稹元頷首,「臣弟明天便動身前去寅州。」即使不舍得甫新婚的妻子,他也明白輕重。

談完公事,辜擎元接著關心的問他,「這顧明惠可有想起什麼事?」

辜稹元默然搖首,面對著什麼都記不得的顧明惠,他有時候也覺得陌生,甚至不知該如何待她才好。

「她這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是原來的那個明冬嗎?」辜擎元忍不住問。在他看來,一個沒有明冬記憶的人,就已不是原來那個明冬了,這就好比同樣一個杯子,里面盛的茶換了,就不是原來那杯茶了。

辜稹元神色執著的道︰「只要她是明冬,即使她是妖怪,臣弟也不在意。」他會努力的讓她想起過往的事,縱使她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無妨,他會把那些一點一點告訴她。

「罷了,由著你吧。」只要他別再像先前那般消沉喪志就好,至于顧明惠究竟是不是明冬,那已不重要。

出了皇宮,辜稹元在禮清門乘上轎子,準備回王府。

經過一個小巷,突然有個女子沖了出來,撲到轎前呼救——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轎夫本能地停下腳步,隨侍在側的常四瞟了一眼那女子的身後,瞥見追殺她的人在見到她撲向轎子後,便快步轉身離去。

他隔著轎簾,低聲朝自家主子稟報這件事。

袁拾春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了看,發現適才在她出了永平坊後,就一路追殺她的那名殺手離開了,她驚惶的神色這才緩了下來,看向被她攔下的轎子,出言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情急,所以才……」她說著,抬目望向掀起轎簾走出來的人,嗓音頓時啞了,瞠圓了雙眼。

「是你?!」

「你認得本王?」辜稹元覷向她,隱約覺得她有些面熟。

「您堂堂萊陽王,這京城里有誰不認得。」她訕笑道,前幾日兩人才剛見過,但他貴人多忘事,八成已不記得她。

望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容,她很想問他,他們才分離一年多,他們之間的感情,竟薄弱得撐不過那一年多的時間嗎?

見她話里似是透著絲怨慰,看向他的眼神也帶著抹怨嗔,辜稹元細看她幾眼,想起幾日前的事。

「原來是你。」那天她哭得滿臉都是淚,讓他一時沒認出她來。方才雖已听常四稟告,知曉她是遭人追殺,才會攔下他的轎輦,他仍刻意開口喝斥她,「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沖撞本王的座轎。」此女自上次一見,便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今日再見,那感覺仍在。

袁拾春怔怔望著他,她換了一副身軀,再世為人,再站在他面前,兩人卻如陌路人,相見不相識。

是當初情太淺,愛太薄,還是因為已移了情、變了心,所以才認不出改容換面的她?

她隱下心痛,朝他行了一禮,「民女無狀,冒犯王爺,還請王爺念在民女是遭人追殺所致,原諒民女。」

見她告罪認錯,辜稹元擺擺手,也沒再追究,他素來不是愛管閑事之人,然而此時望著她,卻忍不住問︰「光天化日之下,是何人追殺你?」

「民女也不知。」她垂下眼,輕搖螓首。

「你不知道是何人追殺你?」辜稹元懷疑她是不想說,上次遇見,她受了牽連,遭人挾持,這次卻是遭人追殺,見她接連兩次厄運臨身,莫名勾起他本就少得可憐的惻隱之心,「既然本王撞見了,你大可明言,本王或許可為你做主。」

她再次搖首,「民女未曾與人結怨,故而也不知是何人想置民女于死地。」

見她似是真的不知,辜稹元正想再進一步細問時,她福了個身,「民女告退。」不等他允許,便徑自離去。

她不敢待太久,她怕會抑制不住自己酸楚的情緒,怕自己會忍不住像個被人拋棄的怨婦,滿臉怨嗔的責問他,為何移情別戀另娶他人。

情已逝,再多的責問不過徒然,且當初留下是她自己做的決定,與人無關,怨不得誰,他也從未允諾過要等她。

轉身離開時,她失落的喃喃低吟兩句詩,「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她不待他恩準便離去,他本該治她一個無禮之罪,然而听見她的喃喃低語,他怔楞了下,望住她的背影疑惑的皺起了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他記得這詩句,明冬當年在為他說那個嫦娥的故事時曾經提過,可她怎麼會知曉這兩句詩?

見自家主子一直注視著那女子離去的方向,常四出聲問︰「王爺,這女子莫非有什麼不對勁之處嗎?」

辜稹元沒回答,吩咐道︰「回去後派人調查,「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兩句詩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心忖或許是出自哪個文人之手,所以連個陌生的女子都會吟念,但下一瞬又陡然想到,這大行王朝里並沒有嫦娥的說法。

那麼適才那女子是從何得知這詩句?

常四沒有多問,恭敬的應了聲,「是。」

明日便要啟程前往寅州,此事辜稹元也沒空再細想,趕著回王府見妻子。

回到王府,顧明惠笑吟吟的迎了出來。

「王爺回來啦。」

「這……」略一遲疑,顧明惠婉拒了,「王爺是到寅州辦事,帶妾身同去,怕會耽誤王爺辦正事,妾身還是留在府里,等王爺回來。」她打算趁這機會,趕在他回來之前解決掉袁拾春,以免夜長夢多。

他頷首,「也好,本王會盡快趕回來。」

入夜前,常四前來稟告他,「王爺,屬下派人四下查問,也親自前去拜訪幾位大儒,無人听說過「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兩句詩,因此查不到是何人所做。」

「沒人听過?」辜稹元軒眉微皺,忖道︰「這詩句是明冬生前吟念過,既然沒人听過,白日里攔下我座轎的那丫頭,又是從何得知?」

「這……」常四對此也答不上話來,「可要屬下派人去把那姑娘給找來問個清楚?」雖不知對方是何人,家住何處,但她在那一帶出沒,只要讓畫師繪下她的肖像,便能在附近打听她的下落。

「王爺要找什麼姑娘?」顧明惠端著碗甜湯進來,听見常四的話,隨口問了句。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辜稹元心念一動,當著她的面吟念這兩句詩。

顧明惠不明所以的望住他,「王爺在說什麼?」

見她依然沒有記起什麼,辜稹元不禁有些失望,但不想她因此自責,便擺擺手表示,「沒什麼。」接著看向常四交代道︰「今日晚了,找人的事回來再說吧。」

「是。」常四躬身退下。

望向辜稹元,顧明惠柔聲啟口,「王爺適才所說,可是又與我以前有關?」

她偎靠在他懷里,神色幽幽,「可惜我還是什麼都沒能記起來,王爺可否同我說說這件事。」知道越多明冬姊姊以前的事,她才能越好在他面前扮演好明冬姊姊的身分。

她那幽柔的眼神就仿佛在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他陪著明冬一塊在窗邊賞月時,她對他說了嫦娥奔月的故事後,吟念著那兩句詩的眼神。

當時明冬怕已得知自個兒時日不多才會那般,可恨他竟全未發覺,以致……只來得及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憶起往事,即使已找到了明冬,他仍難忍心痛,澀然開口,「那年雪下得格外大,你想賞月,我陪著你走到窗邊……後來,你便念了那兩句詩……」

凝望著遺忘所有事情的她,他忽然有種陌生感,不知怎地,眼前竟浮現一雙含著怨慰委屈的眼神。

因先遭人追殺,又再巧遇辜稹元,讓袁拾春一路心神不定的來到蘇府,由于蘇宓與她交好,她直接被帶到蘇宓的院子里。

她暫時無心去想,為何又有人來追殺她,她不過是一個小老百姓,是誰這麼大手筆,一再花錢買凶要殺她?

此時她一顆心全都在辜稹元身上,先前離開時,她吟了那兩句詩,她曾告訴他嫦娥的故事,也說過那兩句詩,在離去時月兌口念出,下意識的仍盼望他能認出她來。

可他無動于衷,他移了情、變了心,或許也把她說過的那個嫦娥的故事給忘了,也許……他連明冬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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