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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忘了離婚 第四十章

閔鈞回到家,砰的一聲摔門而入。

語萱被撞門聲驚嚇到,從書房里面沖出來,在發現不是外人闖入時她松一口氣。

「怎麼了,很累嗎?我還以為是小偷。」她觀察著他的表情,小心說話。

「要偷什麼?偷人嗎?」他諷刺。

戰爭這麼快就開打?她吸氣,慢慢走到他身邊凝聲道︰「閔鈞,有件事我們好好談談。」

「你要談什麼?談我的小妻子如何趁著丈夫出國密會初戀情人?」

他果然知道了,婆婆果然先下手為強。她怕影響他的工作、他的心情,遲遲不敢在電話里告訴閔鈞這件事,沒想到身為母親的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兒子。

「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你相信我是那種人?」

「你不會想告訴我,其實照片上的另有其人?怎麼沒早點告訴我,你有個雙胞胎姊妹?」他的冷笑里藏著尖刀,譏誚的口氣不斷朝她砍去。

「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請!」他坐進沙發里,臉上勾著寒冽的笑意,他不知道她有多敏感,不知道他的表情正在一寸寸凌遲她的心。

但她極力壓抑,她要當母親了,不能因為誤會讓孩子失去父親的庇護。

「也許你覺得荒謬,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整件事是婆婆和盧欣汸策劃的,在你出國前一天的下午,我接到凌珊珊的電話……」

她試圖用最清楚、最有條理的方式把事情從頭到尾整理一遍,她盡量不加入自己的主觀意見,盡量把所有的疑點點出來,她希望閔鈞能夠厘清問題所在,她講了很久,講得唇舌干涸。

但是她把經過說完後,並沒有听到預期中的回應。

他說的是——「這是你用九天時間編造出來的故事?」他拍拍手,冷言冷語。「很好,很精彩,可以試著改行,也許寫小說比做衣服更適合你。」

凝睇他的眼,她緊緊抓住他的視線,在他的冷嘲熱諷間,語萱明白了……

他完全不信任她,同居六百多個日子,她連他的基礎信任都得不到?

該怨誰啊?怨自己做得不夠,還是怨自己從未真正進入他的心中?

很不適當地,語萱在這個時候聯想起在抽屜底層找到的婚姻契約書,心髒瞬間四分五裂,一股寒意瞬間竄進她的骨頭里,密密地在她的血液中增長。

怎麼會忘記?他設定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謊言,是她不小心誤判情勢把假戲當成真故事,是她沒給他機會講清楚,就讓自己成為他貨真價實的妻子。

認真說來,他們之間從謊言開始,理所當然該在謊言中結束,信任從來不是這段婚姻關系中的選項。

要怪,就怪自己吧,是她在演沒有對手的獨角戲,是她在舞台上喃喃自語卻自以為精彩萬分,自以為有大把的機會邁入成功結局。

都怪她太固執,都說固執的女人吃虧,她還自負得不肯相信。

當初看見契約書時,她就應該大聲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可她沒有,她還傻里傻氣地認定只要自己做得夠好,他會願意把假戲變成真實人生,會願意和她長相廝守,因此她積極再積極、努力再努力,相信上進的人會得到上帝的嘉許。

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很可笑,是吧?

對,可笑、可悲、也可恨,因為她不能不這樣相信,因為在他不小心假戲真做的同時,她也不小心愛上他了。

卻忘記,天長地久是她想要的,一生一世是她想要的,喜歡、愛上,通通是她一個人的事。

至于他,即使做了真戲,也沒有忘記妻子只是一個角色,不是一個身分,他對她從來沒有付出對等的信任。

臉色黯然,慘白嘴唇顫抖著,她明白了。

語萱垂下頭,極力克制心酸蔓延,凝聲問︰「你認為我說的全是謊話?」

「你從一開始就在說謊,你母親什麼時候出車禍?」他親耳听見、親眼看見,她無從狡賴。

「凌珊珊不許我把這件事告訴你。」

當時,她是真的太慌,不敢告訴閔鈞、不敢報警,她生怕在處理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讓她失去母親,她只有一個親人,她不能拿媽媽冒險。

「家里裝了竊听器還是針孔攝影機?她怎麼會知道你有沒有告訴我?你的理由太薄弱。」閔鈞氣笑了,她當他是幼稚園小孩嗎?

語萱凝睇閔鈞,他說薄弱?確實很薄弱,可是她沒講的何止這一件?

被婆婆欺負,她沒講;被公公冷嘲熱諷,她沒提;被盧欣汸挑釁,她不想教他分心。她希望給他一份愉快的生活,幫助不了他其他,她只能努力不替他制造新問題。

誰曉得她的體貼,換來的是「理由太薄弱」。真冤……

閔鈞離開沙發,走到她跟前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記不記得,為了讓我安心出門,那個晚上你表現得多賣力?我都不曉得你在床上這麼有潛力,這潛力是陳立嘉開發出來的嗎?我該不該感激他?」

天曉得他有多嫉妒,他的心有一把火在燒,燒掉了他的理智,燒掉他的感情,燒掉他的仁慈,他只想發泄。

閔鈞的刻薄,讓語萱眼底迅速凝出淚花。

搖搖頭,她不想辯駁了,他不信任她,她說再多都是欲蓋彌彰,都是越描越黑,在他心里她就是個下賤的女人。

「我懂了,不管我說什麼你都認定我說謊。」

「我的母親和盧欣汸,她們都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她們想要對付你只會明刀明槍、正面對戰,不會使那種下九流的手段。我母親再討厭你,她只會在我面前做出十點分析,讓我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做出錯誤決定,但她不會花錢雇人做這種事,因為她非常愛惜羽毛,事情一旦曝光對她百害而無一利。」

她听明白了,淒涼笑開,反問︰「你的意思是,會使下九流手段的是我這種沒事業、沒能力,不需要在乎羽毛的家庭主婦?」

這算身分歧視?地位歧視還是能力歧視?在他眼里,她和他的母親、盧欣汸不是可以放,在同一個台面上比較的人物?

原來,就算絕口不提,他也像他母親一樣認定她是想攀高枝的下流社會人士?認定兩人的婚姻是她佔盡便宜?她在他眼底只是腳底下的污泥,他不小心沾上了,沒有動手抹除,她就該心存感激?

明白了,門當戶對何其重要,是她沒弄清楚自己的分量,一只笨兔子闖進老虎群,以為吼個兩聲就可以成為他們的一分子,傻瓜!她是絕絕對對的大白痴!

「你很閑,你很寂寞,不是嗎?」他銳利的目光狠狠盯住她。

「謝謝你告訴我,原來我解決寂寞的方法是和別的男人上床?」輪到她冷嘲熱諷了。

「你表面溫順服從但骨子里驕傲,你想搶走陳立嘉讓凌珊珊難堪。」

哈哈哈!又替她張羅一條罪名,還以為自己是小白花、凌珊珊是大反派,原來在他眼里她才是罪大惡極的壞女人。

「比起搶走陳立嘉讓凌珊珊難看,我更想搶走你讓盧欣汸難看呢!不過既然已經被你看穿,這套下九流的把戲玩不動了,所以呢?你想怎樣,離婚嗎?」

她抬起下巴笑得滿臉驕傲。是,她就是驕傲,裝了兩年的小白花,她差點兒以為自己真的是小白花,但才不是呢,她是仙人掌,在烈日枯涸的沙漠都能盎然生長的仙人掌。

「你舍得嗎?」

「有一點點不舍,畢竟能一個月給二十萬家用的男人不多,何況我懷孕了,為了孩子,怎麼樣也該待在你身邊吧!」

她自損也損他,她望著閔鈞等待答案、等待反應,等待他為了孩子願意退讓一步,那麼她會搬出證據再度向他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即使他看不起她、不信任她,但是為了孩子,她可以吞下所有委屈。

在等待中,她的心跳超過一百三,撲通撲通,一下比一下更猛烈地撞著胸膛,很痛……但必須忍。

閔鈞緊咬牙關,雙眼冒出火光,他必須靠深呼吸來平抑自己的怒氣。

因為他悲哀地發現,即使她背叛,他也不願意她離開,他想象過去那樣過日子,想吃她做的飯,想穿她做的衣服,想躺在她的身上和她抵死纏綿——就算她把他的自尊撕得粉碎。

「你把孩子拿掉,可以繼續留下。」

拿掉孩子?哈!語萱想狠狠搧自己兩巴掌。

這是報應,絕絕對對的報應,她父親要求媽媽把孩子拿掉才能繼續留在他身旁,現在閔鈞也提出同樣的要求。

真好,輪到她來做同樣的選擇了。是老天在懲罰她的不孝?

媽媽講的話一一實現了,她果然得不到幸福,她果然得到同樣下場,她果然……

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不管是歷經幾百年都會走入悲劇,是嗎?

語萱從來不曉得自己會這樣痛恨閔鈞,她恨他,此時、此刻!

「謝謝你的寬容,我不需要。」她在下唇留下一排清晰的牙齒印,隱隱地滲著鮮血,她嘲弄他、也嘲弄自己。

語萱走進房間,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離開的時候她也不打算帶走什麼,她背上從家里帶來的包包,只帶走自己的證件,走出房門時,她轉到衣櫃前打開衣櫃的最下層,拿出里面的婚姻契約書回到客廳。

閔鈞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看著語萱種下的曇花,在月華下緩緩綻放。

語萱也看見了。曇花一現?是他們之間的最佳寫照。

其實,早有預言的。

兩年前,她穿著親手設計的婚紗站在絢麗的舞台上,帶著笑卻淚水不止,兩年來,她在婚姻的舞台上,帶著笑,一樣的淚水不休……

可以了,待在舞台的時間夠久了,可以鞠躬下台結束這一切紛亂了。

兩年,她應該要真正的畢業。

望一眼他的背影,語萱沉默地把契約書放在桌面上,從鞋櫃里拿出兩年前那雙運動鞋套上。

開門、關門,她走出他的生命,來的時候安靜,走的時候,一樣安靜。

這天晚上,她帶著離婚協議書主動走到程馥珈面前,用自己查到的證據交換公司提供給莘辰校友的獎學金。

她知道證據依舊薄弱,但她估算程馥珈不願意節外生枝一定會答應。

她猜對了,三天後的飛機,她離開台灣。

離開前,她甚至沒有臉回去見母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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