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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心里苦 第二十章 終于一網打盡

大理寺的馬車載著言少輕和陸宸,陸霜林、青玉和十來個衙差騎馬跟在後頭,目的地是言少輕跟車夫說的,是以陸宸下了馬車後,十分不解。

「不是要去捉案犯嗎?怎麼來你娘家府上了?」他馬上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是要接老夫人一塊去?」

言老夫人對此連環案犯研究了二十多年,相信比他們任何人都想知道案犯是何人。

言少輕一語不發的領著他們進了言府大門,府里對于陸宸也是見慣不怪的,他是表少爺,又常來找老夫人討論案卷,因此下人們見了這大陣仗進來,倒沒人太大驚訝。

言少輕領著人直接往靜思齋去。

見她不是往楓葉滿樓而去,而是來靜思齋,陸宸突然也緊抿了唇,他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終于明白今日她身上少了什麼了,少了往日辦案的從容和篤定,她看起來很不安……

「少輕——」她在前頭走得飛快,他幾個箭步向前,追上了她,拽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腕一片冰涼。「把事情告訴我,我去就好,你不要插手。」

言少輕甩開他的手,堅定地說道︰「我要親自確認!」

陸宸的口氣也嚴厲了起來,「想想你的身子!你不為自己,也要為你肚子里的孩子著想!」

言少輕一楞,臉上難掩驚訝,「你麼知道?」

陸宸不置可否地說︰「有個默默關心你的人告訴我的。」

言少輕點點頭,「原來如此。」肯定是孟太醫終究是放心不下,告訴了祖母,祖母又告訴了陸宸。

她暗暗平靜心神,這才對陸宸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我自有分寸,若是你堅持讓我在這里等你,那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陸宸只好投降。

到了靜思齋院落,她的腳步微滯,看在陸宸眼里,心疼又無奈,她這樣逼自己是為何?

今日下了朝,皇上才又再度秘密召見他,這回跟他說的是昨夜紫華宮發生的事,他自然十分震驚。

他和她自小一起長大,她的母親是他姨母,他從來就沒听過她不是他姨母親生的風聲,這件事怕是連他母親也不知道。

皇上把這件事告訴他的理由,無非又是要他看著她,如今她懷有身孕,加上身世的打擊,尋常人早倒下了,她卻還撐著,不但撐著,甚至來辦案,這不是在折騰自己不然是什麼?

言少輕已經走到廊下。

「四喜,通傳大人,就說我與陸大人有要事與他商議。」

「是!是!」還有這麼多衙差同來,這等陣仗肯定是天大的事。

四喜奔著去了,很快的,他出來道︰「大人讓姑女乃女乃和表少爺進去。」

言少輕回頭對衙役們說道︰「爾等在此候著,一炷香之後進來。」

「是。」

言少輕和陸宸走過去,叩了門。

言禾的聲音很快傳來,「進來。」

言少輕推開書房門,就見言禾坐在書案後,桌上有幾本書和一杯茶,他正在寫奏章,手里還拿著筆,精神矍鑠,一雙鷹目精光內斂,就跟平時一樣,角落那盆半人高的冬青樹也還在。

見了他們,言禾也不寒暄,開門見山地問︰「什麼要事?」

「很要緊的事。」言少輕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就是女兒想問問父親,二十多年來殺害了那麼多姑娘,夜里睡得著嗎?」

言禾手里的筆啪地落下,他神情像被人掮了一巴掌,久久無法言語。

終于,他緩緩靠到椅背上,看著她,「你是怎麼發現的?」

言少輕徐徐說道︰「我在遇害的狄姑娘房里嗅到了雨墨氣味,那一夜,我正巧回來,要給祖母請太醫,祖母說父親也染了風寒,所以我來問問您一同診脈可好。那時,我在這里嗔到了同樣的雨墨氣味。

「于是,我吩咐藍嬤嬤買了桐香粉,桐香粉的香氣極淡,尋常人分辨不出來,但我可以分辨得出來。我讓藍嬤嬤對四喜說,我無意中發現您有鞋臭,穿出去會丟人,讓四喜每日不著痕跡的往您的每雙靴子里灑桐香粉。

昨夜太後身邊的靜寧姑姑揭了我的身世,我夜半回來要找祖母,祖母偏巧睡下了,我便來找您,可您不在,而今日,我在胡珍兒的房里嗅到了桐香粉的味道。」

言禾喃喃地道︰「原來如此……你終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嗎?」他的瞳孔驟然充滿了怨恨。「若不是你娘親堅持要扶養你,也不會引出我的殺機!」

言少輕突然心跳極快。「您這是何意?」

「在你眼里,就認定了我是殺人魔對吧?」言禾的聲音虛飄。「就是殺人魔也有成魔之路,你知道我的成魔之路是怎麼來的嗎?你以為,我生來就這麼古怪沒人性嗎?」

言少輕平靜的看著他,「您說吧,我會听您說完。」

言禾的表情變得猙獰,眉毛高高的揚了起來。「你當然要听完!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害的!是你造成的!」

陸宸面色發沉。

推算他姨丈開始犯下連環殺人案時,少輕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一個嬰兒要如何害人,這分明是強詞奪理。

「那麼您就說說看,我是如何讓您成魔的。」言少輕的聲音清冷如故。

言禾瞪著她,眼中流露出一種她未曾見過的凶光。

他慢吞吞的問︰「你在嘲笑我嗎?」

她益發靜定地道︰「我沒有嘲笑您,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犯了什麼錯。」

「是啊,你當然不認為你會有錯了。」言禾陰著臉。「我幼時身子弱,被我祖父送到萬林寺習武強身,未料那表面眾生平等、滿口佛家真善的住持方丈卻玷污于我,我想求救,但求救無門,我告訴了上山看我的爹娘,他們卻不相信,以為習武太苦,我只是不想留在山上就造謠方丈,我告訴同房的師兄,他卻說剛進師門時與我遭遇相同,也幫不了我,勸我乖乖由方丈擺布,等方丈找到下一個替代品就會放了我。

「我每夜被方丈折磨,他月兌我的衣服,用各種惡心的方式折騰我,我很痛,哭喊也沒有用,沒人會救我。我整整忍受了十年,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人,也不知道我為何明明有父有母,卻像棄兒似的無人聞問。

「終于,我得以下山回家,參加了科考,取得了功名,听從父母之命,娶了韓氏為妻,又同時納了兩名姨娘,可是,洞房花燭夜,我發現我無法行房,韓氏勸我莫心急,慢慢琢磨,總會悟出門道,但過了半年,她也急了,堅持找了個江湖郎中來,那郎中說我少時縱情聲色,以至于元陽不濟,無法讓女人受孕!」

言禾突然激動起來,咬牙切齒、悲憤萬狀地說︰「我從來不曾涉足花街柳巷,我會元陽不濟都是那個不是人的方丈造成的!他對我予取予求、使勁玩弄,害我不再是個正常的男人!

「兩個姨娘不明就里,以為我獨寵韓氏,韓氏雖然沒有把我的丑事外揚,可是她開始興起了收養孩子的念頭,她想做娘親,迫切的想要當娘。我對她說,若收養了孩子,外人便會知曉我有問題,兩個姨娘也會恍然大悟;她說有個適當人選,絕對會做得天衣無縫,不會讓我難堪,但我還是不同意,她卻威脅若我不肯,她就要把我的事公諸于世,我只好百般不情願的應下了。

「後來,她就抱著你回來了,你的存在,日復一日的提醒著我,我不是正常男人,我沒用,我沒法讓女人受孕!我越來越恨女人,越來越仇視女人,在府里走動的每個婢女,我都覺得她們在嘲笑我,我想殺掉她們,我想殺人!這念頭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我無法控制我自己……

「于是,我動手了,我殺了第一個人,得到了無上的快|感,那些鮮血洗淨了我煩躁的心,我不是正常男人,我也不讓那些女人當正常女人,我勒死她們,剃光她們的毛發,再割掉她們的雙ru和yin戶,讓她們沒法生孩子,沒法哺乳!」

他說到這里時仰頭狂笑,淚水卻從他的眼楮里滾落了出來。

「要不要我告訴你韓氏和那兩個姨娘是怎麼死的?也是我下的手,我在韓氏的飲食里下藥,慢慢毒死了她,我制造了意外,讓那兩個姨娘死于非命,她們太煩了,我看到她們就煩,所以我把她們除掉了,眼不見為淨,所以,我這是喪心病狂了沒錯,一點都沒有錯……」

言少輕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爹,很奇怪,她沒法去定義他是否有罪。

按大雲律法,他當然有罪,且罪大惡極,砍十次頭都不夠。

可是她心里卻很同情他、可憐他。

她祖母說過,這是受害型的加害者,有些受害者在長期受害的過程中形成了錯誤的認知,他無意中重復了自己被害的過往,受害者的生命經驗,使他變成了加害者。

言禾就是這樣的加害者,他對朝廷忠心耿耿,可是控制不了自己去犯案。

她驀然想到為何他今年不照往年慣例,在春末夏初便開始做案,現在想來,定然是因為那時她在備嫁,府里每日出入的人太多,宮里又老是派人來,他才延後了下手的時間。

「你們……你們休想把我關進牢里再污辱我……」言禾坐在椅中淒然一笑。「我不會活著再讓任何人踐踏……」

兩人正不知他話中之意,一炷香時間已到,衙差破門而入,言禾在眾目睽睽之下,舉刀刺向自己的咽喉,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眼楮暴凸,往後倒去。

言少輕無比驚悸,她呆住了,心髒猛地一陣抽搐,她蹲了下去,淚水浸濕了她的眼角。

她閉了閉,眨掉那淚水。或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她爹一生都以朝廷棟梁自豪,又怎麼禁得起公審?

「少輕……」陸宸于心不忍。

所有的衙差一時都不敢動,室內安靜無聲,只有血還不斷從言禾咽喉涌出。

言少輕定了定神,吩咐道︰「把冬青樹移開,那里應該有機關,下去看看,可能是一間密室,能找到做案的凶器和那些受害者被割除下來的……」

「夠了!」陸宸忍無可忍的打斷她。「霜林,送娘娘回宮。」

他又蹙眉看著言少輕。「接下來的事,由我來,若是你再不听話,以後不要叫我表哥,我也不會認你。」

言少輕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確實也撐不住了。

她苦笑道︰「就交給你了,表哥,在這世上,我也沒幾個人可以依靠了,所以,不要不認我。」

陸宸未發一語,在心里默默的說道︰傻丫頭,快回宮吧!愛你的人一直在你身邊,守你如寶,從未曾遠離。

讓霜林護送著自己回到鳳儀宮,在踏進寢殿的那一刻,言少輕感覺自己好像在外頭流浪了許久。

多蘭為她卸了釵環,伺候她沐浴更衣,竹桑端來豐盛膳食,她真的覺得餓了,餓到快要反胃了,所以她吃了很多,吃完之後,她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可以這樣沒心沒肺,怎麼還能吃得下東西?她的心是鐵打的不成?

膳食撤下後,竹桑與多蘭正在服侍她就寢,她這才淡如輕風的問起了紫華宮之事的後續。

頓時,竹桑與多蘭交換了一個眼神。

言少輕眼也不錯的看著她們倆,「想瞞我什麼?」

「奴婢怎麼敢?」竹桑清了清嗓子說道︰「就是……皇上還未說要如何處理,暫時將寧靜姑姑關在永巷,也命當時在場之人不得走漏風聲,更撂下了重話,皇上說,話從什麼人口中傳出去的,就杖斃什麼人。」

言少輕點了點頭,皇上的做法倒也不失周全。

寧靜是她的生母,身上卻背了數條人命,其中還有兩個未能出世的龍裔,罪名滔天,自然是死罪。

只不過,若要定寧靜的罪,就得揭開她的身世,還要顧及言家的名聲,他是念在她祖母和她爹對朝廷歷來貢獻良多,這才將事情暫時壓下來。

在處理紫華宮事件時,他還不知道她爹就是連環殺人案犯,若是知道了,怕是處理方法就不同了。

「所以,寧靜姑姑此時還在永巷?」

竹桑和多蘭又交換了一個眼神,竹桑囁嚅道︰「……咬舌自盡了。」

言少輕一凜,「誰咬舌自盡了?」

竹桑垂著眼,「寧靜姑姑。」

言少輕的喉口瞬間像被棉花堵著似的,她說不出話來,怔怔然地看著竹桑。

竹桑對她無措的眼神于心不忍,勸慰道︰「娘娘,您別難過,寧靜姑姑留了遺書,她說不想讓娘娘為她這個沒出息的娘苦惱,也不想你背負著不名譽的出身,所以她自我了斷,叫你不要記得她,你是言家的大姑娘,是言家的千金小姐,一切都不會變。還有,她愛你,也對不起你,不過她並不後悔生下了你,你是她永遠的珍寶。」

言少輕的臉上頓時失了血色。

她的心靈悲慟著,她的眼眶脹熱。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想喊,也發不出聲音。

她覺得自己差勁,她太差勁了,她們母女在這世間的最後對話竟是問案……

之後言少輕病倒了,病來如山倒,她一病不起。

她病著,一直睡睡醒醒、昏昏沉沉,不問世事,不知道誰來看過她,也不知道誰又走了,什麼都不知道,只靠著多蘭天天給她強灌米粥,這才活了下來。

她意志消沉,過得如同行尸走肉,苦的是那沒有生病的人,那有意志的人,因為他清醒著,他有他必須做的事,活該受盡了煎熬。

不過,今日總算迎來最後的結果了,他再也不必扮演雙面人。

午後的御書房里,宇文瓏持筆批閱奏折,紫妃在旁伺候筆墨,她時不時看著宇文瓏的俊顏,朱唇薄染笑意,兩人之間和諧得像琴瑟和鳴圖。

紫妃素白的手捧了一杯茶水到宇文瓏面前,「都批了一個時辰了,皇上喝口茶,歇歇吧!」

宇文瓏抬眸對她一笑,「愛妃喝,愛妃也伺候朕一個時辰了,肯定是渴了。」

「皇上真是的,怎麼老是為臣妾著想?」紫妃笑著,以袖掩口,啜了幾口茶水。「皇上今日好像特別高興?」

言尚書突然暴斃身亡,皇後又重病不起,加上皇後不堪的真實身世,想來離言家式微不遠了,只要她懷上龍子,皇後肯定會被廢,以她目前受寵的程度,皇後的寶座一定是她的。

只不過,以她受的恩寵,她早該懷上孩子才對,卻遲遲沒有消息,那邊也一直催促她,要她設法受孕,待他們攻進京城時,便要擁立她月復中胎兒為帝。

自然了,那只是一個冠冕堂皇、要讓一干老臣服氣的說法,真正當皇帝的人自然不會是個流有宇文瓏血脈的小娃兒,她心上的那個人,才是早晚會登上帝位之人,而她,同樣是皇後,是他許諾的……

宇文瓏朗朗一笑,點了點頭,「因為朕終于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這局布得夠久,朕也乏了。」

「哦?皇上將誰們一網打盡了?」紫妃見他興致好,便湊趣地道︰「是不是北匈奴那些蠻人?皇上之前不是還說北匈奴人不知好歹,定要給他們個教訓,如今是教訓他們了嗎?」

「不是。」宇文瓏抬眸,笑睇著她。「是文瑯和管太傅啊,你不會不認得他們吧?紫達姑娘。」

紫妃一震,勉強笑道︰「皇上在說什麼?臣妾一個字都听不懂。」

宇文瓏淡淡笑著,「听不懂無妨,等你去大理寺獄里時,可以慢慢听文瑯說,他們已在那里候著你了,要朕現在派人送你過去嗎?」

紫妃僵硬地問︰「你說,他們在大理寺獄?」

宇文瓏閑閑地看著她笑。「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事嗎?紫達姑娘何須驚慌至此?」

紫妃不由得退了幾步,聲音也弱了三分。「你是何時知道的?我何時露出了破綻?」

宇文瓏挑眉看她,似笑非笑道︰「你沒有露出破綻,是朕一開始便知道。」

紫妃臉色一變,「不可能!」

「你耳下的紅痣……」宇文瓏玩味地一笑。「雖然初見時你戴著半臉面具,可卻沒有遮住耳朵,當時朕便注意到了你耳下的紅痣。當你那麼湊巧的出現在獵場給朕射傷時,朕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紅痣,當下朕已起了疑心。

「朕將計就計把你帶回宮來,利用你給朕的這條明確線索,先查文瑯,再查到管太傅身上,還真讓朕查出了驚天秘密,管太傅勾結文瑯,文瑯許了他事成之後給一品鎮國公大位,就是他把你送進獵場的。他真有通天本領,甚至還安排了人,有辦法讓在大理寺獄中待審的楊七詐死,並用一具來路不明的尸體充做楊七讓仵作驗尸,將楊七送了出去,之後將那仵作滅口……

「至于那孔明輝果然是棄子,因他想退出,對這等謀逆大事打算收手不干。你們本是要他去救出楊七,誰知他竟想殺楊七滅口,沒想到誤傷皇後,他被殺了也是剛好。」

說著,他眼里的笑意更濃了。

「要復興照月族是吧?要奪取朕的皇位是吧?宇文瑯是我父皇跟照月族公主軒轅姒煙所生,他化名文瑯,自稱來自大梁,實則為其母報仇而來,以謀士之名混到了理郡王府門下,又呈上國策一篇,卸下朕的戒心。

「而你,微不足道的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朕故意冷落皇後,與太後串通,編造出一個與你面貌神似的紫兒的故事來取信于你,再專寵于你,卸了你的心防,最後再故意把放置一千萬兩黃金和軍備的地點寫在密函里,當你的面放進御書房龍案上的暗格里,好讓你去偷看,再去通風報信,進而將所有人一網打盡,甚至連那死而復生的楊七都捉到了,他也供出了第一回的黃金劫案,內賊正是管太傅,而協助楊七劫走黃金車的外援則是文瑯的人馬。

「當管頤發現皇後等人查到翠仙坊的彩娘身上,怕彩娘會供出他來,他立即派人去縱火要燒死彩娘,彩娘當夜不在房里,沒死成,管頤又派兩個屬下裝成酒客去翠仙坊指名彩娘作陪,這回彩娘真的被滅口了。其實她月復中孩子的爹就是管頤,管頤明知道彩娘是孔明輝的女人還染指,他也明知道彩娘懷了他的孩子還是痛下殺手,這也只能怪彩娘自己貪慕虛榮、咎由自取,得知管頤的官位比孔明輝大上許多,便靠向了管頤,就如同你一般,明知道利用你身子的文瑯不是真心愛你,卻甘心當他的棋子,真是夠傻的。」

紫妃的臉色一陣殷紅一陣蒼白,她的氣息極度不穩,胸口起伏不定,她看著眼眸閃亮的宇文瓏,勉強的開口道︰「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還夜夜召我侍寢?你就不怕我在交|歡時刺殺你嗎?」

難道,他是貪戀她的身子嗎?該死!

听到她的問題,宇文瓏卻是笑了。「因為那又不是朕,朕自然不怕了。」

紫妃臉色一變,「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那是何人?」

「那個人是誰,朕也不知道,你要問尚公公了,因為人是他找的。」宇文瓏揚聲喚,「尚德海!」

尚德海立馬托著拂塵、躬著身子小跑步進來了,就像候傳了許久似的。

「奴才在!」一個洪亮的應答。

宇文瓏懶懶地一瞥眼,「你告訴紫達姑娘,與紫達姑娘苟且的是何人?朕也有些好奇,能讓紫達姑娘不起疑,那肯定是很會作戲了,莫非是個戲子?」

紫妃越听,臉色益發地死白。

「稟皇上,奴才就是花錢找了個身量體型跟皇上差不多的龍陽君,每做一次的報酬是十兩銀子,從宮外就蒙著臉進來了,跟他說要扮演的是皇帝的角色。他是個熟手,這種事見得多,極為上道,也沒多問。不過姑娘放心,奴才交代了,不可讓姑娘受孕,那龍陽君素日里伺候的都是男客,奴才跟他說要伺候女客,他還百般不情願呢,若不是奴才給他添了銀兩,這筆買賣肯定做不成。」

紫妃臉上一片死灰,她清清白白的身子,竟然給一個男妓糟蹋了,還糟蹋了那麼久……

每次被召寢,她都是沐浴後一絲不掛的躺在龍床上等候,伺候的宮女會為她戴上眼罩,她以為是宮里的規矩,便沒有多問,完事之後,「皇上」總會先行離去,跟著會有宮女進來再次為她沐浴更衣,再將她送回紫華宮。

她從來沒有疑心過登上龍床的那個人不是宇文瓏,難怪在龍床之外,他從來不會吻她或做更親密之舉……

宇文瓏的嘴角漾起溫柔的笑,就好像仍當她是寵妃似的。「紫達姑娘可還有其他疑問?若是有,朕一定知無不言,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她冷笑,悄然轉動衣袖里的暗器,這麼近的距離,她有把握打中宇文瓏的咽喉,只要他死了,那還是他們贏了。

「你以為結束了嗎?笑話,這只是開始……」

然,話未說完,她忽然一陣暈眩,手中的暗器也使不出力。「怎……怎麼回事……」

宇文瓏笑了笑。「你剛剛不是喝了杯茶嗎愛妃,這麼快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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