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投降(下) 第七章
第四章
當楚卿揚朝著古柏說的地點奔來後,他一雙威震八方的駭人厲眸,朝四處掃視尋。
「青柳!」聲線從丹田運力發出,如雷貫耳。
過了一會兒,一抹幽幽的聲音自林間傳來。
「屬下在……」
是林青柳,聲至,人未至。
「夫人呢?」
「在將軍左前方,五十步開外,順溪走。」
楚卿揚陰冷著臉沉聲問︰「你可看到了?」
「夫人一有動作,屬下和古柏二人便立刻退開,只敢聞聲辨人,不敢目視,若有一句謊言,甘願五馬分尸,七孔流血。」
松柏竹柳是楚卿揚親選的護衛,他自然信得過林青柳的話。「繼續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屬下誓死听令。」
楚卿揚不再多言,立即朝左前方奔去。
在將軍離開後,林中吁出一口長氣,林青柳跟隨將軍多年,自知將軍脾性,所以才會隱身于林中不出來,便是要向將軍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可是離夫人離得遠遠的。非禮勿視,視了會出人命的。
楚卿揚順溪而上,果然找到了沐香凝,那女人——那女人——
當見到水中那抹婀娜的身影時,他不由自主屏息著,雙目直直瞪著她。
他帶著滿月復怒氣而來,卻在瞧見出水芙蓉的那一刻,便如烈火遇上了秋水,逐一熄滅了。
她一頭長發披散如黑色絲緞,恰如其分地遮住胸前美好的曲線,襯得膚白如雪,腰部以下浸在水中,若隱若現的身段如柳,美麗不可方物的姿態如蓮。
穿越樹梢的光影在她身上形成美麗的斑駁,她身上、發上的水珠反射著日光,閃耀如星點,亦如瓖嵌的珍珠,無一物飾身,卻比所有華貴的衣物還要美。
好一幅美人出浴圖,讓他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浴血殺敵,卻從沒對付過一個在水中洗浴的美人,何況對方還是他的妻子。
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美得讓他血脈賁張,目光盯上就移不開了。
沐香凝抬頭,發現了楚卿揚的存在,她只是抿唇一笑,繼續為自己細細洗浴,動作優雅而快活。
他本意是要強行帶她回去的,或許美人唇邊那一抹滿足的微笑太過動人,也或許他男人天性發作,竟舍不得破壞眼前的美景。
結果,他坐在大石上守候,既然無法阻止她洗浴,只好守在一旁,禁止任何人闖入,維護他身為丈夫的權利。
往好處想,她身上洗香了、干淨了,晚上抱起來也舒服,他一點也不吃虧。
沐香凝突然感到背後一絲涼意,方才楚卿揚帶著怒氣而來,她不怕,可是他笑了,卻令她毛骨悚然。
這人有病嗎?
剛才明明怒氣沖天,這會兒卻笑得很詭異。
她算準了他就算來,也不敢對她怎麼樣,除非他不要面子了,才會把她從水中撈起來,讓別人看見他老婆的身子。
現在他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看她洗浴,一副天塌下來也無事的樣子,前後反差之大,讓她開始懷疑,這男人該不會想來陰的吧?
她不想理會他,可是被他那雙眼盯久了也會感到不自在,甚至有些心慌意亂,不禁有些火了,他當是在看戲嗎?她才不便宜他,于是她游遠一些,最好找顆大石擋住他的視線。
因為背後的視線很灼人,讓她的心有些亂,所以也沒注意周遭變化。
有個危險正接近她,直到她忍不住回頭一看,渾身一僵——
楚卿揚不知何時已站起身,正拉弓把箭頭對準她,讓她腦筋霎時一片空白,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來不及細想,利箭已射來,自頭上呼嘯而過。
她轉頭,驚訝地發現,樹干上的利箭,釘穿了一條青蛇,青蛇掙扎蠕動著,露出的兩道利牙,正滴著毒液,這是一條毒蛇,被咬到必死無疑!
因為太過震驚,她一時不慎腳底踩在滑石上,失去重心,整個人跌進水里。
她掙扎著要起身,卻是越慌越站不起來,被淹沒的恐慌襲來,但很快的,一雙有力的大掌捉住了她,將她身子舉起,讓她的上半身月兌離了水面。
「咳、咳——」因為吃水,她連咳了好幾聲,整個人扶在一面銅牆上——不,是男人的胸膛上。
楚卿揚救了她,還把她抱在懷里,她現在一絲不掛,唯一能遮擋的,是她細柔如絲的長發,卻也阻隔不了他身上的熱度,傳到她的肌膚上。
「放開——」因為咳嗽,她的聲音嘶啞,一點威勢都沒有,同時變得慌張無措,她可沒想到自己會光著身子被他抱在懷里。
原來她還是會緊張的,並非全然無動于衷,楚卿揚心情好了不少。
當他發現樹枝上一條蛇正緩緩朝她接近時,他想也不想立刻將背在背上的弓箭拿到手上,拉弓射箭。
就差那麼一點,那條蛇就會在她白晰的肌膚上咬上那麼一口,令她斃命,思及此,心口仿佛被人掐著般停止了跳動。
在她沉入水中後,他立刻施展輕功躍來,一把撈起她,只想看她是否安好,在確定她只是喝了幾口水後,他松了口氣,同時也不想就這麼放過她。
她實在太可惡了!讓他怒心、揪心、擔心又不安心,總得補回什麼東西才能讓他滿腔復雜的心得到安撫和慰藉。
因此,當見到她終于有了羞意、慌亂,他只想做一件事,便是讓她更慌亂,于是他狠狠吻住她。
兩人下半|身都浸泡在水中,她被他有力的雙臂困在懷中,他本就高大威猛,顯得懷中的她更加渺小,困如小獸,被他這頭猛獸咬住了,就不會放。
他的火舌在她唇里放肆侵佔,品嘗著這美妙柔軟的滋味,相思如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承認,她不在的這些日子,他很想她,想著她的一顰一笑,想著她的爽朗,以及不拘小節的古靈精怪。
他這輩子從沒把一個女人這麼放在心上過,那求而不得的滋味很不好受。
這回既然抓到了,他便不想再放手。
他的吻來得灼烈而孟浪,把她嚇壞了,她用力捶他、推他、抓他,卻都無用,這男人像是要把她就地正法吃了似的,已然不受控。
沒有了衣衫蔽體,他的大掌輕易包覆住她左邊的渾圓,像是掐住了她的脆弱,要她,只是他的一念之間罷了。
真是失策啊,她以為這男人雖霸道,但也是個驕傲有骨氣的人,絕不會做勉強女人的事,更何況她擅自私逃,他氣她都來不及了,怎麼還有這種心情……
「楚卿揚——你不可以——」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她趕忙抗議。
「為什麼不可以,你是我的妻,而且你在這里月兌光衣裳,不就是想勾引我?」
「我才沒有!」
「沒有?!嗯?」覆住渾圓的大掌用力一收,掐疼了她,沐香凝禁不住嚶嚀一聲。
該死的臭男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好歹她出身名門,是正經人家的小姐,而且還是個處子,他竟想跟她野合來羞辱她。
她不說話,紅了眼眶,身子顫抖,她難得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淚水無聲流下,只有緊抿的唇瓣還留著她的倔強。
楚卿揚知道不能在此刻心軟,她太倔強,與他同樣固執,若是這時候不能馴服她,以後還怎麼治她?
他必須硬起心腸,就算心軟也不能被她發現,這小家伙太聰明了,若不給她一點教訓,她還真不怕他了。
她能私逃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能幫她隱瞞一次,卻不代表每次都能瞞住所有人,若是真傳到皇上耳里,她會受罰的,因此,他寧可現在就對她狠一點。
想歸想,但最後,他還是不忍心傷害她,只是表面上,他必須裝腔作勢一番。
「要我不在這里要你也行,可你必須听我的,明白嗎?」
她依然抿住唇,眼中有著不服輸。
「嗯?」他眯出危險的利芒。
她終于垂下眼,點了頭。
「說出口。」他堅持。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哽咽開口。「我听你的。」
得到她的承諾,他也松了口氣,抱著她上岸,但始終沒有放開她,而是找到她的衣物,先將她的身子擦干,然後一一為她把褻褲、肚兜、襯衣、上衫、長褲穿上,再親手為她穿上鞋襪、系上腰帶。
他將她的長發擰干,用手梳順,最後幫她扎了個辮子,先暫時這樣吧,出門在外,沒梳子、沒鏡子,而且她很適合這種利落的打扮。
一切妥當後,他便牽著她的手,一塊往回走,她則低著頭,任由他牽著。
回到眾人等待的地方後,楚卿揚命令眾人立刻出發,他則抱著她上馬,率先策馬而行,眾騎紛紛追隨。
沒人敢問,也沒人敢看沐香凝一眼。
將軍的威懾氣場很強的,哪個不長眼的敢好奇多看一眼,就等著被他挖眼珠吧。
四天後,眾人在深夜回到城中,沐香凝在熟睡中被楚卿揚抱回屋里。
他吩咐婢女們伺候,她則因為在馬背上顛了許多天,早累得不成人形,便任由婢女們為她沐浴更衣,過程中,她都是閉著眼,一路睡到底。
楚卿揚在送她回來後,簡單的梳洗下,便穿上官袍,連夜進宮覲見皇上了。
沐香凝直睡到隔日下午才醒來,讓婢女伺候用了膳食,她問起茶兒,婢女說將軍有令,茶兒助主私逃,關押牢中。
這不表示,茶兒昨夜都是睡在又髒又臭的牢房里嗎?
這可把沐香凝急壞了,茶兒就像她妹子一樣,自幼和她一塊長大,有壞事一起做,有難一起當,她本以為楚卿揚既然不為難自己,也不會對茶兒怎麼樣,誰知這男人竟把她的茶兒押入牢中了。
起初,她焦急地來回踱步,因為府中人受命,不準她看望茶兒,一切等將軍回來發落,她武功又被封,什麼辦法也沒有。
最後,她似是想通了什麼,冷靜下來,一個人關在屋子里,不吵不鬧,就這麼靜靜等著。
楚卿揚直到傍晚才回來,卸了武袍,梳洗後,叫來負責伺候沐香凝的婢女,詢問她今日的狀況。
在听完婢女報告後,楚卿揚有些意外,原以為她會吵鬧,沒想到比他預料的還要安分。
他來到她的院落,進房時,見她正坐在窗前,手肘就著窗欞,一頭長發披散,身上穿著寬松的襯衣,看著屋外的牡丹發呆。
婢女上前提醒她將軍來了,沐香凝這才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她的神情淡淡的,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站起身,朝他福了福。
「將軍回來了。」
自從恢復記憶後,她就從沒喚過他夫君,只稱他一聲將軍,就算福個身,亦是姿態懶散,打發敷衍的成分居多。
楚卿揚沉著臉,大步往床榻上一坐,那姿態架勢就像他回到兵營主帳一樣,威凜十足,震懾凌人。
「你們都退下。」
婢女們听了,不敢有片刻猶豫,紛紛退到屋外,剩下他們兩人。
沐香凝早作好了心理準備,反正橫豎都落在這男人手上,掙扎也沒用,倒不如坦然接受。
她站在一旁,垂首斂目,看似安分,實則渾身透著疏冷。
「你可知罪?」開口第一句,便是沉聲責問,這擺明是來算總帳的。
她不慌不忙,似是早料到了。「何罪之有?還請將軍明示。」
他火大地說︰「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抗旨私逃,實在可恨。」
她淡定地回答︰「你不抓我,我怎麼會跑?何況我有和離書在手,不算逃。」
她還敢提和離書?騙他簽字畫押,他還沒跟她算這筆帳呢!
他臉色鐵青道︰「你逃得了天,逃得了地,也逃不了我的五指山。」
她依然鎮定地回答︰「不過是想霸王硬上弓嘛,反正燈熄了都一樣,來吧。」
一副任你魚肉的態度,仿佛是他強人所難,惹得楚卿揚額角青筋直抽。
「我這是奉旨圓房,你是我的妻,何來強迫?」
「你已經有四位美妾了,又有荷棠、菊瑤二位俏婢服侍你,加上一個未娶進門的杜芸珊,如此風流成性,不缺人伺候,又何必一定要我?」
這話倒讓他一頓,不由得驚訝。
「你在乎這個?」
她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唇角逸出淡淡輕嘲。
「不在乎的,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