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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小閨女(上) 第二章 立志要發家

許是洗了澡,身上舒坦許多,楊柳兒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自然又被姊姊笑了幾句。

此時楊山早領著兒子去田里干活了,楊家沒有養牲口,農田只能靠人力一點一點拾掇,所以要比村里其他人家早很多。

楊柳兒本想幫姊姊做些活計,但楊杏兒卻是不準,生怕小妹再累出什麼毛病,堅持一個人打掃窯洞內外,末了又捧出一疊黃草紙,慢慢折著金元寶。

楊柳兒搬了把小板凳坐在一邊曬著太陽,心里盤算著怎麼才能迅速發家致富。但前世寫的那些小說多是紙上談兵,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楊家沒存銀、沒手藝、沒資源,她就是想破腦袋也沒什麼好主意。

楊杏兒忙了一會,扭頭見楊柳兒眉頭緊皺,還以為她又不舒坦,就勸她回窯洞里躺著,楊柳兒卻喜歡曬著這樣的太陽,這種初春的天氣,窯洞里沒有生火,實在不如外面暖和。

姊妹倆正說著話,院外卻有一個人推著獨輪車走過來。楊杏兒眼尖,幾乎是跑著去開門,招呼道︰「二舅,你怎麼來了?外祖母和舅娘身子可都好?」

陳家二舅同楊山一般年紀,身形稍顯瘦削,但濃眉大眼、臉龐紅潤,給人很是粗獷豪爽的感覺。他哈哈一笑,應道︰「都好都好。你阿爹呢,下地了?」

楊杏兒迎了舅舅進來,一邊張羅著燒水泡茶,一邊還急著去田里找父親,但一個人總不能分兩半,楊柳兒同舅舅不熟,就主動接了去田里找人的任務。

陳二舅眼見最小的外甥女跑出院子,不但沒怪罪她沒上前說話,反倒一臉歡喜,「先前還惦記柳丫頭的病,這會看著倒好利索了。」

楊杏兒笑著洗茶碗,應道︰「小妹這病是好了,可又添了個挑嘴的毛病,差點沒把自己餓死。多虧外祖母先前給捎來的幾斤細面,要不然二舅今日就看不到她了。」

陳二舅蹲在灶間門外,嘆氣道︰「你娘最疼柳丫頭,到底有些嬌慣了。不過也是家里日子不好,孩子想吃個白面饅頭都難。」

這話說的楊杏兒不好接,趕緊忙著燒水泡茶,待茶水泡好,楊山也帶著楊柳兒和楊誠回來了。

陳家從來待楊家親厚,見面自然又是一番噓寒問暖,末了,楊山和陳二舅端著茶碗,蹲在院子里說起明日的燒七。

「七七是個大日子,不好沒個像樣的供品,家里還有幾斤細面,我都拿來了。還捎了半袋子芽麥面,雖說也不是多好吃,但總比雜糧團子強,給娃們 碗面條吃吧。」陳二舅指了指獨輪車上的袋子,說的很是誠懇。

楊山一听趕緊推辭,「這可不成,開春時候誰家糧食都不富裕。過幾日,山上野菜就能吃了,總餓不到肚子。」

陳二舅一听這話,一把抓住楊山的胳膊,急道︰「你這是什麼話,難道打算進迷霧山?這可不成,就是餓死也不能進山。你忘了我們村里的孫老五了,如今還嚇得晚上不敢出門呢,你可不能犯傻!」

楊山想起五年前傳遍周邊十里八鄉的鬼打牆,也是有些發怵,想了想就應道︰「我就是在山下轉轉,不敢進去。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敢冒險,我家里還有四個娃呢。」

「這就好。」陳二舅許是也想起妹夫不是魯莽的人,松開手喝了一口茶水,又繼續勸他,「柳兒她娘的百日祭你也不用犯愁,我和大哥要去城里做活,到時候工錢分出一些,總能把酒席辦得體面。柳兒她娘活著時候沒有享福,死後總要幫她長長顏面。」

一听見這話,楊山點點頭,臉上苦澀卻更濃。他同陳氏少年夫妻,當年又一同從本家分出來。陳氏不願外人說他依靠岳家生活,就在這柳樹溝落了腳,風風雨雨掙扎過來,其間辛苦不足為外人道。

若是條件允許,他恨不得給陳氏風光大葬,但陳氏一病就花光了家里的存銀,小女兒又接著病倒,好不容易借了銀錢抓藥才算熬過來,如今家里真的是窮得叮當響,他有心不要舅兄幫扶,卻扛不著現實的無奈與殘酷。

「還有兩個月呢,到時候再說吧。田里活計忙完,我也進城找點活計做。」

楊柳兒趴在灶間門口听著父親和舅舅閑聊,忍不住回身問楊杏兒,「阿姊,娘的百日祭,家里要大辦酒席嗎?」

楊杏兒手里正拿著抹布擦灶台,聞言就停了手,扭頭瞧著小妹的模樣,自覺她病愈以後好似懂事許多,就斟酌著把家里的困難提了提。

「咱家這里本就有百日祭擺酒席謝客的規矩,一般人家都是擺一日流水席,做兩百碗臊子面就成了。但先前老宅那邊派大伯娘來說了,要阿爹擺八大碗的酒席。」說到這里,楊杏兒有些惱,抱怨道︰「老宅那邊,這些年除了催著阿爹送養老糧食就沒見過人影。這次跳出來說咱娘不容易、要給娘掙體面,其實還不是他們想跟著沾光,順便再混些好吃好喝的,興許吃飽喝足後還要挑一堆毛病呢。真不願意他們來!」

楊杏兒摔打著手里的抹布,顯見是對這老宅的人半點都不待見。

楊柳兒听了,靜下心翻找記憶詞典,末了也是偷偷吐了舌頭。怪不得姊姊會有如此態度,在原主的記憶里,她同樣對老宅的人沒有好印象。

楊家祖父祖母是土生土長的甘隴人,住在西邊十里外的牛頭村,祖父有些沉默寡言,祖母就是典型的吝嗇鬼,尖酸刻薄。大伯務農卻好吃懶做,二伯據說在縣城做些小買賣,實際就是走街串巷的二流子,屬于見錢眼開的代表人物;四叔農忙下地,農閑進城做雜活,倒是個勤懇又倔強的脾氣,至于兩個伯娘……

楊柳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暗自提醒自己,娘親百日祭的時候一定要把家里的貴重對象藏起來,省得兩個伯娘「錯拿」回老宅去。

楊杏兒沒听見楊柳兒應聲,還暗怪自己多嘴,說這些做什麼,平白讓小妹跟著犯愁。

不想楊柳兒卻說︰「阿姊你別擔心,先前阿娘最疼我,她的百日祭,我一定想辦法賺銀子,把酒席辦得風風光光。」

楊杏兒一听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並沒有把妹妹的話放在心上,敷衍道︰「好,阿娘知道你有這片孝心就好了。你呀,養好身子最重要。」

見到姊姊這副不信任的模樣,楊柳兒有些泄氣,心里不禁埋怨這身子的原主實在是個不爭氣的,農家女孩硬是養出一身嬌氣,難怪連姊姊都不信任她。沒辦法,只能以後一點一點慢慢在家人心里建立她的威信了。

陳二舅家里也有活計,不過坐了大半時辰就要回去。

楊家人送他到門口,這粗豪的西北漢子彎子,模了模楊柳兒的頭,末了紅著眼眶走了,惹得楊柳兒心里也酸酸的,下意識開口喊了一句,「二舅舅,你可常來看我啊。」

「哎,回吧,過幾日我再來。」陳二舅許是不願眾人看到他抹眼淚,頭也沒回的揮揮手就大步走遠了。

隔天便是陳氏的燒七了,楊杏兒早早就爬起來,忙碌著拾掇供品和紙錢,又要熬雜糧粥做早飯,楊柳兒不好躺著偷懶,套上襖褲也跟了出去,可一踏出門,清晨尚且冷冽的春風吹得她激靈靈打了寒顫,正好被楊誠看見,二話不說又把她攆回房里去。

待得日頭升起,整個柳樹溝也變得喧鬧起來,雞鳴狗吠、孩童吵嚷,很是鮮活有趣。

楊家人吃了早飯,坐在堂屋里等了好久,末了楊山起身道︰「你們大哥怕是鋪子里走不開,咱們先去墳上吧。」

楊誠三個剛要應聲,不想院門外卻有人在喊,「阿爹,都在家嗎?」

一听見這聲音,楊誠和楊杏兒的臉上立時喜得笑了起來,一同奔去開院門,楊柳兒好奇自家大哥是何模樣,又不敢跟著跑出去,于是躲在父親身後往外走。

楊志同二弟楊誠一樣繼承了父親的好身材,但許是年紀多長兩歲,顯得更高壯。而長年在燒雞鋪子里做伙計的楊志,讓他習慣臉上時時帶著三分笑,讓人一見就覺得喜氣。

楊杏兒正接過大哥手里的包裹,扭頭見小妹探頭探腦的模樣,嗔道︰「做什麼怪樣子?以前大哥回來,你都是第一個跑出來,今日怎麼還認生了。」

楊柳兒不知怎麼應聲,就嘿嘿傻笑著蒙混過關,不想楊志卻是個愛玩鬧又疼妹妹的,三兩步就上前抱起她滿地轉圈,「小妹,想大哥了沒?大哥給你拿燒雞回來了,你不想大哥,那就不給你吃了。」

燒雞?楊柳兒被轉得頭暈目眩,想要表達一下興奮之情也顧不上。

好在楊杏兒跑過來救她,「大哥,小妹病剛好,禁不得這麼轉,快放她下來!」

楊志聞言趕緊放下小妹,見她果然小臉泛白,忍不住後悔的撓撓後腦杓,尷尬道︰「我也是許多日子沒見小妹,一時忘了她身子不爽利。」

楊杏兒瞪了大哥一眼,還想問問小妹暈不暈,結果就見她不知何時居然把那只裝了燒雞的油紙包抓過去了,她好氣又好笑的在她額頭點了點,罵道︰「虧我還擔心你被大哥轉暈了,你倒好,滿心眼里都是吃。」

楊柳兒越發傻笑的更厲害了,她這純粹就是本能,誰能理解一個吃貨整日以雜糧團子果月復的悲哀啊!

楊志幾乎城門一開就急著往家里趕,連早飯也沒有吃,楊杏兒把剩飯拾掇出來,楊志也不用妹妹再生火,胡亂吃了一口就跟著眾人一起往墳地去了。

陳氏去世的時候曾留下遺言,不願自己埋回牛頭村的楊家祖墳,只想離自家近一點。于是楊山作主,又同里正打了招呼,把陳氏葬在楊家旱田和迷霧山之間的朝陽之處,周圍有幾棵矮松,環境也算清幽。

只不過通往墳頭的山路溝溝坎坎,有些難行,楊志不顧一早趕路的疲憊,直接把楊柳兒背在背上,這讓楊柳兒瞬間對這個便宜大哥又喜愛了三分,兩只小腳晃悠著,不時望望風景,倒有些像出游。

楊山本來心情沉重,但扭頭見久病的小女兒臉色紅潤,眉眼也好似活潑許多,心頭忍不住一松。

一家五口很快就到了陳氏的墳頭,楊志帶回來的兩盤點心、一只燒雞,連同楊杏兒起早蒸好的饅頭,都擺在墳前的石板上。

楊山坐在旁邊跟陳氏嘮叨些家里的瑣事,楊志則帶著弟妹們跪下磕頭。楊誠從懷里掏出幾篇精心抄寫的經文放到火盆里,楊杏兒哭得眼楮通紅,認真地給娘親燒了元寶和紙錢,末了又扯著楊柳兒到墓前跪下。

看著面前的墓碑,楊柳兒誠心誠意的磕足了九個頭,她不為別的,只為自己佔了這位慈母的女兒軀殼。想必她們母女如今已在九泉之下團聚,而她以後必然會竭盡所能,好好照料楊家眾人,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以此作為回報。

許是陳氏當真泉下有靈,墳頭旁邊的矮松無風搖動了幾下。

良久,楊山偷偷扯了袖子抹掉眼角的淚珠子,低聲招呼兒女們,「都回吧,別讓你們阿娘惦記。等過了百日就送她去投胎,下輩子投個好人家,省得再受苦受累。」說著,他有些哽咽了,起身掉頭就當先離開了。

楊誠紅著眼楮起身,帶著楊杏兒把祭品重新拾掇回籃子里,楊志照舊背著楊柳兒,兄妹四個也戀戀不舍的下了山。

回到家後,此時已是晌午,楊杏兒把供過母親的燒雞,連同幾個和面饅頭放鍋里熱了熱,下邊燒了一大鍋小米粥,一家人圍著桌子,難得吃了一頓團圓飯。

楊柳兒剛剛病愈,又折騰了一上午,吃過午飯就覺得累,回屋去就睡了。

楊志同父親和弟弟蹲在屋檐下,一邊曬太陽一邊閑話,問起楊柳兒的病情就道︰「我還惦記小妹挺不過這場病,今日瞧著倒活泛許多。」

楊誠應道︰「不只活泛了,還變懂事了,昨晚幫著大妹燒火做飯呢。」

「是啊,許是你阿娘保佑。」楊山也覺欣慰,末了又關心大兒,「鋪子里累不累?你們那掌櫃是個吝嗇的,若是吃不飽肚子,就自己拿工錢買些干糧。別惦記家里,家里用不到你的工錢。」

楊志卻是搖頭,伸手從懷里模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出來,晃動間嘩啦啦地響動,顯然里面裝的都是銅錢。

「阿爹,我們掌櫃再吝嗇,鋪子里也是賣吃食的,我怎麼會餓肚子?這是我這個月的工錢,您收著,再攢兩個月就能送二弟回書院讀書了。讀了這麼多年,不能就這麼放下,太可惜了。」

「不成,大哥!」不等父親說話,楊誠立刻擺手反對,「這工錢留著給大哥娶嫂子,我……我自己想辦法籌束修,不用家里為我打算。」

楊山也道︰「這麼多年來,家里沒少讓你貼補,听你弟弟的,自己留著將來置辦聘禮吧。你都十九了,到了秋天,怎麼也要相看媳婦了。」

楊志卻執意把錢袋子塞到父親手里,笑道︰「阿爹,我最近在跟著師傅學手藝,說不得師傅告老後我就接手了。到時候工錢定然更高,不會缺了聘禮銀子的。」

楊山想想小女兒生病欠下的外債,還有二兒子房里那幾本被翻得起毛邊的書本,忍不住嘆了氣,到底收了錢袋子,而楊誠則低了頭,兩只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楊志拍拍兄弟的肩膀,有些事情不需要說,血脈親情無價……

等到楊柳兒一覺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了,她開了屋門,就看到堂屋里都擺好飯桌了。

楊杏兒見她醒來了,就打趣道︰「懶貓醒了,大哥回城去了,你都沒送一送。」

楊柳兒嘿嘿干笑兩聲,湊到楊誠身邊坐了,楊誠模模她的腦袋,抬手給她挾了一只雞腿,放進她的碗里。

一只雞長了兩條腿,中午楊柳兒已經吃了一只,這時再厚的臉皮也不好貪嘴了,她直接挾出來送到父親碗里,笑嘻嘻地道︰「阿爹吃。」

楊山見女兒孝順,心里受用,但還是樂呵呵的又挾了回去,「你吃吧,病好了也得多補身子。」

楊柳兒還想讓給楊誠和楊杏兒,兩人卻直接端起粥碗,根本不給她機會,無法之下,楊柳兒只得滿心溫暖的又啃了一只雞腿。

吃過飯後,楊誠雷打不動的又舀了一碗水,拿了一根禿毛筆在院子里的石磨上練字,楊山則拿著磨石開始蹭犁頭和鎬頭之類的農具,為即將開始的春耕做準備。

楊柳兒看著新奇,圍著父親轉了一會,想起半晌不見姊姊,就偷偷跑去灶間想要嚇她一跳,可當她偷偷模到門後時,卻看見昏黃的油燈下,一直無微不至照料她的姊姊正把一根雞骨頭送到嘴里慢慢嚼著,直到成了渣滓,沒有一點滋味才不舍的吐出來……

滴答滴答,眼淚好似夏日突然襲來的暴雨,劈里啪啦從楊柳兒眼里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特別想狠狠給自己幾耳光,難道重生在這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身上,她就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了嗎?明明享受著楊家眾人的疼愛,卻只在嘴上喊著要回報,今日的一只燒雞就把她的貪婪、自私澈底的揭露開來……

靜謐的暗夜里,楊柳兒半點睡意都沒有,仰頭望著斑駁的黃土棚頂,她滿腦子都是如何發家致富,恨不得再穿越回現代,學一身本事回來。可惜她只是個紙上談兵的假把式,這時候揪光了頭發也沒想出什麼好主意。

楊杏兒睡得迷迷糊糊,察覺小妹好像有些不安穩,本能的模索著替她蓋了蓋棉被,楊柳兒立刻就老實下來,不敢再翻身,生怕吵醒了姊姊。

半晌後,直到姊姊睡熟了,她才湊到跟前,一邊嗅著姊姊身上特有的芳香,一邊無比鄭重的許諾,「阿姊,以後我就是你的妹妹楊柳兒了。」

楊杏兒不知道這個承諾意味著她不到一年就有新衣裙穿、有首飾戴、有豐厚的嫁妝,最後風光出嫁。此時在夢里,她最擔心的還是燒雞吃光了,明日妹妹又不肯吃飯可怎麼辦?

第二日一早楊杏兒起身時,灶間里已經生了火,楊柳兒扎著粗布圍裙正在灶台前忙碌著,大盆的芽麥面疙瘩已經煮好了。

「小妹,你怎麼起來做飯了?」看到那一盆芽麥面疙瘩後忍不住埋怨道︰「這芽麥面是留給你以後打牙祭的,你怎麼都撥成疙瘩了?」

「阿姊,我病好了,不用吃小灶了。」楊柳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笑嘻嘻地應道︰「以後家里吃什麼,我就跟著吃什麼。」

楊杏兒見妹妹抹得額頭黑乎乎的,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扯下頭上的白毛巾替她擦抹干淨,末了也沒計較,端了陶盆出去了。

見狀,楊柳兒偷偷松了一口氣,逐步建立她在家人心里的威信是第一步,暫時看來還算順利。

吃了飯,楊山帶著楊誠要到窯洞上面的田里翻地起壟,這是個著急的活計,因為春雨不知何時會落下,若是錯過了,冬麥的長勢就會受到影響,一年的收成就要打折扣了。

楊柳兒在院子里轉著圈,最後還是在門口擋住父親,央求道︰「阿爹,我想進城看看大哥。」

「昨日不是剛見過了,怎麼還要進城?」楊山疑惑問道。末了猜著小女兒許是惦記著去大兒那里混些好吃食,于是又有些心酸,「進城要走二十里路,你若是不嫌累就去吧。讓你阿姊領著你去,不過天黑前一定要趕回來。」

楊杏兒正好拎著簸箕從窯洞里出來,听得這話就抱怨道︰「這死丫頭又打什麼主意?家里活計多著呢,我要壘個雞窩,明兒個去村里買幾只小雞,秋時下蛋也能換些油鹽。」先前家里養的雞,在陳氏發喪時都殺了待客了。

農家的小雞就是個小錢罐,大半家用都指望從雞里摳出來呢。

听到大女兒這麼說,楊山又有些猶豫了,一臉抱歉的望著小女兒就想反悔。

楊柳兒見狀,開始耍賴了,扯著父親的袖子撒嬌,「阿爹,你就答應吧,我就今日去一次,回來就跟著阿姊好好做活,好不好?」

楊誠最是疼小妹的,見此就幫腔道︰「阿爹,讓小妹去吧。家里還有土坯,中午吃了飯,我自己把雞窩壘好了。」

楊山果然立刻就道︰「那好,杏兒,你就領你小妹去城里走走吧。」

楊杏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抱怨道︰「成,你們都是好人,就是我一個壞人。」

「不是,不是啊。」聞言,楊柳兒趕緊跑去抱著姊姊的胳膊,討好道︰「阿姊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阿姊了。」

楊杏兒伸手在她頭上拍了拍,心里也是疼惜不已,小妹已經十三歲了,但自小身子不好,身形倒同人家十歲的孩子差不多,她也確實不曾去過城里,今日就當帶她散散心了吧。

如此想著,楊杏兒也不由得軟了聲調,「那好吧,我正好繡了幾雙鞋墊,拿去一起賣了。」

楊柳兒一听,歡欣大喊,「太好了,阿姊趕緊換夾襖。」

一旁的楊山父子見了,笑著扛起鎬頭走了。

楊杏兒給楊柳兒找了一套半新的青色罩衫套在老舊的夾襖上,襯著下面的褐色布裙,看著倒是干淨利索許多,正要往楊柳兒頭上戴頭巾的時候,她卻死活不肯,楊杏兒無法只得隨她,自己同樣套了件藏藍的罩衫,然後把頭巾塞進籃子里,帶著楊柳兒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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