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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他是我主子 第八章

離開陳建剛遺孀居住的大樓,才剛出大廳,李杰生已經氣喘吁吁,然而走在前頭的佟乃頊卻壓根沒打算扶他一把。

她滿腦子只想著握在李杰生手中的證據——一張支票和一只USB。雖然她並沒有看到USB里頭的內容,但光是看李杰生的表情,她就猜得到里頭儲存的恐怕是和兆盛銀行的不法資金動向有關。

如果真的和聯城案有關的話,一旦檢調上門,方仲和被約談之後,羈押禁見的機率會相當高,如此一來,她動手的機會就大大減少。所以,眼前她必須好好思考,從這一刻開始到檢調約談,她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用。

「學妹……」

後頭傳來李杰生非常虛弱的叫喚,她神色不耐地回頭,「學長,你就這麼點程度?當初你到底是怎麼跟國際刑警組織合作的?」

「學妹,我當時沒有受傷。」他虛弱地替自己辯解。他現在就跟半個殘廢沒兩樣,同情他一點有什麼關系。

「學長,你現在看起來狀況也很好喔。」她笑得很冷。

除了臉色蒼白了點,走路有點搖晃,其他的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不過再仔細一瞧的話,他了,很明顯的消,也不知道是他近日受傷,抑或者是那一直跪伏在他身上的玩意兒造成的。

但那全都不關她的事,他要是在這當頭倒下,對她而言才是好事呢。

「學妹,你有空應該去看一下眼科。」他今天出門前照鏡子,覺得自己像鬼一樣,憔悴得慘不忍睹。

「放心,我兩眼果視都是一點五,視力好得很。」

待李杰生好不容易一拐一拐走到她身旁,她笑眯了眼隨即又快步朝前走去,逼得他只能更努力地往前走,哪知道正準備要上車時,卻听見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他順著聲音來源望去,就見大樓旁的巷子里,有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子跑得踉蹌,後頭有個魁梧的男人狀似正在追趕她。

「學妹,幫個忙!」他喊道。如果不是身體不便,他早就出手了。

已坐上車的佟乃頊看著照後鏡,剛好瞧見女孩子已經跑到大樓正門的街上。

「學長,我已經不是執法人員了。」大樓里有保全,找保全不就好了,況且那個女孩子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善類,她沒有搭救的。

李杰生愣了下,隨後舍棄了拐杖朝女孩子的方向走去。

佟乃頊回頭看了他一眼,唾棄他好管閑事的舉動,做人就非得這麼雞婆,明明身上有傷還想救人,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就在她瞥見女孩跌趴在地,那個魁梧的男人一把揪起了女孩的長發,她眉頭倏地一皺,再見李杰生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卻被甩開,滿是傷的身軀退了幾步勉強穩住……啪的一聲,腦袋里善于計算得失的理智線猛地斷裂,待回過神時,她已經下車甩上車門,幾個箭步越過了李杰生,腳踩上大樓外的花壇,借力使力朝男人的胸口踹去。

沒有防備的男人痛得松了手,狼狽地往後倒地,她卻壓根沒打算放過他,兩個大步踩上他的胸口,一腳踩在剛才揪著女孩長發的手,另一腳則毫不留情地踹在胸口上,一下、兩下、三下——

「夠了,學妹,再踹下去要死人了!」李杰生一把扯住她。

佟乃頊開口要罵,卻听見某種啃噬般的吊詭聲響,甚至隱隱听見幾句低喃,她抬眼看著李杰生,視線越過他望向跪伏在他肩上的鬼魂,她清晰地看見鬼魂的長相扭曲而猙獰,沾血的嘴正咀嚼著,從嘴角滑落的碎末不知道是碎骨還是腦漿。

「學妹,你怎麼了?」

佟乃頊一時被震愕得說不出話,垂眼看著倒地不起的男人,再看向早已披上李杰生的外套,在角落里瑟縮成一團的女孩。

「學長,麻煩你報警了。」她抽出被他抓住的手。

「放心,這附近有便衣。」他話才剛說完,就見對面店里有人跑了過來,和李杰生寒暄了下,便聯絡員警到場處理。

佟乃頊恍然大悟。原來陳建剛的家屬是受到警方秘密保護的,要是方仲和知道自己被檢調約談是因為陳建剛的家屬,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一旦派人騷擾或什麼的,到時候埋伏的員警就會成為最有力的證人。

一來可以保護,二來等著方仲和自投羅網,還真是一箭雙雕的作法。

「學妹,我們可以先離開了,這里交給他們就可以。」

佟乃頊收回思緒,看著他蒼白到已經發青的臉色,想起剛才古怪的現象,眉頭不禁微擰起來。

「怎麼了?你是將剛才那一幕和什麼重疊在一起了?」他問著。

她先是不解,一會才意會過來,「沒什麼,我只是看不過男人對女人使用暴力而已。」學長應該對她做過一番調查,自然會知道乃珍發生了什麼事,以為她是把那女孩的身影跟乃珍重疊在一塊。

可是,她剛剛沒想起乃珍啊……

「你願意出手,我很感謝。」

「反正我剛好想揍人,我才應該感謝學長給我一個合法揍人的好機會。」她笑得冷冷的,回頭坐上車。

「是啊,下手重了點,不知道他傷勢重不重?」合法揍人……他完全無法否認。

「學長別擔心,我是為了救人,就算他真的被我打死,頂多是判緩刑而已。」待他上車,她發動車子,挑釁的笑了,「我說得對不對,學長?」

李杰生還能說什麼,她字字句句都在嘲諷司法制度,偏他就是反駁不了,他疲憊地貼靠在椅背上,頭痛得連話都說不出口。

還好,身上的傷足以掩飾他真正的痛處,哪怕臉色蒼白得要死,別人也會以為他是因為傷口疼痛所致,可實際上,他的頭像是要裂了一樣,彷佛有人拿著錐子插進他的腦袋里攪拌著……

「學長,你現在要去哪?」

李杰生微張眼,就見車已經停在路邊,佟乃頊正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不等他回答,她徑自問︰「回家、刑事局還是醫院?」

他虛弱地笑露白牙,「地檢署。」應該再跟她抬杠一下的,可是他已經痛到沒有多余的力氣了。

「應該去醫院吧,別讓我多繞路。」

「也許……去你家休息一下也不錯。」他打哈哈。

佟乃頊皮笑肉不笑,想了下才說︰「剛才學長抓住我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古怪的狀況。」

「發現我帥得嚇人?」

佟乃頊瞬間笑得極冷,「是啊,尤其當學長肩上的鬼魂開口說話,讓我覺得學長帥得更可怕了。」

「說話?什麼意思?」雖然頭痛欲裂到教他意識模糊,但可以和他最愛的學妹聊案子以外的話題,再痛他都可以忍。

「剛才學長抓住我的時候,我隱約听見了伏在你肩上的鬼魂發出聲音。」當然,實際的狀況她沒必要跟他描述得太詳細。

「他說了什麼?」

「听不清楚,但也許我們可以再實驗一下。」學長的臉色如此蒼白絕對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在痛,而是頭部,也許和那只鬼魂溝通一下,可以找出問題所在。

「怎麼實驗?」

「讓我抓著你。」她試著往他的手腕一搭,看向他的肩部,隱隱約約听見那鬼魂斷斷續續地叨念著模糊的話語,可不管她再怎麼專注地听就是听不懂,教她不由月兌口問︰「你為何要附在我學長身上?」

李杰生先是瞅著她,然後視線緩緩地落在自己的左肩上。

「是他欠我的……」

佟乃頊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竟能與鬼魂對話。以往不管她怎麼做都沒用,沒想到不過是觸踫到學長就能听見鬼魂的聲音。

「你到底是誰?學長是刑警,他怎麼可能欠你什麼。」

「他害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還禍延族人,我在地府數百年,終于取得令旗……我要他血債血還!」

「數百年?」她吶吶地道,心忖這該不會是所謂的冤親債主吧?這種事她根本不知道該乍心麼處理。

「學妹,你沒替我轉播一下。」李杰生輕扯著她。

雖說只听她說了只字片語,他多少能拼湊出一個輪廓,但還是听她親口說出比較有參與感。

佟乃頊沒理他,徑自又問︰「他是怎麼害你的,你又要討多少?」

那鬼魂咭咭的笑著,「太多了……上百條族人的命,我至少要討他個幾世,要他嘗盡痛苦離世……」

「你!」佟乃頊瞪著他,卻見鬼魂蜷縮了起來,把頭埋進李杰生的後腦,像是無意再交談。

「學妹,你們聊到哪了?」被晾了太久,李杰生好奇的問。

佟乃頊抽回手,撇唇冷哼,「聊到你曾是個混蛋,害了上百條的命,結果人家死不瞑目,在地府耗了幾百年,就只為了跟閻王取令旗來跟你討債……學長,你上輩子是個大混蛋呢。」

「是嗎?人嘛,總是要歷經大悲大痛才能大徹大悟,我肯定是最佳典範。」從一個罪犯變成一名刑警,瞧瞧他的進步有多大。

「是啊,人家說是得令旗來討債的,你自個兒看著辦。」真希望他也能瞧見她所瞧見的,就不信他還能吐得出一樣的話。

「什麼意思?」

「冤親債主,听過沒有?」

「啊……真沒想過我會踫上這種事,但他要怎麼跟我討債,我又該怎麼還?」他辦案多年遇過不少光怪陸離的事,也曾听前輩說許多不可思議的案情,但親身遇上,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既然沒辦法,只好改天再算了。

「學長,不好意思,這種事並不在我的能力範圍和營業範疇里,所以我幫不上忙,學長可能要另請高明了。」她哼了聲,隨即又將車子緩緩朝前方駛去。「反正你也可以想象,既說要討債,大概就是要你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什麼的,但也有可能造成學長身上的暗疾。」

說著,她想起他破案連連卻總是與升官無緣,干了十年的刑警竟然只升到一線四,該不會就是這位債主給害的吧?

「這事不急,我倒是挺羨慕你能看見靈魂。」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又看不見我最想看見的。」

「你想見的都沒出現在你身邊?」

佟乃頊思緒有些飄遠,隨口道︰「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她,看不見她,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如果可以,她多想再抱抱她……下一秒,她甩開可能讓她軟弱的感情思念。

「學妹,如果有天我也不見了,你會想找我嗎?」他啞聲問。

看似調笑卻又正經的口吻,教她分了點心神瞟他一眼,就見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臉色鐵青得有點可怕,額上青筋暴起。

「學長,你要不要緊?」她沉聲問,總覺得他低垂的視線有些失焦。

「我沒事,只是……」他想給她一記溫柔的笑,然而瞬間爆開的痛楚卻教他用力抱著頭,腦袋里頭彷佛有千萬根的釕子不斷地戳刺,幾乎要壓碎他的腦,忍不住嘔吐起來。

「該死!」佟乃頊低咒了聲,踩下油門。

雖然她不是醫生,但這種狀況任誰也知道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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