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農家女 第十九章 綁架,遭驚魂
這一日,她試用了王緣的拉胚機,跟王緣講述她是如何發現高白泥,高白泥要如何過篩陳腐等事,王緣听得欲罷不能,對如何煉泥的過程簡直恨不得親自一試。
她又參觀了王緣收藏的無數珍品寶貝,晚了王緣還留飯,因此她回府就有點晚了。
蕭英盛已面色沉郁的等在她寢房中,見她晚歸,他眼底有些不悅。
「在忙什麼?竟然比我還晚回來。」他將她拉進懷里,懲罰地重吮了她唇瓣。
丁沐兒也自覺理虧,便摟著他的腰,乖乖地由著他咬唇。
今日確實太過了,比小陽下學堂的時間還晚,是有夸張到。
蕭英盛放開了她的唇,但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板著臉繼續訓道︰「你一個女人家,天都黑了還在外頭流連成何體統?明日起不許再這樣了,天黑之前必須回來。」
丁沐兒馬上點頭,「我保證以後都比小陽早回來。」
他果然挺大男人的,不過她喜歡他這樣專制,比凡事順著她依著她還來得叫她傾心,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有其道理的。
蕭英盛拉著她的手到床邊坐下,先揚了眉問道︰「現在告訴我,你都去哪里了?」
丁沐兒奇道︰「你不是派人跟了我?」
蕭英盛揚起唇角,「我沒讓他們一五一十的把你的行蹤告訴我,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確保你的安全,不是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原來如此,我以為我做了什麼他們都告訴你了。」丁沐兒一笑。「言歸正傳,你可知有間叫喜緣居的古玩鋪?」
蕭英盛好笑地說道︰「喜緣居是京城最風雅的古玩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忘了湛風說他就是在喜緣居見過我的嗎?」
丁沐兒這才想起自己覺得喜緣居耳熟的原因,原來是听湛風提過。
蕭英盛續道︰「喜緣居的主人——王緣王先生,是我朝的藝術大家,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得人敬重,但個性孤僻,不喜與人交際。」
「個性孤僻?」丁沐兒險險沒叫了起來。「不會啊,我覺得王先生挺平易近人的,還是個性情中人,只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是藝術大家。」
蕭英盛立即劍眉緊蹙,「所以,你去的古玩鋪便是喜緣居?」
兩名侍衛只說她逛進了玲瓏胡同,似乎對那里的古玩鋪很感興趣,一連數日都往那兒去,還交了朋友,但沒確切地說她是去了喜緣居。
「看你的表情……」丁沐兒也不由得跟著蹙眉,投去詢問的目光,「難道,那里不妥?」
「倒不是那樣。」蕭英盛目光微閃,神情變得有些復雜。「王先生是我母妃來到京城結交的第一個朋友,想不到你也是,我有些意外。」
「原來如此。」丁沐兒嘴角含著淺淺笑意。「王先生知道陶瓷,我帶了成品給他,他簡直欣喜若狂,像個孩子看到玩具似的。」
蕭英盛微微一笑,「可以想見。」
丁沐兒一愣。「啊?」
「因著母妃的淵源,我與王先生也是忘年之交,天南地北,無話不談,他不只一次感嘆的提起陶瓷,說他若能燒出陶瓷,他便別無所求;若能燒出陶瓷,他便死而無憾,可見燒出陶瓷不過是痴人說夢。」蕭英盛笑著握住她的手。「所以了,當你發下豪語說要燒出陶瓷時,雖然我當時尚未恢復記憶,卻直覺的認為不可能,才會與你打賭。」
丁沐兒紅唇微張,頓時期期艾艾的說不出話來。
他跟王緣竟是這樣交好的關系,那她要不要告訴他,自己跟王緣說想做信王妃的事啊?
不會改天王緣跟他提有個叫丁娘子的二百五,說想嫁給他做信王妃吧?到時她可就糗大了。
「還記得當日我在高大爺家燒窯房那里,一眼認出你用的是陰陽刻嗎?便是我經常看王先生雕刻的原故。」
丁沐兒還在想要不要把自個兒的玩笑話跟他講,這事要是他經由王緣口中听到,說不定會以為她愛慕虛榮,想當王妃……
「恢復記憶之後,我想過你和王先生是不是來自同一處?因為你們是世上唯二跟我提過陶瓷之人。」他點了她的鼻頭問道︰「你說呢?照你看來,王先生是否為你故鄉之人?」
丁沐兒正思量著,忽然被他點了鼻頭,回過神來,忙道︰「不不,你誤會了,王先生不是,他對陶瓷也是一知半解,他是听他一位故人說的,而那人已經過世了,因此我也無從追查起。」
蕭英盛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摩挲著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說道︰「如此看來,你並非借尸還魂的第一人,你也可以安心了。」
丁沐兒點了點頭,「倒是……剛剛你知道我去喜緣居時,你的反應似乎有些奇怪。」
他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你若跟王先生談得來,想去便去吧!」
他確實是不想她去,是因為知道有個人也常去喜緣居,他不想她踫見那個人,引起不必要的事端。
不過,想來也不會那麼巧,就叫她踫上了,就算真踫上了,他們也不知彼此是誰,他也不必過于杞人憂天。
「小陽呢?」
「還知道問起兒子。」蕭英盛還是有些不滿她的晚歸,便捏捏她俏鼻,哼道︰「早回來了,說想跟戴宗學拳法,打了會兒拳,喜兒伺候著在沐浴。」
丁沐兒知道戴宗是護送小陽去學堂的護衛之一,敢情是小陽看到戴宗打拳,心生羨慕?
她伸出手指戳著蕭英盛的臉頰,笑著調侃道︰「小陽在安然村都是跟你學拳的,這會兒不粘著你啦?看來咱們倆都讓小陽給丟在腦後了。」
他順勢捉住她的手,扣住她的腰往後一躺,欺身壓上她,黑眸眨也不眨的看著她。「所以說,你何時給我生個娃兒?」
丁沐兒笑眯了眼道︰「一個帶著孩子的棄婦,眼下我若在你府里大起肚子來,這成何體統?」
「你以為我需要顧忌誰的眼光?」蕭英盛眉頭微挑,哼哼地貼近她,附在她耳邊說道︰「再說了,有誰不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嗎?」
丁沐兒被他氣息弄得耳根子一熱,臉紅了起來,卻還是堅持道︰「還是不行,我才初到京城,要多開開眼界,若有了孩子絆手絆腳的,我就哪兒都去不成了。」
「你想去哪兒?」蕭英盛眯起眼楮。「雖然你是從別處來的,但還是必須知道以夫為天,什麼事都比不上我這個夫君重要,明白嗎?我不喜歡你的雜事越過我去。」
丁沐兒輕笑道︰「沙豬。」不過,這樣被人看重著、緊張著的感覺還是甜蜜的。
「什麼?」蕭英盛蹙眉,她現在是在罵他是豬嗎?
丁沐兒憋住笑,「在我們那里,你這樣的思想便叫做沙豬主義,是很要不得的想法。」
「再怎麼要不得,你現在人在我朝,就得遵循我朝的規矩。」蕭英盛回答得干脆。
她甜笑著勾住他的脖子,主動靠近他的唇。「人在他朝,不得不低頭,生就生吧!」
橙香指揮著下人把一個又一個的錦盒搬上馬車,最後再扶著丁沐兒上了馬車,馬車一路往玲瓏胡同去。
想到王緣見到這些瓷器會有多興奮,丁沐兒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帶了笑。
王緣是蕭英盛的忘年之交,她送他這些瓷器可說是半點不心疼,日後若是她的身分明朗了,她還想請王緣到窯房看她燒瓷,自己能在京城遇上個能與她談陶瓷的知音人,她心中實在踏實許多,感覺這里除了蕭英盛,還有個可靠的長輩能在她有難時伸出援手,她不是孤立無援的一個人。
「夫人,奴婢覺得馬車似乎跑得太快了,要不要叫車夫慢些?」坐在馬車里東搖西晃的,橙香幾乎沒法好好坐著。
丁沐兒也是有此感覺,便點了頭道︰「確實該慢些,盒子里的陶瓷可禁不起顛簸。」
橙香正想想掀開車簾子叫車夫慢些,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急轉彎,馬車竟失速般的奔馳起來,橙香來不及喊人便一臉驚恐的被顛得東倒西歪。
「夫人!」
丁沐兒也是一驚,連忙抓緊馬車壁上的把手。
馬車又沒有煞車器,不會是煞車失靈,那就是馬兒發瘋了。
「橙香!你抓緊,我看是馬瘋了!」
馬兒瘋了似的往前跑,過了有一刻鐘,馬車也不知撞上什麼,頓時馬驚車翻,主僕兩人頓時天旋地轉,兩個人都擦破了手肘和腿,好一會兒才恢復了神志。
「夫、夫人……你沒事吧?」橙香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縮在角落。
「我沒事,咱們先出去再說。」
丁沐兒拉著橙香爬出馬車,她對盒里的瓷器沒抱希望,馬車都翻成這樣了,瓷器又焉能無損?只要人沒事就好,幸好她和橙香都沒事,只有皮外傷,但暗中跟著她們的那兩名侍衛肯定沒跟上,也肯定對此一變故急到不行,他們又怎麼料想得到馬會突然發瘋呢?
爬出車外,丁沐兒見她們身在一處胡同盡頭,馬車撞上的是一堵高牆,她首先關心的是車夫,想去看看那車夫怎麼樣了,卻是不見人影,連兩匹馬也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正一頭霧水之際,一把長劍從天而降,抵著她的頸脖。
「夫、夫人……」見到十來個蒙面黑衣人圍過來,橙香嚇得腿軟,臉色慘白。
丁沐兒心里一涼,她們這是……被綁架了嗎?
不會有人大費周章的綁架一個丫鬟,那目標就是她了,肯定是知道她與蕭英盛的關系才會來綁她。
她見到一個黑衣人對另一個使眼色。「那丫鬟礙事,殺了她。」
他們說的是橙香,橙香也知道他們在說自己,頓時嚇得不停哆嗦。
丁沐兒心急火燎地喊,「不行!不要傷害我的丫鬟,否則我就咬舌自盡,讓你們沒法交差!」
她實在不知道咬舌是要如何咬,不過估計這樣可以嚇阻他們。
一個帶頭模樣的黑衣人冷聲道︰「快點把人帶回去,不要多生事端。」
「是!」
正在此時,又有十來個黑衣人出現了,個個手持長劍,團團將所有人圍住。
丁沐兒看得眼花撩亂,怎麼又是一群黑衣人?不過,劍的樣式不同,看樣子他們是不同路的。
「來者何人?」先前的黑衣人老大出聲喝問。
後到的黑衣人冷冷地道︰「不必管我們是什麼人,把人留下就對了。」
先到的黑衣人異口同聲,「辦不到!」
此話一出,雙方便打了起來,丁沐兒被先到的其中一個黑衣人制住,劍一直架在她頸子上,刀光劍影在她眼前飛掠,雙方戰成一團,地上血跡斑斑,她好幾次都差點被波及。
似乎是意識到再這樣下去不行,黑衣人悄悄押著她走,她已經看不到橙香在哪里了,脖子上的劍鋒利得令她不敢隨意轉動頭。
走了一段路,她被黑衣人揪著上了一匹馬,掉轉馬頭,黑衣人不管不顧的策馬狂奔,丁沐兒被顛得七葷八素,連跳馬的勇氣都沒有,他實在騎得太快了,她跳下去,肯定摔死。
除了跳馬,就沒有別的生路了嗎?
這些人捉她,肯定是為了威脅蕭英盛,自己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不能讓蕭英盛為了她而妥協什麼。
她正費力的在想月兌身之法,就見一匹馬追了上來,馬上的男子她不認得,他和黑衣人相互過招,兩人殺氣騰騰揮劍相向,簡直就是在拿她的命開玩笑!
最後那馬上的男子模出一把銅錢鏢如天女散花般的射向黑衣人和她騎乘的馬身上,馬兒吃痛,不受控制的狂奔起來。
丁沐兒哪里經歷過這樣的事了?驚愕之余,她被顛得反胃,眼前越來越黑,終是不支,暈了過去……
「三弟,見弟妹如此,如今你可明白了父皇始終對你不聞不問的原因了?若是對你關懷,就如同你母妃的下場一樣,對你是道催命符。」
丁沐兒剛剛恢復了神志便听到有人在說話,那聲音很是陌生、低沉,另外,有人坐在床畔,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似乎很怕會失去她似的。她想起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有人要綁架她時,又來了另一方的人馬……救她的是誰?是後來追上的那個人嗎?
「你當真以為父皇沒法子將琉璃令拿回來?」先前那低沉的男聲再度響起。「你才出生,你母妃就死了,父皇是為了給你保命符,讓皇後動不了你。這次你能死里逃生,也是父皇派在你信家軍中的皇城暗衛救了你,父皇深知你在軍中危機四伏,那里到處都是成皇後的人,才會派人保護你。」
「為何如今才告訴我這些?」蕭英盛的聲音如雨後悶雷。「我是怎麼過來的,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二哥很清楚不是嗎?」
「對父皇來說,他寧可你活得孤獨,也不要見你死去,你是青妃娘娘留給他的唯一慰藉。」
「即便我現在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依舊不能像你、像大哥、像四弟那般自在的進宮見父皇,與父皇話家常。」蕭英盛眉峰緊蹙。「因為皇後仍視我為眼中釘,仍在設法置我于死地,只要她存在的一天,我就不可能與父皇重拾父子之情。」
蕭英磊話中有話地說道︰「你再等等,你和父皇定能重享天倫之樂,過去的遺憾終將獲得補償,那一日不會太遠。」
蕭英盛一凜,黑眸中閃過一抹異色,他抬眸看著立于床前的蕭英磊,「難道——」
他點了點頭,「如你所料,我追查到皇後、袁相和大皇兄暗中招兵買馬,他們似乎等不及父皇立太子,計劃策動宮變,而我打算用大皇兄和皇後之間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
蕭英盛的視線堅定的落在蕭英磊臉上。「不管你要怎麼做,我都支持你,只要最後登上帝位的是你。」
蕭英磊苦笑,「三弟,你可知道當皇帝是個苦差事?」
蕭英盛淡淡地一笑,「所以了,過去我已吃了太多苦,以後理當換二哥你吃苦。」
蕭英磊淺淺含笑道︰「你若是答應我,成為我的左膀右臂,不會在我登基後來個辭官隱退,我就會如你所願。」
蕭英盛神情微震,心中已了然了。「看來,父皇的眼光與我相同,肯定是父皇說服了你,不是我說服了你。」
蕭英磊眼波輕動,「蕭家先祖流血打下的江山,不能落入成氏手中。」
兄弟兩人盡在不言中,已從彼此的眼光之中達成某種默契,丁沐兒安靜的听他們敘話,事關皇位,茲事體大,她覺得她還是不要此時醒來比較好,讓他們好好商議要事。
蕭英磊話鋒一轉,視線落在桌上的花瓶上。「對了,那陶瓷花瓶是從何而來?」
蕭英盛自是十分詫異,「二哥知道陶瓷?」
蕭英磊點了點頭。「我曾在御書房里見到父皇在看一本畫冊,上面就有這樣的花瓶,寫著‘陶瓷’兩字,只是父皇不想多談,我也不好追問,原以為只是虛構的畫罷了,沒想到世上真有如此精致的器皿。」
蕭英盛與有榮焉的說道︰「那陶瓷花瓶是沐兒所燒制。」
蕭英磊若有所思的看著丁沐兒。「湛風說,弟妹有一手紅磚刻花的獨門技術,還有那蹲廁的構想也是來自弟妹,原來不只這兩樣,弟妹還如此多才多藝。」
蕭英盛揚起了嘴角,「對我來說,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沐兒肯定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知我身分,又肯在我一無所有時點頭嫁給我的人,甚至,我可能是逃月兌的重犯,這些她都不在乎。」
蕭英磊假意板起面孔,「你夠了,別再炫耀了,是要刺激我孤家寡人一個是不是?」
蕭英盛笑意加深了。「所以了,你都老大不小了,快找個王妃吧!再孤家寡人下去,京城的流言可是會越來越多。」
等蕭英磊走了之後,丁沐兒這才緩緩睜開了眼楮。
看到她清醒,蕭英盛總算松了一口氣,見她想起身,忙扶著她坐起來。「覺得如何?有沒有哪兒疼?」
丁沐兒輕輕搖頭。「沒事,就是頭有些疼。」
蕭英盛往她身邊坐下,讓她偎著自己。「太醫來看過了,你氣血不順,給你扎了幾針,待會再服帖藥會好一點。」
她突然一陣警醒,「橙香呢?找到橙香沒有?」
蕭英盛柔聲道︰「她沒事,那幫人的目標是你,沒傷到橙香,她正在替你煎藥。」
丁沐兒聞言才放下心。「你可千萬別責備她,事發突然,她一個人也保護不了我,再說了,她柔柔弱弱的,也沒能力保護我……還有那兩個跟班侍衛,你也別責備他們,車夫給人掉包了,他們也不知情。」
蕭英盛失笑道︰「未來你是要做當家主母的,心這麼軟怎麼行?管教下人不能像你這樣,該賞則賞,當罰則罰,橙香便罷,那兩個侍衛是負責保護你的,沒將你保護周全,可知我被你嚇得多狠,他們要負全部責任,理當受罰。」
「若要追究責任,應當受罰的是你。」丁沐兒揚了揚眉道︰「我在京城跟人無冤無仇的,會被人綁架,肯定是因為你。」
「我自然是月兌不了干系。」蕭英盛也直言不諱。「是二哥恰好見到你被擄走,追上去救了你,他也查到了,是皇後和大皇子的手筆,他們分別都想綁了你威脅我交出琉璃令。」
丁沐兒奇了,「你二哥為何認得我?」
「因為湛風。」
丁沐兒微訝,「湛二爺?」
「湛風一心想成為皇商,一直在擴展人脈,他在京城人脈很廣,他識得我二哥,兩人往來頻繁,他也藉經商之便在各地為我二哥做事,招攬人才。」蕭英盛說道︰「領著官兵去接我那日,還記得他說在喜緣居見過我一面嗎?」
丁沐兒點了點頭。
「當時他是去找王先生談古玩生意的,他說在吉安城第一次見到我時,便將我認了出來,只是當時我失了記憶,他也沒法確認我的身分,可我失蹤一事已在各地傳得沸沸揚揚,他也知道我從邊關失蹤,便派人畫了你我的日常畫像,帶著畫像,拿著我的玉佩,親自至京城找我二哥,只是那日他沒細說,沒說到他也畫了你的畫像。」
「而那段時間,你已恢復了記憶,也暗中連絡上仇厲他們。」丁沐兒把始末連了起來。
「你知道湛風必定是到京城找你二哥確認你的身分,要是我知道了你的身分,變數太多了,所以就把我騙得團團轉,騙我先跟你成親。」
蕭英盛一笑,「我至今還是認為我當時的決定非常正確,否則你現在也不會在我身邊了。」
「是啊,正確,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丁沐兒哼了聲。「這麼說來,也算湛二爺間接救了我一命,不然你現在可要被迫交出琉璃令了。」
蕭英盛黑眸微眯,「若是關系你的性命,十個琉璃令我也不會吝惜,可成皇後又豈是如此便會罷手?得到琉璃令,她必定還要除掉你我才會甘心。」
之後,因為這場綁架驚魂,丁沐兒便減少出府了,她暗自想過,那琉璃令有多重要啊,自己絕不能成為讓蕭英盛失去琉璃令的那個人,不然她會內疚一輩子。
另一方面,也誠如蕭英盛所言,成皇後若是得到琉璃令,必定要除掉他們,也就是說,只要琉璃令在他們這里的一天,成皇後就動不了他們。
她不出府,卻有人找上門來。
湛風登門求見,她自然要見,不說別的,她還記掛著紅磚和蹲廁的利潤呢,且她也正好有事要向湛風討教。
一見面,湛風不唆,先奉上該給她的利潤,丁沐兒見到銀票上的數字,心都安了。
呵呵呵,那數字大得就算離了王府,她和小陽也能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湛風啜了口茶,笑著說道︰「湛某幸運,能搶得先機和夫人合作,又承蒙夫人信任,從不查帳,日後還要請夫人多加關照。」
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日後必定會成為信王妃,他的消息很靈通,種種跡象顯示,宮中將有一場巨變,丁沐兒成為信王妃的日子不遠了。
「關照不敢當,我才要向二爺討教。」丁沐兒興匆匆地道︰「我想在京城開鋪子,想請二爺給點意見。」
湛風思索了一會兒才問道︰「敢問夫人,可是要做陶瓷生意?」
丁沐兒想到蕭英磊見過她房中的陶瓷,必然是他向湛風提起,湛風才會前來,看來兩人關系挺不錯的。
蕭英磊是蕭英盛信任的兄長,而湛風又替蕭英磊做事,她相信就憑這個理由,她可以信任湛風。
想通了,她便落落大方地說道︰「既然二爺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我確實想做陶瓷生意。」
湛風見她直認不諱,顯然沒將他當外人,便跟著說道︰「陶瓷究竟生得何樣,湛某只听二殿下提起過,但從未見過,不知夫人可否讓湛某開開眼界?」
「當然可以。」丁沐兒點了點頭,對橙香吩咐道︰「將我昨日燒的那套圓盤取來。」
橙香取來一套大大小小共十個的圓盤,湛風見到陶瓷成品,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游走在中原做生意已經十多年了,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器皿,他也沒想過世上會有如此技術,能將器皿燒得這般光滑,跟它擺在一起,其他陶器都顯得粗笨了。
「夫人——」湛風正色地看著她道︰「若夫人要開鋪子做生意,湛某自然能助夫人一臂之力,且湛某敢說,夫人的獨門生意定能做得風生水起,只不過,開鋪子的想法太過狹隘了,夫人可有想過將生意做大起來?」
「做大嗎?」丁沐兒一愣。「二爺請說,願聞其詳。」她前世也沒做過生意,就這一世擺過攤子賣吃食和肥皂罷了,是個道地道地的門外漢。
「據湛某游歷各國的見聞,尚未在其他地方見到如此精美的器皿,若將陶瓷銷往鄰國,對我朝的經濟將大大提升,而此一技術也必定令他國深深折服。」湛風有條不紊的說道,可見來之前已做了一番思緒整理。
丁沐兒頓時明白這必定是蕭英磊給湛風下的指令,要湛風來助她也好,或者說說服她也罷,總之要將陶瓷當成大蕭外銷他國的獨家商品。
不愧為將來要當皇帝的人,思緒如此敏捷,看到她房里的花瓶便想到可藉由貿易壯大國家的經濟。
蕭英磊是蕭英盛要扶上位的人,她幫他充盈國庫也是義不容辭,再說她也想看到陶瓷在這里遍地開花,感覺自己也有了某種歷史定位——大蕭朝第一個發展出燒瓷技術的女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眸來,直視著等她答案的湛風。「我明白二爺的意思了,只是我一個人可能沒法將生意做大,且王爺肯定也不想我過度拋頭露面。」
湛風眼中一閃而過一抹欣賞,她肯定已經明白他是替何人而來的。
「若夫人信得過湛某,便交由湛某來打理建造燒瓷廠和未來的貿易生意,夫人只需負責培養燒瓷人才、技術傳承……湛某知道夫人向來爽快,利潤的部分一定讓夫人滿意。」
丁沐兒相信湛風有得是法子讓他們培養出來的燒瓷人才不外流,她完全可以信任他。點點頭後道︰「有件事還需要二爺幫忙。」
任務達成,湛風心情舒緩許多,滿臉笑意地道︰「夫人請說。」
「這是地契,還有過戶同意書。」丁沐兒取出兩張文書。「勞煩二爺將我在安然村的屋子過戶給郭大娘。」
她深知自己不會再回去了,那間簇新的屋子是她的小小心意,感謝她在安然村的期間,郭大娘對她和小陽的諸多照料。
湛風笑著道︰「看來夫人還不知曉,三殿下已派人給郭家起了一間新屋,不過房子地契自然是不嫌少的,夫人的這番心意湛某定當轉達。」
丁沐兒听得微怔,心里同時升起了一股暖意,他竟然連這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