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編逆臣當夫君 第二章
一入夜,京城的月老廟便涌進不少男女信眾,有的是來為自家兒女祈求個好姻緣,有的是親自前來。
不論男女,但凡來祈求姻緣者,祭拜完後,皆會抽取一紅色的布條系在手腕,象征著紅線已系上,就等著有緣人千里來相會。
這天日落後,魏青晚與魏青群在得了出宮的準許後,各自換了家常服,相偕直奔月老廟。
廟里頭燈火通明,瞧見那麼多人,魏青晚懶得進去,但魏青群是個愛湊熱鬧的,拽著她就往里頭走。
「都來了,怎麼能不祭拜一下月老呢?七哥就不想知道將來會娶什麼人為妃嗎?」
她雖是有些好奇,可瞧見人這麼多,那點好奇心也就歇了,不過被拽著往里走,她也沒抗拒,任由八弟拉著她,在兩名侍衛開道下,往里頭走去。
來到廟前,她看了眼供在廟里的神龕,里頭擺著一尊彩繪的半人高木雕神像,那神像坐在一張椅子上,白發白須,嘴角依稀帶著抹微笑,點漆的雙眼炯然有神,看向那雙眼的一瞬間,她微微一驚,適才那神像的左眼彷佛朝她眨了下。
她定楮再細看,神像的表情莊嚴而慈悲,木雕的雙眼一動不動,她想,方才應該是她看錯了。
侍衛們擺上帶來的供品,遞給她三炷清香,她回頭瞧見八弟已手持清香,嘴里念念有詞的對著月老神像祈求,她也輕輕闔上眼。
她不是想求姻緣,倘若父皇在她出宮開府後也給她指了婚,那她可就要頭疼了,她本是女兒身,如何娶妻?娶了就是誤人一生啊!
她想知道日後她能不能順利離開皇宮、離開京城,而最後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又是誰。
片刻後,她睜開眼,就見魏青群白胖的臉上帶著期待的說道︰「不知道今晚回去後,能不能在夢里見到我未來的妻子?」
「拜完月老,回去就能夢見你的妻子?真有這麼神嗎?」魏青晚狐疑的問。
「相傳,若是得到月老的應許,就能夢見未來的情景,我方才那麼誠心誠意的祈求,月老定會應許我的。」魏青群自信滿滿的說著。
「希望八弟今晚能得償所願。」
見她神色淡然,似是對此毫無興趣,魏青群不解的問︰「七哥難道不想知道自個兒以後會娶什麼樣的人為妻嗎?」
「這事早晚會知道,也不急在這一時。」她現在只想著等出宮開府後,她就可以開始著手進行出逃的計劃了。
花紅柳綠,春波蕩漾的時節。
河岸邊芳草茵茵,有幾個小童在玩耍嬉戲,還有幾個婦人在浣衣,不知打哪兒飄來竹笛聲,清脆悅耳。
一名穿著湖綠色衫裙的女子騎著馬來到河邊,她挽著婦人髻,容貌清麗,眉目間透著抹英氣,翻身下馬,向幾個浣衣的婦人問道︰「大娘,請問白雲村怎麼走?」
在她身後不遠處跟了一輛馬車,馬車里載著兩名女子,一名年長些,約莫四、五十歲,一名年輕些,約莫三、四十,兩人坐在馬車上,掀起車簾張望。
「妳問白雲村啊,」其中一名婦人指向後頭的一條小徑,「那兒有條路,妳往那兒走,到底之後再向左拐,看見有兩條叉路,走右邊那條就能到了。」
「多謝大娘。」女子的嘴角微微翹起,眼底滑過一抹笑意,她重新上馬,抑制著迫不及待的心情,朝婦人所說的那條路走去,馬車則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
越接近白雲村,女子臉上的歡悅之色便越發明顯,嘴角也越翹越高。
她就要見到那個人了,見面時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才好呢?
好久不見?分別也才一個多月,不算太久,不好。
可有想我?這麼說好似自個兒很想他,也不好。
就在她浮想聯翩之際,已來到白雲村口,遠遠的就見有人站在村子口,那人身量頎長,站得直挺挺,雖瞧不清面容,但她知道這人靜默著不說話時,那張俊逸臉龐定是透著一抹陰冷之色,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親近。
可瞧見這人時,她心緒忍不住一陣蕩漾,雙腳情不自禁的夾了下馬月復,催促馬兒走快些。
她還沒到那人跟前,那人便迎了上來,抬起一雙狹長陰冷的眼眸,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遍,確定她毫發無損,他的嘴角才蕩開一抹笑,伸出手要扶她下馬。
她握住他的手下了馬,還未開口就听到他的質問—
「怎麼遲了兩日?」
「我接到你的信就即刻趕來了,路上遇到大雨,這才遲了兩日。」
「不是因為貪睡睡過頭了?」
「我才沒貪睡呢!」
男子看向馬車里下來的兩名女子,其中較年長的那個抿著唇,笑而不語。
年輕的那位笑著答道︰「爺,這回您可冤枉主子了,主子趕著來見您,這一路上倒是沒怎麼貪睡呢。」
男子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回頭瞅了眼女子,低笑了聲,牽著她的手,走進村子里。「我帶妳進村子里看看。」
「以後咱們就住在這里嗎?」她隨著他一路往里走,沿途芳草萋萋,綠樹成蔭,桃花開得燦爛,層層迭迭猶如天邊粉霞,美得讓人目不暇給。
「妳若喜歡,以後咱們就住在這兒,若不喜歡,再換個地方。」他語氣如常,但凝望著她的眼神,柔得猶如粉艷的桃花。
她抬眸凝視著他,輕輕淺笑,「咱們已是夫妻,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兒都好。」
魏青晚驚醒過來,想起適才的夢,她生生的打了個冷顫,她竟然夢見自個兒與那個人成了夫妻?!
怎麼會好端端的作了這種惡夢?等等,八弟曾說,拜完月老,若是得到月老的應許,就能夢見未來的景象,難道那人是她夫君?!
魏青晚驚嚇得猛地坐起身,背脊漫上一抹颼颼涼意。
這絕不可能,她與他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怎麼可能嫁給他?定是哪里弄錯了,要不就是月老傳說壓根是胡說八道,不值得一信。
就在她懷疑自個兒所作的夢時,忽然間,她想起適才夢境里,最後似乎听見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傳來,那時在夢里沒能听清楚,怪異的是,此刻她竟然清楚的想起了那老人所說的話—
魏青晚,老夫會賜給妳一個技能,這個技能將一直跟著妳,直到妳找到妳的幸福為止。
她抱著錦被坐在床榻上,瞇著眼想著那場奇怪的夢和那老人奇怪的話,想了半晌仍參不透究竟是怎麼回事,最後困倦得眼皮再也撐不住,索性把這些全都當成作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倒頭闔上眼,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過了正月十五,朝廷正式開朝,教導皇子們的夫子也要在這一天跟著百官覲見皇上,因此皇子們暫時休息一日,不用進學聖殿。
魏青晚在床榻上睡得香甜,得芫和盛嬤嬤因為她今兒個不用上課,倒也縱容著她睡到快午時才起身。
「七皇子今兒個可有打算要上哪兒去?」得芫一邊替她梳頭,一邊問。
「今日開朝了,本宮打算去宗人府問問我出宮開府之事。」
「五皇子二月要大婚,宗人府這會兒應是忙著操辦五皇子的婚事,七皇子出宮開府之事,宗人府怕是沒這麼快辦。」盛嬤嬤給她拿了一襲灰藍色繡著麒麟紋的錦袍過來,要服侍她穿上。
「我知道,我只是過去提醒他們一下,本宮今年已十六,可以出宮開府了。」她沒奢望即刻就能出宮開府,等父皇下了聖旨,賜下的府邸還得修造一番才能入住,這一來一去,最快也要等到年中。
用了午膳,她準備出宮前往宗人府時,好巧不巧就在途中瞅見一個人,她馬上想起昨晚的夢,下意識蹙起眉頭想回避,但對方看到她了,朝她走了過來,她閃避不及,只得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七皇子。」醇厚的嗓音從兩片優雅的薄唇中吐出。
她輕輕頷首,臉上揚起一抹和善的笑,「韋統領這是要去向太後請安嗎?」
韋殊寒每月總有幾日會進宮來向太後問安,按輩分來算,他們兩人算是表兄妹,不過她與他素來不親,除了在他進宮向太後請安時偶爾會見到他,其他時間她鮮少遇見他。
韋殊寒點點頭,看了她一眼,隨口問道︰「七皇子這是要出宮嗎?」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抑或是昨夜作了那個夢的緣故,魏青晚覺得他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的怪異,向來陰冷的眸光隱約透著什麼,不過她壓抑住那奇怪的感覺,回道︰「沒錯,本宮有事要出宮,就不陪韋統領了。」說完,她拱了拱手,轉身往宮外而去,不想與他多待片刻。
他駐足原地,目光陰沉沉的,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背影,須臾後,他才旋身走往太後的寢宮。
路過鳳來宮時,他的腳步微微一頓,瞥了眼緊閉的宮門,眼神掠過一抹陰鷙,頃刻間便消散無蹤,神色恢復如常。
「宗人府說這兩天便會上折子給父皇,等父皇的聖旨下來,待操辦完五皇兄的婚事,接下來就會著手安排我出宮開府的事。」晚上臨睡前,魏青晚將今日去宗人府的事,告訴伺候她的盛嬤嬤和得芫。
得芫欣喜的道︰「那就好,總算熬到這一天了,等七皇子出宮開府,咱們就用不著再這麼日日提心吊膽了。」隱忍這麼多年,她早盼著這一天了。
盛嬤嬤臉上不見喜色,反露一抹憂容,「出宮開府雖好,但只怕還有更棘手的事在後頭呢。」
「這話怎麼說?」得芫沒想得那麼深遠,不明所以的問。
魏青晚明白盛嬤嬤的擔憂,解釋道︰「等本宮出宮開府後,不久父皇想必會給我指一門親事,本宮是娶還是不娶?不娶是抗旨,但娶了之後呢?」
聞言,得芫也跟著擔憂起來,「啊,萬一皇上要真給七皇子指了婚,那可怎麼辦?」
盛嬤嬤望向魏青晚,「看來只能那麼辦了。」
魏青晚含笑點點頭,盛嬤嬤打小照顧她長大,就連她的心思也很清楚。
得芫不明白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著急的問道︰「盛嬤嬤,妳倒是把話給說清楚,那麼辦是要怎麼辦?」
魏青晚招手讓她靠近些,把自個兒的打算告訴她。
听畢,得莞驚訝的瞠大眼,「這可是欺君!」
「我欺得還少嗎?」魏青晚苦笑道。
盛嬤嬤神色嚴肅的道︰「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七皇子徹底擺月兌這把日夜懸在她頭頂上的劍。」
得芫想了想,正色的點點頭,「嬤嬤說的沒錯,七皇子要擺月兌這身分,只有這條路可走了,屆時咱們可得小心行事,做好萬全的準備,不能走漏一絲風聲。」
魏青晚點點頭,再同兩人商量了一會兒,她躺上床榻,素來好眠的她,沾枕即睡。
然而剛睡下不久,像是有誰撫模她似的,她整個人從睡夢中倏然驚醒過來,她睜開雙眼,發現她竟然不在自己的寢房里,而是來到一處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