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賴婚不出閣 第二十五章
第九章
但接下來的日子,樊芷瑜發現自己是庸人自擾、白擔心了。
每一日上午,盧老太醫就會過來替夏天擎換傷藥,每天晚上夏天擎還是會進書齋一個時辰,這個時間連同沐浴都是由齊江伺候。
而且,很剛好的這時辰就在亥時,她不必擔心變身時分身乏術,或是讓夏天擎發現。
梁袓睿每隔兩三天會過來探視,對那些黑衣人消聲匿跡,查無線索感到抱歉,何定羲也會過來探望,偶爾梁芝芝還會跟他一起過來,跟她說行善團已籌備到什麼程度等等,唯獨梁千千沒有來探病,依她對夏天擎的愛戀程度,她不可能不來的。
「千千嗎?爹娘在替她安排婚事,不讓她外出就怕她惹事。」梁芝芝跟她說。
「惹事?」
「茶宴那天,有人看到她故意踩你的裙子,這事在外頭傳開來,千千跟我都是庶女,原本看好的婆家,派人來說退了,應該也是這事發酵造成的。」梁芝芝搖頭嘆息。
梁芝芝又聊了一些事,包括她哥在茶宴上迸出喜歡她的驚人之語,還有夏天擎說的一些話等等,「總之你不嫁給夏哥哥都不行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們曾經‘睡在一起」了。」
一想到梁芝芝俏皮眨眼的神情,樊芷瑜就好無奈,可以想象夏天擎後來說的「小時候」等話一定會被流言自動刪除,再加油添醋一番,也不知傳成什麼樣的鬧劇了。
「芷瑜?你天擎哥哥的嘴巴沒長在鼻子上。」
驀地,夏天擎好氣又好笑的聲音穿過樊芷瑜思緒翻飛的腦袋。
接著是一聲聲「噗哧、噗哧」的笑聲,這聲音也很熟悉,是她的丫鬟。
她眨眨眼,回了神就見陽光灑入明亮的屋內,夏天擎坐靠在床榻上,而她手上的湯匙正對著他的鼻子,若非他扣住她的手腕,她就將湯匙里的飯菜往他的鼻子塞了。
她粉臉一紅,站在床榻右邊的紀香跟蘇玉更是憋笑不住,連忙笑說︰「我們先退下。」兩人連忙離開寢室,還不忘將一跑進來就汪汪叫的雪兒抱起來,一起離開。
「芷瑜,你午膳喂得一點都不專心。」
夏天擎吃下那一口早涼了的飯菜,有些小小的抱怨,但念頭又一轉,若是與前世她臥病在床相比,他現在的遭遇可是好上千萬倍。
「對不起,哥哥,可是……」她將湯匙放回碗里,再弄了一勺喂他吃,「你一定要我喂嗎?」他是受傷了,但沒那麼嚴重嘛,能自由走動,左手也活動自如,竟連吃的、喝的都要她喂。還有兩人獨處時,他平日的溫文儒雅也不見了,也不似前世的殘酷冷血,多了點不羈、邪氣、還有幼稚,種種不曾見過的模樣皆讓她目瞪口呆,傻傻的讓他吃盡豆腐,怎麼想都覺得他居心叵測。
夏天擎再吃了一口,細嚼慢咽,一臉滿足的回答,「當然,你喂的飯菜特別好吃。」
又是怪怪的話!前些日子他說要她習慣的,但她還是不習慣,「哥哥變得輕浮,我不太喜歡。」雖然這麼說,一見他唇邊有油漬,她還是拿了一旁備好的巾帕溫柔的拭去。
他黑眸變得悲傷,「有人當眾說她長大了,突然明白男女之情與兄妹之情的差別,她不知道我當時听了很難過,所以希望能跟她多一點時間相處,讓她知道我的心意,沒想到在我替她受了一刀後,她又說她不太喜歡我。」
她咬了咬唇,窘迫的看著他,「我、我其實……其實……」
「我不吃了,你出去吧,再也不用來照顧我了。」他說完,竟然背過身躺下不再看她。
樊芷瑜低頭看著喂到只剩一口的飯菜,愣了愣,明明差一口干麼不吃完嘛。她將瓷碗連同漆盤擱在床榻一旁的小圓桌上,再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哥哥,竟無法就這麼起身離開。有些話她好像真的說得太過分了,可是她沒想到哥哥會這麼脆弱……不對!他一定是裝的,這種幼稚賭氣的話哥哥根本就不會說,他一定是故意要她內疚,她絕不能忘了他的復仇大計!她倏然起身往門口走,但下一瞬——「痛。」床上的夏天擎突然悶哼一聲。
她立即回身,飛奔到床邊,「怎麼了?」
「我沒事。」
「讓我看看,是不是傷口怎麼了?」她急問。
但他仍背對她不肯轉過身來,她急了,遂用力將他的身子一翻,赫然發現纏在他肩胛的白布已滲出點點紅花,「傷口怎麼裂了?!」
他一臉哀怨,「反正你也不會心疼。」
「誰說我不會?」她月兌口而出,粉臉瞬間漲紅。
他露出笑意,「你會心疼?」
她臉紅紅的點頭,「哥哥快別說了,我叫人去請盧老太醫來。」她轉身就要跑,沒想到他竟一手扣住她的縴腰將她抱住。
她嚇了一跳,用力推開他。
「痛!」他痛呼一聲,她的手恰恰抵在他受傷的肩胛,力道還不小,可以感覺到傷口又流血了。
她連忙縮回手,急著說︰「對不……唔!」
他突然吻住她柔美誘人的唇,將她的驚呼聲吞入口中。
天知道他想吻她多久了?受了這個傷,進出屋里的人都不少,曹曄還得找機會向他報告外面的事及廖博均的動向等等,還有神出鬼沒的何定羲也沒少來夜訪,談的都是合作的事,那麼多事要運籌帷幄,但他最想做的事、想抱的人就在眼前,他卻一日日錯過。
他吻得太深、太濃、太狂,吻到她忘神的渾身癱軟在他身上,小手緊緊的壓在他傷口處,直到感受到手上的濕熱……流血了!她才瞬間回魂,急急的換個地方抵著他,從他身上起來。
他痛得皺緊眉頭,但看著她粉臉酡紅,紅唇微腫,那雙星眸璀亮動人的模樣,心里好滿足。
「我叫人去請盧老太醫。」她臉紅紅的連忙跑到屋外喊人。
樊府與寬仁堂不算遠,一會兒盧老太醫就帶著小徒弟坐馬車過來了。一到院落,他讓小徒弟解開夏天擎身上染血的布帶,看了傷口,重新上藥包扎後,突然瞥著一直低頭站在一旁的樊芷瑜,「老夫也不是沒年輕過,也知道樊大人已視夏大人為女婿,但他傷的位置較難恢復,有些事還是不要太激動的好。」
她一愣,不解的抬頭看老太醫,「什麼太激動?」
盧老太醫老臉一紅,「話點到就好,就這樣了。」他讓那名低頭偷笑的小徒弟拿起藥箱走人。
室內一片沉默。
畢竟有前世的經驗,樊芷瑜其實听得懂盧老太醫的弦外之音,可是老太醫真的誤會了,她哪有做什麼,還一副是她強了某人似的。她沒好氣的看著坐在床榻上的罪魁禍首,他俊臉憋著笑意,一對上她困窘羞慚欲死的花容月貌,他還是忍不住的哈哈笑了出來。
「還笑?哥哥什麼都不解釋,害老太醫誤會我對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她又氣又懊惱的控訴。
紅霞染上她的臉,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麼誘人,他雙眸蘊著濃烈的情感,自己前世怎麼會錯過那麼多?他坐起身來,「過來給我抱一下。」
她一愣,再看著他黑陣深情凝睇,多麼諷刺,前世她只求他能多看她一眼、陪她一會兒,可現在他願意抱她,她卻遲疑了。
他下床走上前一手扣住她的縴腰,就擁著她朝床上走去,她愣愣的跟著走了幾步,到了床榻前才恍然回神,警戒的問他,「你要做什麼?」
「午睡。」他又說。
她瞪直了眼,「哥哥愈來愈荒唐,我們還不是夫妻,怎麼可以同床……」
「我們睡過的。」他笑著打斷她的話。
她立即想到前世兩人成親,不對、不對,他講的該是小時候,她還不懂事時曾經玩累了,哥哥讓她在他的床上睡,自己卻不小心也睡著了,這事她長大後,爹曾說過幾回。「那是小時候的事,我根本不記得,是爹說給我听的。」
他微微一笑,他指的是前世兩人成親的事,但她是不會知道的。
「我有點累了,看在我替你挨上一刀,剛剛又因你動到傷口,還有上回也救你免于跌倒,以及從小到大我在你身邊對你好、買書給你、听你說話、與你作伴的分上,你就陪我小睡一會兒,不過分吧?」
他是真的困了,昨兒個大半夜他跟何定羲在屋檐上談了好幾個時辰,談及幾個州的地方父母官為了搜集美人送進皇宮給婬皇帝,竟然將一些美人的家人誅殺殆盡,強擄美人入宮,這事雖然硬被地方官壓下來,但何定羲的屬下及時掌控到一些證據,還有yin皇帝得靠補身壯陽藥物來行巫山雲雨之樂,藥量也愈吃愈重等皇宮秘辛……待他回房時,天都已泛魚肚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