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說我們不是戀人 第十七章
窗外大雨滂沱,言上邪獨自一人待在房里,他手里捧著一本水藍色日記,日記封面上是一艘小輕舟,輕舟旁有著他專屬的「上」字落款,他瞪著日記本良久,無法相信竟會有這本日記的存在。
洪雪鈴早上滿臉不情願,像是十分燙手般地將日記塞往他手里,撇嘴說︰「言伯伯要我拿給你的,你自己有空的時候就翻一下吧。」
這本日記的突然出現讓他模不著頭緒。「我的?我爸怎麼會現在才拿出來?」
「誰知道!」她翻了翻白眼。「可能是要我趕快死了這條心吧。」
「……嗯。」他直接收下,卻還是有滿月復疑團,見洪雪鈴像是松了好大口氣拍拍走人,他眉一皺,不得不開始思考她此次前來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應該不可能只是為了要給他這本日記吧?
爾後他翻開手中日記,驚誑于日記里的一切內容。
這是一本,從他與方諾亞相識之初便開始著筆的紀錄,他從一開始的訝然、投入到嘆息,再跟隨著以前的自己心境轉折,是段很奇妙又詭譎的心理過程一一相遇
她唱歌的樣子很美,像天使。
因為實在太喜歡她的歌聲,所以我像個白痴一樣傻傻跟在她身後,忍不住扮起星探的角色詢問她對演藝圈有沒有興趣,但當我問出口的時候,實在有些後悔,真怕她覺得我過于世俗,可她沒有,只是淡淡的給了我一記微笑。
她主動伸出她的手向我自我介紹,我卻像個呆子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于是我傻乎乎握上了她的手,仔細看著她明盤的外貌下透著股清新自然的氣質,這般內外矛盾的女孩,真的令我十分、十分……喜歡。
這是一見鐘情嗎?喔,不!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動心?!
言上邪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民宿里見到方諾亞時,心底竟也是胡思亂想著,如果可以的話應該舉薦她去當模特兒,不由得低笑。
傳聞
她本人和傳聞中的她很不一樣。
當我向旁人打听起這個女孩時,「冰山美人」是所有人對她的見解。
態度有禮、舉止大方,但就是難以親近。
這讓我對她起了很大的好奇心,于是趁著旁听她系上課程的空檔想要多認識她一些,至于為什麼會想要主動認識她?這點連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她的歌聲很動听,覺得她的眼神很清澈,覺得她給了我十分不一樣的感受。
接著,第二次又是我起了開端,她淡淡地勾起了微笑,看似不想再與我有更進一步的認識,但當我和她聊起流行音樂時,她卻又與我侃侃而談,我們從迪斯尼電影配樂聊到傳統樂曲、再聊到古典音樂,一路聊到現在時下最新潮的情歌,每首她都能夠輕輕哼唱幾句。
我承認,我很喜歡她唱歌的聲音……更喜歡她唱歌的模樣。
瑰寶
認識將近快一個月,這女孩開始將我視為朋友,她告訴我,她是個很慢熱的人,所以倘若真有人因為她的冷淡而打了退堂鼓,其實她也不會有太多的感受,頂.多會有些難受對方為何開始不再搭理自己了吧。
所以她今天難得的給了我一記非常真心燦爛的笑容,笑說我每天如此辛勤的來找她談天說地,找她吃飯喝茶,她其實是很驚訝的。
一開始她以為像我這種天之驕子應該只是一時興起才會一頭熱,卻沒想到我們兩人的共同興趣竟是如此契合。
老實說,听見她這樣說時,我開心得直想在她面前高聲歡呼,但我只是強行鎮定地微笑說著,因為我是真心想要與她做朋友。
她听見這句話笑了,她對我說︰「除了謝凌之外,再也沒有人肯有這等耐心與她培養感情了。」
這真是太可惜了,對我而言,她可是塊瑰寶啊。
流言
因為最近我們兩個人愈走愈近的關系,學校開始有了流言。
我听過,那些流言幾乎是偏激的。
大部分都是女同學之間在流傳,說她在倒追我,各式各樣難听至極的話語,試圖傷害她以及重傷我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感關系,雖然經常見她似乎是置身事外般的雲淡風輕,但我卻是十分心疼。
今天我的心情很沉重,早上才剛听人提起她被人惡作劇的消息,但與我踫面時,她卻只字不提,像是早上那件事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她見我郁悶,忍不住問我怎麼了?我見她不想提起,只是淡淡回她自己心情不好。
她竟為我禱告了。
她專心低頭雙手握拳,輕風拂過她的發,發梢在她潔白細女敕的頸間飛舞流連,我忍住想要去撥觸的沖動,然後听見她柔軟好听的嗓音說著禱告文。
我沉醉著,忍不住對她說︰「同學,有人說過你的禱告文很讓人感動嗎?」
她笑,那笑容像朵百合,清新芬芳,她說︰「小上,你的名字才最讓人感動呢!那讓人永遠記得你爸媽對于愛情的執著與堅定,我相信他們也是如此期許你的。」
雖然我一直以我父母給自己的命名為傲,但打從她贊美的這刻開始,我愈來愈喜歡自己,也愈來愈想要得到她的喜歡。
對,她喜歡我的名字。
但……會不會喜歡我這個人?
擁抱
興奮的想找她在課後一起去逛逛夜市,听說那夜市里好玩有趣的東西琳瑯滿目,結果當我抵達她系上時竟沒有見到她的人。
謝凌告訴我,她今天值日,到校園後門倒垃圾去了,我急急忙忙趕去,深怕錯過了她,沒想到正巧撞見一群女同學圍困她的畫面。
她抬頭與我四目相交,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我別靠近。
我明白,一直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希望我的出現讓情況更糟,那些女同學想必又是為了學校的流言而排擠她,即使我怒火中燒,還是停下了步伐,等到挑釁她的女同學們悻悻然離開後才走向前。
我舍不得她,舍不得她再因為我而遭受那些莫名的圍剿。
一股憐惜又心疼她的沖動,我將她擁入了懷中,等到我意識到她的香郁柔軟時,心跳競開始不受控制的失速,我害怕她會听見,于是稍稍退開了身體,但擁著她的雙臂卻還是戀戀不舍地攬著她、守護著她。
我象覺到她輕微的顫抖,本以為她在哭,沒想到她卻是在笑。
她笑我抱她抱得很僵硬、笑我太大驚小怪,接著,她把我推開了。
滿懷的溫暖突然落了空,我的心也像是被人挖空般難受,听她戲謔說著不要再與我多加接近,以免再遭受這等莫名其妙的待遇,我只覺得痛徹心扉,無法想象再也不能見到她的日子。
于是我從這刻的擁抱,驚覺到自己已經深深喜歡上她的事實。
害怕
那天告訴了雪鈴,她是我的紅顏知己,沒想到這小妮子竟然風風火火地前去找她,當我听見同學幸災樂禍的說又有一場好戲可看時,我簡直怒不可遏。
到底為什麼所有人都非得去找她不可?她究竟是招誰惹誰了?
我著急的在校園里四處打听她們談話的地點,火速趕去時,听見了她們最後的對話。
雪鈴得意洋洋地說,她只將我當成是朋友。
第一次證實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不知為何,我心情沉重得幾乎想哭。
感覺自己似乎是失戀了……更覺得,也許在她心目中,我並非是那般必要性的存在。
我壓抑著五味雜陳的情緒,听她說起自己讓她覺得害怕,她害怕會有喜歡上我的那一天,更害怕我在學校太受歡迎因而一天天影響到她的生活。
于是我承諾她,我永遠也不會讓她覺得害怕。
我不想要見不到她,如果想要繼續在身邊守護她,那麼唯一的方式,便是……把她當成朋友。
她問我和雪鈴是否是男女朋友,我沒有多說,只是告訴她一切如舊。
我要怎麼告訴她,雪鈐其實是她的擋箭牌呢?
我知道我這麼做對雪鈴並不公平,但我不想要她再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傷害,于是與雪鈴達成了協議。
只要她不受到任何騷擾,凡是雪鈴要求我做的任何事,我都會答應。
香草
見到她濃妝艷抹的那天,其實我是非常動心的。
她同學將她化得過于妖艷,這簡直罪惡得過于招蜂引蝶,我提議她以後不要再讓她同學幫她化妝了,我從二姊那學來了不少化妝技巧,由我來為她打造專屬的妝容絕對是更棒的。
沒想到她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今天的她特別不對勁,卻也特別的美。
當我坐在樹蔭底下等待,遠遠見她穿著白色長洋裝款款走來,陽光將她灑得金燦,她白女敕雙頰撲著最天然美麗的腮紅,今天的她不是百合,像朵象征愛情的玫瑰,我壓抑下想要擁抱她的沖動,壓抑下悸動,佇足在原地等候她。
只是她居然跌倒了!該死!那件長裙雖然讓她美得不象樣,卻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武器,見她痛得低呼出聲,我簡直急瘋了,于是顧不得她的任何想法,趕緊將她攔腰抱起,第一次感覺她的輕盈以及近距離撲鼻而來的香氣,我幾乎是舍不得放開手的,只是見她似乎跌得不輕,我只好將她放下,想要檢查她的傷勢,沒想到卻被她拍開了手。
想必是我太唐突了。
那長裙底下,可是雙白皙細女敕的腿。
接下來的她很不對勁,口氣不善、態度不佳,像個難以討好的任性小姐似的,我猜她可能是被我剛才的舉止給嚇著了,心里覺得抱歉又難受,卻又不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
我喜歡幫她化妝,喜歡她眉眼間的風采、粉女敕的菱形唇瓣,喜歡幫她畫眉時,她輕閉著眼所給予的全心信賴,倘若可以,我希望能成為她這一輩子的彩妝師,只為她畫眉,而她也只為我妝點。
在言談間,我又知道了,原來,她喜歡香草口味的甜點。
一定記住。
分離
畢業那天,我告訴她我即將和父母出發前往洛杉磯拜訪幾位父母的友人,只是我沒有告訴她雪鈐和她的家人也會和我們一起前往,最近她總是因為雪鈴而顯得特別敏感,好幾次她問我和雪鈴的關系,說如果我們是男女朋友,她便不會再多加靠近我,以免讓雪鈴誤會,我一再向她解釋我與雪鈴的關系並非如此,但她卻不願相信。
好幾次,她因此對我忽冷忽熱。
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我與她之間的關系。
我很想告訴她,我很喜歡她。
畢業在即,倘若向她告知我的心意,她能夠不再害怕、不再顧忌學校流言,選擇和我在一起嗎?還是她根本不在乎那些流言,因為她只是將我當成朋友?
雪鈴總是嘲笑我的裹足不前,但我明白,我其實是太害怕失去她了。
在機場那天,她送了我一張CD,說是用她的歌聲陪伴我,不讓我在異國感到孤單,我多麼希望就這麼留下來,留在她身邊……但爸爸說,也許分離一些日子對我們來說會是好的,我們還太年輕,距離也許可以讓我們能夠靜下心思考,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面對彼此。
只是我多麼舍不得離開她。
分離在即,她給了我一個深深擁抱,我記得她在耳邊對我說︰「小上,祝我們友誼長存。」
該死的友誼長存……
這四個字,為我的旅行,系上了沉重的心情行囊。
我知道,我要的,不僅僅只是友誼而已。
諾諾
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重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江子望!
最後一篇滿滿潦草字跡透露出他狂亂急躁的心情,言上邪呆愣瞪著江子望三個字,想起這名字的主人此刻正和他住宿在同一個空間里。
諾諾告訴他,江子望是她的救命恩人與朋友,但為何他最後一篇日記里,對于這人卻像是恨透了似的……
那字跡因氣憤而用力深刻,好幾個字尾都以筆尖穿破了紙張,以張揚他當下盛怒的心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諾諾根本不敢向他再提起的?
他當年,是不是抱著回國後便要向她告白的心情,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便發生了意外?
言上邪皺眉嘆氣,眷戀地反復閱讀自己的日記,沉湎于文字里的萬般心情,思考著,接下來他究竟該如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