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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天下 第十七章 皇陵中再度相見

「陛下要殺我——不,殺劉瓊?!」莫亮珍愕然。

「緝拿劉瓊的皇榜都貼出來了,說玉妃違逆聖旨,未前去南寮建聖廟,著令地方官府緝拿,凡抓到後就地處斬。」蘇志清將皇榜內容告訴她。

她臉色發青,「陛下連劉瓊都不放過嗎……」

「玉妃是你,你是玉妃,皇榜一下,各地的人都可以殺你,陛下若要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好事,可要悔恨終身了。」

「他越來越瘋狂了,我得阻止他才行!」

他皺眉,「你見不到他,要怎麼阻止他?且就算見到了,你在他眼中也是劉瓊,可不是他心愛的莫亮珍。」

「不管如何,我總要一試。我問你,除了殺劉瓊的皇榜,外頭還有什麼消息沒有?」頂著劉瓊的臉,就算沒被通緝,她也不便拋頭露面,萬一被認出,徒增麻煩,如今又被下追殺令,那就更不能露臉了,只能躲在客棧內,靠蘇志清帶消息給她。

他道︰「還有一件事,陛下終于決定安葬你了,而且排除眾議堅持要追封你為皇後,尸身葬入皇陵,將來與他同穴。」

她听了心里難過,這一葬,自己當真回不去了,沒了尸身,她只能是劉瓊,再不是莫亮珍。她感傷的問︰「陛下何時將我下葬?」

蘇志清嘆息道︰「七日後,他會親自送你去皇陵。」不得不說,陛下當真有情有義,盡管他性情大變,日漸暴虐,卻足見他對莫亮珍的深情難滅。

「七日後去皇陵,那表示他會出宮,那我就有機會見到他了!」莫亮珍露出喜色。

「哪這麼容易,他身邊必有重兵,哪是你能接近的,而且你已成通緝犯,一出門,還沒見到他就可能先教人給殺了。」

她十分樂觀,「出門我可變裝,旁人不見得認得我,我只要想到辦法接近他即可。」

「我說過那是不可能的,他身邊除了重兵還有重臣,哪里容你靠近。」他澆她冷水。

「咱們都忘了一個人,論遠儀,他身為駙馬與重臣,定會陪同陛下去皇陵,我可以找他相助。」

蘇志清一听見這個人,表情變了變,「對啊,還有個論遠儀,你早該找他幫你才對,他的地位比我高得多,又是皇親國戚,可比我有用多了,且就是那已辭爵位的益王曾俊章,雖說已不是王爺,但好歹還是陛下的佷子,再怎麼樣也比我強。」他忍不住酸言酸語,醋勁十足。

她無奈地搭住他的肩,「你以為我沒想過找論遠儀與曾俊章幫忙嗎?可論遠儀與公主生活美滿,我才不想再去打擾他,引起人家的家庭糾紛,至于曾俊章,就讓他當我已死,平靜待在南寮生活不好嗎?可至于你,雖然對不起,但我對不起你的事可多了,所以一出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只有你靠得住!

「不過呢,這次例外,因為這可能是我唯一可以見到那男人的機會,所以只好換對不起論遠儀了,況且這種倒霉事,你不會想跟論遠儀計較吧?」她笑問他。

他教她逗笑了,心里也開心了,她對論遠儀顧忌,對曾俊章淡然,卻沒想過要對自己客氣,這親疏之間再明顯不過,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他點點頭,「好吧,合該也讓論遠儀為你倒霉一次,這才對得起你當年拋棄他讓他娶公主的恩典。不過你要找論遠儀,還是得要我幫忙,說吧,你想怎麼做?」

「你听我說……」

暮色降臨,皇陵前出現一支長長的送葬隊伍,規模盛大,完全是依照大燕皇後的葬禮禮芾軌理。

隊伍中,一頂明黃鑾駕在前,皇後棺木在後,曾子昂一路上皆未曾出鑾駕,直到抵達皇陵,眾人才見到天子容顏,可這一見不免吃驚,這才幾日,他竟是形銷骨立,顏色憔悴,不復往日般俊朗。

眾人唏噓,陛下竟為了莫亮珍能形容枯槁到這地步,但無人敢多看曾子昂兩眼,因為他性情丕變,一不如意,興許就會讓人人頭落地。

夕陽下,皇陵蒙上一層淡淡金光,里頭傳來曾子昂撫棺痛哭之聲,眾人再度感受到他的痴情。

陵寢外,論遠儀現身,馬松在入口將人攔住——「駙馬見諒,陛下有令,不讓人打擾,他想自己陪皇後娘娘一會。」

論遠儀說︰「我知道,我只是想讓陛下見一個人。」

「您想讓陛下見什麼人?」

「見她。」

論遠儀一招手,就有兩個人從角落走出,一個是蘇志清,另一名是位年輕俊俏的公子。這人眼眸如秋水寒星,俊美得不似凡人,手拿一把折扇,十足的世家子弟裝束。

「玉妃娘娘?!」盡管經過變裝,可還是教馬松一眼認出她是誰,不由得大驚失色。既被認出身分,她微笑上前,「好久不見了,小馬子!」

這聲小馬子讓馬松倒抽一口氣。除了皇後娘娘,不會有人叫他這個名字,而且這戲譫的語氣與皇後娘娘無異,怎麼會這樣?

「出了什麼事?陛下在里頭,不得驚擾。」聞鶴聞聲走過來,一旁還有王偉。

王偉也馬上認出來,「玉妃娘娘怎會在此?!」

聞鶴稍後瞧清,同樣吃驚。

「王公公、聞大人,別來無恙了。」莫亮珍打招呼。

「來人,快將她拿下!」王偉回神後立即喊人。

四周本就布滿侍衛,王偉這一喊,立刻有數把劍向著她。

論遠儀臉一沉,阻止道︰「王公公,且慢!」

「陛下有令,見到玉妃娘娘格殺勿論。」

她臉色青了,「陛下真要殺我?」

聞鶴也說︰「沒錯,皇令在身,請玉妃娘娘見諒。」

「來人,還等什麼,快將王妃拿下,免得陛下問罪!」王偉命侍衛行動。

侍衛毫不猶豫的要拿下莫亮珍的腦袋,她與蘇志清皆面無血色,帶她進皇陵的論遠儀同樣心驚。

就在侍衛的劍要刺進她的頸項之前,馬松一個翻身上前,長劍一揮,擋去僅離她幾寸的利刃,人就護在她身前,「先不要殺她!」

「馬大人,您這是做什麼?陛下有令,咱們不能違逆。」忠君之事,王偉絕不含糊。馬松表情怪異,「這個我明白不能違逆陛下的旨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她好像、好像不是玉妃娘娘……」他說出這話後神色懊惱,似乎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聞鶴斥道︰「胡扯,眼前的人雖打扮成男子,但還是認得出來,她不是玉妃娘娘會是誰?」

「我知道,可她……」馬松指著「劉瓊」說不出個所以然。

王偉道︰「馬大人,您別再胡說八道耽誤時間了,萬一驚動里頭的陛下,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王公公,小馬子沒胡說八道,我確實不是劉瓊。」莫亮珍說話了。

王偉十分驚訝,蹙眉問︰「你叫馬大人什麼?等等,你說自己不是玉妃娘娘,那你是誰?」

「我是莫亮珍。」她語畢,旁人皆驚。

王偉愕然後隨即搖頭,「娘娘上回落水後受驚嚇,說自己不是玉妃娘娘,經過這麼久了都還沒回神嗎?」他只當她神志還沒清醒過來。

她神情一斂,「王公公,陛下初綁我去別院你也在場,他開口要金屋藏嬌,我憤而拒絕,第二次再綁我,我與他爭執,在別院落水後上岸,陛下不管不顧就寵幸了我,我記得在一旁拉布遮羞的就有你。」

王偉登時目瞪舌僵,這些事發生在別院,陛下當時只帶著他同行,發生的事除了陛下之外,只有他一個人知曉,且就算別院的奴婢下人不小心將話傳出去,又有哪個女人會這樣毫不羞赧的將第一次被臨幸的事當眾說出?那玉妃是內斂之人,哪里可能將此事說得如此露骨,能不忸怩作態的,除了已死的皇後娘娘還有誰?

一旁的聞鶴擰眉,「您……真是皇後娘娘?」此事過于驚世駭俗,他難以相信。

論遠儀上前道︰「聞大人,無怪乎你震驚,我亦然啊!」

「駙馬爺從何處認為她是皇後娘娘的?」聞鶴問得仔細。

「蘇志清來找我,只給了我一段話,我便知皇後娘娘沒死。」

聞鶴聞言立即問向一旁的蘇志清,「你跟駙馬說了什麼?」

蘇志清笑道︰「那段話是當年寶妃娘娘勸駙馬早日迎娶公主,莫再等待她回心轉意時所寫的信的內容。」

論遠儀接著道︰「沒錯,當年我接到這封信後,心灰意冷,之後方娶了公主。我一看到這信,便知這是除了我以外不會有人知道的內容,所以我不懷疑玉妃娘娘即是皇後娘娘。」

這下眾人真的徹底震驚。

「這……」聞鶴仍難以置信。

莫亮珍說︰「聞大人,當日你替陛下送聖旨去柳府,還替我教訓了柳時元一頓,這事我尚未對你道過謝,不知是否遲了?」

聞鶴神色一正,不再猶豫,「雖說這事太過離奇,但我還是選擇相信,臣拜見皇後娘娘!」他朝她跪下。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下跪。

莫亮珍感激地流下眼淚,「謝謝你們肯相信我!」

馬松嘆息道︰「娘娘,我們很高興您回來,可您若現在要見陛下,恐怕不妥……」

蘇志清道︰「不妥什麼?寶妃娘娘可是千辛萬苦專程來見陛下的,若見不到,豈不白白冒這個險!」

「唉,你們不知,陛下已不是之前的陛下了,昨天還殺了兩個反對追封您為後的人,就是張起灰——」

莫亮珍馬上問︰「張起灰怎麼了?」

王偉嗚咽起來,「您一‘死’,陛下就變得喜怒無常、暴戾恣睢,張起灰未能第一時間救您,陛下便將他關在死牢,待您下葬後處斬。」

她愕然,「他竟然悍然不顧,嗜殺成性了?」

聞鶴也嘆口氣建議,「特別是今日娘娘遺體下葬,陛下心情極端惡劣,且陛下以為玉妃娘娘也是害您的凶手之一,您一進去,勢必成陛下劍下冤魂,所以您要見陛下之事還是另謀良機得好。」

「可是莫驗生一家以及張起灰皆是明日處斬,若她今日見不到陛下,他們必死無疑。」蘇志清提醒著。

她沉聲道︰「沒錯,為了堂哥一家的性命以及張起灰,我今日非見到陛下不可,否則就遲了。」

聞鶴一臉為難,「這幾人雖危急,但依陛下目前的狀態來看,娘娘要見陛下還是得從長計議的好——」

「你們在做什麼,為何見了劉瓊未殺?」

聞鶴話剛落,在皇陵內的曾子昂倏然出現,見到劉瓊,神情立刻獰惡起來。

眾人大驚失色。

王偉大呼,「陛下?啊——手下留人啊!」

曾子昂已五指成爪,力貫指尖,朝莫亮珍的頸項扼去。這冷血無情之姿,無須片刻,她必喪命,所幸馬松動作快,一把推開莫亮珍,讓她避開他的手。

曾子昂大怒,「馬松,你大膽!」

馬松急忙下跪,「請陛下鐃恕!」

「你該死!讓開,朕要殺了劉瓊!」他滿面怒容。

馬松急道︰「陛下,她殺不得!」

「住口,這女人畏罪潛逃,足以說明她與珍兒的死有關,凡是謀害珍兒之人,朕都不會放過!」

「可她——」

「不要再說了,就算她沒有對珍兒動手,她也不該活,憑什麼是珍兒死而她活著?她沒資格活!」他這話已全然無理智,為殺而殺。

「陛下鐃命!」聞鶴也上前攔阻。

論遠儀也說︰「殺了她,陛下真的會後悔的!」

「陛下……」王偉跟蘇志清分別抱住了曾子昂的腿。

他眯細了眼楮,「連你們也敢違逆朕——全給朕讓開!」他怒不可遏,踢開了王偉跟蘇志清,又一掌擊飛馬松,而聞鶴跟論遠儀是文人,根本護不了莫亮珍。

他手一探,抓過她,一掌要往她的天靈蓋落下,眾人心驚膽戰。

莫亮珍含嗔帶怒的道︰「陛下殺了臣妾,到了地底莫要怪臣妾找您算帳!」

「你說什麼?」興許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他一時驚愕,停下動作。

終于見到他,一股又苦又澀的委屈從她心窩直涌上來。她道︰「您殺臣妾試試,瞧您會不會悔青腸子!」

「你以為自己是誰,敢這麼對朕說話!」她的話奇異地像一盆水猛潑過來,令他稍稍冷靜,臉色發沉。

她盯著他那哀毀骨立的容姿,喉開始哽咽,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可她努力克制著不讓它流出來,只道︰「臣妾是誰?臣妾是您剛葬在里頭的人。」

曾子昂瞪大眼,嘴角緩緩揚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該死的東西,你也配?」他翻出手掌,一掌朝她胸口擊去。

她登時被打飛出去,直到撞上牆才掉落下來,吃痛得嘔出一口血來,罵道︰「你這男人這麼狠,這樣傷我!」

論遠儀趕上前去扶她,「娘娘還好吧?」

曾子昂喝道︰「論遠儀,你這樣關心她做什麼?就不怕巧心吃味,還不滾開!」

「陛下,她真的殺不得。」論遠儀叩首。

就在這空檔,馬松、聞鶴、王偉和蘇志清再度撲上來,這回眾人冒著觸踫龍體的大不請,各抱住他一腳一手,怕他再去傷害莫亮珍。

見自己被困住,曾子昂驚愕,「你們膽大包天,這是造反了嗎!」

聞鶴急急道︰「陛下請听臣等說,眼前的不是玉妃娘娘,這身子里的人其實是皇後娘娘!」

曾子昂聞言先是一愣,之後勃然大怒,「你們真當朕瘋了不成!」

「他們沒有瘋,但您真的快瘋了!」莫亮珍忍痛坐起身子,擦著嘴角的血。

「劉瓊,你當真不知死活!」

她大聲說︰「是您說過心里只有臣妾,臣妾是這世上唯一可以牽動您心的女子,臣妾若不知死活,也是您寵出來的!」

聞言,曾子昂瞬間彷佛被奪了呼吸,「你……」

「怎麼,不是嗎?臣妾戳過您,咬過您,還打過您,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他神色丕變,「你莫要裝神弄鬼的欺朕,朕會將你碎尸萬段!」

她鼻子一酸,哭得柔腸寸斷,「臣妾都已經死了一回,尸體發爛發臭,離碎尸萬段也差不多了。」

聞鶴再進言,「陛下,臣等都確認了,她應該是皇後娘娘無誤。」

曾子昂驚疑不定,怒視著眾人,讓原本抱住他不讓他動的眾人——驚懼的退開了。他雙目如火,盯著望著自己一臉悲傷的女人,心頭一陣緊縮,快步上前去,揪住她往陵寢內去。

眾人見狀,心驚膽跳的跟著去,就怕他錯手殺了自己心愛的人。

曾子昂吩咐道︰「王偉,去弄來紙筆!」

王偉微愕,不是要殺人嗎,拿紙筆來做什麼?難道殺人前先寫罪狀?

「你這奴才還愣著做什麼,快去拿紙筆!」他怒聲催促。

王偉不敢再遲疑,撩著衣擺快速去取紙筆。

莫亮珍第一次進到自己的墓地,瞧見裝著自己尸體的棺木就擺在面前,心情五味雜陳,眼淚不由滾滾落下。

他緊緊盯著她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心頭的悸動越來越深刻。

這時,王偉匆匆拿來文房四寶,「陛下,您要的東西來了。」

「拿來!」曾子昂迫不及待的抽過王偉手上的東西,往一旁的平台一擺,「你過來。」

莫亮珍已然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了,點點頭,走過去拿起沾了墨汁的筆,很快在紙上寫起字來。

曾子昂在一旁屏氣凝神的看著,越看心跳越快,喉開始覺得如火在燒,說不出話來。聞鶴、論遠儀、馬松、王偉以及蘇志清的神色也滿是驚奇,因為她寫的這些字全是古今名師的仿體,甚至連曾子昂的字她也當場仿出,一筆一畫精細巧妙,逼真傳神。

當她寫完最後一個字,筆才放下,身子馬上教人緊緊抱住,這人驚喜交加——「珍兒,是你,真的是你!」曾子昂欣喜若狂的看著她的眼楮,這是一雙清亮又帶點不遜的眼楮,不屬于劉瓊,分明是自己那桀驁難遜女人的眼神!

莫亮珍百感交集,熱淚盈眶,「是我,臣妾終于回到陛邊了,臣妾以為此生再不可能與您相認的……」

他激動的將她往懷里揉,像是怕她再度離開,並問道︰「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她一邊落淚一邊說︰「臣妾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知當日落水被救起後,靈魂即附在劉瓊身上,真正的劉瓊恐怕已死了。」

他不可思議的搖首,「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事?」

眾人雖很難相信,可他們知道這確實是事實,因為眼前的人無論是說的話、看人的眼神,還是知道的事,無非是皇後娘娘本人,否則無人能模仿或得知,這人確實是皇後娘娘不會有錯!

曾子昂想起方才自己往她身上招呼的那一掌,不禁後怕,關切的問︰「你吃了朕那一掌,身子可還好?要不要朕立刻喚來御醫?」

她紅著眼眶氣憤地說︰「堂哥一家與張起灰他們明日就要被處斬了,他們連腦袋都要沒了,臣妾吃一掌算什麼!」

他沒想到她會提起他們,解釋道︰「他們雖沒害你,但都是辦事不力之人,這樣的人,朕留他們何用?」

「到底是誰說陛下是明君的?您這分明是暴君!」她指責。

「朕做的一切都是為你——」

莫亮珍氣憤的道︰「別說了,臣妾之所以名聲這麼壞,您也使上了不少力,好好一個明智的君王,卻因為臣妾變成殘暴不仁之人,臣妾能翻身才怪!」

他臉色奇差,「得了,你一回來就要跟朕算帳嗎?」

她鼻子一吸,淚漣漣地道︰「臣妾能重生是福報,您要清算那些人是替臣妾造孽,萬一老天不給臣妾福分了,臣妾連劉瓊也當不成。」

他神色驟然慘變,再無半句嗦,立即道︰「馬松,去,先行快馬回皇城將人放了!」

馬松應命後馬上離去,因為這離皇城還有段路,遲了那些人就真的沒救了。

馬松一走,莫亮珍忽地捂著心口往地上蹲去,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

「珍兒!」曾子昂吃驚。

「都是您不好,臣妾若內傷是您害的!」他這一掌可打得不輕,方才她為了救人硬擦著,這會可撐不住了。

他臉色發青,「是是是,都是朕不好,朕該死,朕的錯,王偉,快快快,讓御醫過來給珍兒瞧瞧!」

「這個……陛下,這趟出宮,奴才請示過您是否帶御醫同行,您說皇後娘娘都死了,要御醫醫啥,所以咱們沒帶御醫來……」王偉不安的回稟。

曾子昂一臉難看,其實誰不知道帶御醫是照顧活人的,可當時他的心思只糾結在莫亮珍死了,王偉這一問,他就莫名其妙暴怒了。這會他惱羞成怒,罵道︰「該死的奴才,御醫沒同行,那還不趕快起駕,咱們盡速回宮醫治珍兒的傷!」他說著已抱起莫亮珍,三步並兩步往自己的鑾駕跑,急著帶失而復得的她回宮去。

被丟下的這幾個人表情有些抽搐。方才皇後娘娘說自己戳過、咬過還打過陛下,原本他們不是全信,可這會是完全信了,陛下這正邁向妻奴之路而不自知啊!

這里頭最五味雜陳的莫過于蘇志清,他苦笑一陣,自己終究還是將這女人送回給皇帝了,合該不是自己應得的,就別多想了吧,做兄弟要比做情人好。

他收起苦笑,恢復瀟灑。

而外頭一干人見曾子昂抱著一個女人匆匆而出要回宮,正不解是怎麼回事,就見早些還悲痛萬分、堅持要穿上白服為莫亮珍送行的曾子昂將白服丟出鑾駕外,還大聲吩咐——「讓人先行一步回宮,命御醫接駕,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白帳喪簾全給朕丟了,晦氣的東西一件也別給朕帶回宮去,另外讓人備好酒菜,朕回去要沐浴飲酒!」

眾人傻眼,這……這莫不是皇帝摧心剖肝悲過頭,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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