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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吻痕 第九章 離別的時刻

若非眼見為憑,安杰拉絕不相信邱伯伯會對爸爸做出壞事。

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理解,邱伯伯要有多狠的心腸才能對搭擋開槍?要多大的耐力才能夠面對她,隱瞞真相長達十一年!

爸爸受傷之後被拖去哪里?是生是死?安杰拉一想到爸爸受了苦還背了黑鍋,就禁不住鼻酸,手里緊握米迦勒項鏈,溢滿眼眶的淚水無聲流出,滑過兩頰。

她咬唇極力忍住哽咽,仍舊沒法阻止淚珠撲簌簌滾落,她打算給邱伯伯看行車記錄器,問他是如何對待受傷的爸爸,他不顧警察身分收賄,真的能夠心安嗎?

「我要離開俄國……對,我必須馬上見到邱伯伯,問他對爸爸怎麼樣了、爸爸在哪里?」她喃喃自語。

這時,負責在門外走廊監看的彪形大漢十分好奇奇陌帶來的女人,她個頭嬌小臉蛋漂亮,又低著頭在掉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柔弱樣,我見猶憐。他們交頭接耳,講的全是婬穢內容,正想著要如何把她拐上床,剛好她自己動了起來,似乎是想要離開。

他們得到的指令是她要待在走廊,沒有許可她離開,正好給了他們接近她的大好機會。于是幾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追上去一前一後包夾她,借口她不能去電梯那邊,故意用槍械觸踫她的胸部。

安杰拉為著安雅各布布的事已經心情極糟,現在竟然有兩個不入流的想佔她便宜,她一口悶氣憋不住,整個人大爆發,運用擒拿術出手扭轉俄國大漢胳膊、奪他槍枝。

另一俄國人大驚失色,根本想不到同伴的槍械會這麼簡單就被嬌小女人搶走,急得舉槍對準她,大聲咒罵。

「你講什麼我听不懂啦!若你敢開槍,我也敢殺掉你這!」安杰拉怒不可遏,槍口指著不停嘰哩呱啦的俄國人。

此時,奇陌和金斯基先生談完了準備離去,開門卻听到守衛在大罵,等看見安杰拉拿槍指著守衛,他立即出聲嚇阻——

「小安不可以,把槍放下!」

安杰拉因奇陌的出現渾身一僵,只見他回頭跟那兩個俄國人說著她听不懂的語言,接著俄國人後退槍口轉向,只有奇陌走近她,她警戒的雙手握槍對著他。

奇陌舉起兩手全無防衛,瞧著她手里的槍枝,再瞥向大意失了槍的家伙,他神情一冷,朝她伸出手說︰「小安,槍給我……」

見她沒反應,臉上充滿惶惑,眼楮也紅紅的好似哭過,他忍不住嘆氣,邊靠近邊輕聲勸告她,「你不希望在金斯基先生的地方惹出麻煩吧?在這里殺人,你絕對走不出這棟大樓,你若死了,怎麼去找你父親的下落?」

爸爸……安杰拉為之揪心,強忍住淚猛吸鼻水,其實她從警校畢業當上警察到現在,還沒有真正的開槍傷過人,如今奇陌直接走來,胸膛就抵在槍口,反而嚇得她退卻,遲遲不敢扣下板機。

奇陌注視女人後退幾步,一臉猶豫不決,他緩緩跨步向前,慢慢的朝她伸手,「槍交給我,我帶你出去。」

安杰拉戒備的瞪著奇陌、還有他身後擺著臭臉的俄國壯漢好一會,終于,她手指離開板機。

奇陌接收她放到他手中的槍枝,這才松一口氣,幸好有驚無險。

他轉身面對看門的守衛,厲聲訓斥。「你連自己的槍都會被搶走,要如何保護金斯基先生?從現在開始,你不必站在這里了。」

被解職的壯漢羞愧難當,悶悶的拿回槍,就算听見奇陌另外叫人替代他過來值班,他也不敢辯駁,灰溜溜地走了。

尤里•金斯基佇立在窗邊,抬手撩起白紗簾,見著窗外冷冬景色,路上行人往來,車水馬龍。

布麗姬服侍完他用餐,再送來一杯伏特加給他。

尤里•金斯基一口喝光了酒,此時奇陌不在,他終于忍不住抱怨。「剛才是什麼狀況?那個警察居然拿槍指著守門護衛,而Z不但沒有解決掉警察,還沒有經過我同意就隨便撤換我的護衛,你說這象話嗎?

「還有那個叫安杰拉的警察,十一年前的事情干麼又重新提起?我都說不要見了,Z卻非要我見那個女警。而且十一年前,他自己就在現場,看到了安雅各布布被搭擋槍擊的過程,還是他動手偷走行車記錄器的記憶卡,為何他不去告訴那個女警,非得交給我來說明?布麗姬,你懂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嗎?」

布麗姬面對老人連珠炮似的質問,僅有搖頭道︰「這個……我不知道。」

「處理賈昆和樂部那些道上兄弟的事也一樣,」尤里•金斯基越講越生氣,「根本都沒人來告訴我,我是看到網絡新聞才曉得,哼,距離Z再來向我報告又晚了半個月,我干了一堆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他到底什麼意思?有需要的時候才讓我用電腦連上線、幫他完成交易,當我是傀儡嗎?還是要我困在這里什麼都干不了?」

其實旁人不知,只有他心里明白,打從十一年前奇陌幫他逃來聖彼得堡,已注定他得過著躲藏的日子,為免政府追查和國際刑警緝捕,讓奇陌代理他,依賴奇陌去外面處理所有的生意,也是逼不得已的。

只是時間久了,他已經不想窩在室內,看著奇陌儼然當家作主的模樣,他越來越不安與不滿,現在奇陌還違反他的意願,連警察都敢帶進來,甚至要他說那些陳年往事,誰管安雅各布布有什麼下場,關他屁事啊!

布麗姬眼捷手快的阻止他摔碎酒杯,她將空杯子擱在餐桌,轉身便回去抱著他,柔聲安撫。「您別生氣。」紅唇親親他臉頰,親吻他往下撇的嘴,等他因她而嘴角揚起了,再試著說道理。

「您是知道的,Z向來為您著想,現在外面那麼多人要抓您,把您列為國際通緝犯,Z為了保護您,才讓您藏在這里。他聰明細心,把那個安杰拉帶來見您,一定有他的打算,他做事您應該放心,至于賈昆和道上的事情、地盤怎麼重新劃分、生意怎麼擴張,Z總歸是有來向您說明清楚,賺進比以往更多的錢……啊!」說到一半,她頭發被用力扯住,痛到她不得不向後仰起脖子。

「怎麼你也幫Z講話?」尤里•金斯基怒火中燒,瞪著她問︰「你是嫌我老了,想爬上Z的床?」

布麗姬驚恐萬分,急忙搖頭否認。「不,不是,我只愛您一個啊……」男人的多疑令她不敢講下去,哀哀求饒,換來他粗魯的一把推開,她狠撞上牆壁。

她忍著疼痛看著尤里•金斯基就像過往那樣,不安的走來走去,接著沖到寢室的床底下拉出一只黑色皮箱,寶貝似的抱著它不放。

尤里•金斯基轉動數字密碼打開皮箱,非要一一檢查過箱中之物,心情才能夠踏實,又關住皮箱上鎖、放回床底下。這只皮箱是他的命,連奇陌都不知道這東西,將來哪一天有需要的時候,它就能救他一命!

尤里•金斯基相信布麗姬不會出賣他,笑著說︰「你等著吧,我不會一直困在這里,讓Z打著尤里•金斯基的名號到處為所欲為,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出面掌管我的生意,那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勢力地盤!」

他心里已有計劃,未來的路上,奇陌不再是必要的存在,效忠奇陌的那些人也得排除,到時候,只有他的女人能留在他身邊。

「你過來。」他命令道。

布麗姬猶豫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最終還是听話地走到他面前。

尤里•金斯基要她跪下來,「說,我是誰?」

「金斯基先生。」布麗姬開口回答,為了撫平他沒來由的嫉妒,她跪在他兩腿之間,自然地說︰「您是尤里•金斯基先生,我唯一的主人,唯一的愛……」

嬌滴滴的嗓音讓尤里•金斯基全身酥麻,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模他胯下,因她時快時慢的直喘氣……

今天的見面,奇陌能明顯感受到老頭子的不高興。

當然,一個人長年躲在屋子里不能自由活動,心情難免郁悶,他可以理解,為免日後滋生麻煩,破壞他花費十一年好不容易才重新穩固的事業,就算是養父,他也不能不提防,遂拿手機撥出號碼——

「對,是我,現在先生的狀況怎麼樣?已經變換樓層了是嗎……不用了,既然他已經入睡就不必吵醒他,你們好好的照看著先生,改天我再去拜訪他。」

巴察一面駕車離開聖彼得堡市區,一面瞧照後鏡,看著奇陌用俄語聯絡金斯基先生那邊的人,他也發現坐在奇陌身旁的安杰拉臉色不太好看,打從離開金斯基先生那兒直到現在,她始終沉默,頭撇向車窗外,完全沒有理踩奇陌。

奇陌知道安杰拉為何難受,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安杰拉隱在記憶卡里那殘忍的影像之中,她思來想去,終憲不住瞪向奇陌。

「你說在我十歲被賈昆的手下打到住院之後,就開始注意、調查我的事情,對吧?」

「對,確實是這樣沒錯。」

「那我的父親呢?」

「什麼?」

安杰拉直視奇陌。「你一直待在尤里•金斯基身旁,他握有行車記錄器畫面的事情你知道嗎?若是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來告訴我?為什麼要我等了這麼多年才知道真相?」

奇陌面對指責,苦笑說︰「我也是這幾天才知道的,金斯基先生發現我帶了一個警察回來,為了保護你,我必須向他解釋你的由來,我把你曾經幫過我、還有你養父是誰告訴他,他听到安雅各布布這名字也吃了一驚,才說他有行車紀錄器的影片,如果我早知道,一定馬上通知你,不會等到現在才讓你來見金斯基先生。」

必須要這麼做,不能是由他說出,而是要透過尤里•金斯基之口說出安雅各布布失蹤的真相,為了讓她留在他身邊,他在她面前必須是良善的,如同她不知是誰害她兒時被賈昆的手下所傷,他在安雅各布布中槍的現場這件事也不必讓她知道。

許多事情,安杰拉想不明白,可眼下有一件是她急著想做的。

「我要回去我的國家,我必須見到邱豐年,問他當年究竟把我的父親怎麼了?」

奇陌听了皺眉說︰「現在你還不能離開,你該不會忘了答應我的事吧?」

安杰拉愣住。「我答應你什麼了?」

「你的想法。」奇陌瞧著她困惑的臉,執著道︰「我讓你見了金斯基先生,你也算是有了父親的下落,我用行動證明了對你的真心,更別說還幫了你,你跟先生的守衛起沖突,若沒有我帶你出來,你絕對會死在那棟大樓里面。我為了你而擔起風險,承諾你的也都已經說到做到,你呢?是否也應該給我一個回答,你對我是什麼想法?」

安杰拉這才記起這件事,她是應該給他一個答案,可她現在哪有心情談情說愛,而且跟他在一起,她總是陷入一團混亂緊張得要死,又怎能去感覺自己對他有什麼想法?

被那雙綠幽幽的眸子直盯著,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坦白,「我不知道,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爸爸的事情,其它的……我還沒有辦法考慮這麼多。」

「是嗎?原來在你心里,我只是個『其它的』,唉!真是沒有地位。」奇陌大嘆,又竊喜她至少沒有斷然拒絕他,或許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吧,她對他是有感情的,「也就是說,現在你還不能決定愛我還是不愛我?」

沒料到他突然湊近,安杰拉慌忙後退,卻一頭撞上車窗,發現巴察在駕駛座偷笑,她窘得用力推開奇陌。「什麼愛不愛的,你別再講這個了啦,離我遠一點!」

「你臉紅了,不用害臊啊,反正巴察已經知道我和你的關系有多親密了,哈哈哈。」

「你閉嘴,不準笑!」

「噗——抱歉,要我憋著不笑太難了,誰要你這麼可愛呢。」

「不準再說我可愛!你這家伙……不準再笑了!」

巴察听著後座兩人的對話,也忍不住笑出來,不免想到琉璃子,她開另一輛車也好,否則被她看見奇陌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他調轉方向盤,繼續將車子駛往直升機停靠的地點。

前方十字路口的交通號志顯示紅燈,巴察想減速卻驚覺慢不下來,這才發現煞車已經失靈。

等奇陌和安杰拉發現不對的時候,車子已然闖過了紅燈。

「巴察,你在干什麼?」奇陌皺眉。

「我沒辦法慢下來,Z,這個煞車有問題!」巴察焦急地說。

「小心左邊的車!」安杰拉驚呼。

听到她的警告,為免跟橫向車子相撞,巴察油門踩到底全速通過路口,卻還是被一輛車擦撞到車尾,高速加上沖擊令車身不穩地打滑傾斜,眼看就要翻車——

電光石火間,奇陌往旁邊一撲,本能的用身體護住安杰拉。

車身翻覆撞擊地面的巨響掩蓋了安杰拉的驚叫,待車子完全靜止,奇陌不顧自己的傷,伸腳猛力踢開車門,叫她先爬出去。

「那、那你怎麼辦?你流血了!」

「不用管我,這只是小傷,你先顧好自己最重要。」

巴察此時也從天旋地轉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頭下腳上被困在駕駛座,他直覺這場車禍並非意外,念頭剛起,果然透過擋風玻璃望見撞到他們的那輛廂型車沖下來幾個家伙。

「小心他們有槍——」他警告完奇陌,立即掏槍還擊。

「砰砰砰!」

接連槍響嚇壞了在路邊的人們,有人抖著手打電話報警,有幾人被流彈波及而喪命,其它人見狀紛紛尖叫跑走。

安杰拉在奇陌的催促下率先爬出車門,她搞不清楚怎麼會撞車,開槍攻擊他們的又是誰?怕單靠巴察一個撐不久,她接下奇陌遞來的槍枝,解決掉右前方的敵人。也幸好巴察及時格殺來自左邊的敵人,她才沒有被擊中。

奇陌看她又射中另外兩個企圖靠近的敵人,完全是彈無虛發,不禁吹口哨稱贊。

「你的槍法真準。」可惜他被卡在凹陷的車內,沒法很快的月兌困,噢,討厭的血……他厭惡的抹掉臂膀血跡。

被贊美槍法準,安杰拉臉上一點都不高興,這跟警校打靶練習不同,開槍造成的血腥畫面比她想象的還要恐怖,被子彈打中的人,就像保齡球撞上球瓶般輕易倒下,一個人花不到一秒鐘扣下板機,就能夠輕易奪去另一個人的生命,這是她前所未有的體驗,很驚悚,也很恐怖。

「你在發什麼呆?快看後面!」

听到奇陌警告,安杰拉再回頭開槍已經慢了,若非琉璃子及時格殺偷襲者,她早就死了。

看見琉璃子,巴察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怎麼這麼晚才過來,我剛剛差點以為要沒命了。」

「我不會讓Z和你沒命的。」琉璃子表面鎮靜,其實心情激動,還以為來晚了救不到人,幸好Z沒事,巴察也一樣……等等,她似乎比想象中更緊張巴察?

「喂,別廢話了,這台車在漏油,快點把我跟巴察弄出去。」奇陌催促。

琉璃子帶來的幫手很快就擊潰那些偷襲者,大伙一面忙著抓活口,一面拿工具協助還在車里的人月兌困。

安杰拉感覺到琉璃子盯著她的手,應是知道她幫助了奇陌和巴察,日本女圭女圭般的臉蛋對著她,雖拿走她手里的槍枝,但臉上少了先前的冷漠和敵意,只是仍然高傲地睨她一眼,似乎在說︰上次欠你的,我今天還了,從此兩不相欠。

「琉璃子,你先讓安杰拉上車,派個人保護她。今天我的座車出問題又被攻擊,必須查出是誰干的。」

安杰拉很快上了車,看著外頭,因為有點距離,她不確定巴察和奇陌月兌困了沒。

接著她低下頭,手里還殘留著開槍的感覺,胸口急促跳動尚未緩和,奪人生命的感受也沒有消失,這不是學校里的警匪演練課程,不是預先設定好的,而是完完全全真槍實彈。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同時,她也忘不了奇陌將她緊緊護在懷里的舉動,保護了她的命,若沒有他,她不可能毫發無傷……

陡地,安杰拉隱約听到遠方傳來警車的鳴笛聲,頓時眼楮一亮。

這是一個機會,能回家的機會,如果錯過了,一旦回到奇陌的地盤就很難離開了,可是奇陌還處在危險中……她在擔心和現實之間搖擺不定,十分矛盾。

不能再猶豫下去了,想要知道爸爸的下落,現在就得走!理智逼著安杰拉在兩難當中作出決定,咬牙切斷對奇陌萌芽的情愫,她伺機出手擊昏負責看守她的俄國佬,旋即跳車逃跑。

跑沒幾步,爆炸燃燒的響聲嚇到了她。「阿奇……」她差點回過頭去找奇陌,想確定他是否平安,可爸爸的事情拉住她,逼得她只能狠下心,跨出大步頭也不回地跑走。

同一時間,奇陌先月兌離後座,忍住傷口的疼痛,跟其它人趕在爆炸之前驚險的一把拉出巴察,無暇慶幸死里逃生,就發現安杰拉竟然跳下車,直往警車的方向跑去!

「小安,回來——」他大吼。

安杰拉心頭一揪,她不敢回頭,害怕看到奇陌就不想走了。「不要回頭……絕對不要回頭……」懷著愧疚,她不斷警告自己,奮力對著警車揮舞雙手。

趕來的俄國警察發現一個東方女子大力揮手用英文求助,他們趕緊停車。

琉璃子想不到安杰拉會轉向警方,她牢牢的抓住奇陌,嚴正警告他。「Z,你不能去追那個女人。」

「放手!」奇陌氣極的一把推開琉璃子。

「Z,快走吧!」巴察叫人過來,幫著琉璃子硬是將奇陌拖回車上,奇陌大聲咆哮,他就吼得比他更大聲,「你是金斯基先生的代理人,絕不能被俄國警察發現!否則引來聯邦安全局的人追查,那就麻煩大了,安杰拉的事情只能以後再說……趁那些警車還沒注意到我們,快點走吧!」

奇陌被手下強力阻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距離安杰拉越來越遠,他很氣很不甘心,又無法否認巴察所言是對的,權衡輕重之下,他還是只能暫且擱置安杰拉,讓車子飆速離開。

也為了避免再度遭到追殺,奇陌臨時取消搭乘直升機,叫手下變換車道,先行前往某個地方……

邱豐年待在局長辦公室看公文。

而因為安杰拉下落不明,讓他又記起十一年前的過往。

當時怎麼處理安雅各布布、怎麼清掉留在現場的血跡、怎麼狠下心對著自己開槍、又是怎麼編造說詞好讓局內的同事相信他……這些著實花費了他不少力氣,住院治療也十分辛苦。

傷害安雅各布布非他所願,只怪安仔不听他的勸、不懂他養家的難處,讓安仔背黑鍋,害琪拉沒了父親,他也很難受,不過他想過了,如果時間倒轉再讓他選擇一次,為了一億,他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情,只是他會做得更好、更不留痕跡,要說後悔的僅僅只有一件,就是沒有當下就拔走行車記錄器!

當他想回收時,記憶卡已經不見了,負責調查的警方推測或許是接應尤里•金斯基的人為了不曝露行蹤才拔走。

而他猜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尤里•金斯基偷走了,那是唯一能夠證明他傷害安雅各布布的東西,為此,他曾經好長一段時間忐忑不安,怕哪天記憶卡錄下的內容被播放出來,會有損他廉正好警察的形象,壞了升遷之路。

可這麼多年了,那東西一直沒有出現,他總算能稍微松口氣,想著或許尤里•金斯基拿走SD記憶卡只是圖個保險,並沒有想對他怎麼著,更何況是他幫了那個俄國佬月兌逃,他應該沒必要整他,這麼想之後,他就漸漸的沒有那麼多恐懼了。

擁有一億後,他養家的重擔終于減輕,他騙周圍的人說自己投資股票賺了點錢,因此大家對于他能給兒子請家教、送兒子出國留學一事並沒有產生懷疑。

每每兒子跟琪拉玩在一起,那天真可愛的樣子,他就不由得替安雅各布布惋惜,出于愧疚,他照顧琪拉,讓她有家的感覺,安雅各布布負責的案子,他也接手好好的處理完了,算是對他的補償。

如今,他不再是小小的基層警員,而是北區警察局長,兒子敏德同在警界,表現優秀,琪拉也健康的長大了,什麼國際通緝犯、誰收下一億的事情,都隨著時間統統結束了。

現在,邱豐年只想做好局長的職務,估計以自己的聲望,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警政署長的候選人,至于那些陳年往事老早就不能影響他了。

他卻萬萬料不到,一直防堵琪拉去踫跟安雅各布布相關的事物,居然在敏德這邊破功,讓那丫頭混進賈昆的樂部,還被擄走!

她被抓去哪里?是否有見到尤里•金斯基?若是他們真的見面,尤里•金斯基會不會把當年的事情告訴琪拉?

想到這里,邱豐年就很不安,他丟開公文,靠在椅背閉目養神,忽地听到敲門聲。

「進來。」他馬上坐正身子。

「局長,駐俄羅斯代表處的人員來電,要接听嗎?」

「駐俄羅斯代表處?接過來。」邱豐年疑惑,鮮少互動的外交單位為何打電話過來?听說在二線,但他還是拿起電話接听,同駐外人員確認彼此身分之後,對方所言令他驚嚇,「什麼?你確定是我們的警察安杰拉?她人正在你們那里?」

安杰拉透過翻譯,向俄國警方坦白火燒車及槍擊事件和追殺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有關,她是在雙方開火的空檔趁機逃跑。

警察在案發現場拿到有人用手機拍下的畫面,質疑她和尤里•金斯基的人合作,她表示是為了活命,逼不得已才跟著金斯基的手下一起開槍反擊。至于她為何被抓來俄國、這段期間被關在哪里、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有哪些人……她猶豫了下,並沒有照實回答。

她隱匿了奇陌、巴察和琉璃子的名字,他們在西伯利亞的據點也沒有供出,只向俄國警察透露她跟金斯基的手下語言不通,每天踫見的人也不一樣,不知道他們的姓名,也不知道她被關在哪里,只曉得他們把她帶到森林里面的一個房屋。

安杰拉握住米迦勒項鏈,面對俄國警察的頻頻懷疑和審問,她有些心虛,很怕他們會看穿她有所隱瞞,到時把她關入監牢要怎麼辦?

在她惶惶不安之際,幸好外交部的人員趕來協助,向俄方證實她的身分,說明她是被尤里•金斯基的手下劫持出境,俄方看到她身上的確留有槍擊的傷口,外交部人員帶來的文件也經驗證過確實不假,最後終于同意安杰拉離開,她一直緊繃的神經這才松懈下來。

之後,她被帶往醫院做身體檢查,確定健康無恙,從聖彼得堡的警察局被帶到外交部駐莫斯科的處所花了好些天,又耗掉三天的時間跑公文,最後由外交部的人員陪同,讓她從莫斯科搭飛機離開俄國。

和俄國人交涉的這些天,她孤單、忐忑、恐慌、緊張,又期待能看見自己國家的人前來幫助,心情如同泡在三溫暖里面忽冷忽熱的,可不論在何時何地,總有一個聲音不斷盤旋在她腦海——

「小安回來!」

那個男人的聲音她完全無法忘懷,甚至作了噩夢,看見他還困在車內出不來,他受重傷頻頻呼喊她,嚇得她半夜驚醒,熱淚兩行全身直冒冷汗,即便將米迦勒按在胸口也沒法緩和她劇烈起伏的情緒。

奇陌•金斯基!這個名字令她心痛,她忘不了那些親密的吻和擁抱,他笑臉凝視她,他戴著她送的項鏈,他救過她保護過她、表白對她的愛意,反觀她卻趁機逃離他,一句話都沒說。

當安杰拉來到駐俄羅斯代表處,第一件事就是借用駐外單位的計算機上網,急于查看那天街頭槍戰的相關消息,她用網絡翻譯轉成中文,見報導里面並無捕獲奇陌、巴察和琉璃子他們的新聞,爆炸的車輛里也沒有尸體,她不禁松了一口氣,這表示奇陌他們應該成功離開了。

「阿奇……」她忍不住愧疚的低喃。

如今她人在機艙內,準備回國,想到不可能再見到奇陌,她鼻頭酸酸眼楮發熱,原來,離開奇陌竟會如此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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