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床上的陌生人 第五章
此時剛好兩名年輕一輩的孟家子弟正要去探望孟息風,在半途遇上,兩人立即熱絡的迎上前來。
「息風,太好了,你總算破除那惡咒了!」
孟息風只是朝兩人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知這位堂兄弟平日便不是多話之人,性子也有些淡漠,兩人也不以為意,走在左側穿著一襲藍袍,面容俊秀的孟息鈞覷見一旁的白荷,面露疑惑的多瞧了她兩眼。
「息風,這姑娘怎麼在這兒?」昨晚冥婚時他們兩人也在場,自是認得出她便是大伯招來的助堂兄破煞的魂魄。
孟息瀾也發現不對勁之處,「是呀,她怎麼不懼陽光,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他身量壯碩魁梧,下頷蓄了落腮胡,性情有些大剌剌。
孟息風只簡單回答了句,「她是生魂,不是死魂。」
「什麼,她是生魂!」聞言,兩人驚訝的盯著白荷直看。
白荷被他們那彷佛在看什麼稀奇之物的眼神給看得害臊了,往孟息風身後躲了躲。
見狀,孟息風不動聲色的往前移了一步,擋住兩位堂兄弟打量的眼神。
兩人這才收回眼神,孟息瀾好奇的問︰「她是生魂,那大伯是怎麼招來的?又怎麼能助你破除惡咒?」
關于這點,一旁的孟息鈞不等孟息風回答,便猜測道︰「約莫是她的肉身出了什麼意外,致使魂魄離體,才會陰錯陽差被大伯給招來。」說完,他不解的看向孟息風,「不過叔祖不是替你算了個相合的八字,要借著那八字助你破咒嗎?難道這姑娘的八字與叔祖推算出的八字一樣?」
同年同日同時出生之人雖不多,但真要找還是有的,因此同樣的八字並非是獨一無二。
孟息風搖首表示,「我不知道她的八字。」
「你不知?」孟息瀾訝道。
白荷從孟息風身後探出頭來,替他回答道︰「因為我不記得自個兒的事了。」自然也不記得生辰八字。
孟息風接腔替她解釋了句,「她失憶了,不知自己是誰。」
孟息瀾瞪大眼,「竟有這事,如此一來不就無法送她回去了!」
「生魂離體可不能拖太久。」孟息鈞有些擔憂的瞥了白荷一眼。
白荷點點頭,「這事孟息風方才告訴我了。」
孟息瀾好意道︰「那妳還不快想想自個兒是誰,咱們才好送妳回去。」
白荷白他一眼,「這事又不是吃飯喝水,說想就能想起來。」她腦袋就像被掏空的池子,里頭什麼都沒有,連從何想起都不知道。
「這種事確實急不來,姑娘也別著急,大伯既然將姑娘招來,定會想辦法幫助姑娘恢復記憶,咱們兄弟也會盡力幫忙打探姑娘的來歷。」孟息鈞勸慰了她幾句。
「嗯,多謝。」白荷點點頭向他道謝。不知為何,對于遺忘的那些事情,她並不急著回想起來,彷佛被關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她此時只想趁著難得的機會在外頭多玩一會兒。
深夜時分,孟息風月兌了外袍準備就寢,瞟見白荷穿牆而入,他皺起眉,「妳這麼晚來有何事?」
「宅子里大家都睡了,我想我也該睡了。」雖然她一點都不覺得困倦,可眾人都睡了,也沒人可陪她說話,她無聊之下只好回來找他。
孟息風這才想起娘似乎並未替她另外準備房間,他重新穿上外袍,說道︰「我帶妳去客房。」
「去客房做什麼?」
「自然是讓妳歇息。」說著,便徑自舉步往外走。
「可我想留在這里。」她沒動,在床榻旁坐下。
「咱們孤男寡女,豈能同居一室。」他停下腳步,長眉輕攏,肅色道。
「咱們昨晚已拜堂成親了。」她提醒他。
「我說了,當時咱們都神智不清,這婚事不算數。」
「可咱們確實拜過堂。」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就待在這里,她不想去客房,想留在這兒。雖然對昨晚拜堂的事沒什麼印象,卻對他一再嫌棄她、不認她這妻子,想撇清關系,她心中有些小小的不豫,因此不想讓他稱心,刻意拿這事來堵他的嘴。
他驀地沉下臉來,「我以為咱們已經說好了。」等她恢復記憶就送她回去,以後各過各的日子,互不相干。
「那都是你一個人在說。」她可什麼都沒答應他。
「妳這是什麼意思?」孟息風橫眉豎目地質問。
「意思就是,我要睡在這里。」
「這是我的寢房。」孟宅不缺廂房,他沒打算把自個兒的房間讓給她。
「可昨晚這里是我們的喜房,我和你還在這兒並肩坐了一夜呢。」她堅持不走。經過一整天,她神智已完全恢復清明,不像初時那般迷茫,雖然仍不記得自己是誰,卻已不再迷迷糊糊。
她覺得自個兒應當是個好脾氣的人,卻也不是沒底限,能任人隨便拿捏欺負。
聞言,他冷冷瞥她一眼,也沒再趕她走,「好,既然妳喜歡這寢房,那就留下吧。」身為除魔衛道的天師,這些年來他見過的魂魄沒有上千也有上百,他索性當她是那些陰魂,無視于她。
月兌下外衣後,他吹熄燭火,避開坐在床榻旁的她,徑自躺上床沒再理會她。
在幽暗的房里,她仍能瞧得一清二楚,見他睡下,她坐在旁邊直勾勾盯著他看。
「欸,孟息風,你們孟家是天師世家,你也會捉妖驅鬼嗎?」她好奇的問。
他沉默著沒有答腔。
「你看過妖怪嗎?」她再問。
他仍是闔著眼不發一語,當沒听見她的話。
他不回應她的話,她也沒在意,自顧自再問︰「你為什麼會中了那什麼惡咒?」
他沒回答。
她自問自答,「我知道了,你若不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就是橫刀奪愛搶了別人心頭所好才會被下咒,我說得對不對?」
他眉頭微動,還是一句都沒回。
她倒不是非要他回答她不可,而是夜里太靜了,她又一點都不覺困倦,見大家都睡了覺得有些寂寞,這才想找他說話。
半晌,見他似是睡著了,她也沒再吵他,穿牆而出打算四下逛逛,打發這漫漫長夜。
她沒敢跑太遠,只在附近逛了一圈,夜深人靜,連雞犬都睡著了,她正覺得無趣準備要回去時,隱約听見有處房里傳來奇怪的聲音,她好奇的飄上前,穿牆而入。
在白荷四處游蕩的這一晚,靖國公府為了花若耶昏迷不醒之事,花明霞、花芹芝、花紅纓全都被禁足了。
靖國公夫人雲鳳青罰她們在房里閉門思過三個月。
越平王府三日後要舉辦的荷花宴,姊妹三人全都無法前去。
可雲鳳青是她們的嫡母,她們不敢有只字詞組的不滿。這位嫡母雖然不得她們父親的寵愛,但她出身高貴乃是牧陵郡王之女,而牧陵郡王是當今太後的兄長,雲鳳青見了太後要喊一聲姑姑,論起地位絲毫不亞于靖國公。
靖國公花肇謙雖與正室不親近,但對她人前人後倒也十分敬重。
這些年她主持府里的中饋,靖國公府在她打理下,井然有序,尊卑分明,因此即使是她們的母親在她跟前都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絲逾矩。
此時站在床榻旁看著女兒的雲鳳青,神色陰鷙。
她嫁給花肇謙二十年只得了這麼個女兒,她費盡心思為女兒籌謀打算,從幾年前便開始在京中世家貴族的子弟中仔細挑選,想為女兒謀一門好親事,如今好不容易千挑萬選才終于挑上了一個。
女兒出事那日,越平王府正好派人來為世子唐奉書議親,她很滿意這門親事,待越平王府的人離開後,她正想把這好消息告訴女兒,哪里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原以為女兒很快就會清醒,誰知她竟昏迷到現還未醒來!
瞅見女兒這般模樣,雲鳳青恨不得命人將那三個害了她女兒的庶女給痛打一頓。
要是女兒有個什麼好歹,她絕饒不了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