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妻醫貴夫(下) 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主僕幾人來到慈和宮,還未走進寢宮里,便听見里頭傳來陣陣的鶯聲燕語,她眉頭不由得皺了皺,這群趕著來探望的太後表孝心的嬪妃們,難道不知道太後需要休養嗎?
跟著嬤嬤繞過翠玉屏風,一眼便見到太後榻邊坐著三、四名嬪妃,其中有一人是……那位很有仙氣的妖女,白傾城。
她怎麼也跟著來表孝心了?和太後熟嗎她?
虞婧猜想,這女人應該是來制造加分印象的,才有機會問鼎宸王妃寶座。
現在她充分能理解為何小碧一定要把她打扮得這麼撫媚動人,原來她這朵芙蓉花是要來跟這個打扮得像是山中清純無瑕的百合花互相比拚的啊!
嗯,就目前來看,自己是略勝一籌。
「臣女虞婧見過太後,太後萬福金安。」虞婧恭敬的跪下磕頭問安。
「婧丫頭,快起來,哀家听說你的身子也才剛大病初愈,這地板冷別跪了,小心冷著。」
太後和藹的看著她,抬手要她趕緊起身。「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自己一清醒後,得知是她這個未來小兒媳撐著剛復原的虛弱身子救她一命,讓她是對這個兒媳婦是更加滿意也心疼。
「謝太後。」虞婧向一旁幾位嬪妃們點頭致意後,坐到太後身旁的圓凳上,「太後,您的身子今天感覺如何?」
「多虧有你,這幾年來第一次感到這麼輕松。」太後握著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笑著道︰「今早少淵已經為哀家診脈過,你就別擔心了。」
「百里公子的醫術是有目共睹的,他進宮為太後診脈了,臣女就放心了。」虞婧趁著太後握著她的手當下,不動聲色的探向太後的脈搏。
確定太後的身子已經在復原當中,她這才能放下心頭的大石,本來還真怕會有什麼後遺癥。
「听說,這一次太後能月兌險可是符姑娘的功勞,想不到符姑娘年紀輕輕醫術如此精湛,定是符大人教導有方。」白傾城衣袖搗著唇笑夸獎著。
「我的醫術跟符大人可是沒有半毛錢關系,更不是他教的,白姑娘別搞錯了。」虞婧本就對于這個情敵沒什麼好印象,因此也不會給她太好的臉色看,要不是太後在場,她連理都不想理。
「原來如啊,不過……符凌毒害太後,符家上下百余口已經押入天牢,為何符姑娘還在這里?」
白傾城故意在太後面前提起虞婧是罪臣家屬,更是毒害太後凶手的女兒這事。
虞婧冷笑道︰「白小姐是在質疑皇上的決策?」
既然白傾城仗著有太皇太後、宰相義父跟貴妃姊姊這三座大靠山,不知死活地捧高一的想要踩扁她,讓太後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她也不會客氣,潑髒水嘛,誰不懂。
虞婧這質疑的話一出,一旁那幾位嬪妃眼楮頓時瞪大,猛烈倒抽了口氣,竟然有人敢當著太後的面說出質疑皇上這種會殺頭的話。
連太後那對鳳眸也不悅的略略微眯。
「符姑娘這是什麼意思,莫要往我身上潑髒水!」
「這哪是我在潑髒水,方才白姑娘那麼一說,任何人都听得出你是在質疑皇上的決策,如果皇上決策沒有錯,怎麼放任我這流有符家血脈的人在宮里行走,說不定還會繼續符凌未完成的使命毒害太後,不是嗎?」想藉太後之手把她打入天牢,別自己搬大石砸了自己的腳才好!
「符姑娘不要隨便誣蔑我,我根本沒有這意思。」
「有沒有這意思就看各人解讀了。」虞婧朝她甜甜一笑,不疾不徐地冷聲反問她,「不過有件事情,我倒是想請問白姑娘,不知白姑娘是何居心?明知道太後這時候身子才剛恢復,卻故意提醒太後這事,是讓想給太後添堵,影響鳳體康復?
太後眉頭微蹙了下,不悅明顯寫在臉上。
「還是想提醒太後,皇上識人不清,身為太後更不能放我在外頭逍遙法外?要代替皇上將我押入天牢?」
白傾城微怔,馬上跪到太後榻邊,淚漣漣委屈的喊冤,「太後請恕罪,傾城不是這個意思,傾城最大的心願就是太後能長命百歲,還望太後明察,勿受了奸人挑撥。」
奸人?她還真是有臉喊冤啊,虞婧鄙夷的橫她一眼。
「傾城啊,你才剛回京,有很多事情不清楚,哀家不會怪罪于你的,起來到那邊坐著。」
太後冷下臉,擺了擺手不咸不淡的道︰「不過下回開口前還是先放在嘴里想一遍,再決定是否要說出來。」
太後擺明了是站在虞婧那邊,白傾城再不甘心也只能壓下胸中怒火。「謝太後開恩。」
白傾城謝過太後後,自地上爬起當下朝虞婧射出一記狠戾眸光︰虞婧,你竟敢在太後面前給我穿小鞋,給我記著,遲早有一天要你好看!
虞婧當作沒有看見她陰狠的想要殺死她的眼神,見宮娥將熬好的湯藥端了過來,伸手接過,輕輕吹涼。「我來。」
「太後,您身子剛復原得多臥床休息,別太勞累,您說這後宮的妃子們是盡孝道趕來太後跟前伺候無可厚非,可是有的人就是沒眼色,明知道太後急需好好調養身子,偏偏不長眼的打擾太後休息……」她一邊細心喂著太後喝湯藥一邊若有所指的道。
她這話一出,幾位嬪妃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尤其是白傾城,氣得肺都快炸了,卻一點聲音也不敢坑。
再傻也知道虞婧說的不長眼的人就是她,那雙像是淬了毒的雙眼怒瞪著她,要是能噴出毒汁,現在虞婧大概已經中毒身亡了。
「太後,如果沒有什麼重要大事,不必要的人就別接見了,好好保養身子較為重要,您身體健康,皇上也才能安心處理國家大事,您說是吧,太後。」
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這丫頭,從來沒人敢跟哀家這麼說話,就你會這樣命令哀家。」
「誰讓太後您現在是臣女的病人呢,這病人要听從大夫的醫囑,身體才會復原得快一些,病人跟大夫是要互相配合的。」虞婧調皮的對著太後擠眉弄眼的,逗太後開心,同時又喂了太後一口湯藥。
「金花,你听到了吧,哀家的大夫嚴禁哀家太過勞累,得好好休養,明天起除了皇上、皇後,跟宸王還有百里父子和婧丫頭外,一律拒絕探訪,就連哀家的皇孫也不見,哀家還想留著這條命看宸王娶妻生子。」
太後本就對白宰相觀感不怎麼樣,即便他的女兒白貴妃早一步生下大皇子,她也不願意讓g氏父女將朝廷跟後宮一手掌握,因此當年才會大力支持一樣是妃子,卻較受皇帝寵愛的女兒只能為貴妃,白宰相等于在她這里吃了虧,因此將腦筋動到宸王身上,知道宸王自小最尊重的人便是太皇太後,對于皇令還不一定會遵從,但一定會听從太皇太後的話。
因此才處心積慮地收了養在太皇太後宮里的白傾城為義女,更在一年前將白傾城送到太皇太後身邊伺候她老人家,想博取太皇太後的支持。
現在下山,很顯然的這白傾城已經得到太皇太後的認同,現在就剩下她這一關,因此白傾城一回京,三天兩頭的往她慈和宮跑。
礙于白宰相的權勢,不想讓皇帝在朝政上遭到過多的干預與為難,她才會勉為其難的接見白傾城,現在有這麼好的借口,不用都覺得太對不起自己。
想想,她這個太後當得也真是有夠憋屈,凡事都給忌諱著朝堂上的大臣們,誰讓先皇留下的是一個算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國家,想要國家強盛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辦到的,還得需要時間,幸好值得安慰的是,她有兩個好兒子,國家在他們兄弟手里,遲早會富強起來,現在又有婧丫頭這個未來媳婦在,想要健健康康地多活幾歲應該沒問題,她應該能看得到將來的榮景。
「是。」
「哀家乏了,婧丫頭留下,其他的人都下去吧,明日開始不用再到慈和宮來請安了。」
太後擺手趕人,這一群嬪妃一個個都是很有眼力的,誰也不想留下來礙太後的眼,紛紛福了福身子後退出去。
白傾城氣呼呼的走出慈和宮,要踏出門檻之前還不甘心的回頭瞪了眼殿內。符蓉,你給我記著,一個小小醫女不過是救了幾個皇家的人有點功勞,敢不將我放在眼里,我遲早讓貴妃姊姊把你收拾了!
白傾城在殿外等候的貼身丫鬟看她氣得臉色鐵青,小聲問道︰「二小姐,太後給您氣受了?」
「哼,我背後還有太皇太後,太後她哪敢給我氣受,是那個低賤的醫女,不過是有點小功勞也敢在太後面前給我穿小鞋,她就別出慈和宮,否則我遲早讓她好看!」白傾城撂著狠華,跨步往外走去,「走快些,我還要去探望貴妃姊姊。」
她的丫鬟腳步急促的跟上她,小聲的在身邊告知道︰「小姐,奴婢跟慈和宮一個碎嘴的宮女打探到一個消息,據說是千真萬確的事情。」
「宸王已經訂親,皇上早就同意宸王迎娶他心儀的女子為妻,只是這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直保密著。」
「真有此事?」白傾城臉色更是難看。「那女子是誰?」
如若真是如此,她這一年在山上吃的苦受的罪不就白受了,她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曉得,奴婢實在打听不到。」
「是那個救了宸王的醫女嗎?」白傾城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符蓉。
「應該不是吧,如果她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怎麼可能讓未來的王妃去蹚符家的混水,罪臣的女兒是成不了王妃的,更別提讓她到醫館幫人看病,而且那醫女舉止粗俗,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也不像是宸王會中意的女人,宸王喜歡的應該是像小姐這一種善解人意、深得太皇太後歡心的名門千金才是」
「你可別忘了,符蓉身邊有個段嬤嬤,段嬤嬤可是在太皇太後面前說得上話的。」
「奴婢打探過了,那醫女剛從鳥不生蛋的鄉下來,很多事情都不懂,因為救過宸王殿下,宸王為了報恩,因此才會請來段嬤嬤先教導她禮儀一段時間。」
「小姐你想想,段嬤嬤是太皇太後的人,那醫女如若真的是宸王的未婚妻,太皇太後早該接到段嬤嬤傳給她的消息,小姐你應該也知道了,又怎麼會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傳出?」
「說得也是。」
忽地,丫鬟的嘴閉了起來,趕緊扯了下她低聲道︰「小姐,宸王殿下往這邊來了。」
白傾城那原本氣得猙獰難看的神情一听到「宸王」兩字,倏地換成溫柔似水、嬌柔的表情,待玄墨走近後,漾著清雅舒心的淺笑,朝玄墨盈盈施禮。
「見過宸王殿下。」
玄墨只是睞了她一眼,「嗯」了聲後,腳步連停都未停下直接從她面前經過,進入慈和宮。
看著玄墨挺拔偉岸的身影,白傾城衣袖下的手氣得緊握成拳,在菩提寺時宸王還會給她幾個眼神,一回到京城後是連抬眼看她一眼都不屑的,究竟是為什麼?
見玄墨進到慈和宮了,白傾城的丫鬟忍不住為小姐抱屈,「看來,傳言是真的,宸王心底已經有人,否則不會這樣對待小姐的……」
一向高傲的白傾城哪里能接受這事實,眯起眼眸,咬牙道︰「去查,再去查,無論如何都要給我查清楚那女子究竟是誰?」
她不可能讓一個平空冒出來的野女人破壞她和義父的計劃,宸王正妃只能是她!
「兒臣見過母後。」玄墨向躺在床榻上正在接受虞婧按摩舒壓的太後問安。
「金花,搬張凳子過來讓宸王坐下吧。」
玄墨面帶不悅的掃了眼空蕩蕩的周圍,「後宮那些女人都走了吧?」
「怎麼,遇上了?」太後笑著問道︰「哀家這一病倒,皇後肩上的擔子又更重了,有些人總想鑽縫,哀家也懶得理,當成是一片孝心便成,至于小人也蹦不了多久。」
玄墨接過嬤嬤送上來的香茗呷了口,看著正在幫太後按摩的虞婧。「婧兒,太後的身子復原得如何?」
「百里老爺他們處理得很好,所開的藥方也完全符合太後現在的調養所需,太後現在只要感覺精神好些便可以下床到外頭走走,最好每天散步慢走個兩刻鐘,身體會復原得更快。」虞婧一邊輕捏著太後的後肩頸一邊說道。
「宸王啊,哀家這身體已經無須擔心,你什麼時候把你跟婧丫頭的婚事辦了,你們兩個一直這樣遮遮掩掩的不是辦法,委屈的可是婧丫頭。」太後看了玄墨一眼,像一般民間焦急著兒女婚事的父母似的問著。
「母後,委屈的是兒臣吧,是這小女人堅持要繼續保密,說不要讓有心人利用她撈到好處,兒臣也無可奈何。」玄墨挑眉睞了眼朝她得意挑著眉的虞婧,難得逮到機會,趕緊向太後大吐苦水。
「那也是你不對,辦事這麼不利索,難怪婧丫頭還不敢點頭,該收尾就收尾了,免得夜長夢多。」太後拿過嬤嬤端來的溫開水喝了口。
「是,兒臣知道。」嘴里回應著,兩眼卻直盯著已經幫太後按摩完,正在淨手準備離開慈和宮的虞婧。
「太後,您這藥櫃缺了幾樣臣女方才說的養身藥材,臣女想到太醫院為太後配藥。」
「嗯,去吧。金花,派個人跟婧丫頭一起過去太醫院,幫幫婧丫頭的忙。」
「臣女先告退。」虞進欠身後便領著一名慈和宮的宮娥,和寒薇一起前往太醫院。
玄墨沒有料到虞婧竟然沒有跟他打一聲招呼就走,心里頗不是滋味的直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
「瞧你這模樣,一進到哀家這宮里兩眼就直盯著你小媳婦兒沒放過,人都走出慈和宮了還看,宮門都要被你看破了。」太後扯扯嘴角,橫瞪了他兩眼調侃道。
玄墨有些尷尬的抓抓頭,「母後,您對婧兒還滿意吧?」
「不滿意,哀家會讓你趕緊把婚事辦了免得夜長夢多?白國徽那老賊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他的野心。」
「他不會得逞的。」玄墨哼道。「母後,皇兄方才找兒臣過去,便是商討立太子之事,已經正式決定在端陽節那天宣布立哪位皇子為太子,中秋節當日舉行冊封太子大典。」
「已經決定了嗎?只是……那件事還沒處理好,哀家擔心白國徽那老賊會從中作梗……」
太後有些擔憂的道。
「母後,您別擔心,一切都已安排好,就等一個契機,很快便能解決。」
太後幽幽嘆了口長氣,「終于可以將白氏一族的勢力澈底自朝堂上拔除。」
冤家路窄,一個皇宮這麼大,偏偏她走過來繞過去,就是會踫到她!
虞婧腳步微頓,嘴角微扯的看著前頭那道白色的身影。
「小姐,是白傾城。」寒薇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她,「那方向應該是剛從白貴妃那邊離開,她方才在慈和宮吃了小姐的虧,現在沒有太後在場,她恐怕不會讓小姐好過,你要注意些。」
「白貴妃現在是自身難保,不用理她,無視便成。」虞婧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
可她不去找麻煩,不代表麻煩不會自己找上門,白傾城讓丫鬟、宮人們擋了她的去路,自個兒高傲的瞅著虞婧。
「符姑娘這是要到哪里去?太醫院?你還有資格去嗎?」白傾城嘲諷的酸道。
「我沒資格,你有資格?」
「符蓉,想要在宮中生存下去,最好睜大你的狗眼,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白傾城冷聲警告她,「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唷,我好怕啊!」虞婧夸張的拍拍胸脯,「這句話我也送還給你!」
「你!」沒料到她會這麼回答,白傾城氣煞,磨牙道︰「符蓉,你心里想什麼本小姐不是不清楚,你最好記住一句話,跳梁小丑永遠成不了氣候!」
「成不了氣候那又如何,好歹我在這里活得下去,而你在這里是連活都活不下去。」虞婧冷聲反諷,「想知道為什麼嗎?」
她冷笑的看著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白傾城,滿臉惋惜的搖頭嘆氣,繼續酸她一把。
「因為你不夠狠!你這朵白百合還是多去跟白貴妃學習學習,如何成為一朵黑百合,好歹人家她說得出要把我做成人彘的狠話呢,也很有膽量的把我抓去惡整一番,而你就只會逞口舌之快,心不夠黑,怎麼在這宮里活得下去?」
「你!」
「真心推薦你去向白貴妃學習,不收你介紹費,我還忙著呢,就不領你去白貴妃那里了。」她淺笑了下,用力撞開白傾城的丫鬟,「好狗不擋路。」
那丫鬟一個不注意,整個人被撞進一旁矮樹叢堆里。
虞婧薄氅里的護身符因為她這個動作給露了出來,白傾城見了,恨不得一把將她燒死的憤怒雙眼瞪得老大,緊盯著那個護身符,怎麼也無法相信是她!
她的丫鬟好不容易自樹叢里爬出來,氣憤的道︰「小姐,這醫女太可惡了,一定要讓貴妃娘娘好好教訓她一頓!」
「是她,竟然是她……」
「小姐,你說什麼?她是誰?」
「宸王的未婚妻是那個醫女!」白傾城幾乎要將牙齒給咬斷了。
「怎麼可能?」
「不會錯,那卑賤的醫女身上掛的護身符是宸王在菩提寺時向住持所求,為了這個護身符,宸王跟著住持跪在佛袓面前誦經一整晚,當時我以為他求這個護身符是要給自己的,沒想到竟然是給那個低賤的女人!」
「小姐,那怎麼辦?馬上找人……」丫鬟手往脖子上一抹。
「你傻了,既然她是宸王的未婚妻,宸王所重視的人,你以為宸王不會派人暗中保護她?」難怪那賤女人敢有恃無恐的跟她叫囂。
「那小姐你準備怎麼做?」
白傾城眯細了陰沉眼眸,「王妃人選不僅是家世要好,更不能有任何缺失,只要讓她留下污點,她一輩子就別想坐上王妃之位……」
虞婧坐在馬車里,雙眸直盯著天牢大門,不一會兒一名身穿單薄布衣、一臉憔悴的女子自黑暗陰森的天牢里走出來,向看守天牢的士兵交出自己獲得釋放的文件後,緩緩的走出天牢大門。
她才一踏出天牢大門,一名身形魁梧男子激動的跑向前去,不顧旁人眼光,一把圈抱住她,嘴里直喊著,「太好了,你終于出來了,回到我身邊。」
虞婧笑看著這一幕,放下馬車窗簾,彎身走出馬車,朝他們兩人走了過去。
「婉兒姊,恭喜你,苦盡甘來了。」高婉兒已經不是符凌的小妾了,因此虞婧便改喚她閨名。
符凌因為擔心高婉兒的肺癆會影響到他的聲譽,加上一些人不斷敲邊鼓,他在昨天夜里跟獄卒要了筆墨,親自寫下休書,讓獄卒轉交給高婉兒。
上頭早早有交代,一拿到休書,宮衙這邊的官員便連夜的將高婉兒自符府里除名,與符家無關,明日便從牢中放出,日後可以自由嫁娶。
高婉兒一見到虞婧便趕緊拉著身旁的男人,下跪向她磕頭,感激得熱淚盈眶。「大小姐,謝謝你,你是我跟清山這輩子的大恩人,請受我們一拜。」
「別,你們別拜我,我不習慣,快起來!」
「大小姐,要不是你,我跟婉兒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你是我跟婉兒的再生父母,你一定要受我們一拜,否則這一輩子我們都會良心不安。」顧清山拉著高婉兒便對虞婧重重又磕了一個大響頭。
「好了,快別多禮,趕緊起來吧。」虞婧趕緊將他們扶起,「我給你們備了馬車,上面干糧衣物一樣不缺,你們兩人就到渝州去生活吧,這是你們的身分文書,還有渝州的房產地契,以後就別再回京城了,你們兩人在那里重新開始。對了,這是解藥,服下後大約過個幾天,身子就能緩過來了。」
寒山將虞婧說的那輛馬車趕了過來,交到顧清山手上。
他們兩人開心得直掉淚,嘴里的謝字沒有停過。
虞婧又拿著一個里頭裝著一疊銀票的錢袋交到高婉兒手中,「婉兒姊,這些錢你收好,到了渝州後別忘了給我捎封信。」
高婉兒連忙拒絕,「大小姐,你幫我跟清山這麼多了,我們不能再拿你的銀子。」
「拿著吧,這算是符凌給你的補償,誰讓他不義之財賺這麼多,拿這麼一點不為過。」虞婧不讓她拒絕。「好了,你快收下趕緊出發。」
虞婧主僕幾人一路送著高婉兒跟顧清山到街口,正準備回宸王府,一名穿著道姑衣裳、披頭散發的婦人突然沖過來,看到她就對她猛磕頭,哭喊道——「大小姐,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心存歹念,派人去謀害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求大小妲你救救老爺啊,大小姐,求你救救老爺!」
虞婧被這個穿著道袍、不斷對她磕頭的婦人嚇了一大跳,見她頭發半白、骨如柴,再听清楚她嘴里哭喊的內容,不禁驚呼,「馬姨娘——」
馬氏怎麼不僅得讓她幾乎認不出來,臉也老了近二十歲,庵堂的生活沒有這麼清苦吧?
她記得馬氏要被押往慈慧庵時,她還遠遠瞄過她一眼,當時可還是豐腴福泰得很,怎麼才多久而已就成了這個樣子?
「大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老爺!」馬氏不斷的對著她磕頭。
「馬姨娘,你別對我磕頭了,他毒害太後被皇上下一日關進天牢,我怎麼有那能耐可以救他。」不過看馬氏這樣,她不禁心生憐憫。「不如,你去找你娘家的人幫忙,也許他們比我有能耐。」其實符凌這回算是被冤枉了,他頂多只是算誤診、開錯藥方,哪有對太後下毒,但她也沒菩薩心腸到想去救那個渣爹就是了。
「大小姐,我已經去求過我大哥,可他們看到我跟看到瘟神一樣,讓下人把我轟了出來,說老爺禍害了他們,所有的藥鋪跟藥材都被查封,他們根本也無能為力……大小姐,現在只有你能救老爺,我求求你,要是要抵命,我願意用我一命換老爺一命,大小姐求求你……我求求你……」
馬家的鋪子跟所有藥材全被查封,想來下一步大概是查封馬家的所有家產,這恐怕是玄墨的手筆吧……
馬氏跪在路中央不斷的磕頭,引來不少人的側目,一群路過百姓圍著他們看熱鬧。
「小姐,我看不如把馬姨娘趕走吧。」寒山提議道。
她搖頭,看著高傲的馬氏為了符凌,不惜跟一向視為眼中釘的自己磕頭認錯,跪求她救符凌,瞧她那哭得悲慘的模樣,定是對符凌這丈夫是真心以對的吧……
「馬姨娘,你現在住在哪里?」她看了眼馬氏身上那件骯髒破爛的道袍,應該很久沒換洗了。
「大小姐,我現在跟雪兒兩人住在城郊的破廟里。大小姐……符雪她有身孕了,可是現在卻病了……」
一說到符雪,馬氏的眼淚就像是忘了關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掉個不停。
看來符凌一出事,懷著身孕的符雪就被趕出夫家了……這一時之間,虞婧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一個孕婦住在破廟又生著病,一不注意就會一尸兩命……
她不禁陷入沉思,理智跟情感掙扎了許久,她其實無法做到真正的狠心,尤其是面對無辜脆弱的生命之時……
最後,她作出了決定。
「寒玉,你帶馬姨娘到我剛到京城時落腳的那座院子去,煮桶熱水讓馬氏把身體洗洗,寒梅你去買些熱食跟干淨衣物回去,我去帶符雪過來,這種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天氣,一般人就很容易就生病,符雪還懷著身孕住破廟,不生病才奇怪。」玄墨當初為她安排的那處小院子可以暫時借給他們棲身。
「大小姐……」馬氏像是看到希望一樣,雙眼放光地看著虞婧。
「趁著我還沒有後悔之前,跟寒玉一起過去,否則我後悔了就什麼也不用說了。」
「大小姐,謝謝你……」馬氏又對虞婧磕了個大響頭,這才起身跟著寒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