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卿卿 第十四章
早先被支開的小敏因為雍荔給的壽禮名單後半段字跡潦草而有疑問,回頭來詢問時,不料竟看見江豐大膽登堂入室。
姑爺不在,堂少爺怎麼可以直接進入寢房呢?再看小姐的臉色蒼白,她心覺有異,可她一名小小奴婢又不敢直接詢問,只好去找了福總管來。
兩人過來院落時,訝異見到江豐竟然挨著雍荔而坐,登時兩人面面相覷,心中掂量該怎麼辦才好時,靖桐回來了。
這下可慘了!小敏著急的想絆住靖桐,頻頻暗示福總管找個理由帶走他,可福總管雖貴為總管,卻是生性耿直,可說腦筋不曉得轉彎的,竟只會呆站一旁,不予援助,小敏緊張得汗都滴下來了,正想找個理由設法先將靖桐帶離院落,人剛上前一步,就听聞身後傳來慘叫聲。
見小姐竟持刀追殺堂少爺,小敏心中不知該喜該憂。
喜的是,還好小姐跟堂少爺無曖昧之情;憂的是,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讓生性敦厚善良,連只蟲蟻都不敢殺的小姐不惜持刀殺人?!
「說……說什麼明白!」江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瘋了啊!還不讓我走,要害我被殺嗎?」
「堂少爺,有我們在,您生命無憂,還請留下弄清真相。」小敏說啥也不肯退。
不說明白,小姐的清白可就毀啦,怎麼可以放堂少爺走呢!
「荔兒!」屋內的靖桐一臉擔憂的望著雍荔,「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追殺堂哥?」
雍荔緊抿著嘴,不回答。
福總管在,小敏也在,不可以讓靖桐不堪回首的過去在他們面前赤果果的攤開。
見雍荔力持靜默,不管他如何逼問也不肯開口,靖桐嘆了口氣,只得轉過身去問江豐。
「堂哥,發生什麼事了?」面對江豐時,他的語調可不溫柔,疾言厲色詢問。
余悸猶存的江豐見雍荔絕口不提適才的談話,心頭立即明白是他的話起了作用,她相信自己的丈夫以不光明的手段奪得江家的財產。
「哼!」江豐站起身來拍拍衣褲上的灰塵,以鄙視的口吻道︰「剛才弟妹將我叫了來,說堂弟你這幾天不在使她空閑寂寞,要我安慰她,我堅持不肯,她就拿刀要脅我……」
「你胡說!」雍荔氣憤大吼,「你含血噴人!你……」
「不然到底是怎麼回事?荔兒。」靖桐一問起她,她反而又沉默了,「荔兒!」
「看!不敢說吧!」江豐不屑的輕哼,「若我說得不對,那什麼才是真的?你倒是說說啊!」
「荔兒!」靖桐用力搖晃面色蒼白的妻子。「告訴我事實真相!」
雍荔下顎緊咬,眼眶含著淚,低下頭去。
「荔兒!難道堂兄說的會是事實?我不相信!荔兒,快告訴我實情!」
她不能說!打死她都不會說!
雍荔的沉默在場的人都發為她是默認了。
「小姐,您不可能做出不守婦道的丑事的!」小敏急急走入內,「別人或許不懂,但小敏懂,您深愛著姑爺,就連當初住在那簡陋的屋子時,也對他不離不棄的啊!」
見雍荔始終不肯辯駁,靖桐的心冷了。
他轉頭要江豐離開,並要小敏將雍荔帶到水蓮閣去。
「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夫人踏出水蓮閣一步!」
「姑爺?」小敏訝異驚喊,「您不可以這樣,小姐一定是有苦衷的!」
「有什麼苦衷就對我說!默不作聲我哪猜得出答案!」靖桐怒火升騰的大吼。
「姑爺……」小敏的手被輕輕握住了。「小姐?」
雍荔苦澀的搖搖頭,率先走出了寢房。
小敏著急的看著往外疾行的雍荔,轉頭再看背對著她們,寬闊雙肩氣憤顫動的靖桐,急慌慌的跟了出去。
「爺。」福總管走來靖桐身後。
待兩人的腳步聲遠去,靖桐才開口問道︰「你猜是為了啥?」
身上藏有刀子,可見是預謀殺人,絕對不是一時的風流被拒引起。
難道在他看不見之處,雍荔遭受欺負但他卻不知情?
可惡的江豐,他隱忍他多時,他倒是得寸進尺,連他的妻子都敢冒犯!
孰可忍,孰不可忍!
「奴才猜測是多年來的流言所致……」
屋內昏暗,僅有透過菱格紋窗灑入屋內的銀光在雍荔身上印下斑駁微光。
她枯坐椅上,淚無聲無息的落下,心中惴惴猜想江豐那惡人此次計謀失敗,將來不曉得還會使出什麼毒計來陷害夫婿。
思及此,她就緊張的坐不住。
被幽禁在水蓮閣,不準踏出屋子一步,那就代表她無法保護她的夫婿,萬一在她被幽禁的時候,靖桐出了事,那可怎麼是好?
她焦慌的在屋內踱步,直到大門被打開,一具背著光的高大頎長身子走入,這才打斷了她的思緒。
「靖桐……」望著看不清楚臉部表情的夫君,雍荔面露愧疚。
靖桐走上前來,徐道︰「現在無他人在場,可告知我緣由了吧?」
雍荔垂手咬唇,雙手在前方互相緊握,糾纏如麻花。
有力的長指執起下頷,指面撫過被咬破的女敕唇,猩紅的鮮血染上指,他不由得心頭一揪,柔聲道︰「我還不懂你嗎?江豐他威脅了你什麼?」
檀口微張,欲言又止。
江豐惡毒的誹謗言猶在耳,她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去傷害最心愛的人。
于是,她還是只能沉默。
盈盈水眸乘載著過多的不平與哀傷,面對她的持續靜默,靖桐只能輕嘆了口氣。
「跟我來。」
牽起妻子的手,他帶著她繞過夏日最美的蓮花池,行徑石塊堆疊而成的假山,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一處華麗卻明顯無人氣的院落。
推開雕工精細的花格扇門,靖桐點亮桌上蠟燭,手握燭台,引領雍荔來到西邊牆上,舉高手上燭火,可見牆上掛著一幅畫像。
乍見畫像,雍荔愕然提問,「是你?」
「你再看仔細些。」靖桐將燭火移得更近,小心的在不引燃畫像的距離下,讓雍荔看得更明白。
雍荔張大眼,仔細的看著畫像上,巧笑倩兮的絕美容顏,這才發現那是一名身形縴細窈窕的女子。
「她是……」
「我義父這輩子唯一鐘愛的女人。」靖桐將燭火置回桌面,「當年他會收容我,與我的面容跟義母有七分像不無關系。」
「原來如此。」雍荔這才恍然大悟。
靖桐的目光灼灼盯著雍荔,「江豐是不是告訴你,我是義父的孌童,這份家產,我是在床上得來的?」
雍荔聞言大驚失色,「你知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靖桐嗤笑,「這份流言在義父過世之前就在府內流傳,根本不是啥秘密了。」
原來她被騙了?雍荔生氣的握緊拳、
「我一直沒告訴你,當年我離家出走的原因。」靖桐抬首望著遠方,望過了歲月,望過了長長的距離,來到十三年前的揚州。「我小時候比女孩子還美,而且越大越漂亮,繼父竟然因此對我有非分之想。」
「什麼?」雍荔驚愕的捂起嘴。
「他第一次對我動手的那天,不巧被我母親撞見了,讓我真正心灰意冷的是我母親並沒有維護我,甚至听信他的謊言,責備我勾引繼父,我一怒之下,寧願出外當乞丐,也不要靠他過活。」
對于過去,雍荔不曉得該說什麼安慰他才好,只能將他緊緊抱住,試圖溫暖他冷寂的童年。
「你想,當年的我因此而離家出走,又怎麼可能成為義父的孌童。」靖桐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有些無奈的苦笑。
「對不起……」雍荔泣不成聲。
「我明白你一心為我。」巨掌輕撫披散而下的柔軟秀發,「我很感動,我從沒想過,心地善良的你竟會為了我不惜殺人,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讓你為我操足了心。」
雍荔搖頭。「你是我最愛的人,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好好的、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荔兒……」靖桐輕嘆了口氣,心頭幸福滿溢。
當年,繼父企圖染指他,母親為了將來的生計,寧願犧牲他,再加上孟老爺對他出身的冷嘲熱諷,讓他對這世間的人性意冷心灰,要不是遇上好心的江老爺,他恐怕到死都對社會抱持憤世嫉俗的不平不滿,也說不準走上岔路去,成了社會的毒瘤。
「可是……」雍荔擔憂的仰首問,「可是堂哥……他似乎意圖生起是非,破壞你的清譽。」不得不防啊!
「這事我自有主意。」靖桐給她一個寬解的笑。
過去,他看在江豐是江老爺的佷兒份上才處處對他容忍,且江老爺在過世前曾告知他,他的產業傳賢不傳親,他看上他是個人才,才將家產留給他,可也要求他要善待江家的血緣。
當年,一直在外頭流浪的他,經歷數次生死交關,輾轉來到了明州,要不是遇到江老爺這名貴人,別說飛黃騰達了,恐怕早就回蘇州賣鴨蛋去了,哪還會有現下的寶貴榮華。
江老爺的遺願,他誓死遵守,畢竟江老爺對他恩重如山,與他有血緣的親戚當然會多加照顧,不過江豐此次做得太過火,他會給他苦頭受,讓他徹底明白誰才是江家真正的主子。
「那就好。」雍荔這才放心的笑了。
「我的好娘子……」靖桐端凝著花般燦爛的笑容,胸口悸動,情不自禁吻上猶帶血味的女敕唇。「以後有什麼事都要告知我,別一個人擔憂,明白嗎?」
「明白。」雍荔輕輕頷首。
「娘子……」
「嗯?」
「替為夫的生個孩子吧!」
聞言,雍荔俏臉一紅,嬌羞的點了點頭。
在唇上輾轉的親吻立時加深,火熱的吸吮殷紅的唇瓣,逗弄糾纏丁香小舌,在嬌小的身軀內激蕩出陣陣火花。
「唔……」申吟聲自貼合的唇瓣傳出,雍荔身上的衣物一一被剝下。
嬌吟與低喘聲充斥整間院落,這一晚,除了打掃,許久不曾有人踏入,了無聲息的江老爺院落,終于再次有了人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