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君發財 第十章 回京一家團圓
沈雲錦站在院子的樹下,看著丫鬟婆子們——將箱籠搬出去,再看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覺得很舍不得,今日一別,她應該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這兒了,而未來等著她的日子肯定不會有這兒的安寧樣和、自由自在。
頓時,一股濃濃的感傷攫住她,以至于紫燕帶著兩個陌生的丫鬟走過來,她也毫無察覺,直到紫燕拉了拉她的衣袖,喊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姑娘。」
「娘親回來了嗎?」沈雲錦的目光還是無法從平日生活的地方收回來。離開前,娘親不得不去沈家老宅跑一趟,按理,大哥哥來到這兒之時,娘親就應該通知老宅,可是為了隱瞞她們要回去的事,大哥哥讓娘親拖延至今日再說。
「還沒,是隔壁莊子送了兩個丫鬟過來,說是姑娘請王妃幫忙買的丫鬟。」紫燕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姑娘為何沒事先知會她一聲?
「什麼?」沈雲錦驚嚇的轉頭瞪著紫燕。
紫燕側過身子,後面的兩個丫鬟一上前行禮。
「姑娘,奴婢黃桔,我很能干,而且懂得拳腳功夫。」
沈雲錦一听到「拳腳功夫」,沖到腦門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
「姑娘,奴婢是橙花,雖然只有十二歲,但是手腳靈活,記性又好,跑腿和逃跑的本事都是最頂尖的,安排在二等丫鬟很適含。」
這會兒沈雲錦完全拒絕不了。齊明聿真的很體貼,一個丫鬟能夠近身保護她、另一個可以幫她跑腿兼打探消息,這是她很需要的幫手,更重要的是,她們保證不是文定侯府任何一方勢力的眼線,她用起來也安心多了。
「姑娘,這是奴婢和橙花的身契。」
黃桔將手上的匣子遞給沈雲錦。
雖然這種毫無招架之的感覺真討厭,不過沈雲錦是很實際的收下來。
黃桔和橙花恭敬的行禮道︰「請姑娘賜名。」
「不用了,你們的名字很好听。」她覺得她們的名字應該改過了,若她為了跟齊明聿唱反調改了她們的名字,反倒顯得她有多在意他似的。
「奴婢以後會用心伺候姑娘。」兩人再次恭敬的行禮。
「以後你們在我面前別用‘奴婢’這兩個字,我不喜歡。」
兩人還來不及應「是」,紫燕就委屈的搶著道——「姑娘何時請安王妃買丫鬟?為何事前沒告訴奴婢一聲?」
沈雲錦的表情僵住了,這丫頭是故意打她的臉嗎?盡管早就習慣她一鬧別扭或是要阻止她干什麼事時就喜歡自稱奴婢,可是,也不應該挑在這個時候啊。
「這是因為時間很匆忙,又不確定王妃能否買到合適的丫鬟,我就想等王妃送丫鬟過來再說。」她覺得自己真的不是一塊當主子的料,在她身上根本找不到主子應該有的威嚴。
紫燕顯然無法接受她的說詞,難過得眼眶都紅了,「姑娘是不是覺得奴婢很笨,沒本事照顧好姑娘?」
嘆了一口氣,沈雲錦舉起右手,在紫燕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傻瓜,若是我身邊的事全丟給你,豈不是累死你?還有,我身邊應該有兩個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我不在這兒添人,回去之後也要添人,而且還不知道是從哪兒塞過來的人,你覺得我在這兒添人好,還是回去再添人?」
怔了半晌,紫燕終于反應過來了,「對哦,我怎麼忘了?」
「府里應該不知道我提早回去的事,如今我院子想必還未添人,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從這兒帶回去,不是嗎?」
紫燕用力的點點頭,「當然要從這兒帶回去。」
「所以,你跟黃桔和橙花好好相處,我們在侯府的日子才會過得舒心。」
「我知道了,我會跟她們好好相處。」
耪燕熱情的主動過去牽黃桔和橙花的手,還囑咐她們大家將來要當好姊妹,黃梧和橙花很給面子點頭應是。
這時沈雲鵬走進院子,看到箱籠都搬出去了,沈雲錦卻還跟丫鬟們悠閑的站在樹下,快步來到妹妹前面,「娘親應該快回來了,你怎麼還在這兒?舍不得走嗎?」
沈雲錦坦白道出內心的不舍,「這兒的生活單純快樂。」
「別怕,大哥哥不會讓人欺負你。」
「不是,我就是討厭麻煩。」
「凡事有大哥哥,沒有人敢找你麻煩她也不是怕人家找麻煩,而是喜歡平靜的日子,這幾年在慶豐府的日子太安逸了,將她養成一個毫無戰斗的人……不,其實她這個人本身就缺乏戰斗力。
但沈雲錦當然不會解釋那麼多,只是點點頭。
沈雲鵬遞了一本冊子給她,「這是我讓阿沐為你準備的東西,是關于府里如今的情況,這一路上你仔細研究,回去後不至于太陌生,總是處在被動。」
「大哥哥費心了。」
「不過,阿沐畢竟無法在後宅自由行走,很難掌握實際情況,這還是要靠你自個兒回去之後慢慢觀察。」
「我明白。」
「還有,爹的意思是,我們還是悄悄回去,別大張旗鼓。」沈雲鵬顯然對此事不太滿意,口氣有些不悅。
「我倒覺得這樣很好,我來這兒的事又不是多光彩,回去當然低調一點。」
「我是怕有人藉此生出閑言閑語,落實你失儀之名。」
「失儀之名是父親給的,如何能怪別人閑言閑語?」
頓了一下,沈雲鵬擔心的道︰「你還是不肯原諒爹。」
「沒有,只是覺得嘴巴長在人家臉上,我們又管不了,何必在意他們說什麼?」她也不是多清,可以對他人的言語無動于衷,只是分得清清楚楚,若是出于惡意,當然沒必要擺在心上跟自己過不去。
沈雲鵬聞言一笑,「這說法倒是新鮮。」
「難道不是嗎?」沈雲錦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人的嘴巴最可怕了,死的可以說成活的,假的可以說成真的,虛的可以變成實的,好意可以變成惡意,我又不是傻子,何必隨著人家的言詞時而歡喜時而憂愁?」
「我們錦兒是個聰慧的姑娘。」
「這是當然,六哥哥別再為我操心了,我可以應付。」
「好,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先上馬車等娘親。」
沈雲錦點了點頭,再一次深深的看了四周一眼,隨著沈雲鵬走了出去。
回京這一路上,無論是坐馬車或是搭船,沈雲錦除了熟記沈雲沐準備的資料,就是听黃桔和橙花閑扯京中的人事物——這顯然是齊明聿交代的,要不,她們何必事無大小的將京城的一切塞進她的腦子?
老實說,她很感動,經由她們的言談,不難猜到她們是齊明聿臨時從京中調來她身邊,而身邊有了她們兩個,大大降低她的不安。
其實,她此時心情並非像外表如此平靜,即便敵人的位置相當明確,但卻是如同家人一樣的存在,而且她根本不清楚自個兒如何成了人家的眼中釘。總結來說,對于一個不太歡迎自己的地方,她當然會忐忑不安。
總而言之,當她在夜幕低垂的時候進了文定侯府,還有一點反應不過來。
「姑娘,我們回來了。」紫燕真的很興奮,自從姑娘說過有機會讓她回家一趟,她就盼著能趕快回到京城。
「真的回來了嗎?」她突然生出一股怯意。雖說是悄悄回來,不必一進門就被群稱為家人的陌生人團團圍著噓寒問暖,但是二房的親人——父親和小哥哥卻不能不見。
她一直認為這個父親是個渣夫、渣爹,可是當大哥哥問起四年前的事,她隱隱約約覺得其中可能有所誤會,父親將女兒送走很可能是基于一種保護,只不過他用了一種不太聰明的做法,使得被陷害的女兒有了無法抹去的污點,就算她很想幫原主恢復名聲,可是,若非作惡的人自個兒招了,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就是想查清楚也無從查起。
下了馬車,換了轎子,她在搖搖晃晃中進了父母親的院子——文荷院。
看到應該是陌生人的父親,她卻感覺到內心深處涌出一股孺慕之情,頓時她就明白了,原主與父親的感情很深厚。
「我的喜兒長在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沈紀庭激動的將女兒摟進懷里,即使是個大姑娘了,在他眼中,依然是那個喜歡窩在他懷里听故事的小丫頭。
眼淚不听使喚的滾下來,沈雲錦從「喜兒」這個小名就知道原主深得父親喜愛,可是,這位父親永遠不會知道,他真正的女兒已經死了。
「對不起,爹讓喜兒受委屈了。」
沈雲錦無法言語的著頭。
「以後,爹再也不會讓喜兒受到委屈。」
「爹,您別一直霸佔著錦兒,還有我,以後誰敢欺負你,小哥哥揍扁他,教他突著喊爹找娘……」
沈雲沐剛剛搶到沈雲錦,正想摟進懷里,就被某人賞了一顆栗爆,痛得他只能抱頭哀號。
「錦兒已經是大姑娘了,不是你能隨意抱在懷里的小娃兒。」沈雲鵬看得很不爽,他都不敢抱了,這小子竟然妄想趁舌L滿足私欲。
「錦兒在我眼中永遠是長不大的小珪兒。」沈雲沐惱怒的對沈雲鵬跳腳,差一步,他就可以抱到粉女敕女敕的妹妹了。
「我看沒長大的小娃兒是你。」
「哥未免管太多了,錦兒又沒意見。
「錦兒善良,不忍心教你難堪。」
「哥是嫉妒我吧。」哥哥規矩多,不像他沒臉沒皮。
「我何必嫉妒你?我們站在錦兒身邊,人家只會以為我是錦兒的哥哥。」沈雲鵬和沈雲錦皆像母親,而沈雲沐像父親,偏偏沒有父親文人的氣質,這與他好武不擅文有關。
這兩人肯定有戀妹情結。沈雲錦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幸福的笑了,回來真好,因為有愛她的家人。
這一頭吵吵鬧鬧,沈紀庭已經悄悄走到嬌妻面前,恨不得將她摟進懷里狠狠的疼愛,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又不敢放肆,只能心疼的看著她,溫柔的道一聲,「辛苦了。」
張如歆柔情萬千的頭,「我們在那兒很好,就是惦記著你們,你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鵬兒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沐兒練武又老是弄得滿身是傷,最教我掛心放不下。」
「你老是掛念我們,難怪了。」沈紀庭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妻子的臉龐。
「沒,錦兒突然迷上各式各樣的吃食,經常躲在廚房搗鼓,我們都養胖了。」
「錦兒迷上各式各樣的吃食?」除了父女獨處時,沈紀庭也是跟著眾人喊錦兒「是啊,錦兒可厲害了,連李嬤嬤都夸她有天分。過幾日歇息夠了,我讓錦兒親手給夫君準備一桌,全是夫君沒嘗過的吃食。」
「好,你將錦兒照顧得很好。」沈紀庭回頭看著眉開眼笑的女兒,完全不見當初奄奄一息的樣子……當時,他真的以為自己會失去女兒,還好遇到貴人相助。
「夫君錯了,是錦兒將我照顧得很好。」張如歆看著女兒的眼神充滿驕傲,「錦兒變了,變得開朗而勇敢,當我想念你們,食不下咽,她就逗我笑,想方設法地讓我吃下半碗飯。她還教我種花、做香露,讓自個兒心情變好。」
沈紀庭冷不防像個登徒子似的湊近嬌妻百邊,「難怪我覺得你身上有一股花香,這是你自個兒做的香露嗎?」
張如歆嬌羞的睞了他一眼,「你鼻子可真靈。」
「我要牢記你身上的味道,鼻子怎能不靈?」沈紀庭在嬌妻面前可是很善于甜言蜜語的,完全月兌離平日目不斜視的端方君子形象。
張如歆的臉更紅了,低聲罵了一句「討厭」,就看見三個孩子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們夫妻,瞬間呆若木雞。
沈紀庭倒是不慌不忙,還擺出父親的姿態.「你們該進來給父母磕頭了。」
他悄悄勾了一下嬌妻的手,轉身走進屋子,張如歆像個小媳婦似的跟在夫君身後。
沈雲錦見了,嘴角往上揚起。上一世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父母感情甜蜜,家庭幸福圓滿……如今這個夢想算是實現了,雖然不是同一世。
「進去吧。」沈雲鵬伸手模了模沈雲錦的頭。
沈雲錦回過神來,點頭跟著兩個兄長進屋子。
文荷院里一片溫馨和樂,而另一頭的文德院卻像經歷了地震。
「什麼?」文定侯夫人江氏激動得完全失去平日的優雅,連手上的茶盞摔了也沒察覺。
吳嬤嬤指示丫鬟悄悄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同時又說了一遍,「二夫人和五姑娘回來了,半個時辰前悄悄從後門進來,直接回了文荷院。」
「不是說年底嗎?為何事前連聲招呼也不打就跑回來?老宅那邊為何沒有送消息過來?」江氏跳起來,急躁的走過來走過去。她最討厭這種突發狀況,感覺事情完全月兌離她的掌控。
「听說是二公子結束游歷回京,順道繞去慶豐接她們回來。」
「若非二爺傳話,鵬哥兒不會擅自作主接她們回來,可是,為何事前一點風聲都沒?不是教老宅那邊留意她們,有事要遞消息過來嗎?」
夫人只有第一年派人送東西過去,後來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老宅那邊哪會真心幫夫人盯著二夫人?
吳嬤嬤只敢月復誹,頓了一下,不安的問︰「二爺是不是察覺到什麼?」若不是心存防備,豈會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透出來?
眼皮跳了一下,江氏急忙道︰「我也不過是讓那丫頭多病上幾日,又沒對她做什麼。」
「雖是如此,但是五姑娘當時情況極目凶險,大夫都說沒救了,二爺會不會誤會我們想謀取五姑娘的性命?」
事發之後,無論老夫人的態度如何,二房一直暗中調查此事,只是後來不了了之,畢竟沒有證據,但也不難看出其中有大房的影子。
江氏狠戾一瞪,「當時她情況凶險,是因為她的身子原本就比常人虛弱,與我們有何關系?」
吳嬤嬤連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老奴該死,這張嘴巴就是不會說話。」
「如今她不是好好的嗎?二爺有必要揪著過去的事不放嗎?」江氏從不認為自個兒有錯,不過是取走一、兩味藥,又不是下毒誤害性命,再說了,二爺若真知道什麼,當初為何不為女兒討公道?
「可是,二爺為何如此神秘?如今我們想安插眼線到五姑娘身邊,可就不容易了。」
雖然文定侯府的爵位落在侯爺頭上,但是誰都知道府里真正的支柱是二爺——學識淵博、深受皇上敬重的國子監祭酒,而二爺這個人看似溫文爾雅,事實上是一個強硬有主意的人,就是老夫人送進他房里的丫鬟,也可以不留情面的退回去,正因如此,老夫人不喜歡二夫人,連帶著不喜歡五姑娘,以至于五姑娘在牡丹園鬧了笑話,明知此事有貓膩,卻以五姑娘生病為由將此事壓下來。
總之,二爺在安定侯府是不能挑戰的存在,不單單吳嬤嬤,府里的奴才都很敬畏他。
江氏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我也不想費心安插眼線到那丫頭身邊。」
她根本看不上沈雲錦,軟弱可取,哪是月兒的對手?偏偏是二爺唯一的嫡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大伙兒也只能跟著吹捧她、討好她。
「夫人還是在錦繡閣或文荷院收買個丫鬟或婆子,掌握她們的動靜總不是壞事。」
「這倒是。」
江氏看不上沈雲錦,但是對張如歆充滿嫉妒。張如歆氏美若天仙、溫柔婉約,要緊的是她得到夫君的獨寵,而她的夫君還是令姑娘傾心的佳公子,她就算沒有侯爺夫人的身分,卻連公主、郡主都羨慕她。
「四姑娘的親定還未定下。」吳嬤嬤提醒道。
她老早就勸夫人趕緊將四姑娘的親事定下,可是夫人堅持及笄之後再來相看,畢竟五姑娘不在,老夫人那兒有什麼好親事,首先想到的是四姑娘。
「不急,母親答應了,絕對會給月兒挑一門好親事。」
「老夫人不喜歡五姑娘,但是很看重五姑娘。」老夫人是很實際的人,個人喜惡是次要,家族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事。
「真是笑死人了!」
原本被江氏趕到側間的沈雲月盛氣凌人的走出來,沒好氣的將吳嬤嬤推到一旁。笨口拙舌的老太婆,看了真令人礙眼!
「四年前若不是因為二叔父,我才沒有將她放在眼里,如今有了失儀這個污點,又在鄉下待了四年,那丫頭肯定成了粗鄙無知的村姑,若不是那些窮酸的學子想靠二叔父提撥,誰會願意娶她為妻?」
江氏同意的點點頭,「今日不同于四年前,如今權貴之家想跟文定侯府結親,也會挑選侯爺之女。」
沈雲月驕傲的冷哼一聲,「這是當然,論身分,我比她尊貴,論才情,她一個鄉下野丫頭能與我相提並論嗎?」
「是啊,以前就是沒出息的,如今只怕更見不得人。」
兩眼猛然一亮,沈雲月不懷好意的道︰「我真好奇那個丫頭變成什麼樣子。」
沈雲錦什麼都不如她,只是有個做國子監祭酒的父親,學生滿布天下,深得士人推崇,這才硬生生地壓在她這個侯爺的嫡女頭上,真是氣人!
江氏睇了女兒一眼,故意訓道︰「如今你們兩個是天壤之別,你與她比較什麼?」
「我才不屑跟她比較,不過看她變得又笨又呆,也是一件令人痛快的事。」
沈雲月最討厭的人就是沈雲錦。沈家的嫡女有三個,可是最受矚目的永遠只有一個——沈雲錦,直到沈雲錦去了慶豐府,她才成了沈家姑娘最光彩的那一個,因此如何願意沈雲錦回來再次搶走屬于她的光環?
「張氏不至于讓女兒變得又笨又呆。」江氏倒沒有失了理智。
沈雲月笑得更邪惡了,「說不定二嬸母也變得又老又丑。」
「不可能,你二嬸母可是個美人呸子。」江氏兩眼卻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二嬸母被二叔父遺棄在鄉下的破爛莊子,日子多苦難,再美麗的花兒也會枯萎。」沈雲月可沒忘了被她娘弄到莊子的那些姨娘,往往撐不到一年就變得又老又丑,兩、三年就病死了。
「也是,沒了夫君的寵愛,日子又過得如此悲慘,怎麼可能依然貌美如花?」
江氏真的很期待看到張如歆變得慘不忍睹「娘,明日我們早一點去祖母那兒,我要第一個見到沈雲錦……算了,我們還是晚點過去,免得被嚇壞了。」想象那個畫面,沈雲月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
「無論她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要忍住,別鬧笑話,免得老夫人不興。」
沈雲月噘著嘴,「知道了,明兒個我絕不會在眾人面前失態。」
母女兩個壞心眼的興奮了一夜,等著看張如歆和沈雲錦的笑話,沒想到隔日一早見到沈雲錦,兩人都傻了。
這個容貌艷麗,氣質沉穩內斂的沈雲錦怎麼會是記憶中那個軟弱的膽小鬼?
這個打擊太大,母女倆回到文德院還怔愣的回不了神,不知道究竟哪兒出了差錯,老天爺怎能跟她們開這麼大的玩笑?
家宴之後,沈雲錦就窩在錦繡閣不出門。還未熟悉這兒之前,她不想亂闖,也不想招惹麻煩,至少要先弄清楚誰對她沒有敵意,誰又瞧她不顧眼,可是,有人卻不願意讓她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你真的是沈雲錦嗎?」
這幾日,沈雲月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沈雲錦的轉變,她猜想各種可能,甚至覺得這一位是冒牌貨,至于真正的沈雲錦,當然早就病死了。
沈雲錦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懶洋洋的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這個腦子不太靈光的沈四姑娘——這是她對沈雲月的看法。文定侯府最復雜的就數大房,大伯父的後宅每年都有新人,而大伯母是每年弄走一名老人,這種情況下,沈雲月好歹見識過大伯母與小妾斗爭的戲碼,為何連說個話都不會?
「你認為我是誰?」
「二嬸母從哪兒找你來冒充沈雲錦?」「不錯,想象力豐富,可是,好歹用點腦子。」
怔愣了下,沈雲月尖聲叫道︰「你說什麼?」
「你對我有疑問,可以去向祖母說,問我何用?難道我會承認自個兒是冒牌貨?」如此簡單的常識還要她指點,這不是沒腦子嗎?
「我……因為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沈雲錦。」
「你也不是我認識的沈雲月。」
沈雲錦不著痕跡的看了紫燕一眼,根據這丫頭提供的訊息,沈雲月確實驕蠻了點,可是倒也懂得裝模作樣,絕不會發生眼前這種狀況,宛若村姑上身。她不能不說,有個潛在的競爭對手不是壞事,瞧,少了她沈雲錦的日子,沈雲月過得太忘形了,以至于形象完全崩潰,如今連掩飾的能力都沒有了。
沈雲月頓時呆住了。
「四姊姊總覺得自個兒是侯爺之女,商人一等,那就應該要有商人一等的樣子,如此大呼小叫,怎麼看都像個村姑。」她突然覺得自個兒好像老師,不過,就不知道這個腦子不太靈光的丫頭受教嗎?
「你才是村姑!」沈雲月終于回過神了,可是態度明顯收斂了。
「村姑又如何?村姑活得恣意瀟灑,侯爺之女卻是連提嗓門都怕招來閑言閑語。」沈雲錦故意拍了拍胸口,「我真慶幸自個兒不是侯爺之女。」
沈雲月恨恨的咬牙切因。若非她爹是嫡子,又沒犯什麼錯,祖母原是要二叔父承襲爵位,為此,父親與祖母鬧得很不偷快,還好二叔父很重視禮教,認為祖宗規矩不可亂,硬是勸祖母息了這分心思,文定侯的爵位才穩穩的落在她爹頭上。
「若四姊姊想上這兒做針線活,我很歡迎,可是若是來這兒大呼小叫,恕不奉陪,我可不想過陣子听見閑言閑語,說什麼五姑娘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害四姑娘變成了村姑。」
回府之後,娘親終于意識到這些年疏忽她的女紅,因此教崔嬤嬤每日都要指點她一個時辰的針線活,十日之內要交出一條帕子,她都快被搞死了,別說原主自幼不沾針線活,她這個穿越過來的更是不行。
聞言,沈雲月臉色一變,一雙眼楮瞪得像銅鈴似的,「你是什麼意思?」
沈雲錦無辜的眨著眼楮,一副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大驚小怪的樣子,「我能有什麼意思,還不是擔心人家說我害你,難道四姊姊沒听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你老是跟村姑在一起,侯爺之女在上的形象當然會漸漸受到影響。」這丫頭絕對心里有鬼,當初恨不得毀了原主名聲的人里保證有她一份。
是啊,她只要在沈雲錦面前就會控制不住情結,原來是受到村姑的影響……以後還是離沈雲錦遠一點,免得失了她侯爺之女的身分。
沈雲月驕傲的抬起下巴,「我勸你以後還是識相一點,最好別出現在人前,京中的人可沒忘了你四年前失態鬧出來的笑話。」
略微一頓,沈雲錦的目光轉為打探,卻狀似疑惑的問︰「真是我失態鬧出笑話,還是有人在後面推一把陷害我?」
沈雲月的身子微微一顫。冷靜,娘親說過,這事絕對查不到她頭上,當時她推的是左副都御史家的姑娘,只是最後遭殃的是沈雲錦。
「這太可笑了,難道以為栽贓給別人,就可以挽回自個兒的名聲嗎?」明知她可以將此事推得一干二淨,但是難免心虛,聲音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四姊姊知道嗎?老天爺是公道的,作惡之人總要付出代價,不過是時間問題。」沈雲錦唇角一勾,「我只是覺得名聲只是一時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從來不在于名聲,而在于為人處事的態度。」
「你少說風涼話,哪日遭人白眼嘲弄,可別怪我沒警告你。」
沈雲月冷哼一聲,轉身快步離開,彷佛後面有惡犬追著她似的。
半晌,沈雲錦很困惑的問︰「紫燕,知道四姊姊為何如此忌憚我嗎?」她不知道用「忌憚」是否恰當,可是說沈雲月怕她也不妥,總之,好像她的存在對這丫頭造成極大威脅,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嗎?」紫燕完全感覺不出來。
沈雲錦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丫頭是不是太遲鈍了?
「這是因為二爺的關系。」黃桔不愧是齊明聿送來的丫鬟,見識就是不一樣。
「我爹?」
「雖然二爺只是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但是每個國子監的學子都是他的學生,換言之,朝廷有很多官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夫子,在文人之中很有影響力,更別說二爺還是諸位皇子的啟蒙夫子,皇子七歲之前全是由二爺負責傳授學問,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皇上對二爺的信任與敬重,也因此將來無論哪位皇子繼位,二爺都是帝師。」
沈雲錦嚇了一跳,「沒想到我爹的分量如此大!」
黃桔忍俊不住的噗嘯一笑,這位姑娘真的很可愛。
「不過,就算我爹很厲害,她也沒辦要如此忌憚我啊。」
「兩位姑娘同年,權貴之家若是有意與文定侯府結親,肯定會先挑選姑娘。」
「那又如何?我終究只能花落一家。
「雖是如此,但是權貴之家免不了要比較,這家得了姑娘這個媳婦,那家如何願意屈就四姑娘?除非兩家的地位原本就不同,如此一來,四姑娘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得比姑娘還好。」
沈雲錦微微挑起眉,這會兒真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婚姻大事上頭礙著人家了。
「姑娘有所不知,若非姑娘與幾位皇子年齡不符,姑娘說不定早就被皇家相中,成了皇家媳婦。」
沈雲錦冷不防地打了一個寒顫,「還好,逃過一劫。」
黃桔又忍不住笑了,難怪世子爺喜歡這位姑娘,為她費盡心思。「權貴之家的姑娘可都很想當皇家媳婦。」
沈雲錦嘿嘿一笑,不予置評。
「姑娘,我回來了。」橙花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來。
「今兒個回來可真晚……咦?你這小丫頭如何舍得花銀子買糕點回來孝敬你家姑娘?」
沈雲錦看著橙花將手上的食盒擺上幾案,掀開蓋子,兩眼瞬間放光。
錦繡閣沒有小廚房,若她嘴饞想做點好吃的,只能去文荷院,可這動靜太大了,又很麻煩,所以這幾日,她老覺得嘴巴像個受虐兒,連點像樣的食物都嘗不到。
原本,她可以讓跑腿的橙花從外面買回來,可是府里如今各處都在關注錦繡閣,太過招總是不好,而且橙花出門是幫她做市場調查,豈能分心給她張羅美食?不過,私心還是期待橙花自動買糕點回來孝敬她,偏偏這丫頭是個小氣的,教她抱銀子買糕點請人,絕不可能。
「我路過一品香遇到鎮國公府的侍衛大哥,侍衛大哥特地買來孝敬姑娘。」
沈雲錦正要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為何要孝敬我?」
「侍衛大哥在慶豐時吃過姑娘做的糕點,一直想謝謝姑娘,得知姑娘回京了,便想讓姑娘嘗嘗京城最有名的一品香。
原來如此!沈雲錦放心的拿起一塊芸豆糕放進嘴里,這香甜可口、軟而不膩的滋味真是太棒了!
不過,剛剛咽下口中的糕點,她便想到一件事,「等一下,那位侍衛大哥在慶豐時吃過我做的糕點,他豈不是世子爺身邊的人?」
橙花點了點頭,姑娘的反應還真是機靈。
「世子爺回來了?」
「我沒見到世子爺。」
沈雲錦突然食不下咽了,這些糕點看起來好像某人的臉……她有預感,這些糕點的目的是為了打招呼,宣告他回京了。
這個男人真是討厭死了,回來就回來,有必要如此囂張的宣告嗎?
橙花見她一臉陰郁的表情,擔心的問︰「姑娘不吃了嗎?」齊白大哥干交代萬囑咐,這些糕點是給姑娘的,她們想吃也要等姑娘飽了、膩了、沒胃口了。
「吃啊,為何不吃,你們也吃。」沈雲錦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莫名的竟覺得很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