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田出貴妻(下) 第二十八章 毀衣賊
「小姐,這件被子要鋪到床上去嗎?」小紅抱著銀絲被小聲的問著。
她不問還好,這話一問後,裴子瑜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度瞬間爆發,怒氣沖沖的放下手中的書,提醒小紅道——
「鋪什麼鋪,本小姐跟那個三皇子什麼關系也沒有,你這條絲被鋪到本小姐的床上,不正落了別人的口實。」
「可這是御賜的寶物,我才會大膽的請問小姐。」小紅感覺自己好無辜。
「把它給我丟到庫房去,不要再拿來煩我!」裴子瑜指著後院的庫房。
這三皇子分明是不想讓她安生,明晚的宮宴要是有機會見到他,她一定要當面質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請他不要再繼續這惡心又無聊的玩笑。
「小姐,您別生氣,我們這不就是擔心您被責罰才多嘴問的。您喝點金菊茶降降火,還可以養顏美容呢。」小青趕忙將剛沖泡好的金菊茶端到裴子瑜面前,拚命對著小紅使眼色,要她趕緊將被子收到庫房去,一邊又繼續嘴巴甜的哄著主子,「這樣黃公子看到你臉色紅潤,健健康康的,才不會又心疼。」
今兒個在芙蓉齋,眾人雖都退出去讓主子們獨處,不過兩人交談的話語有些還是隱隱約約的傳出來,她們自然知道黃公子對主子自從來到京城後半夜老是睡不好這事很是關心的。
裴子瑜斂下滿腔怒氣,小口呷著這加了冰糖、溫度正好入口的金菊茶,被小青這麼一說,她猛地想起,將杯蓋蓋上,擰著秀眉思索著。
「小姐,您怎麼了?突然都不說話,怪嚇人的。」小青問著。
「小青,我倒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你這麼一提我才赫然想起,為什麼三皇子知道我睡不好?」
知道她睡不好的人也只有這兩個丫鬟跟霽三,上回她睡到落枕,也是這兩丫頭跟霽三知情而已,還有她不太喜愛燃燈味道又愛在半夜里看書……有顆月光珠的確可以解決這問題,但是為何這三皇子會神通廣大的知道這些事情呢?
她身邊不可能有奸細,再說她跟三皇子一點交集也沒有,他也沒必要派什麼探子細作之類的人潛伏在她身邊,他到底是怎麼知曉的?
「小姐你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听說這些有錢的大官人家,還是什麼皇親國戚的,他們都以戲弄百姓為樂,像是有傳言說,那個什麼忠義侯的長孫盧紹謙,跟利王爺打賭五T-兩白銀,忠義侯的長孫只要能將一位員外家的小姐拐到手,且跟她……跟她……暗渡陳倉什麼的……」小青想半天,總算找了一個她學過還算文雅,又能夠讓她家小姐清楚知道意思的詞,才不致把坊間的傳言說得太露骨。
「真有此事?」這個忠義侯的長孫不就是裴子茹正在說親的對象,是她爹極力想要攀上的親事,為此要她凡事忍耐的高、富、帥?
小青點了點頭,又道︰「是真的,這事在南門街那兒可轟動了,小姐你之所以沒听說,是因為忠義侯世子極力壓下他兒子這丑事,听說忠義侯爺跟大官們壓根不知情。」
「原來如此,後來呢?」這事可引起她的興趣了,看來這忠義侯府出了個紈褲子弟啊。
「最後就是那位忠義侯長孫贏了,但是,那位員外的千金卻跳井自盡了。」
「跳井!」裴子瑜驚呼了聲。「不過這事跟三皇子有什麼關系?」
「听說這是他們這些皇親國戚最新的娛樂,打賭誰先追到某家的姑娘就算贏,所以他們追起姑娘來可是會……」小青頓了頓,「說穿了就是不要臉,什麼甜言蜜語都能說得出來,多少銀錢也都舍得使,半夜不畏寒冷的苦肉計,如守在姑娘繡閣外的圍牆下,或是半夜吟詩撫琴等等,一旦到手了,他們就會棄如敝屣。
「所謂烈女怕纏郎,那位跳井的千金就是這樣被那位忠義侯長孫玩弄,失了貞操,更慘的是懷了身孕,而他根本不願意娶她,連納為侍妾都不願,說是未婚先有妾會影響說親,那位千金最後被逼得跳井自殺,鬧得-尸兩命……」小青仔細的將自己听到的傳言說了。
「真是太可惡了。」
「是啊,所以,小姐我猜想這三皇子可能也是跟誰打賭了,你是他們打賭的對象,否則毫不相識,他怎麼可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送些貴重禮物,小姐你說是吧?」小青分析著。
「是有這可能。」裴子瑜點了點頭,這樣一解釋,這個三皇子荒唐的行徑就有解了。
想玩她,到時她倒要看是誰玩誰!
「就是,如果不是這原因,這三皇子沒事獻殷勤也太奇怪了。」
小青將明天宮宴要穿的衣裳自木匣里拿出來,掛放在更衣屏風後的櫃子上,免得弄皺了。
「小姐-那被子已經放到庫房鎖好了,您要休息了嗎?小紅去替您暖被。」這時小紅自庫房回來,懷里還抱著一床新棉被。「晚上再鋪上一床被子,應該就暖和了。」
裴子瑜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好不容易才停的雪又開始飄落,看來今晚勢必又是個難挨的夜,看了眼小青手中那條足足有十斤厚的棉被,她點了點頭,多了這一條棉被,今晚應該不會又冷到睡不著了。
「嗯,今天早點休息也好,你們兩個也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晚上你們兩個也別給我守夜了。」
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往鋪好厚厚棉被且暖好床的床榻走去。
「是。」
兩個丫鬟飛快的整理好明天所需的物事後,便吹熄了蠟燭,僅留一盞照明用的燭火後,輕手輕腳的退出寢間,而因為多了一床被子更加溫暖的關系,裴子瑜今晚是睡得特別的香甜好眠……
到了下半夜,外頭風雪突然間變大了起來,不時有窗戶被強風吹得呼呼作響的聲音,或者是樹葉被風吹發出的「簌簌」聲,以及雪塊自屋頂滑落,發出巨大的聲響,這個夜並不安靜,但裴子瑜真的睡得沉了,這些並沒有吵醒她,引她起床一探究竟。
也就在這種時候,一道小巧的黑影伏貼著牆壁,悄悄的進入裴子瑜的屋子里……
翌日。
昨夜風雪雖大,但由于屋子里燒著暖爐,十分溫暖,加上幾十斤的厚棉被,裴子瑜是睡得一夜好眠,連小紅跟小青按著往常時間端著熱水和早膳進入,她郁沒被吵醒,繼續抱著被子睡美覺。
由于今晚有宮宴,為了培養精神,小青她們也不敢太早將她喚醒,任由她繼續睡,而兩個丫鬟則是開始準備今晚宮宴的各項行頭。
小紅還抓著小青練習了昨天芙蓉齋嬤嬤教她的新發式,準備今天為她們小姐梳個美美驚艷四方的發髻,直到確定一切都備好,讓下人也送進來熱水後,小青這才前去將裴子瑜給喚醒,小紅則去取來準備今天晚上要穿的衣裳。
「小姐、小姐,不早了,該醒來準備了。」小青輕聲叫著依舊抱著棉被睡大覺的裴子瑜。
「小青……別吵我……讓我……」
裴子瑜嘴里那句耍賴的要求還沒說完,便傳來小紅的驚恐尖叫聲,「啊!」
瞬間,裴子瑜被嚇得自床上跳起。
「小紅是怎麼了?」小青也嚇一大跳。
「發生什麼事了?」裴子瑜捂著胸口喘著氣,被這一嚇,她整個人感覺都很不好,推著小青趕緊前去-探究竟,「小青去看看。」
當小青走到更衣屏風後,跟小紅一樣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小姐,大事不好了,糟了!」
究竟是什麼事情?裴子瑜也顧不得被嚇到胸口那口氣還沒緩過來,掀開被子套上繡花鞋,隨意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便來到屏風後。
屏風後一片凌亂,所有衣物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連箱籠里的衣服也全被人翻出來用利剪剪破,尤其是掛著的那件今晚準備出席宮宴時穿的衣裳,更是被剪得支離破碎。
小青跟小紅臉色發青,全身發抖的捂著唇,驚恐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小姐……您說怎麼辦……」看到所有衣物全毀,甚至連繡鞋也被利刃給割破,小青急得都哭了。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您的所有衣物,甚至連貼身的小衣都被弄壞……」小紅豆大眼淚不斷掉出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問道。
一陣震驚過後,裴子瑜隨即冷靜下來,雙眸里燃燒著一簇怒火,冷冷看著這混亂的一切,臉上陰沉沉地勾起一抹冷笑,「看來,這百草院里是出了內奸了。」她平淡語氣里听得出隱忍著巨大的憤怒。
「小姐,現在離出門的時間剩不到幾個時辰,您現在連外衣也沒有一件是完好的,該如何是好?」小紅一邊抹著淚珠一邊道,焦急得不知所措。
「有人故意打算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毀了這些衣服,自然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她咽下胸口那一團滾滾怒火,冷淡的說著。
「小姐,難道您不去今晚的宮宴了嗎?」小青急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不過,倒是有比宮宴更重要的事情。」她斂下幽深眼眸,嘴角逸出一記前所未見的冷笑。
「什麼重要的事情?」小紅兩人異口同聲地問著。
「小紅,讓八角跑一趟芙蓉齋,告訴水掌櫃我這里的狀況,請她想辦法幫我找出一套出席宮宴的衣裳過來,還有-請水掌櫃代為找到零一,務必讓零一在一個時辰內來找我。
「小青,你馬上去將許管事悄悄請來,要出去前將院子大門從外面關上落鎖,不許任何人進出,還有這事先不要聲張。」
兩個丫鬟雖然不知道主子要做什麼,但是還是按著裴子瑜吩咐的去做。
她們兩人一走,裴子瑜冷冷的看著這里的一片狼藉。
想讓我無法出席今晚的宮宴?不管這事是裴子茹還是裴子玉做的,今晚你們就等著承受我的逆襲!
許管事從小青那里得知這事和裴子瑜的傳喚後,連忙拋下手中事務趕來。
這六小姐屋里居然被人偷偷潛入大肆破壞,這無疑是當面打他這府中大管事-巴掌,讓人質疑他的能力,叫他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
許管事來到百草院時,他心里已經做好被裴子瑜責罵的準備了,沒想到卻沒有受到任何責備,六小姐甚至連憤怒的神色也沒有,他一進到廳中,只看見她已坐在桌前,慢條斯理的用著早膳。
裴子瑜一邊用著早膳一邊同許管事交代事情。「許管事,時間寶貴我就長話短說,我屋里的情況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你要怎麼抓凶手我不管,我給你半個時辰,把整個百草院都翻了我也沒意見,但是抓到凶手後,家法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是,老奴一定照辦,不過,這事要讓將軍跟五姨娘知道嗎?」
「不用,這一點小事不用驚動他們兩人,我自己處理便成,你只要趕緊把我交代的事給處理好就是。還有,這事也先不要讓府中其他人知曉。」她放下手中碗筷,拿過一條方帕擦拭嘴角。
「既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要有能力承受這太歲的反撲,你先下去忙吧,記住,半個時辰。」
「六小姐您放心,老奴定在半個時辰內將凶手交出來。」這六小姐的決斷不輸將軍當年,讓他是打從心里佩服,六小姐要是是男兒身就好了。
許管事躬身行禮,之後退出百草院,召集人手緝凶。
看著許管事消失在門口的藍色身影,裴子瑜眼底射出一記寒光,依她猜想,這幕後指使者只會是裴子茹跟裴子玉兩個姊妹其中一個,她倒是想看看當她們看見她出席今晚宮宴時臉上的精彩表情。
既然我不犯人人非要犯我,那就別怪我連舊帳一起算了。
這許管事不愧是裴震天身邊的得用人,不只行軍、管事有一套,連抓犯人也很有一套自己的手法,居然不到半個時辰便將昨夜偷偷潛入她屋里破壞所有衣裳飾物的丫鬟給揪出來,連物證都一並呈了上來。
裴子瑜穿著昨晚那套睡前剛換下,被小紅收起本來準備拿到漿洗房洗的衣裳,這是唯一一套未被剪壞的,大冬天的也不髒,更沒有汗味-她也不介意的拿起來穿了,要不總不能叫她穿著中衣出門。
裴子瑜命人搬了張椅子放在廊下,腳邊放了暖爐,看著前面院子里跪著的那個在百草院里干粗活的丫鬟,區區一個小丫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半夜行凶-無非是背後有人給她撐腰。
許管事從這丫鬟睡的床底搜到一把上頭還纏著些線頭的剪刀,和一包二十兩的碎銀、幾朵衣裳上頭綴飾的金花玉墜,他將這些證物交給裴子瑜。
裴子瑜掃了眼這些東西,銀子就不提,這幾朵金花玉墜可是她特地訂作縫在她衣裳上的花飾,她有可能不認得嗎?
她不疾不徐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睞了眼跪在雪地上全身頻頻發抖的丫鬟,沉聲質問,「說吧,誰指使你的?」。
「冤枉……冤枉……六小姐……小玉我雖然是個粗使丫鬟,但您不能這樣誣蔑我,說這事是我干的。」這個名叫小玉的丫鬟渾身顫抖的喊冤。
「本小姐怎麼冤枉你了?你的意思是說本小姐不認得自己穿過的衣裳上頭的花飾,那幾朵金花玉墜可是本小姐特地讓珠玉閣打制的。還是說本小姐會看不出你藏的那把剪刀上的線頭,是我那件用雲織錦做成金線繡石榴花緞袍上的金線嗎?那雲織錦可是本小姐請雲彩坊織就的,全大業也就那麼幾疋。」
裴子瑜冷聲提醒她,「至于你床底下那二十兩銀子,應該是教唆你這麼干的人給你的好處吧?」
听到裴子瑜這麼一說,小玉這下更是抖得像秋風掃落葉似的,臉色發白的開口就想招認是誰給她好處要她去破壞六小姐衣裳的。
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不敢說出口,只能自己咬牙,將這一切罪責承擔起來。「既然六小姐都這麼說了,小玉無話可說……」
「你最好想清楚再認罪,這罪認下去可不是家法處置就算了,定會將你責打一頓後發賣,說不得會被賣到鹽場去做一輩子的苦力,你想好再說吧。」
裴子瑜睞了眼一旁幾個圍觀的下人-里頭定有人跟她是同謀,她才不相信光是這麼一個小丫頭,有這麼大賊膽敢偷偷溜進她屋子破壞,沒有人給她把風壯膽說好處,這小玉怎麼敢這麼做?!
小玉一听要被賣到鹽場,整個人都嚇傻了,怎麼不是跟芳枝姊說的一樣,就算被抓到了不起打幾個板子趕出將軍府,到時會有人再給她一筆銀子的,她也是想到挨幾個板子被趕出府還有銀子拿,這才壯了賊膽的。
她馬上在雪地上用力磕頭,哭求道︰「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小玉不要去鹽場,我招、我招,是芳枝姊,她給了我二十兩讓我這麼做的,我爹、娘都生重病,急需銀子看病,不得已才起了賊心貪念……求六小姐您網開一面……」
裴子瑜將視線瞄向一旁的許管事,許管事朝她點點頭,小聲稟報,「是有這回事,這小玉已經預支三個月月俸給她爹娘治病,前天還想預支四個月後的銀子,被老奴給拒絕了。」
「去把芳枝給本小姐抓來。」裴子瑜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身上衣服的皺折說道︰「到她住的屋子附近仔細的,尤其是剛翻過的土堆下更要仔細的搜查,想來這芳枝該是賊精的。」許管事領命,讓人趕緊去逮人,不一會兒兩名護院便從後面院子將子瑜準備爬牆逃走、一身狼狽的芳枝給抓了過來,一把將她推倒,跪在小玉旁邊。
「六小姐,冤……」這芳枝才要張口喊冤而已,一名護院手里拿了一包上頭沾滿泥土,用一條藍色花布包裹的銀子走了過來,交給了許管事。
「稟六小姐,不出六小姐您所料,這袋銀子埋在芳枝所睡屋子外的一株槐樹下。」
裴子瑜讓許管事將那袋銀子打開,里面足足有三十兩銀子,還有幾支瓖著玉石的鎏金簪花,一個丫鬟怎麼可能有這麼貴重的簪子?
裴子瑜嘲諷的質問著跪在雪地上的芳枝,「對方給了你五十兩幫她辦事,貪財的你又怕干這事被人發現,一把將你給打死或是賣了,因此找上急需銀兩給爹娘治病的小玉,讓她去幫你辦事。
「趁人之危就算了,你的心腸還真不是普通的狠啊,一拿就是三十兩,只給個二十兩讓小玉替你去干壞事,她就算被抓到被打死、被賣了,也是小玉自己要承擔後果,她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你還是保有那三十兩,你的良心在哪里啊?」
自己所干的壞事被裴子瑜一語道破,芳枝全身冷汗涔涔,顫抖的求饒,「六小姐……饒命……饒命……」
「你不老實交代是誰指使也無所謂,反正我也已經知道是誰指使你的。」
裴子瑜拿起簪花仔細看了一遍,隨後將它跟那三十兩銀子丟在一起,鄙夷地睞了臉色蒼白、全身發抖的芳枝一眼。
「許管事,家法處置後將芳枝賣到鹽場去,讓她知道什麼才叫作吃人不吐骨頭,什麼才叫作狠。」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饒命!」芳枝被護院拖下去時聲嘶力竭的反抗求饒。
「六小姐,這小玉該怎麼處置?-樣是賣到鹽場嗎?」
「六小姐饒命,六小姐,請您多打我幾棍子-可千萬不要把我賣到鹽場……我爹娘他們還病著……我要是被賣到鹽場-他們……他們要是病死了也沒人給他們收尸……六小姐求您了,小玉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如果還有下輩子,就直接坐車開飛機搭航天飛機了,還要牛馬干麼?花心力養著更費事,裴子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六小姐,求求您……要不等我爹娘病好了,再將我賣到鹽場,小玉不會有第二句怨言的……」
裴子瑜瞄了眼哭得一臉狼藉、拚命磕頭求饒的小玉,想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心下也是不忍,不禁嘆了口氣。
「拖下去家法處置後,她的賣身契還她,趕出裴府,那五十兩銀子跟這幾支簪花就讓她拿去給她父母醫病吧。」
她這麼一說,別說許管事驚訝不已,連磕頭磕到整個額頭一片血肉模糊的小玉跟其他下人也嚇到,沒想到六小姐會這樣放過小玉。
裴子瑜森寒的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警告道︰「今天本小姐是看在小玉她一片孝心的分上,這才饒過她,但別以為你們可以有樣學樣,如有人想要如法炮制,我絕不寬待。」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只是他們萬沒有想到六小姐竟是這樣菩薩心腸的人,不禁佩服起她來。
「都下去吧。」遠遠看見八角帶著零一過來了,她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她即將要做的事情。
而就在裴子瑜命小青鎖上院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的當下,一名一大清早就被派來偷偷躲在百草院外觀察著里頭動靜的丫鬟,見百草院大門突然上鎖,驚覺有異樣,又看了會後,匆匆趕回裴子玉所住的寶玉閣,向她稟告這事。
躺在貴妃榻上讓丫鬟在臉上敷上用牛女乃跟蜂蜜調制的美容膏的裴子玉,听到這消息忽地坐起身,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說,百草院里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裴子瑜那個低賤庶女反而讓她的心月復丫鬟將院門給鎖上了?」
被裴子玉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鬟用力點著頭,「是,奴婢沒看見六小姐有任何動靜,甚至一點慌張也沒有,唯一的異樣就是把院門上鎖,沒一會兒許管事便匆匆趕到。」
裴子玉沉默片刻,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笑痕,連帶著眼底暗藏著得逞笑意。「看來她是找許管事來抓犯人的。」
「抓犯人……小姐,要是那芳枝供出你怎麼辦?」這丫鬟開始擔心了,昨天可是她拿著銀兩去找芳枝的,到時追查起來,她也月兌不了干系。
「哼,緊張什麼,就算查出來又能如何?許管事還敢辦了本小姐不成?!至于那芳枝敢收本小姐的銀子就得把這事扛起來,推不到我頭上來。你下去吧,不用再去打探了。」
就算查到是她主使的又如何-裴子瑜這低賤庶女也只能吃啞巴虧。
這賤丫頭敢搶她的風頭,她就讓她出不了將軍府大門!一想到這里,裴子玉又滿意的躺回貴妃榻上,任由丫鬟幫她繼續美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