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食郡主 第五章 初次出門做生意
東王府里,東伏羲端坐在書案後,底下跪著親衛的頭子黑一和白一兩人。
被其他親衛們稱呼為黑白無常的兩人,到了東伏羲面前,溫馴得跟小綿羊沒兩樣,連表情都不敢做一個。
見過東伏羲的人都知道他眼楮生得極好,目似點漆,眼波多情,唇似朱丹,長著這副好皮相,行頹廢囂張之事,許多人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連皇常也吃這套,只能說,這張臉不是沒有半點功勞。
可這會兒他巍然不動,只微微偏頭看著兩人,眸光冷如孤月,整個人如同活閻王。
沒人敢提點平時最注重整潔的他,白蟒箭袖袍有些髒了,束發的銀冠有些歪了。他眼珠布滿紅絲,俊朗的面容疲憊憔悴,曾經的春風得意,幾天內消失得好像從來不曾有過。
打從知道舒婆娑失蹤,他沒有一天能睡得著覺、吃得下飯,越個人焦躁得就像一根炮仗,誰來點都著。
以前那個光鮮亮麗、恣意張揚的少年消關得干干淨淨。
白一抬頭,手里的事物像有千斤重,面帶猶豫地道︰「世子爺,能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南邊已經找過,還沒有消息傳來,而這是北邊吳縣那里的人快馬加鞭送回來的,請您過目。」
白一今年還不到三十,濃眉大眼,身骨中等,一身緊身衣干淨利落,和黑——樣,是東伏羲身邊最得用的人。
東伏羲看了呈上來的襦裙一眼,「吳縣的何處找到的?」
「一家叫如意的當鋪。」
「拿去寧馨長公主府,讓人認認是不是他們家郡主的衣裳。」軟煙羅褙子、梨花白繡百鳥穿牡丹寬袖襦裙,的確是那丫頭喜歡穿的服色。
「得令。」白一轉身離去。
東伏羲臉色稍緩,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扶手。
這時,有親衛在外頭把黑一叫出去,他離去不過片刻即回,眼中精光閃爍,壓低聲音急道︰「世子。」
東伏羲的目光落在他揭開的匣子里,躺在絨布上的是一只藍田芙蓉玉鐲。
「這是在哪里找到的?」東伏羲沉聲問。
這鐲子他眼熟到不行,老坑冰種,紫色濃銫,玻璃通透,這是舒婆娑從不離身的物品之一,也是少數幾樣她比較常戴在身上的飾品。
「吳縣的施家當鋪,據說是從一個叫百花鎮的鎮上當鋪收購來的。」
東伏羲眼神一凝,「同一個地點,不同當鋪,這里面有什麼玄機嗎?去問清楚是不是由同一個鎮子流出去的。」
黑一應下,出去詢問詳情。
待黑一回來後,東伏羲問︰「可問清楚來源?」
「問了,是兩位姑娘作伴一起去當鋪的,一開口就是死當,一共得了六百兩銀子。」
「只有一只?」他忍著心里的萬般揣測,抖著聲問。
「是。」
「那還等什麼,備馬,跟小爺去接人!」與其坐在這里萬般猜想,還不如實際去問。
黑一遲疑,「可是世子,這不能表示人就是郡主啊。」若真的是郡主,有了那些換來的銀兩,肯定足夠郡主回上京。「我們這一去,要是郡王已經在返京的路上,不就錯過了?」
「你留下。」
黑一愣了愣,搓搓手,無奈地道︰「屬下明白。」他有雙眯眯眼,就算是愁眉苦臉也帶著幾分喜感。
「這段日子你們辛苦了,吩咐下去,每人賞十兩銀子。」
「是,世子。」頓了頓,黑一問︰「那些人的嘴里已經撬不出任何有用的口供,還要留著嗎?」那些被指使綁架的匪人,此刻還被關在地窖里,一個個面目全非,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氣了。
東伏羲的腳步一滯,「既然如此,他們留下無用,送去長公主府看姑母要如何發落,畢竟這些是擄走她女兒的人犯。」
要不是想著要將人留給姑母,他早就把這些敢對阿娑伸手的人弄死了。
「這幾人是這行的老手,咬死說是個姓潘的婆子拿了一萬五千兩銀票透過中間人找上他們,答應事成後再給五千兩銀子,並且囑咐要留活口。他們知道對方的來頭大,但這行的行規是只負責接,不問緣由,因此真正的幕後人物,他們沒有接觸。」
「兩萬兩銀子不買全命,只要把人帶著遠離京城,這算是太有良心,還是太過心狠手辣了?」東伏羲冷笑。
是舒婆舞那女人顧慮著姊妹之情,只求達到目的就將人放回來,抑或是思想太過毒辣,無論將來阿娑能否完好如初地回來,她的名譽已經受損,除了絞了頭發去當姑子外,只能一輩子住在家廟里,無法見人,別說是貴女圈,世上再也沒有她容身之地,這輩子算是毀了。
真是個心思惡毒的女人,好個一石二鳥之計!
「你把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告訴姑母,至于她要送官還是輕輕放過,我們就管不著了。」東伏羲拂袖而去。
他恨不得飛身到吳縣,多耽擱片刻都覺得度日如年。
阿娑,我的阿娑,你一定得好好的。
等著我,我來了!
東伏羲日夜兼程地往吳縣趕路時,舒婆娑正在著手炸新調味好的雞排與其他炸物。
那香氣實在太饞人,讓人直流口水,別說想瞞過榮老大一家子,就連村人都被吸引過來,一個個刻意從靠老二家門口經過,臉皮薄的,或是和榮老二家素來沒有來往的村人,都不好意思敲門問舒婆娑等人到底做了什麼吃食。
厚臉皮如花氏就沒有這層顧慮,她亳不客氣地帶著榮蕙的三歲堂妹、四歲堂弟過來拍門,「阿戎、蕙兒,我知道你們都在家,阿喜、阿得來找你們玩了,快出來開門!」
榮家兄妹是驚弓之鳥,一听到花氏的破傻大嗓子,臉色說有多緊張就有多緊張榮戎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雞毛,「我來開門。」
「我們一起好了。」榮蕙拉著他的胳臂,好像這樣就能壯膽。
舒婆娑厭倦了應付這不知所謂的老太婆的生活,當即道︰「你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我去應門。」說完,她盛了一大碗剛炸好的雞塊,「這一碗就當便宜了她。
「姑娘,如果我祖母太不講理,你就喊我。」榮戎自覺身為男人,實在沒道理讓舒婆娑這個外人,還是個姑娘家,去承受他祖母的怒火。
若不是他們真的拿祖母沒法,他也不想這樣。
舒婆娑點頭,吩咐榮惠注意油鍋里的炸物,逕自端著大碗出了廚房,開了院門。
「怎麼是小姐來開門?蕙兒那死丫頭呢?」花氏探頭想進來,可舒婆娑用腳擋著門,她不能像對待榮蕙那樣粗魯地推開舒婆娑,只能一臉不甘願地站在門口。
「蕙兒在灶上忙著,這是我教她做的一點吃食,老太太來得恰好,把這些雞難塊帶回去當零嘴吃吧。」舒婆娑只想打發她走。
花氏和兩個孩子早就被雞塊的香氣吸引得直嗅鼻子,一見到舒婆娑拿出來的吃食,她連忙接過。
阿喜扯著花氏的裙子不放,阿得則是把手指猛往嘴里吸,「祖母,要吃……」
「你們這群餓死鬼,整天吃吃吃!」
罵完了阿喜、阿得,花氏回過頭道︰「你們哪來的銀子搗鼓這些吃食?我得進去看看,免得你們又胡亂糟蹋米面和油料。」
一碗雞塊哪能滿足花氏的貪婪,她非要進去看個仔細不可。
「我嘴饞,讓阿戎買了些食材回來,變著法子做些小零嘴,這會兒廚房里還忙著,不好待客,就不留你了。」花氏的死纏爛打踫上舒婆娑的冷靜,自然不好使,三兩下就被擋了回來。
出錢的人是老大,和花氏的孫子、孫女一點干系也沒有,管她想用什麼名目來蹭東西。
花氏怔了下,怎麼這小姐身上還有銀子?都怪她當初沒有留個心眼,把老二家翻個底朝天,否則她能得到的就不只那些銀兩了,是更多啊……
她懊悔得都想掮自己的嘴了。
「讓我進去,一家人站在門口說話不像話。」花氏正想著要使什麼法子替自己多爭取一些銀兩,不料回過神來,木門已經關上,她踫了一鼻子的灰。
花氏被落了臉面,氣得臉皮直抖,這是把她當乞丐打發嗎?如果是老二那兩個討債鬼,她還能想罵就罵,想打就打,可對這丫頭說什麼都得忌諱著點。
她心里那個不痛快啊,都是這一盆子什麼雞塊害的……她低頭往下一看,兩個孩子已偷吃得一當油,她想也沒想大手就往他們的頭使勁地揮過去,「你們兩個餓鬼投胎,也不知道要給家里人留一點。」
這兩個死孩子,她可是一口都沒吃到,那該死的什麼塊,怎麼香成這樣?
阿得扣阿喜兄妹倆你一塊、我一塊,吃得正歡,哪里知道祖母會忽然翻臉,這一打把阿喜嘴里的半塊雞肉打飛出去,到嘴的雞塊飛了,阿喜可不依,瞬間鼻涕眼淚齊飛,一旁的阿得看見妹妹哭,也加入戰場。
雙簧二重奏,花氏的臉一下變成了焦土。
至于舒婆娑,她才不管花氏心里怎麼想,關門後又回了灶間。
榮蕙一看到她就不安地走過來問︰「姊姊,祖母她沒為難你吧?」
「你瞧我哪里像被人為難了的樣子?」
榮蕙長長吁了口氣,叨念了聲阿彌陀舒婆娑笑道︰「你這丫頭!」
兩人有志一同,不再提花氏。
「姊姊你瞧,我方才照著你的吩咐炸了一遍雞排,表皮松脆是有了,但是厚薄不均,而且還有些硬。」
舒婆娑看著竹篩里的雞排數量,有些無語,看來他們三人的早午晚飯就是雞排了。
這麼一想,她的內心頓時淚流成大海。
得,這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雖然想念上輩子吃過的美食,而且也準備利用它來賺錢,可是天天吃、餐餐吃,真的不必啊……
她心里叫苦連天,但面色不顯,解釋道︰「你這是上裹粉時沒有裹好,我再示範一次給你看。」
榮蕙在廚藝上有天分,她做出來的炸雞其實知舒婆娑的要求已經八九不離十,但是東西是要賣出去的,尤其是吃食,一定要嚴格要求,要不然怎麼出去與別人競爭,把別人口袋里的錢銀放到自己的荷包。
榮蕙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舒婆娑拿起沾過腌料、放置好幾個小時已入味的雞肉排,埋入由地瓜粉及其他材料所調配出的粉里。
「上裹粉前要保證雞排的表面充分濕潤,但是要注意必須瀝干,否則裹粉會不均勻。」舒婆娑邊說邊將雞排反復揉壓數次,取出來後,她用手輕輕地按幾下。
榮蕙看著舒婆娑熟練無比地用十指捏著雞塊一角,用力抖動,並听她道——
「這樣抖一抖,炸好的雞排表面就會出現好看的魚鱗紋。」
裹好粉的雞排立即下鍋油炸,炸到色澤變成淡淡的金黃,便可撈起來。
「你吃吃看。」舒婆娑指著放在一旁瀝干油的雞排。
這已經是榮蕙不知第幾次的試吃了,說也奇怪,她就是百吃不厭。
榮戎也一樣,要不是他在外頭忙著圍雞舍和殺雞,沒空吃,他也對雞塊、雞排等炸物來者不櫃,兄妹都是標準的吃貨。
榮蕙點頭試吃,這回還加上評語,「果然好吃,吃起來不會有過多的粉味,還吃得到雞肉的原汁原味。火侯和油炸時間搭配得剛好,把炸雞炸得香酥不油膩,讓我每天把這個當飯吃,我都願意。」
「那可不行,掙錢是一回事,你是女孩子,蔬菜、水果都要吃,飲食一定要均衡,要不然將來身材怎麼會好?到時候嫁不出去,我可不管你。」
榮蕙羞得直跺腳,「我還小,嫁人的事還早。」
舒婆娑笑笑,「也是,那你就盡量吃,把自己吃成馬鈴薯好了。」幸好這年代的雞沒打一些亂七八糟的激素、抗生素,吃多了,了不起就是多層油脂而已,不怕引來什麼疾病。
馬鈴薯?榮蕙面露驚恐地哀叫,「不要、不要,我不要啊!」
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雞排快餐車就可以準備開張了。
榮戎已經將快餐車領回來,舒婆娑看了之後很滿意。
不得不說,這年頭的木匠心靈手巧,憑著榮戎的解說和一張圖紙,就能把舒婆娑想要的快餐車做出來。
有了這輛車,不管去到哪,再也不用浪費人力把東西搬上搬下,車子做成上下隔層,下面放個小爐子,上面架一口油鍋,用來炸雞塊雞排,隨炸隨賣,再在一旁放個大桶子,里面可以裝冰鎮烏梅汁或是菊縴水。
快餐主的前頭還有一塊可以拆疊的板子,用來擺放成品或零碎的東西,不用的時候收起來便是。車子的四個輪子都有轉軸,就算是榮戎農忙時,榮蕙自己也能推動車子,下面還有支架,做生意的時候,只要用腳把支架踢下來,就能固定在地上,安全得很。
舒婆娑讓榮戎在柄子上寫了價目表和種類,厚切雞排一份十文錢,薄皮雞排一份七文錢,薄皮脆雞也是七文,梅粉地瓜條與雞腿都是五文錢,雞脖子和雞翅則是三文錢,飲料一杯一文錢。
這一天,榮蕙和榮戎因前一夜翻來覆去沒睡好,早早就起床,將所有備妥的東西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落了什麼。
榮蕙憂心地道︰「哥啊,萬一沒有人要買我們的雞排,賠了錢可怎麼辦?」
哪知道榮戎還沒作聲,就有一道聲音傳來——
「妹妹且放心,這錢賠不了。」
這可是在後世號稱可以征服男女老少胃口的國民美食,又怎麼可能征服不了古代人的胃?榮蕙點點頭,現在是舒婆娑說什麼,她就是什麼,對舒婆娑佩服得不得了。
舒婆樂笑了笑,「要趕集市,越早出門越好,咱們走吧。」
榮蕙喜歡舒婆娑說「咱們」時的表情,就像要一同上戰場打過的士兵,那種齊心合力的感覺讓她充滿力量和勇氣,就算原本心里有些忐忑,也轉眼間就變得安定姊姊能去她是很開心,不過……
「不是說好這拋頭露面的事,我和哥哥去就行了,姊姊留在家嗎?」
舒婆娑不以為意,「要說拋頭露面,我上回都去過鎮上了,還差這一回?」
她爹娘不在身邊,難得沒人盯著她讓她非得守著大家閨秀的規矩,那她還拘在家里做什麼?喂蚊子嗎?
「可是你的腳……」舒婆娑上回進城的慘狀,榮蕙記憶猶新。
「我保證這回不會再拖你們的後腿。」這些天為了不再丟人,她也是有鍛煉身體的好不好?
榮蕙姑且信舒婆娑一回,因為她希望舒婆娑留下。
她和哥哥都是做生意的生手,且她的手藝都是從姊姊那里學來的,有姊姊坐鎮,她就好像有了主心骨那樣,什麼都不怕了。
當三人趕到鎮上集市時,天還未大亮。他們本以為自己夠早了,哪里知道集市里人潮多的中心位置以及延伸出去的兩旁,都已經有攤商聚集,吆喝聲四起,賣早點的開始做起生意了。
三人無法,只能把攤子擺在沒什麼人潮的空地上。
榮戎把快餐車停好,問了人便去交擺攤的租金,舒婆娑和榮蕙則已經忙了開來榮蕙掀開腌肉的大盆子,倒完油,快手快腳地用打火石把爐子點上,而後緊張地不停到處看,「姊姊,這位置人好少,萬一都沒有人上門怎麼辦。」
「不要緊,反正我們這生意是靠香味吸引人,地方偏僻一點也好,油鍋不容易噴濺到人。」說完,舒婆娑也沒閑著,把自己研發的各種調味料擺在支起來的平板上,掛上價目牌子。
榮蕙半信半疑,準備就緒後,油鍋也熱了。
舒婆娑指點道︰「先炸一些讓客人免費試吃,好招來群眾。」
榮蕙點頭,「嗯,我知道,不過咱們也不能天天都讓人試吃吧,要是有那些無賴或貪小便宜的人只吃不買怎麼辦?」
「就開張前三天如此,往後誰想吃,都得掏錢出來買。」
榮蕙心里雖然有些心疼,可也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麻利地炸了兩大塊雞排,並把薯條等各式各樣的炸物都炸了幾份,剪成小塊放在荷葉上,在一旁擺上竹簽,等著人來試吃。
這時,榮戎回來了,看見姊妹已經炸好雞排,回想著昨晚三人排練好的程序,用力地咳了好幾聲,清完喉嚨,捏起拳頭便喊,「新鮮現炸的雞排,厚切雞排、薄皮脆雞,臉這麼大唷!」
他喊頭幾句時還有點害羞,可喊到「臉這麼大」的時候,許是興奮,聲音大了許多,兩只手還作勢托著自己的臉,倒也作出了幾分效果。
他想著,舒姑娘替他和妹妹鋪了一條路,他哪有退縮的資格?
他們的攤子雖然距離主要道路有點遠,可架不住舒婆娑的調料調得好,雞排的香氣遠遠地傳出去,本來沒意思往這邊過來的人都移動了腳步,且听見榮戎喊免費試吃,動作便加快了許多。
這里的人沒見過炸得金黃香酥的雞翅、雞塊和薯條,靠近時只覺得香味撲鼻,口水都快被勾了出來。
定力好的大人就咽咽口水,但小孩可沒辦法,那眼神饞得像見到骨頭的小狗,死賴著家人帶他過來。
舒婆娑把一大把牙簽都插到雞塊上,大方地見人就送上一塊。
被吸引過來的客人本著不吃白不吃的心理,自然會往嘴里送。
這一吃,除了感覺出口味香、外皮酥脆外,咬下去還會噴汁,鮮美的肉汁在口腔里蔓延,這可是縣城里從來沒有過的口味啊!
大人吃了回味無窮,小孩露出滿足的表情,嘴里發出喀啦喀啦的酥脆聲,這下子攤子前面聚集了更多心癢難耐、口水泛濫的男女老少。
「這玩意兒怎麼賣?」
舒婆娑笑著介紹,「厚切雞排一份十文錢,薄皮雞排一份七文錢,薄皮脆雞七文,梅粉地瓜條一份五文錢,雞腿也是五文,雞脖子和雞翅則是三文錢,飲料一杯一文錢。」
「太貴了,一份雞排居然要賣十文錢!」
「不貴,這位大叔使瞧瞧,這塊雞排比我倆的臉還大,買回去,一個人吃不完,家中的人都可以分著吃,您說花十文錢買這麼大一塊雞排,劃算不?而且我們這攤子的吃食都是新鮮的,早上才宰的雞,做成現作的雞排,您吃進嘴里,肉質不差,柔女敕多汁吧?」
「說得倒是。」
方才雖然只吃了那麼一塊,可雞肉真真是外酥內女敕又夠味,一塊十文錢,感覺是貴了點,可瞧那大小,的確是挺劃算的。
天人交戰了沒多て,這位衣著整潔的大叔便下定決心,掏出一串錢,算出十文,買了一塊厚切雞棑。
榮蕙見狀立馬開始炸。
舒婆娑則是從大甕里舀了烏梅汁,倒進準備好的小竹筒中,「這冰鎮的烏梅汁請您喝,下回使再來,飲品就要一文錢一杯了。」
那大叔眼楮一亮,「今天是新開張,大放送了?」免費的東西可是人人愛。
「是,謝謝光顧,好吃歡迎再過來。」舒婆娑把榮蕙炸好的雞排用荷葉包起來,交給了顧客。
開了市,三人都很起勁,十文錢放進兜里的感覺實在太好,這樣就能賺錢,這是榮戎和榮蕙以前無法想象的。
榮戎雖沒經驗,可看著舒婆娑如何招呼客人,很快就學了十成十。
這時,客人已經圍得整個攤子水泄不通,也不用他吆喝了,他自動自發地過來打下手。
嘗完鮮開始購買的客人越來越多,許多人一開始覺得十文錢太貴,諸般嫌棄,可看到那雞排真的比一張男人的臉還大,再想想方才吃進嘴里的感覺,便忍不住掏錢買了,只覺得花得很值得。
畢竟這里是縣城,不同于小鎮,負擔得起的百姓比較多,而且舒婆娑他們賣的雞排可是獨一份,在縣城還未見過,新鮮、好奇加上真的好吃到不行,根本不用等口耳相傳,兩個時辰不到,攤子上所有的炸物銷售一空。
向隅的客人可不高興了,嚷嚷著他們只不過是排在後面,怎麼到他們的時候就沒有了?他們可是照老板的規矩排隊著來的。
舒婆娑將榮戎推向前,這攤子以後可是要由他們兄妹來顧,該如何應付客人,給他機會磨一磨,鍛煉一下口才才是正理。
榮戎人憨厚卻不笨,雖然臨時被推上來,心里一點準備也沒有,但是他本著和氣生財的道理,見人就笑,「這位大爺,小人和妹妹頭一天出來做生意,食材備得不多,這麼著,明兒個您一準過來,除了您要的雞排和腿排,小人免費送您一塊雞翅。」
那人眼楮一亮,「當真?」
榮戎笑咪咪地點頭,「比銀子還真!」有好處,不拿白不拿,不怕他不來。
之後他比照辦理,應付完那些買不到雞排的客人,回過頭來,看到舒婆娑笑吟吟的臉,他就知道自己做對了,信心勇氣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