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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送行者 第十九章

第八章

區家正式向夏家提親,夏就贏當然答應了婚事,不過她可是有條件的。

她的條件不是要多少聘金,而是婚後要繼續打理家業,直到弟弟有能力足以接管福全葬儀。

區得靜一口答應,區太夫人亦無意見。

于是兩個月後,夏就贏風風光光的嫁進區府,成了區得靜的第三任妻子。

新婚之夜,無人鬧洞房,更沒有听牆根的老嬤嬤。

這已經不是區得靜第一次成親了,許多禮俗跟舊習他一概拒絕。

夏就贏全無意見,她本來就是個簡單的人,要是古代也能夠登記結婚,她也懶得搞這些煩死人的繁文縟節。

婚宴結束後,盡管外頭僕婢們仍在忙著收拾,來來往往的還挺喧鬧的,可靜軒里卻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听得見。

夏就贏坐在床沿,區得靜溫柔的取下她的紅蓋頭。

她嬌怯的看著他,心跳得厲害。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洞房花燭夜是這般對心髒造成負擔的事。

他再取下她的鳳冠及霞帔,妥當的安放在一旁,然後坐到她身旁,溫柔的牽過她的手。「很累吧?」

「還行。」為了平復緊張的心情,夏就贏亂開玩笑,「你結了三次才累吧?」

話一出口,她馬上暗罵自己是豬頭,懊惱得想捶自己腦袋兩下。

區得靜不以為意的一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這一切像作夢一樣。」

她疑惑的看著他。「夢?」

「嗯,美夢,美得讓人無法置信,也美得令人心驚害怕。」

瞥見他眼底閃過的愁郁,她意識到他心驚害怕的是什麼,她緊緊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放心,你害怕的事都不會發生。」

夏就贏嫣然一笑,抬手輕撫著他的臉,與他深情對望。

她主動迎上自己的唇,給了他一記溫柔又充滿愛意的吻。

區得靜先是一頓,然後回應著她。

她的吻溫柔又細致,教他胸口喧騰不已,他化被動為主動,雙臂緊緊環住她,熱切的汲取著她口中的芬芳。

他輕輕解開她的腰帶,松開她的衣襟,褪下了她的外衣。

她感到害羞不安,卻一點都不忸怩,而是主動的擁抱他、撫模他。

她感覺到他衣下的肌肉精實有力,以一個行商之人來說,他的身材真的很好。

區得靜讓她躺到床上,用唇及大手膜拜著她的嬌軀。他的身心已經許久不曾有過起伏翻騰,更不曾如此渴求著一個女人,他的身體發燙也發脹著,一股熱流在他的四肢百骸亂竄,令他心驚。

他是如此渴望擁有她,他希望她能一輩子都在他身邊,他要她做他永遠的、健康的妻子,他要她為他生下孩子……

孩子!

當這兩個字突然出現在他腦海之中,他整個人一震,他想起廖秋霜生產的那一天,那是個陽光和煦的日子,一個讓人覺得幸福的日子。

沒有人會覺得在那樣的日子里會發生任何的不幸,直到產婆遲遲沒從產房里出來。

他記得產房里不斷傳出廖秋霜的哀叫聲,他急壞了,可所有人都告訴他女人生孩子就是這樣。

于是,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產房里漸漸沒了廖秋霜的聲音,等到產婆如喪考妣的走出產房,說一句「都沒了」。

他沖進產房,入目的是已經斷氣的廖秋霜以及孩子血淋淋的樣子,他沒有崩潰痛哭或大叫,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不動,直到祖母及母親沖了進來。

他還記得他是一個人走出產房的,廖秋霜跟孩子的後事都由祖母作主,他問都沒問。

不是他冷酷無情,而是他把感情封印起來,因為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娶了楚燕後,他踫都沒踫她一下,對她沒感情是原因之一,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害怕一尸兩命成了他妻子的宿命。

看著身下的夏就贏,他的胸口像是被狠狠刺了兩刀,揪痛不已,他一直堅信自己是個堅不可催之人,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其實他沒那麼勇敢。

他無法承受失去夏就贏的痛,他也不能失去她,他要她活蹦亂跳的活著,他要她永遠在他伸豐可及之處,而不是在那黃土之下。

想到這里,區得靜一臉驚惶,驀地起身,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我今天喝太多,有點不舒服。」

夏就贏跟著坐起身,不解地看著他,他是有喝,但應該沒到太多的程度吧?再說剛才兩人身體緊貼的時候,她明明已經不小心觸模到他身下的亢奮了。

「我今晚睡書齋,免得驚擾你休息。」說著,他在她臉上親了一記,下了床,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發燙發脹的腦袋瞬間冷卻,熱情也跟著迅速消退。

她眉心一擰,哀怨地低喃,「區得靜,不是吧你?!」她用力嘆了一口氣,癱躺回床上。

這一夜,她兩只眼楮瞪著天花板,徹夜難眠。

洞房之夜,區得靜沒有跟她圓房。

不是她不肯,也不是她不能,而是他不要。接下來的日子,他總有各種像是合情合理、卻又讓人氣得牙癢的理由不踫她。

夏就贏忍不住想,莫非他有難啟齒的隱疾?

因為婚前協議,婚後她還是每天回夏家打理家業。

這天,她在制作羽裳坊老太爺十年忌的忌品,黃娘見她天色已晚卻還沒打算回區府,難掩擔心的問道︰「贏兒,你天天往娘家跑,又經常晚歸,賢婿跟太夫人沒說話吧?」

「這是我答應嫁給他的條件啊,他哪能說什麼?至于祖母,她現在不知道多疼我。」夏就贏笑著回道,卻因為想起區得靜都不踫她,眼底閃過一抹落寞。

眼尖心細的黃娘覺察到了,試探地問道︰「贏兒,你跟賢婿……沒什麼吧?」

「娘為什麼這麼問?」

「娘就是有一種感覺。」黃娘憂心的一嘆,「你們夫妻相處沒什麼問題吧?」

夏就贏的心抽了一下,不自覺露出沮喪的表情。

黃娘立刻捱近,一把拉著女兒的手,悄聲問道︰「怎麼了?要不要跟娘說說?」

她看著黃娘,顯得猶豫,這種私密的事,怎好啟齒?可她娘是嫁過的人,有些事肯定比她明白透澈,也許她是該跟她討教討教。

于是夏就贏深呼吸一口氣,神情略顯凝重地道︰「娘,得靜都不踫我。」

「不踫你是指……」黃娘說著,猛地瞪大眼楮,「你是說……」

「我們至今尚未圓房。」她說。

黃娘難以置信,「怎麼會?他不是很喜歡你嗎?」

「他是喜歡我啊。」夏就贏一臉無奈,「可是他就是一直用各種理由跟借口躲著我,洞房花燭夜時,他……總之他就是不踫我。」

出嫁的女兒跟女婿的房事不合……喔不,他們根本連發生都不曾,沒什麼合不合的問題,總之這不是小事,女兒無處可訴苦,也只有她這個母親能為她解惑,給她出主意了。

「贏兒,你得主動一點。」黃娘認真地道。

「主動?」夏就贏不替同的微噘著嘴,「我不要,這樣顯得我欲求不滿。」

「唉呀,這算哪門子的欲求不滿?」

黃娘蹙眉苦笑,「哪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不是親親熱熱、恩恩愛愛的?他不來,你就去啊。」

夏就贏皺著秀眉,一張俏臉揪得跟顆包子似的。「怎麼主動啊?」

「當然是暗示他、明示他、勾引他、誘惑他呀!」黃娘湊到女兒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一些話。

夏就贏听得面紅耳赤,直嚷著不要。

其實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哪里不知道黃娘說的那些勾上男人的招式,只是她總覺得在這件事情上由女方釆取主動就是別扭。

「孩子,」黃娘拉著她的手,目光堅定,「非常情況就要使出非常手段,沒什麼好害臊的。」

「唉……」夏就贏長嘆一聲,難道她就只有這條路可以選了嗎?

這晚,區得靜在書齋里瞎撐到三更半夜才往寢房的方向走去。

自成親以來,他經常借故拖延回房的時間,而每次他回到房里,在外面忙了一天的夏就贏也早就累得呼呼大睡。

每當看著她沉睡的臉龐,他總是心疼又歉疚。

他多麼渴望她,卻又不敢擁抱她,雖然她總說她不信克妻之說,但若是真的呢?這麼一想,他又恨自己娶了她。

他愛著她,他想成為她的丈夫,寵愛她一輩子,光是想到她可能跟邵三德或是任何人成親,他就難受得身上像被千百只螞蟻嚙咬。

正是因為如此,他不顧一切的追求她、娶了她。

但他是多麼的自私又懦弱,他自私到明明害怕自己克妻,卻又娶了她;他懦弱到娶了她,卻沒有勇氣擁抱她,讓她過著猶如寡婦般的日子。

她會不會誤以為他是因為不愛她,才會對她興不起半點興致?

回到房里,他看到她蓋著錦被,背著門側躺著,耳邊听到她淺淺的呼吸聲,想來是已經睡著了。

他腳步輕緩的走了過去,月兌下外衣,小心翼翼的坐在床邊月兌了鞋,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他輕輕拉起錦被,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突地,夏就贏翻了個身,轉向了他,蹭進他懷里。

她這一蹭,教區得靜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不因別的,只因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

他觸及她滑溜細女敕的肌膚,心髒狠狠的一抽。

「贏兒?!」他驚得身子一抽,本能的想退開。

「不。」夏就贏一把環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埋進他懷里,「不要拒絕我。」

听見她的聲音帶著卑微的央求,區得靜一陣心疼。不是她不好,不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恐懼。

「贏兒,我……」

「你不喜歡我嗎?我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她紅著臉說出這些話,但不敢看他。

他輕柔地捧起她的臉,深情的注視著她,「贏兒,絕對不是,我太喜歡你,也太渴望你了。」

迎上他幽深的黑眸,她知道他所言不假,但她真的不懂,既然如此,他怎能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她?

「若你渴望我,為何不肯踫我?」她困惑地問道︰「難道你有什麼隱疾?若有也不是丟臉的事,尋求醫療就好……」

他試著打斷她,可她繼續說著。

「可是不對,洞房那天你明明……」

「贏兒,我沒什麼隱疾。」他無奈地道︰「天知道我有多渴望擁抱你,完完全全的擁有你,只是……我害怕。」

她深感疑惑。「害怕?你怕什麼區得靜深情又掙扎地道︰「我怕失去你,我怕害你死去。」

夏就贏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怎麼會失去我?我又怎麼會死?」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秋霜難產,一尸兩命,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

看見他眼底深沉的傷痛,她的心也跟著疼著,她再次緊緊抱住他,「得靜……」

原來是這樣,原來真是心病,她對他感到心疼,她可以理解及體會他深埋在心底的恐懼及傷痛,因著他的痛,她也心痛得流下眼淚。

「得靜,那不是你的錯啊。」

「如果你也像秋霜一樣,如果我真的克妻,那……」

他話未竟,她的手已輕輕捂住了他的口。

「得靜,不會的。」她笑嘆,「沒有那種事,什麼克妻不克妻的,都是無稽之談。」

他蹙眉苦笑,「你是我的第三任妻子。」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那是打從出生時就注定好的。」她解釋道︰「再說,每個人的身體條件不同,秋霜本就身子弱,孩子胎位不正或是臍帶繞頸,都會造成生產的危險,那只能說是運氣不好,與你何干?

「至于楚燕,她雖擅騎,但騎馬本身就是一個有風險的活動,就算是馬術精湛的大將軍也可能墜馬,同樣的,也只能說是運氣不好,又與你何干?」

區得靜濃眉一揪,「你真不怕?!」

「真的。」夏就贏堅定地凝視著他,「我不想跟你做有名無實的夫妻,而且我想生你的孩子,再說了,我生不生得出來還說不定呢!」她輕捧著他的臉,眼底閃著羞澀的光芒,怯怯卻又直率地道︰「得靜,我想要你。」

區得靜心頭一顫,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她驚羞的看著他,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他俯身親吻著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耳垂、她的臉頰、她的粉頸。

他的吻細致得像是春天的細雨,教她忍不住逸出歡愉嬌吟。

她的身體因此輕輕顫悸著,她無法形容這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腦袋像是被挖空了,什麼都不能思考,他的身體像是一團烈滅,焚燒著她的身軀、她的神智。

她在他身下不安的扭動著,嘴里不斷逸出細碎的申吟。原來被他愛著是如此幸福、歡愉且舒服的事。

夏就贏有點生氣,他居然為了那毫無意義的克妻之說,忍到現在才踫她,似是為了給他一點教訓,她抬起雙手勾住他的後頸,將自己的身子迎上了他。

她相信,這會是個纏綿悱惻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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