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賜良緣(上) 第三章 被遺忘的女兒
京城,刑部侍郎府邸——
傳旨的太監剛走,皇上下旨賜婚,將刑部侍郎的長女許配給飛雲山莊莊主岳涯。
這本該是放鞭炮慶賀的大喜事,但侍郎府邸自從宣旨的公公離開後,大廳里便傳來一陣哀號,悲淒哭泣聲不斷的自大廳里傳出,絲毫沒有一點皇上賜婚榮耀上身的喜悅。
坐在高位上的刑部侍郎姜世博的心情特別復雜,接到這道聖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憂,尤其是當他看到趴在茶幾上哭得傷心欲絕的女兒時,更是心疼不已,又看著供在案桌上的聖旨,他真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無奈地任由女兒不停地哭泣。
「爹,我不嫁!我不嫁那個岳涯,別說他是低賤的商人,你應該也听過他的惡名啊……嗚嗚嗚……我不要嫁……」
姜世博除了嘆氣之外還是嘆氣,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女兒,只能愁眉不展的向前拍拍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漸漸變抽噎的女兒,這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啊,但面對皇上的賜婚,他卻只能謝恩。
「美玉,爹也不想你嫁給他,可是皇令難為啊……」
這門親事對于身在官場的他來說無疑是個噩耗,怎麼說他也是個三品的刑部侍郎,官位雖然不大,但將女兒嫁給王公貴族也不覺得高攀。
可皇上今日竟然下了這樣的一道聖旨,作主將他最寵愛的女兒賜婚給身分最低賤的商人為正妻,而這個商人還是克死七任妻子、飛雲山莊的莊主岳涯!
傳聞岳涯身帶煞氣,一出生便克死自己父母,就連他迎娶進府的七名妻子,也紛紛在四年內全死于非命,沒有一個妻子是可以在他身邊活過半年的。
別說岳涯的身分是低賤的商人,像這種克妻命格的人選,就算他是富可敵國的皇商、就算他深得皇上的信任和喜愛,他也都不想要與之結為親家,光看他命格是如此凶狠,說什麼他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這樣一個凶煞之人!
姜美玉抬起臉來對著姜世博哭吼著,「爹,您應該也清楚岳涯是什麼樣的人,這無疑是叫女兒去送死啊!」
「美玉,爹也不想你嫁給岳涯那個命格極凶之人啊……」
「兒子,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岳涯命格凶險有誰不知,根本沒有人敢將女兒嫁過去,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美玉去送死啊,你是準備半年後讓我這個老太婆白發人送黑發人嗎?」在一旁終于緩過氣來的姜老夫人,氣得拍桌怒瞪姜世博。
「娘,皇上聖旨都下了,您讓我想什麼辦法?」
「難道你就真的要讓美玉去送死?!」
「是啊,老爺,您就想想辦法吧,咱們美玉這如花似玉的年紀,您不能讓她去送死啊!」姜夫人王氏哭得淚漣漣的哀求。
「美玉不嫁就是抗旨,不用等半年,我們全家就因為抗旨而先滿門抄斬!」這道聖旨一下,他也是一肚子的氣惱,但再氣惱又能如何,真要抗旨賠上全家嗎?他只能對著王氏吹胡子瞪眼楮。
「可是也不能讓美玉白白送死啊!」王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忽然間她想到一個人。「老爺,不如、不如您進宮去求皇後娘娘吧,求皇後娘娘為我們美玉作主,請皇後娘娘出面讓皇上撤了這道聖旨,您看如何?」丈夫是幫皇後做事的人,皇後一定會幫忙說情的。
「愚蠢,我去求皇後讓皇上把聖旨收回,這不是給皇上打臉嗎?我這官還要不要做!」姜世博生氣地揮著手臂怒喝,「你知不知道,皇上會賜婚就是皇後向皇上提議的!」
「難道您就真能這麼狠心?」王氏回他一句後又是哭得肝腸寸斷。
「我狠心?好,你有辦法,你去想!」姜世博氣得雙眼暴凸的撂話。「沒法子就給我閉嘴,你這女人遇事就只會哭!」
這話一吼完,大廳里的哭聲沒有止住,反而又是一陣號啕大哭。
看著女兒跟妻子還有母親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姜世博簡直是七竅生煙卻又罵不得。
半晌後,姜世博實在是受不了了,氣得起身甩袖,對著外邊的管事吼道︰「老王,進來把這聖旨請到佛堂里去供奉起來!」
「是。」一直在外邊候著的老管事趕緊進入大廳,恭敬的將燦黃的聖旨請到佛堂。
這時哭得老淚縱橫的姜老夫人看著那道被老管事緩緩請到佛堂去的聖旨,混沌的腦袋里突然閃過幾個畫面,哭花的老眼倏地出現一絲精明光亮。
「有了,有辦法了!」
「有辦法?!」大廳里的其他三人頓時睜大眼楮,不約而同的看向姜老夫人。
「是的,我有辦法不讓美玉嫁給那個大煞星了。」姜老夫人趕緊擦干臉上的老淚,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什麼辦法?娘您倒是快說,別故弄玄虛。」姜世博催促著。
「就是,女乃女乃,您倒是快說啊,您這辦法要是不趕緊說,晚上我就去投井自殺了。」姜美玉快速的止住眼淚,拿著帕子擦了擦哭花了妝容的精致臉蛋。
「老夫人,求您趕緊說了,媳婦就美玉這麼一個女兒,我這做娘的可是比她還心急心痛啊!」王氏也忍不住大膽犯上的催促姜老夫人。
「乖孫女,你別急,女乃女乃這辦法肯定可以的。」姜老夫人矍鑠的眸光看向一臉等待的兒子,「兒子,你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嗎?」
「嗄?」姜世博一時沒回神的緊皺著眉頭。
「你糊涂啦,你忘了你還有一個張氏在棺材中所生的孩子嗎?」姜老夫人提醒他。
姜世博與王氏這才猛然想起,姜世博拍了下額頭。「娘不提,兒子倒真的忘記自己還有這個女兒,這孩子不是一直由娘您照顧的嗎?」
姜老夫人氣呼呼的瞪著他。「我還不想這麼早被那煞星克死!」
一旁的王氏連忙提醒丈夫。「老爺,您忘了,這孩子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被道姑給帶走了。」
「五歲?有這回事?」姜世博一臉莫名。
「沒錯,那煞星五歲時剛好有一名道姑經過我們府前,我便讓那道姑帶走那煞星,從此跟我們姜家沒有任何關系。」姜老夫人再次提醒兒子。
「既然如此,娘為何提起她?」
「自然是要讓你派人到山上把她接回來。」姜老夫人語氣冷然的說著。
「老夫人,您怎麼突然要將那煞星接回來?您別忘了當年她可是害得美玉差點淹死!」王氏驚呼。「您要將她接回來,這不是又要禍害大家了嗎?您忘了她那張嘴嗎?當時她曾經說過七姑婆旁邊跟著兩個一高一矮的人,說要來抓她,沒有多久七姑婆就往生了,還有她說湖邊站著一個透明的……」
「閉嘴!」姜老夫人朝她怒喝一聲,手中的拐杖朝地上用力一敲,發出撞擊的沉悶聲。
「……是。」王氏即刻閉上嘴巴,將未吐出的話全咽下肚,但心里全是不甘。
「我讓博兒接那煞星回來自有我的用意。」
「母親請講。」
姜老夫人拿過一旁已涼冷的茶喝了口,「接那煞星回來的目的,便是讓她代替美玉出嫁。」
「什麼?出嫁?!」在場所有人再次異口同聲驚呼。
「既然聖旨上只寫著,由姜家長女嫁給岳涯為正妻,並沒有指明是哪一個人,而那煞星比美玉早出生兩天,真要論起來,她才是姜家的長女。」
一听到姜老夫人提起那事跟那煞星,王氏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老夫人這一句話,瞬間將她從正妻的地位打落成了侍妾。
雖然她極力不願意承認姜厭那煞星就是姜家的嫡長女,一回來美玉就會從嫡長女的身分變成庶出,可事到如今不承認就沒法子救美玉,王氏再不同意也只能咬牙點頭。
當年她與丈夫是遠房表兄妹,因家道中落而前來投靠表姨,也就是老夫人,因此與表哥互生曖昧情愫,但姜老爺子反對,同時為表哥訂了一門親事,對象就是張氏。
在老夫人極力斡旋下,老爺子同意她與張氏一同入門,口頭上說了張氏為正妻她為妾,她願意才允許她進門。
只是沒想到她們兩人進門不久後,老爺子便因為意外身亡,丈夫又因為較為寵她,常惹得張氏不悅,丈夫常為她們兩人的紛爭感到頭疼,便發話說誰要有辦法為他產下子嗣,不論男女,就是正妻,另一人為侍妾,必須對另一人永遠恭敬。
萬沒有想到張氏竟然與她同時懷有身孕,甚至比她更早生產,但最後張氏難產而死,他們都以為張氏月復中的孩子也會跟著她一起死去,卻沒想到她月復里的孩子竟在她入殮後產下。
一想到這個她就恨!
這個殺千刀的孩子,不管她是在何處出生,她一出生就注定自己是個侍妾,她的女兒只能是庶出!
當年要不是老夫人疼她,加上棺中所出生的孩子被認為不祥之人,老夫人極力反對承認那個孩子是姜家的孩子,她才能夠成為丈夫的正妻,而美玉也才能是嫡女,而這事後,雖然丈夫又納了好幾名小妾,但她也已經坐穩了主母之位了。
經母親這麼一提醒,姜世博才想起他已經遺忘的過去,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年張氏所生的那個孩子比美玉早出生兩天,那孩子自棺材里抱出來後便交給張氏的貼身丫鬟照顧。
由于王氏即將產子而張氏又剛死,他更擔心王氏會像張氏那樣邁不過生產這一關,心情是煩躁不安,當時張氏的貼身丫鬟曾經問過他,那女兒要取什麼名字。
他隨口吼了說他看到那孩子就厭惡,就叫她厭惡!
那孩子自出生後,他便從未見過她一眼,也不知她真的是否就叫厭惡,這孩子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印象里似乎都是當時還掌中饋的母親在處理。
姜世博皺著眉頭,「母親,這樣好嗎?我們可是從來沒有盡到養育她的責任。」
「沒什麼不好的,若沒有養育她,她能平安長到五歲被道姑帶走嗎?就算要她報恩替嫁都說得過去。」姜老夫人朝他怒喝一聲。
「只是那孩子現今也不知長得如何?」
「就算是長得歪瓜裂棗,她也得替美玉嫁給克妻的岳涯。」姜老夫人已經打定主意不容許反駁。
「這……」姜世博猶豫遲疑著。
一旁的王氏連忙幫忙鼓吹,「老爺,您快答應吧,難道您真的想看美玉去死?」姜世博沉吟了聲,「母親,您說那孩子叫什麼?現在如今人在哪里?」
「叫姜厭,現在人在黑旗山山上一間叫玉虛觀的道觀,當年領她走的道姑叫玉仙道姑。」
姜世博沉吟了下後便做下決定,對外頭的人喊了聲,「來人,火速上黑旗山的玉虛觀將姜厭接回!」
烈日當頭,王子霏坐在溪水邊拿著洗衣棒用力地敲打著衣服上頭的污垢,即便是坐在水邊還是覺得自己快要被烤熟了,但她今天要是再不把衣服給洗了,今晚她就沒有衣服可以換了。
「子霏、子霏!」
王子霏身後又傳來姜燕那消失好幾天的聲音,她撇了撇嘴停下敲打衣服的動作,回過頭瞪著飄在半空中的姜燕,「你不是失蹤了,我以為你不想報仇了。」
「我躲到樹林去了,你救的那個人身體恢復得愈好,他身上的陽氣就愈重,我根本沒有辦法靠近啊!」姜燕委屈的說著。
「那現在怎麼又可以出現了?」王子霏繼續敲打著衣物。
「你在溪邊,他又不在這里……哎呀,我有事要跟你說。」姜燕趴在她肩膀上說著。「很緊急。」
「說吧,我听著。」
「樹林里的另外幾個善良的鬼跟我說,有一輛馬車正往黑旗山一路駛來。」已成了鬼魂的姜燕很盡職的向王子霏說著她剛打听到的消息。
王子霏將洗干淨的衣服用力擰干,「你要我大白天的裝鬼嚇馬車?」姜燕撩開遮住半邊臉的長發點了點頭。
看到她點頭,王子霏實在感到很無力,毫無元氣的提醒她,「阿燕,你確定我不會被馬車撞飛?」
「會嗎?」
「你是太久沒有當人,忘記人是會受傷死掉嗎?」
「啊,我忘了……」
此時有個人影步履蹣跚地緩緩走近,他捂著月復部,行動有些艱難的樣子,看見王子霏的身影,于是逐漸往溪邊過來。
遠遠的,他便听見王子霏的聲音,方才她說了要到溪邊洗衣服,這附近有人跟她在溪邊一起洗衣服嗎?岳涯疑惑的掃了遍這片荒山,放眼望去沒有一戶人家,那她是在跟誰說話?
他又上前走了幾步,發現只有王子霏一個人自言自語地對著空氣說話。
這一邊,姜燕正在跟王子霏說話,突地,姜燕臉色一變,「子霏,我先消失了。」話才說完她便消失無蹤。王子霏莫名地看著空蕩蕩的四周,對著空氣大喊,「阿燕、阿燕?」
她轉頭時剛好看到正一步步吃力朝她緩緩走來的岳涯,她嘴角忍不住扯了扯,難怪……
王子霏雙手扠腰,扯著嗓子罵道︰「你傷口都還沒好,出來做什麼,等等傷口又裂開流血!」
「在上的傷已經好些了,該起床活動筋骨促進傷口復原……」岳涯手捂著隱隱發疼的月復部,吃力地說著。
「有人像你活動一下就走這麼遠的嗎?」
岳涯瞄了眼四周,「方才在下听到你在跟人說話,這附近有住家嗎?」
連她在說話他都听見了,距離這麼近,難怪阿燕一感覺到他出現便馬上閃鬼。「沒有,這附近方圓十里都沒有其他住家,只有我一個,在這里住久了,我習慣自言自語,你下回看到我一個人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不用管我。」她趕快自圓其說。
「你自己跟自己說話?」岳涯其實不是很相信,可方才他是親眼見到她對著空氣說話的,這又讓他不得不信。瞧岳涯的表情,一副像是大白天見鬼了一樣,他大概以為她瘋了吧,自己一個人自言自語的。
「是啊,以往這荒山上除了一堆尸體與我作伴之外,沒有一個活人跟我說話,時間久了,我便習慣自言自語,免得忘了話要怎麼說,舌頭都不會動了,我在練習,你知道吧,這是練習。」王子霏指著自己的舌頭,試圖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又有足夠說服力的解釋。
「練習?」岳涯怔了下,而後點點頭。「也是,是該練習,要不真的會如你所說的,時間久了都忘記話要怎麼說了。」
「我衣服洗好了,要回去了,你要繼續站在這邊嗎?否則就一起走吧,免得要是萬一你半路跌倒,傷口裂開卻沒有人可以救治。」她扛起那盆已經洗好的衣裳起身。
他身上這傷幸好是她在警大時有學過一些緊急的救護技巧,加上阿燕自小跟在道姑師父身邊學了一些草藥常識,否則岳涯早就被她就地掩埋或是直接拖到亂葬崗去丟了。
「在下跟你一起走吧。」岳涯手捂著月復部緩慢地跟上王子霏的步伐。
就在他們兩人才剛走到住處,遠遠的便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院子前的空地,有兩個像是某戶大戶人家的家丁,身形高瘦的那一個穿著灰藍色短褐,身形略矮卻壯碩的那個則穿著棕色短打和黑色褲子,兩人在屋子前東張西望的。
岳涯警戒的做出防備的動作。
王子霏小聲的在他旁邊說道︰「你先藏起來,我先看看他們有什麼事,你就算是武功高手,現在受傷也不宜動武。」
她說的沒錯,這時如果與殺手對上,不僅他生命難保,甚至還會連累到她,他點了點頭,便藏到一旁的樹林里。
「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嗎?」那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來討水喝的,王子霏遠遠的便朝那兩人喊著。
他們朝這破爛的空屋喊了半天都沒人應聲,現在終于有人出現了,其中那個高瘦的男子朝她走來,抱拳問道︰「這位姑娘,請教一下,這里是玉虛觀嗎?」
「玉虛觀……玉虛……」王子霏愣住,好像是吧?她耳邊忽然傳來姜燕遠遠喊她的尖銳聲音——
「不是好像,本來就是!」
這麼尖銳的嘶吼聲讓王子霏的耳朵差點受不了,連忙塞住一邊耳朵,甩甩頭的指著牆角一塊只隱約看得到玉跟觀旁邊的那個見字的匾額,「你們沒有看到那牌子嗎?上頭有寫。」
她繞過那兩人推門走進去,將手中的木盆放到院子里的爐灶邊上,拿過竹竿準備開始曬衣服。
「那你就是姜厭了?」
姜燕!?王子霏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是的。」
「既然是,跟我們走吧!」壯碩的那個男子說著就上前要拽她上馬車。
然而對方的手才踫上她的手臂,便被她一記過肩摔狠狠地往柴薪堆方向摔了出去。那男子撞擊在柴薪堆上,哀號聲和柴薪的掉落聲同時響起。
一旁的高瘦男子見狀趕緊上前,緊張的詢問︰「阿水,你沒事吧!」
「好痛啊!」
「你這人怎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摔人?!」高瘦男子小心的將同伴扶起,對著王子霏怒喝。
「誰讓你動手動腳的,還有,我根本不認識你們,干麼對你們客氣!」王子霏雙手扠腰怒喝。「你們兩人要不要先報上名來讓我認識認識。」王子霏拿起一件濕衣裳一抖,披掛在竹竿上開始晾衣服。
「我們是姜府里的下人!」高瘦男子對著她吼著。
「所以呢?」
「老爺讓我們來接你回去!」方才被她狠摔的阿水對她怒吼。
「接我回去?真是好笑,我跟你家老爺十幾年都沒聯絡了,我為何要跟你們走?」
「是老爺想起小姐,讓我們來接小姐。」阿水一邊揉著被她摔疼的,一邊對著她怒吼。王子霏嘴角抽搐,想到就來接,不想要就趕出門,這姜家也真欺人太甚!
「老爺跟老夫人交代我們來接小姐回去。」
哼,這可有趣了,十幾個年頭不聞不問的,現在突然說要接她回去,這里頭肯定有貓膩!就算她答應阿燕要上京為她報仇,但誰可以保證這兩人真是姜府派來的?另外,就算他們真的是姜府派來的,那就是姜府現在正
設個陷阱在等她,她若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那還不如等她真存好盤纏再上京,打得姜府措手不及。
「現在你知道我們是誰了,就趕緊跟我們走吧。」
「我考慮考慮。」
「還要考慮什麼?讓你回去吃香喝辣的,你還要考慮?」高瘦男子怒喝著。
一般人听到有錢的爹要來接人,半夜都會卷著包袱趕緊跟著回京認爹,這姜厭竟然說還要考慮?
「當然要考慮,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的,把我騙下山後再先奸後殺。」
兩人聞言臉色瞬間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嘴角劇烈抽搐兩下。
高瘦男子鄙夷的朝一旁地上吐了口痰,「呸,你也先看看你這德行,瘦得跟鬼一樣,老子頭殼壞了才會有興趣,去照照鏡子吧!」
「沒有鏡子。」王子霏很小白的回了他們一句。
姜燕哪里會有鏡子這種奢侈品,穿越這兩年來她都是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
兩人听了差點被她氣死,高瘦男子怒吼,「你要不要跟我們走?老爺交代了,你不跟我們走就把你綁了帶回京去,老爺是刑部侍郎,手下做這種事很好關說,何況你還是老爺的女兒,老爺都直接下令了。」
王子霏停下曬衣服的動作,眉尾挑了挑。「有本事綁我就來啊,要是沒本事,我勸你們兩個別做非分之想。」原來姜燕的爹是刑部侍郎啊,若她前世的身分在古代,對方就是她的直屬上司了。
方才那記過肩摔讓阿水心有余悸,趕忙跟高瘦男子搖搖手示意,千萬別硬來。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跟我們回京?」高瘦男子試探性的問道。
王子霏虎口抵著下顎,故作沉思的說︰「為了預防你們騙我,中途把我賣了,我讓住在這附近的一個最近也正打算到京城依親的老伯陪我上京,你們同意,我就跟你們走,反正這一輛馬車也不在乎多載兩個人。」剛剛那一下,她就知道他們打不過她,就算真有問題,她也不怕,她的拳頭可是比任何人硬。
另外,刑部侍郎的官位應該很大,打著刑部侍郎的旗號進城應該不會被盤查,岳涯正苦思著要如何平安回京,正好坐著他們的馬車一起回京,就不用擔心半路被殺手追殺。
兩人互看一眼後,點了點頭,「成,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不能跟那人說你是刑部侍郎府上的小姐,老爺有交代,這件事情不可以讓我們三個人以外的人知道!」
王子霏想了想,這也有些道理,這些有錢人都怕自己陳年丑聞被人挖出,毀了自己的聲譽。
「行,就按你們說的辦。」說著,王子霏就往岳涯躲藏的地方跑去。「我先去找那位老伯,你們在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