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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蘭問情 第二十一章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金刀門弟子堅持不信的氣氛下,一抹艷麗身影踏入大廳。

「爺爺,你找我?」

葛香蘭美眸掠過在場眾人,與唐軒擔憂的眼神短暫相交,最後落在葉霸天嚴厲的臉上。

「梅鶯,這位趙姑娘說你並非老夫的孫女,而是叫做葛香蘭,你對此有何解釋?」

葉霸天一雙虎目直視著她無懼的神情。

「小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莊大嬸,在群芳院里打雜了三年,後來搬離了鳳凰城。離開時,小姐你還特別買了些玩意說是要送給我的孫子玩。」

莊大嬸愈說愈小聲,神情驚惶,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的出現似乎害了小姐。

「我記得。你孫子一向體弱,現在身子可有好些?」

葛香蘭的回應等于承認了她是冒充的,這令在場眾人臉色殊異。

「你真的叫葛香蘭,並非老夫的孫女葉梅鶯!?」

葉霸天一臉厲色,倏地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吼聲如雷。

「是的,我的確不是你的孫女。」葛香蘭回答得十分坦蕩,無絲毫被揭穿身分後的羞慚。

「你……你為何要冒充梅鶯?梅鶯現在又在何處?」

葉霸天激動地指著她鼻子,不願相信這幾個月來自己疼愛的人竟然不是親孫女。

「爺爺……不……葉掌門,請你先看完這封信,就會明白這一切了。」

葛香蘭從懷里取出一封葉梅鶯親手寫的信。好在她聰明,事先叫那丫頭寫好信,就怕會發生此刻情形。剛才三師兄臉色有異地來灶房找她,她詢問之下,心底就有數了,于是先回房拿了這封信出來,待爺爺看完,一切就明了了。

葉霸天接過信,抽出信紙,攤開來看,這一看,臉色變了又變。

「葉掌門,現在你明白了吧?梅鶯膽小,因自小就听她娘說,你不僅力大無窮、聲如落雷,更是個可怕的人。身為她干姐的我,在她的淚眼和我娘的逼迫下,只好被迫冒充她的身分前來,為期半年。你放心,那丫頭現在活得好好的,和她的新婚夫婿住在梧桐城。既然現在我假冒的身分被揭穿,我立即修書一封,要那丫頭自個兒前來說明一切。」

葛香蘭雙手一攤。這樣也好,從此她就不用再假扮梅鶯了。

「這封信真的是梅鶯親筆所寫?」

葉霸天虎目瞧著她坦蕩的眼神,無絲毫被揭穿身分該有的心虛,心下其實已相信了她的話。

「沒錯,確實是那個膽小如鼠的丫頭所寫。」

「葉掌門,只憑一封信,並不能證明真的是葉姑娘親手所寫,說不定葉姑娘早已被她所害,你怎麼能輕易相信她的話!況且她冒充你的孫女,騙了你們大家,難道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趙麗珠急忙上前提醒,她可不想讓這個出身青樓的女子那麼快月兌身。

「趙姑娘,這是我和金刀門的事,你一個外人,好像沒有說話的余地。」

葛香蘭美眸一瞇,雙臂環胸,心底明白她找來莊大嬸當眾揭穿她的身分,定是不安好心。

「你……你出身青樓,娘親又是鴇娘,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前來冒充葉掌門的孫女,誰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

趙麗珠故意當眾貶低她的身分,刻意瞥了二表哥一眼。

「趙姑娘,我勸你說話小心一點。我出身青樓又如何?我娘親是鴇娘又怎麼著?我們群芳院從不干逼良為娼的事,相反的,還收留一些身世可憐的女子;我們母女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行事光明磊落,絕不像有些人就算出身良好,卻在背後做出傷人的骯髒事來。」葛香蘭艷容含怒,眼眸危險地瞇起,一步步逼著趙麗珠後退。

趙麗珠原想在眾人面前羞辱葛香蘭,沒想到反倒被她的氣勢給逼得節節敗退,嚇得躲到白秋霜背後。

「沒錯。小姐和葛大姐都是好人,這一點群芳院的眾人都可以作證。小姐,對不住。那兩位姑娘對我說,只要我來到這里和你相認,就會給我一筆銀子,我沒想到會害了你,我馬上離開。」

莊大嬸從懷里掏出一袋銀子,丟到趙麗珠和白秋霜面前,朝葛香蘭彎身告罪後,立即離開。

莊大嬸一走,大廳里頓時陷入一股沉滯的氣氛,唐家眾人目光譴責地射向趙麗珠。就知道這丫頭每次來總會帶給他們麻煩,沒想到竟一次比一次大。

「好啦!現在既然真相大白了,那我也該離開了。」

葛香蘭早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要離開時心中竟會如此不舍。

「誰說你可以離開的!?」葉霸天吼聲再起。

「葉掌門既然已知我並非你的親孫女,那我又何必留下?」葛香蘭問著一臉怒氣的葉霸天。

「趙姑娘說得沒錯,就算你要走,也要等到梅鶯回來,證明你所言非假才能走。我金刀門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葉霸天虎目直瞪著她,一听到她說要走,一股怒氣瞬間由心底竄起。

「如果我堅持要走呢?」葛香蘭走到他面前,倔脾氣發作,當下就想離開。

「除非你打得贏我才能走!」

葉霸天雙掌齊發,葛香蘭心下一驚,腳步下意識如舞步般旋轉避開;一股強勁掌風再次襲來,葛香蘭雙掌似真似幻,輕易化開,搭配凌波舞步,一剛一柔,卻不會傷了彼此。

眼看兩人對打已過數十招,看得眾人目不轉楮,就在葉霸天再次朝她劈出一掌、葛香蘭腳步一轉,正要避開,突然右腳踝一痛,她腳拐了下,慢了一步,葉霸天來不及收掌,眼看那一掌就要打中她,一道身影迅速閃身護在她身前,徒手接下這一掌。

葉霸天臉色微變,知道自己險些傷了她,關心地看向唐軒身後的人。

「小師妹!」

石影、秦風、劉原三人動作飛快地來到她身旁。

「我的腳疼。」

葛香蘭手揉右腳踝,看向腳旁害她受傷的錢袋,再狠瞪不敢看她的趙麗珠。

「這錢袋是怎麼一回事?」石影手拿錢袋,目光銳利地射向躲到白秋霜身後的人。

唐軒黑眸凌厲地瞥了表妹一眼,決定今日索性將一切說開來。

「葉爺爺,既然香蘭想離開金刀門,那就讓她先住到唐家莊來,等真正的葉梅鶯回來,親自解釋這一切。雖然她的真實身分並非你的孫女,但比起金刀門,她可算是我唐家莊的家人。」

「阿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楓問著孫子,就算他再怎麼喜歡人家姑娘,也別在這節骨眼出頭啊!

這小子一向聰明,難道看不出來霸天那老小子根本是拉不下面子,就算是假的孫女,也不想放人家走啊!

「爺爺,剛才香蘭和葉爺爺過招時,所使的迷蹤拳法你可有看清楚?」唐軒轉身笑問爺爺。

「有。」唐楓不懂他為何這麼問。齊武傳授她武藝一事,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嗎?

「齊叔曾說過,他此生不收徒弟,可他卻對香蘭傾囊相授;還有,齊叔一直不肯告訴大家他娶何人為妻,這次他回來,難得地住上半個月才離開,只因這里有他掛念的人。香蘭,其實就是齊叔的女兒。」

「什麼?!」

唐楓驚愕地起身,唐家兄妹目光一致、驚訝地看向葛香蘭。

「你真是齊叔的女兒?」唐嫣訝問。

「我是不是他的女兒有那麼重要嗎?該不會又要我拿出證明來吧?」葛香蘭沒好氣地說。

「霸天,既然香蘭是阿武的女兒,那就讓她先住到我那里,你如果想見她,隨時都可以來。」

唐楓一改態度,開心地以眼神示意兩個孫女。

兩姊妹一左一右將人給帶走,不顧葛香蘭的沿路抗議。

趙麗珠和白秋霜怎麼也沒想到,原先想揭穿葛香蘭的身分,令她在金刀門無立足之地,更無顏面對唐軒;沒料到唐軒竟早已知道她的身分,最後更峰回路轉,說出她是齊武的女兒,演變成兩家在搶人。

一只白玉般的縴足擱在錦被上,腳踝上有處怵目驚心的瘀青,葛香蘭拿著藥膏輕敷在傷處,慶幸著冰塊大師兄這回給了她不少藥。

「好你個葛香蘭,你騙得我好慘,虧得我還當你是好姐妹,對你推心置月復。」

唐嫣雙臂環胸站在床前,瞪著正在敷藥的人。

「這……我也不是故意要騙你,你就原諒我吧。」葛香蘭自知理虧,笑得一臉討好。

「可你為何不姓齊呢?反倒姓葛。」唐綺搬了張圓凳坐到床榻旁,滿臉好奇地問。

葛香蘭嘆了口氣。這兩姊妹一副逼供口氣,她只好認命地有問必答。

「因為我娘說,爹那個人出門就像遺失,回來就像撿到,所以還是從她的姓好。娘對外都宣稱自個兒是寡婦呢。」葛香蘭語氣淡然地說。

對她來說,姓齊姓葛都無所謂,反正她那個一向懼妻的爹,即使心底不痛快,也不敢吭聲。

聞言,兩姊妹對視的目光逐漸染上笑意,最後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

「你娘是個奇女子。」唐嫣肯定地說。

「沒錯。」葛香蘭深深認同。

「小時候一直纏著齊叔教我們姊妹迷蹤拳法,齊叔只是笑笑地模著我們的頭,說他不收徒弟的。那天在葉爺爺的壽宴上听到齊叔竟然傳授你武藝,當下我們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現在知道了,齊叔原來只打算教女兒一人。」唐綺說出姊妹心中曾介懷的事。

「難怪那次你來唐家莊用膳,齊叔不停夾菜給你,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怎麼齊叔會那麼照顧你,原來齊叔是這麼疼女兒的。」唐嫣總算解開當時心中的疑問了。

「香蘭,我代麗珠向你道歉,沒想到她會鬧出這場風波來,更使壞心眼害你受傷。」

唐綺瞧著她腳踝上的瘀青,在她白玉般的肌膚上更加明顯。

麗珠故意在香蘭和葉爺爺打斗時朝她腳上丟去一袋銀子,根本是存心害香蘭受傷。

葛香蘭眸微斂,沉默不語;畢竟她非心胸寬大之人,下回若再見著趙麗珠,她很難給她好臉色。

「香蘭,不瞞你說,麗珠這丫頭喜歡我二哥,從小纏到大,每年總要來住上一段時間,希望二哥有一日能喜歡上她。而你出現了,二哥眼中只有你,她自是無法接受,才會掀起這場風波來;可她故意傷你這事,大家看在眼里,絕無法輕易原諒她。」

唐嫣也沒想到一向任性的表妹,這回竟會做出蓄意傷人的事來。

在金刀門時,她就注意到一向溫和的二哥面容沉怒,只怕這回不會輕易放過表妹了。

「不過如果不是麗珠鬧出這事來,我們都還被你蒙在鼓里,不知你真實身分呢。話說回來,是你告知二哥的嗎?否則他為何會知道得那麼清楚?」唐綺止不住好奇地又問。

「是啊,這回齊叔回來什麼也沒說,為何二哥會知道你爹是齊叔呢?」唐嫣對此也深感好奇。

葛香蘭目光掃過兩人一眼,語氣有絲無奈︰「你們難道不知道,你們的二哥是只披著羊皮的陰險狐狸嗎?」

兩姊妹一听,先是一愣,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在笑什麼?笑得那麼高興。」

唐軒推開半敞的房門,大步踏入,笑問三人。

「沒什麼。既然二哥來了,我們就不妨礙你們了。」唐嫣拉著妹妹識趣地離開。

唐軒笑看她們離去,大步走到床榻旁落坐,關心地問︰「腳傷如何了?」方才他甫踏入房里,她一瞧見是他,連忙拉下裙擺,卻仍讓他瞥見她腳踝上的瘀青。

「敷上藥,不礙事了。」

唐軒深深注視她許久,長臂一伸,將她輕摟入懷。

「就先在這住下吧,過一段時間,想再回金刀門也是可以的,別急著回鳳凰城。」

「等梅鶯來再說吧。」葛香蘭嘆了口氣,靜靜偎靠在他懷里。

她已派人送信給娘親了,務必要梅鶯盡快來這里一趟。那膽小的丫頭,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放心住在這里,把這里當成自個兒的家;齊叔對我們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知道你是齊叔的女兒,爺爺不知道有多開心啊!」

唐軒沒告知她的是,爺爺心里想的是,日後兩人成了親,身為香蘭爹的齊叔,想念女兒時自會常回唐家莊來,爺爺就再也不用每年派人四處打听他的下落了。

「你是怎麼知道齊武是我爹的?」

心知他聰明過人,一定是有哪里被他看穿了,可仍是好奇他是如何得知的。

唐軒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

「那晚葉爺爺的壽宴上,我仔細觀察過你們兩人的神情,還有石影對我提過,你的迷蹤拳法曾打敗過他,加上我試探過齊叔,因此才推論出這樣的結果。」

「難怪爹說你是四兄妹里城府心機最深的人,老叫我要堤防你。」原來爹也吃過這家伙的暗虧。

唐軒輕笑。看來日後他可得對未來的岳父大人恭敬一點,免得他老在她面前說他的不是。

「你可以防盡天下人,對我,你永遠都不需要防備。」

話甫落,俯首溫柔地吻住她的櫻唇,輾轉吸吮。許久後,這才不舍地放開她。

葛香蘭雙頰緋紅,羞澀地埋在他頸側。這人怎麼說吻就吻哪!

唐軒深情地凝視她閉目羞窘的嬌顏,愈加緊抱,耳鬢廝磨。

此生有她相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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