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妻約 第十一章 前世與今生
皇文諾與魏綰煙眼前的景象再度變換了——
林子里,墨心挺著八個月的肚子慌亂的逃,因為後頭有追兵砍殺而來,驚恐中,她讓突起的樹枝絆倒,身後的殺手隨即撲殺過來,她以為自己即將喪命,殺手身子卻突然僵直的倒在她的腳邊,一雙眼瞪得老大,人斷氣了。
她由驚駭中回神,仰頭望去,那救自己的正是與她決絕的丈夫瀝歌。
「你……何必救我?」她一瞬淚崩。
「能不能不問我為什麼?」他悲愴的望著她,眼中滿是懇求。
她該憤慨的,但她卻只是聲音哽了哽的說「好,不問……你能抱我嗎?我站不起身了。」她挺著一個肚子,方才驚慌竄逃,此時已經筋疲力竭。
看著她狼狽的模樣,他心痛不已,馬上橫抱起她,腳步往林子外走去,而她清楚出了這座林子,兩人又得分開。
她拉了他的衣袖。「我不要離開這里。」
「你不能不離開,這里危險。」
「有你在不是嗎?」
他神色滄桑。「你不懂,我才是那最危險的……」
她盈盈大眼蒙上了一層水霧。「若我用三世絕緣換你三日相守,行嗎?」他身子一震,停下了腳步,久久說不出話。
「就三日,行嗎?」她懇求。
他一臉掙扎,三日,多誘人,但……
「不行嗎?我就只要三日,只爭這三日也不行嗎?果然不行……」她絕望悲傷的垂下臉龐。
他胸口一緊,眼神中出現一股不顧一切的狠勁。「好,就三日,你我就爭這三日!」
她眼中霎時綻出絢爛的光彩。「真的,咱們真的可以在一起三日,你沒騙我?」她喜極而泣。
他緊抱住她。「嗯,我不騙你,這三日你不哭,我們只享樂,只相守,只做開心的事。」
她抹去眼淚,很快點頭。「好,我們什麼都不想,只做開心的事。」
之後三天,他們去瀑布前戲水,去桃花林摘花,去山上摘果子,設陷阱捕野獸,白天戲水,晚上觀星,做足了一切他們想做且高興的事……
始終在一旁觀看著他們的皇文諾與魏綰煙,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們在紫南山時,他與一名女子相戀,而她則瘋狂喊著瀝歌的名字,他們一個失憶,一個著魔,只因瀝歌就是皇文諾,而墨心就是魏綰煙。
那時他們看的正是自己,是自己前世的悲戀!
瀝歌與墨心雖相愛,卻受到舒麗迫害,令他們無法相守,而這三日即是他們最後能相擁的日子,過完這三日,離開這座林子,今生再不可能相見,兩人的魂魄在這三日與瀝歌和墨心交錯融合,讓他們錯亂了前世今生,以為在此發生的事即是紫南山的記憶。
魏綰煙淚流滿面,原來自己的前世這般悲苦,愛不可得恨亦不能,只能卑微的求得三日的甜蜜。
皇文諾亦是震驚,自己失去的記憶在此,兩世的他們居然曾合而為一過,如此神奇,如此的不可思議!
兩人情緒復雜的看著前方的瀝歌與墨心,這已是他們的最後一日——
瀝歌由陷阱里抓出一只大白兔,墨心幫著生火,兩人準備烤兔肉吃。
忽然,一支箭朝著墨心射來,他反應快,抱住她避開那射來的箭。
「什麼人?」他大喝。
「瀝歌,你敢負我,就別怪我心狠!」舒麗出現了。
他面色陰鷙下來。「你敢對她動手,我也敢殺你!」他將墨心護在身後。
舒麗神情大變。「為了她,你不管瀝家上下死活了嗎?」
他怒不可抑,額際青筋暴跳。「我殺了你之後向陛下自裁謝罪,絕不連累瀝家。」
「你如此對我,我更非殺了這女人不可!墨心,要不是我父皇心軟留你一命,早在前朝滅亡時你就該死了,哪里還會留下你這條賤命與我搶瀝歌,來人,朝這賤人放箭!」
舒麗一聲令下,她帶來的七、八人立刻拉起弓箭,箭矢對準墨心,要將她萬箭窮心。
「住手!」瀝歌心驚喝止。
「這女人非死不可,我要她的命,放箭!」舒麗大喊。
瞬讓,七、八支箭射出,瞧得在一旁觀看的皇文諾等魏綰煙驚魂動魄,魏綰煙更是抑不住的驚喊出聲,就在這剎那間兩人好像沖破了什麼,竟然出現在瀝歌等人面前了!
眾人正驚訝他們從何而來時,一匹馬居然也平空出現,這匹馬替墨心擋下所有的箭,與此同時,瀝歌與皇文諾連手揮劍斬殺舒麗帶來的人,轉眼追地尸首,舒麗的人一個不留。
舒麗見狀驚白了臉,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但她沒有驚呆太久,快速竄到墨心面前,朝墨心的眼楮灑了粉末。
墨心瞬間劇痛難當。「瀝歌!」她痛喊。
「你對她做了什麼?」瀝歌趕至墨心身邊,見她眼角流下一條血痕來,心驚怒問舒麗。
「當然是毒粉,她瞎了。」舒麗得意的道。
「你這毒婦,竟下如此毒手!」他怒發沖冠。
「哼,是你逼我的,你使我改變心意不讓她死了,教她成了一個瞎子後,瞧你還看得上她嗎?」舒麗歹毒的說,吹了一聲口哨,一匹馬由林中竄出,她一躍而上,選之舟舟了。
瀝歌本要追殺上去,可墨心忽然月復痛大喊,「瀝歌,我……好像要生了!」
瀝歌吃驚回過頭來,跑回她身邊。「不是還有兩個月才是產期,你這會兒真要生了?」
他抱著墨心驚問。
「我……好痛……恐怕要早產了。」墨心雙腿讓已滲出血水來了,方才她受足驚嚇,眼楮又受傷,身體劇烈顫栗,孩子待不住要出來了。
但在這荒山野林的,找不到人替她接生,瀝歌心緒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我來替她接生吧,你們一個去提水,一個去撿柴生火燒水。」魏綰煙挽起袖子上前,她雖沒接生孩子的經驗,但眼下只有她這個女人能幫得上忙,便指揮著一個男人協助她。
「好,我去提水!」瀝歌一臉的感激,馬上說,也顧不得追究他倆的來歷。
「我去撿些木柴生火燒水。」皇文諾也道。
不一會兒,兩人帶著水和柴火回來,瀝歌月兌下衣袍鋪在地上,讓墨心躺上去,皇文諾將小刀火烤做簡單的消毒,但隨著時間過去,不知都過了多久,孩子一直生不下來,魏綰煙發現墨心身下的血越流越多,人也越來越虛弱,這樣下去墨心與肚里的孩子都會有危險。
「瀝歌,我可能不行了……」墨心意識漸漸渙散。
「墨心……你振作!」瀝歌悲痛,手緊緊握著墨心。
見墨心可能難產而亡,魏綰煙心中酸楚,自己的前世難道是這樣慘死的嗎?
皇文諾神色同樣陰暗,上一世的命運如此乖舛,居然就連妻兒也不能保?
「墨心,請你活下去……」魏綰煙哽咽的哀求。
墨心雙眼被毀,無法看清魏綰煙的長相,伸出手想模模魏綰煙的臉,當她手抬起,魏綰煙馬上握住,兩雙手這一接觸,彼此一震,連皇文諾都有所感應,墨心彷佛找回了力量,咬著唇,忍著被撕裂的劇痛,一鼓作氣的用力——
「哇——」一聲宏亮的聲音響起,孩子生出來了。
瀝歌喜極,親自剪下母子相連的臍帶,抱起剛出生的孩子給墨心瞧,可她眼瞎了,瞧不見,他只能驕傲的告訴她說「是個男孩,咱們的孩子雖然早產,但很健康。」
「健康就好。」墨心雖遺憾無法親眼看看孩子,但只要孩子平安健康,自己便滿意了。
「孩子已安然出世,但墨心的眼楮需要治療,你還是盡快她帶下山去求醫吧。」皇文諾對瀝歌說。
「我正有此打算。」瀝歌面色凝重,瞧著妻子滲著血的雙眼,必須馬上救治才行,趕緊抱起她,再將剛出生的孩子往身上背,這就要離去了,此時墨心拍了拍丈夫的肩頭。
「等一等吧,我的眼傷不差這一會兒的治療時問,他們兩人算是咱們的恩人,咱們與他們互留個什麼當作紀念吧!」墨心說。
瀝歌听了點頭,「也好,你說咱們要贈他們什麼好?」
「其實……他們能來此,已是幸運,老天沒讓咱們真用三世換三日,給了咱們機會,在這世若橫死之後,來世還能再相守……而他們這不已經得到咱們的贈禮了?」墨心竟說出此話。
瀝歌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但魏綰煙與皇文諾卻是立刻知道她在說什麼,方才魏綰煙等墨心手心交握的瞬間,墨心似乎已從這一握中看見了魏綰煙的這一世,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
「說的沒錯,你們已給了禮物,換我們留下紀念了。」魏綰煙回頭看向皇文諾。「王爺能否將那塊自己仿雕的雨字龍形玉佩贈給孩子?」她已經想通許多事了,這剛出生的孩子,就是小諾!
她篤定皇文諾身上一定也帶著小諾那塊玉佩,她雖不知道小諾之後是如何去到他們這一世的,但就因為小諾的出現,才讓他們得以相遇再相戀,沒因那三世換三日之言錯過彼此。
皇文諾微笑,拿出那塊玉佩交給瀝歌。
瀝歌收下玉佩,見雕刻精致,玉質上等,含笑道︰「你們既贈了這孩子貴重之物,那這孩子的名字就由你們來取吧!」
皇文諾等魏綰煙相視一眼,低聲笑了,同時開口道︰「就叫瀝諾吧!」這是承諾的意思,承諾等這孩子在兩百年後等他們再相見。
「好,這孩子就叫瀝諾,此番分開咱們應該不可能再相見了,這孩子……若有機會,替我們照顧他。」瀝歌在接過玉佩的同時,也與墨心一樣,感應到一切,說這話時帶著請托。
皇文諾與魏綰煙點頭,這孩子雖非他們這世親生,但也是前世自己的孩子,這說明為何他們對小諾會有血親般的情感,所以不用兩人請托,他們也會照顧他的。
告別後,瀝歌與墨心帶著孩子離去了,皇文諾與魏綰煙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蕭索淒涼的背影,有著說不出的心酸與悲傷。他們一家三口一出這里必遭舒麗追殺,從此亡命天涯,能亡命天涯還好,就怕不久即橫死,可他們不是這世的人,幫不了這一家三口。
瀝歌等人消失後,皇文諾由自己懷中掏出了另一塊雨字龍形玉佩遞給魏綰煙。「這玉佩你收著吧。」
「這是你的玉佩,為何給我?」
「我若不給你,之後你那錦盒里怎麼會有這個,你又怎會因為這塊玉佩跟本王上紫南山,你若不上紫南山,咱們又怎麼解開這前世今生的迷團?」
她恍然大悟,毫不猶豫地收下玉佩,放在懷里後拍一拍道︰「說的沒錯,這也是我與您的信物,我收下便是。」
他勾唇一笑。「咱們也該回去了。」
「回去?我也想回去,可咱們連怎麼來的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去?」
當她才說完這話,那之前平空而出的馬突然發出嘶鳴聲,兩人聞聲望過去,見那馬兒之前為救墨心擋了所有箭,此刻滿身插著箭,當是劇痛不已,瞧他身子顫抖著倒下去了,兩人趕緊過去瞧他的狀況。
見是一匹母赤兔馬,月復部高高隆起,顯然已經懷孕且即將臨盆,但母馬傷得極重,所幸老天保佑,身上的箭沒射中月復中的孩子,那月復中的小馬兒激烈的掙扎,想要出來,可母馬使不出力氣生下他,這樣下去,即將一尸兩命。
「天啊,這母馬可能難產而死了!」魏綰煙難過的說。
「煥雲此刻不會死的。」他搖頭口
「煥雲?你怎知他叫煥雲?」「他是黑幕的娘。」
「什麼?」他竟是黑幕的娘?她吃驚。所以,真是他接生了黑幕,黑幕才會認得她。
「煥雲是來接咱們回去的,所以他一定能生下黑幕。」
她一愣,倏然想起月亮的話,他們回去時是由一大一小的兩匹血馬載著他們回去的,這大的自然是煥雲,小的除了即將出生的黑幕還有誰?
「來吧,今日咱們有幸接生完小諾,接著迎黑幕出世,也算是奇緣。」他笑著說。
她也笑開了,不再這麼擔心煥雲的傷勢,跟著他一起幫煥雲接生,他們一人按摩煥雲的月復部,一人輕聲在他耳邊安慰鼓勵,讓他有力量生下黑幕。
一個時辰後,煥雲果然順利產下黑幕,黑幕一出生睜開眼同時看到兩個人,而他們兩人便是黑幕一生的主子。
煥雲生下黑幕後,盡管傷勢重,可仍是吃力站起來,欲送他們回兩百年後。
盡管他們不知煥雲要如何送他們回去,可顯然煥雲不是普通的赤兔馬,應該是極具靈性的,才能穿越前世今生。皇文諾騎上煥雲,魏綰煙則坐在身子較小的黑幕上,黑幕雖剛出生不久,可畢竟是赤兔馬非同凡響,載著她毫不費力。
臨出發前,煥雲舌忝了舌忝黑幕,那不舍之情讓他們猛然想起,待煥雲送他們回去後即會死去!
她不禁替黑幕悲楚起來,黑幕甫出生才與親娘相處沒多久,之後就沒了娘了。
皇文諾感激煥雲,若不是他舍身救墨心,小諾也活不了,他們也回不去今生,他拍拍煥雲的頭,萬分的感謝。
煥雲低鳴一聲,算是回應,回頭看了一眼黑幕,讓他跟著自己,這就奔進林子最深處,朝一座瀑布沖去,那瀑布水流極大,黑幕原本不敢沖,可煥雲發出了一聲鼓勵的叫聲,黑幕便跟著他娘沖進瀑布內了。
沒想到這沖進去後,他們不僅沒濕身,還騰空了,煥雲與黑幕不斷往上跑,不斷地跑,不知跑了多久,越跑四周越是漆黑,接著天空打起雷下起雨來,那雨越下越大,瀑布的水沒弄濕他們,雨水徹底將他們淋濕,眼前的景象逐漸熟悉了,他們回到今生,回到紫南山了!
此刻他們正在崖下,煥雲與黑幕載著他們要沖上崖頂,如今他們知道,上崖後即會撞見月亮,果不其然,大雨之下,視線不清,煥雲與月亮的馬撞個正著,煥雲本已是傷重之身,帶著皇文諾摔回崖底,黑幕見他們落崖,心急得欲下崖相救,可天雨路滑,黑幕畢竟是幼馬,載著她奔馳許久已是無力,這一下崖即腿軟,不慎將她摔入一旁的小澗中,她順著小澗一路被水流沖走——
所有的一切從這里開飴,包括岳老爺子救起他與月亮,她被水流沖到一處淺灘,醒來後即「著魔」……一直到茶樓里兩人再度相遇以及小諾的出現等等,一連串的事情很快地從他們身上重新走一遍。
「主子,主子,您醒醒!醒醒啊!」
「小姐,小姐,您別嚇朱寶了,嗚嗚……」
當他們被五戒與朱寶的哭與聲驚醒時,已回到那日魏綰煙被月亮挾持離開山洞後墜落的地方,而這時他們腦中的謎團幾乎全都解開。
「混賬東西,這都吵得本王頭痛了!」皇文諾睜開眼坐起身來,不悅的斥責道。
「是啊,不只頭痛,連耳朵都疼。」魏綰煙亦受不了這等鬼哭神豪,捂起耳朵來。
兩人醒來後發現墜落的地方處處長著水草,地質極軟,跌落下來後兩人的身子並沒有多大的損傷,僅稍微的腰酸背痛而已,實屬大幸。
「主子,您總算醒了。」五戒一臉驚喜。
「小姐,您也活過來了。」朱寶也破涕為笑了。
「咱們再不醒來,你們兩人不把紫南山哭崩了?」魏綰煙搖頭道。
朱寶尷尬地趕緊扶著她起身。
「小姐,奴婢擔心嘛,您可是失蹤了七日毫無消息,咱們找了好久方才在這里找到您與王爺的,可找到您們後,卻怎麼也喚不醒,這才忍不住擔憂的哭與起來。」朱寶解釋。
「咱們竟只失蹤了七日!」她驚訝道,他們在前世經歷了許多事,看著瀝歌與墨心從少年談情到私奔,再到被拆散連殺以及生子,這觀看的過程少說五年,可在今世卻只過了七天。
「我想咱們經歷的都只是重要片刻,其實真正待在那里的時間並不長,因此在此也才過七天。」皇文諾與她有一樣的疑問,但思索了一下後便想明白的說。
「欸?你們兩人不是在這里昏睡了七日,能有什麼經歷?」朱寶听不懂他們所言,困惑的問道。
魏綰煙低笑,看向身旁男人一眼後對朱寶道︰「別問了,總之,已事過境遷了。」
原來與自己前世今生相戀的人是皇文諾,這家伙不管過去現在都是她的男人,前世的事固然悲傷,但今世他們定不會讓悲劇再發生,兩人定要圓滿過一生。
皇文諾也微笑了,經歷過所有的事後,如今兩人只一個眼神就知彼此心意,回去後他會立即向陛下請旨娶親。
「喔,那奴婢就不多嘴問了。」朱寶見主子與王爺兩人似乎和好了,不再如失蹤前的刻意疏遠,事過境遷大概說的就是這個,也就不好再多好奇什麼了。
然而一抬眉,欸?怎麼少了一個人?「小五哥呢,哪去了?」方才還跟著自己哭得驚天動地的,怎麼這會兒不見人影?
視線尋了一圈,見到那胖子正顫巍巍地躲在一旁的樹干後,只探了一顆頭出來,那胖胖的臉還輕顫著。
「小五哥,好端端的你這是怎麼了?」她驚訝的問。
「我……我……」五戒猛吞口水,小豆眼瞟著天空飄下的毛毛雨,再瞄瞄自家主子,渾身顫得更厲害。
皇文諾臉一沉。「做什麼還不滾過來!」
五戒身子一抖,連滾帶爬的來到主子面前,戰戰兢兢的跪好。「主……主子,您……您忍……忍忍……這雨小,應該很快就停了……」他渾身無處不抖的說。
皇文諾臉色更陰沉了,魏綰煙見狀,想起自己先前問過他,為何討厭雨的事,但他正要回答時瀝歌與墨心出現,他便沒說了,此時忍不住再問他一次——
「你這會兒還討厭雨嗎?」
「不了。」他瞧著細綿的小雨落在身上,僅蹙蹙眉而已。
不了?過去主子可是逢雨便發狂,今日不發作了?五戒驚喜。
「哼,本王過去討厭雨是因為某件事,而這事開解了,還有什麼好怒的?」他冷道。
「什麼雨開解了什麼,怎麼我沒听明白?」魏綰煙搖頭問。
他唇一抿,解釋道︰「就是因為就當初天雨路滑,才讓煥雲撞上月亮,導致我等你分離,煥雲也因此不治,所以我討厭雨天。」
啊?!她恍然大悟,當時他落崖被救,醒來已失憶,可腦海深處仍記得雨天的陰霾,打心底恨上雨天,這才會在往後逢雨便發作,身體控制不住的發狂,而今找到她了,這股恨消失,自然對雨不再有怒氣,也就不發狂了。
她同情的笑了笑,這家伙也算被折磨得挺慘的,自己不過著魔幾日便將所有事忘得一干二淨,之後恢復正常的生活,可他這三年來不僅逢雨痛苦,還經常作夢想起前世點滴,拼命要尋找在紫南山相遇到的女子,這三年來對他而言可謂噩夢一場。
「說起月亮,對了,月亮跟咱們一起掉落此處的,她人呢?」她想起月亮,忙問起。
「月亮姑娘沒兩位主子幸運,兩位主子掉落的是水草叢生的濕軟處,可她卻落在五尺之外的石塊上,當場筋骨錯位而亡。」朱寶說。
「是啊,她的尸首還在那邊的巨石上,奴才正要詢問王爺如何處置呢。」五戒指著尸首處問。
「月亮死了?!」魏綰煙愕然,往不遠處五戒所指的地方望去,那里有塊大石頭,上頭躺了一個身形扭曲的人,因尸體曝曬多日,早已腐爛,那死狀極為怵目驚心。
月亮前世的身分應該就是舒麗,前世舒麗心腸歹毒,百般拆散折磨瀝歌與墨心,到了這一世,總算沒有對他們鑄成太大傷害,不過就這麼死去了,還是令人有些唏噓。
「死得好,尸首也不必怎麼處置了,就讓她爛在這便是。」皇文諾嫌惡的吩咐,對這女人他深惡痛絕,令她暴尸。
「是。」五戒應聲,心里有教,這月亮與主子和魏小姐一起掉落,當夜必定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用多問,從主子對這女子厭惡的表情即知,這女子絕對不是當年與主子相戀之人,敢欺騙主子,死有余辜!「還有一件事,奴才也急著稟告。」
「急著稟告還不快說!」
「那個……不好了,邊疆傳來齊王死訊了。」五戒抹抹汗,這事非常急,但主子失蹤剛找到,人也才醒,再急也急不過主子的事,因此齊王死訊就沒能馬上說出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三哥又是怎麼死的?」皇文諾臉色大變,就是魏綰煙也極為吃驚。
「回主子,這是奴才四天前接到的通知,齊王听說是突然暴斃的。」
「好的人如何突然會暴斃?」魏綰煙愕問,那齊王固守邊疆多年,而近日並無亂事,怎會突然暴斃而亡?
「這個……听聞齊王世子也不信,得知噩耗悲慟萬分,已去邊疆為父收尸以及徹查死因了。」
「皇粵趕赴邊疆了?」皇文諾沉下臉來。
「是的,陛下讓他去的,這回他不去也不行。」五戒道,很清楚主子並不希望世子前往邊疆,就怕有命去無命回,死在途中了,可齊王去世,就算主子想阻止,世子也非去不可。
「嗯,你準備一下,咱們這就去邊疆。」他不放心皇粵,決定也趕赴過去,若途中能攔到人最好,若攔不到他便走一趟邊疆,瞧誰敢為難皇粵!
「你去邊疆我也去。」魏綰煙立即說。
「不,你回常州去將小諾帶回京域,待我由邊疆回京後,即會向陛下請旨讓咱們完婚,你在京城害著我便是。」他不讓她去涉險。
「小諾由岳寧表哥照顧,不會有問題的,可你此去邊疆局勢不明,我不放心你,非去不可。」她明白他去邊疆的理由,先前自己和小諾在校場時,確實不小心听見他與皇粵的對話,曉得他擔憂皇粵的安危,決心相助皇粵,她雖不能阻止,可也不能置身事外。
「不成,你去岳家帶孩子回家,除此之外,哪也不許去!」他板起臉來。「那好吧,我就不勞您帶上了,我自己去。」她揮揮手的說。
皇文諾瞪著她,這女人韌起來連他也沒轍,且她清楚與其讓她一個人在外頭瞎闖,還不如他親自看著安全,自己定會同意帶她走的,這才敢有恃無恐的威脅,這就是自己太寵一個女人的後果,得寸進尺、無法無天!
「得,你要去就去吧!」明知女人寵不得,偏他還是只能繼續的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