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午夜場 第三場 寵
從虞曉寒那里離開後,他滿肚子火氣消不掉,一個老大不爽,蹺班去!
人家都當面指他權貴了嘛,那就權貴給她看!
離開公司,開著車在大馬路上漫無目的地兜風消火,腦子里其實沒特別想什麼,等停下來時,才發現自己下意識來到兄長這里。
將車停入車庫,拾級而上,推開廳門,見兄長坐在窗邊,仰望天空的神情,那一瞬間,令他心揪鼻酸——
那是一種,看不到未來的空茫。
「哥。」他揚起笑,故作輕快地喊。男人望了過來,眨眨眼,一秒便掩去茫然,回到他所熟悉、那個沉定的楊叔趙。
「怎麼這時候來?」看了眼牆上的鐘。「蹺班?」
「被你發現了。」他嘿嘿笑,揚起手中的提袋。「來陪你吃下午茶。你上次不是說,喜歡吃醫院附近的雞蛋糕?再晚小販會收攤。」
目光觸及對方手中的提袋,楊叔趙瞳眸一陣瑟縮,幾乎就要別開眼——
但,沒有。
他伸出手,取來一塊雞蛋糕,僵硬地,咬下一口。
不一樣,入口的味道,不一樣。錯過剛出爐的最佳賞味點,軟甜口感已失,干干的,澀澀的。
但,那是弟弟的心意,心疼他、想將所有他想要的都給他的心意,明明不順路,還繞那麼一大圈,去買小小一袋雞蛋糕,只因為他過去隨口的一句話。
他會在雞蛋糕里,找出新的味道,他可以的。
「謝謝,很好吃。」他輕聲道。
「喜歡就好。」楊叔魏隨意往地上一坐,將雞蛋糕擱在兄長腿上,也拿一塊出來嘗嘗。「惡——哪里好吃?都冷掉了。」只嘗到粉粉澀澀的怪口感,不過算了,哥喜歡就好。
「你不懂。」楊叔趙笑了笑,拍拍弟弟的頭。
自從車禍發生,他這雙腿只能仰賴輪椅、無法昂然而立之後,叔魏總是會彎下腰、或是坐下來與他說話,從來不讓他仰著頭看他,因為從小到大,都是叔魏仰望、信賴地跟著他的步伐,這輩子絕對不會、也不舍得讓哥哥仰視他。
這每一分心意,他都懂。
「在公司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主動開口問。
「哪有?」楊叔魏仰頭,裝可愛地眨眨眼。「想哥哥不行喔?來陪你說說話。」他要是不來,這個無情無義的臭大哥也不會主動打個電話給他,老是一個人對著安靜的四面牆,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沒病也悶出病了。
「那就來說說,你為什麼心情不好?」阿魏剛進公司的時候,每天回來都有一肚子話要聊,他很討厭別人說他靠家世,能力總是被質疑,他得付出比別人多兩倍、三倍、甚至更多的努力,做出成績來,才能服眾。
後來車禍發生,父母驟逝、兄長殘疾,所有重擔一肩挑,反而不抱怨了,每回來看他,總是笑容滿面,不如意的事,絕口不提。
他會誘著對方一點一點.地說,引導他如何面對困境、如何應對柯氏陣營的打壓,慢慢在公司站穩腳步。
「……你這到底是什麼火眼金楮啊?」他不是來找哥哥訴苦的,哥的苦還不夠多嗎?只是在外頭受了挫,本能就想看到親人。
「我沒辦法幫你什麼,也只能听而已。」
也是。他現在有心事,也只能跟哥說了。
最初,時時向哥回報公司發生的大小事,是為了讓他人雖在醫院休養,也能參與其中,別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後來便也說成習慣,成為兄弟間,獨特的小互動。
剛開始,他很質疑,自己真的可以嗎?
一直以來,有哥在前頭擔著,他不必是最出色的也沒關系,忽然一夕風雲變色,他必須扛起所有的責任,連帶哥身上的,都得一並擔起。
他其實很害怕、很茫然,他沒有哥那麼出色,他怕,自己做不到像大哥那麼好。
但哥堅定地告訴他︰「你可以。阿魏,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他們是彼此最親的親人,只有哥,最了解他;只有哥,不會害他;只有哥,敢對他說別人不會說的話。
就算是做錯了,罵罵他,他會很受教地一字一句銘記在心。
把事情做好了,看哥微笑肯定他,說一句︰「我說過你可以的。」
遇到困境,來吐吐苦水,听哥幾句開導,天大的事也像芝麻般大。
楊叔魏由頭至尾,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一遍,他太習慣,什麼都跟兄長說,毫不隱瞞。楊叔趙听完,沉吟了好一會兒,沒搭話,思前想後,忽而笑出聲來。
「這有什麼好笑的?」楊叔魏抗議。
他笑,阿魏口氣里,滿滿的抱怨與不滿,像極兩個小男生打架,問小女生——你要幫他還是幫我?!
沒被選到,就鬧脾氣了。
「今天這件事,說小不小,但說大,能大到哪?不過就是兩個小櫃位之爭,有嚴重到讓你這麼氣嗎?」
其實沒有,說穿了不過就是傷了他少爺的臉面自尊。
他想關照底下的人,這無可厚非,後門誰都在走,最後搞到他開的門「某人」不買帳,面子上掛不住,于是氣全沖著那個「某人」去了。
楊叔趙搖頭失笑。「你啊,骨子里還是有富家子弟氣息。」
被直言指出,楊叔魏啞口無言。
確實。自小養尊處優,有上頭的哥哥擔待著,被嬌養的麼兒,免不了帶些公子哥兒的驕氣與傲性,他自己知道。
「我也不完全是因為面子問題……」楊叔魏低噥,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幾句。
「我知道。」不買他_人,難道還少了嗎?最初給他釘子踫的可沒少過,也沒見他反應那麼大。
整件事的關鍵,在「虞曉寒」三字。
阿魏很重視她,這是肯定的,今天這件事,其實最讓他耿耿于懷的,是背叛感。
他覺得被全心信任的人背叛了,很受傷。
「但我不認為,虞經理這樣做,就是完全沒顧慮到你。」
「難道她打我臉,我還要謝主隆恩?」
「倒不是。」楊叔趙搖頭。「我不認識虞曉寒,但我認識楊仲齊,你何不想想,仲齊哥將她調來,是為了什麼?」就憑他對仲齊哥的了解,相信他不會看走眼,能讓他倚重信任的人,必定有其道理。
不難想見,這事鬧下去,誰也討不了好,只是加遽楊、柯兩家的摩擦與斗爭,若柯志民小題大作,難保棉里挑不出針,虞曉寒必然顧及到這點,她深思熟慮,處世圓融,恰恰補了
阿魏的不足。
「所以哥認為,我應該妥協嗎?」楊叔魏口氣悶悶的。
「你說呢?」楊叔趙軟軟地將問題拋回,並不替他作決定。「這事沒有對錯,阿魏,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你不是一塊當領導者的料?」
「記得。」那時他想,哥指的是他能力還不夠。
「現在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手腕不夠。阿魏,你很聰明,你的能力我不懷疑,但是你的手腕不夠,一名領導者該有的嚴謹持重,也不足。」
往年公司老鳥硬著來,他也硬回去,不過是更坐實了仗恃背景一說,雖然在自己的勸說下,這些年多少收斂了點鋒芒,但若要論及城府手腕,直腸子又實心眼的阿魏,那是遠遠不及格,天生性情如此,勉強不來。
這位虞經理,他雖沒見過,但听阿魏形容,多少能模個幾分。
她冷靜持重,公私分明,不會感情用事,主管該有的威嚴,挺得端端正正。
而阿魏卻恰恰相反,他不拘小節,與屬下打成一片,心太軟,顧念情義,有些小事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以前的主管,看不過眼他沒規沒矩、沒個主管樣,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並非說他這樣不好,阿魏本質里,有人性最珍貴的純善溫暖面,私心里,身為兄長也不想他變。
仲齊哥是個成功的領導者,他很清楚恩威並施的道理,所以,現在有了虞曉寒,這兩個人恰恰補對方所需。|
「這虞經理來了之後,你做事更稱手了,對吧?」
「是這樣沒錯……」楊叔魏完全無法否認這點。
「所以,」他輕拍弟弟的肩。「用心去感受、觀察,她的存在對你有好無壞。」
換句話說,就是叫他不要再計較這種小家子氣的事了嘛。
「好啦。」哥的話,他會听。
來時很炸毛,走時每根毛都被模得順順妥妥。
雖然跟兄長談過以後,氣已經消了大半,不過前一天場子鬧得那麼僵,一時也拉不段當沒事。
本來前一天約好,他要買一家超好吃的鮭魚便當,不過現在在吵架,吵架的人是不會快快樂樂一起吃飯的。
猶豫了一陣,有點小賭氣,中午就沒上天台赴每日的午餐之約。
後來小陳來找他,說是虞經理有來找他談過。
「對不起,老大,我的事造成你這麼大的困擾。」
「不要這樣說,我也做不了什麼。」自己的人保不住,還要屬下忍氣吞聲、顧全大局,顯得他這個主管很無能。
「我們這里也有不對,虞經理已經很費心了,我們這頭沒有任何怨言。不管最後虞經理怎麼安排,我們都接受。」
楊叔魏後來也去過客服部的資料,是有幾張客訴單,假日時排隊人潮壅塞,造成動線不暢,有些來客小有微詞,多少影響到周邊櫃位,這大概就是哥和曉寒不約而同說,鬧下去不見得討得了好的原因。
雖說這也不是小陳他們的錯,但真要雞蛋里挑骨頭,不愁沒碴找。
準備了一整天,腦內小劇場再沙盤推演一下,楊叔魏覺得,自己已經想妥了台詞,下班前狀似很不經意地繞到招商部,想說丟個水球過去,對方如果買帳,就順著台階下來吧……
行經會客室時,听見里頭傳出爭執聲,他一時好奇,止了步。
「叫你們主管過來!」客人一怒,拍桌。
「我就是主管。」虞曉寒面容鎮定,波瀾不興地回道。
「女人能成什麼事,我不跟沒見識的女人談,叫你的上司來!」
「整個招商事宜由我統籌管理。吳先生,目前我們婦幼館真的沒有空置的櫃位能安插給您了。」意思就是,你盧死我,還是沒有。
「你听不懂人話是不是?我要跟你上司談!」
到底誰听不懂人話?楊叔魏短暫接收了一下鬼打牆對白,不由好笑。
「咳!」他清清喉嚨,決定上場結束這段地球與冥王星人的對談,制造完美求和時機。「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目光望了過來。
那位住在冥王星的吳先生睥地瞥他一眼。「你是主管?」
「嗯——」楊叔魏沉吟了下,用對方的冥王星邏輯回答︰「職位應該不比她小。」
不比她小,那就是比她大!吳先生自動演釋。
「那你來!」對方很快決定,就是他了!一掌粗魯地將虞曉寒推開,她沒站妥,踉蹌了下,腰際撞到會議桌邊角,疼痛地瞳眸微縮。
楊叔魏眯起眼,瞬間感到非常不爽!她是你可以這麼粗魯對待的嗎?!
「我是你們公司的股東,需要一個櫃位,你來安排!」
要櫃位是吧?有也不給你!
楊叔魏揚唇,非常和氣生財地笑了。「吳先生,您沒听我們虞經理說的嗎?她才是招商部作主的人,她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抱歉了。」
「我是你們的股東!」
听見了。是要重復幾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容我正式介紹一下,敝姓楊,豐禾百貨我們家持有超過半數的股份。但是昨天,我不過想爭取個小小、小小的櫃位,她,嚴正地拒絕了我。」
頓點了一下,狀似無奈地長嘆一口氣。「沒辦法,我們家曉寒就是這樣,公正無私,連我的帳都不買,你說,我要怎麼幫你?」
她目光定定地望住他,似在研究,這當中有無一絲嘲諷或針對她而來的怨懣。
看什麼?他挑眉回望過去,毫不遮掩地公然與她眉目傳情起來。
虞曉寒率先移開目光,轉而道︰「吳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要不您留下聯絡資料,館內若有櫃位合約屆滿,我再請您來看看?」
楊叔魏無縫接軌︰「曉寒,送客。」
吳先生一腔不滿,無法接受自己被三言兩語打發掉,探手抓了她一把,用力過猛,虞曉寒瞬間眼前一黑,腦袋暈眩,身體晃了晃—
楊叔魏迅速伸手,穩住她肩膀,臉色沉了下來。「放開她!」
吳先生愣了愣。
不等對方反應,直接拍掉他的手,展臂一撈,直接來個公主抱,將她帶離會客室。
虞曉寒緩了過來,低道︰「放我下來。」
「不要。」開啟熊孩子模式,不听人話。
「……總是股東,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替未來留點余地。
「芝麻綠豆大。」開股東會時見都沒見過,連個董事席次都沒有就能在她面前拍桌,昨天怎就沒見她對他這麼禮遇?哼。
跟外星人溝通好傷元氣。虞曉寒嘆息,放棄了。
某人一點也不懂反省,招搖地一路抱回她辦公室,還把外頭助理嚇得張大嘴,令他莫名感到快意,吵架吵輸了,也只能這樣小小報復了。
說實在的,真要跟她杠,他也不知道能拿她怎麼樣。
進來後,他始終不發一語。虞曉寒撐起眸,由他懷里仰首。「可以放開我了嗎?」
他坐在沙發上,抱得太順手,圈摟在她身上的臂膀始終沒有松開。
「你哪里不舒服?」模了模她額頭、再模臉蛋,公然上下其手。
「只是血糖低。」
「你身材已經夠好了,不需要再減肥。」
「……」惱怒拍開他的手。「不要亂模。」
「你還在生氣?」
她頓了頓,遲疑了會,才低低吐聲︰「生氣的不是你嗎?」他中午沒來。
楊叔魏反思幾秒,腦袋才轉過來—所以她中午其實有上去天台等他?
當吵完架、他還在糾結身段的時候,她仍傻乎乎地去等他?
虞曉寒見他遲遲不應聲,拉拉他的手,試圖讓他理解︰「我不是不顧慮你的感受,是因為這件事真的有可議之處,不是小陳的問題,是上一任經理在安排櫃位時思慮不周所造成的瑕疵,責任在我,是我招商部要扛責任,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他。逼你退這一步,我知道你很憋,但蹲低是為了跳得更遠,我不想讓柯董拿這件事大作文章,指著你的鼻子四處說嘴,這樣對你不好。所以我們退,不爭一時的面子——」
楊叔魏一臉古怪。「你在向我解釋?」
呃,不明顯嗎?
她垂下眸,挫敗低語︰「對不起,我還是做得不夠好,讓你不開心——」
楊叔魏驀地傾前,堵住她頹然歉語。
她張大眼,呆呆望他。
他在吻她。唇上碾磨肆虐的觸感,不是錯覺。
但是——為什麼要吻她?他不是還在生氣嗎?她以為,至少還要再氣上好一陣子……
楊叔魏肆意啄吮,將朱唇吻得水女敕濕潤,再舌忝了幾口。
難得看到她這種表情,憨憨的,完全不懂得反抗,任由他為所欲為,忍不住賊心又起,再竊幾個吻。
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對她亂來,吃兩次已經很過分了,她是個貼心好同事、清白規矩好女孩,值得被更莊重的對待,了不起就是嘴賤,口頭上吃她一點小豆腐。但是這一刻,他就是沖動地想親她、抱她,以吻安撫她,不舍得她頹喪挫敗的語氣……
「你這個笨蛋……」明明前思後想,都是在為他考置,她有什麼錯?
先是遭人晃點,餓著肚子,又要面對這些烏煙瘴氣又莫名其妙的鳥人鳥事,被人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整,要安撫(小陳)、要被拍桌(沒什麼股份的見鬼小股東)、還要被遷怒(他這個權貴公子爺),誰不頭昏眼花血糖低?大哥說她手腕比他好,在他看來也沒好到哪呀,他覺得她被他整慘了'衰爆了。
可這一刻,卻是他後悔得要命。
原來心疼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他第一次對女人有這種感覺,心頭發軟、酸酸疼疼,大抵便是傳說中的心疼、憐惜吧?他不知道自己體內也能產生這樣的情緒,挺新奇的體驗。
收緊臂膀,貼著她溫潤頰畔,似吮似吻地將承諾喂進耳廓——「我保證,以後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
「嗯。」她輕應。
似有若無、拂掠耳畔的吐息,令她顫了顫,腰椎酥軟,神思短暫游離。
她推了推他,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保持清醒。
他松了些力道,卻仍沒放開她。
「我要拿東西。」
「你拿。」完全無賴的回應,圈住細腰不放。
她只好伸長手,取來桌幾上的檔案夾。「這個櫃點,動線比原來的好,年底約滿。」
楊叔魏挑眉,立刻听懂了。
這叫什麼?以退為進?沒有人規定,撤了櫃不能再設櫃。
「到時你跟廣告部交代一聲,上DM,我負責讓它過。」
楊叔魏笑了,下巴抵著縴肩,笑得身體顫動。「我有沒有听錯?鐵面無私的虞經理,你這是在為我開後門嗎?」
「對。」答得干脆利落。雖然輸了面子,但她可以幫他要回里子。
「柯董會恨你的。」他要是柯志民,悶都悶死。
「沒關系。」本來就沒在怕他恨。
「我收回昨天說過的話。」他後來冷靜下來,也細細想過。他是權貴,這的確是事實,所以他可以大聲說話,只要不是犯上難以交代的過失,誰也動不了他,因為他姓楊。但是她不一樣,她一路走到這里,每一步得多謹慎,一點小瑕疵都會被詬病,她不能落人話柄,要拈除她,容易太多。
她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做的,沒有人會怪她,連不在公司的大哥都能理解,遑論愛將惜才的仲齊哥。他自己都模模鼻子要來和解了,但——
她還是做了,甘冒得罪大股東的風險,不舍得讓他不開心。
她真的很護他。
上頭有四個哥哥,身為家族中最小的男孩子,被寵著的感覺,他一點也不陌生,但又有一點點不一樣,帶點甜意,心房暖融……她是第一個,會那樣疼惜護寵他的女人。
掌心滑至她後腰,來回挲撫,補上一句︰「對不起。」
「沒關系。還有——這里是辦公室,你不要一直亂模!」
「我只是關心你剛剛撞到桌角的地方會不會痛。」他一臉真誠無害。
「不會,你不要再模了。」清冷面容難掩羞窘。這次豆腐吃得有點過分,很難裝沒這回事。
「可是我想模。」臉頰蹭了蹭。
「……」
「不可以嗎?」再贈。
「……我們還在上班。」抵在他肩上的手虛軟無比,拒絕得很虛弱。
她其實,不曾真正拒絕過他。
一個女人,真的說不要時,是什麼模樣他知道。
「那等下班。」偷啾一口柔膩頸膚。嘿嘿,原來他們的冷面女經理,受不住他撒嬌,以後這招可以多用。
「好不好?我哥想認識你,我們去找他吃飯。」
虞曉寒顫了顫,分不清是他調情的舉動,還是那句近似于見家長的邀請。
「你……他……怎麼會?」
「就昨天我下班——」
「蹺班。」糾正。
看來她還是知道了。「好啦,我蹺班去找他,有小聊到你。」
用詞含蓄,但不會听不懂。她微悶道︰「說我壞話?」
他干笑。那種小屁孩吵架吵輸了,回家跟父母告狀的行為,實在不值得多提,于是他再繼續蹭蹭蹭,企圖混過去,鼻尖頂了頂她,討饒示好。「所以你要趕快去扭轉形象,不然會被討厭喔。」
她低頭凝思,先是為難地蹙了下眉,想了想,然後推開他,不發一語地起身往外走。
他一時模不著頭緒。「你去哪?」
「買衣服。」他沒事先講,直接這樣去,不禮貌。
「……」楊叔魏掩住口鼻,輕咳了聲,才沒讓笑意泄出。
他很識相,絕對不會在這時拆她的台,回她??虞經理,你這好像也是蹺班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