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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口下留人 第十一章

回到小院,隨茵見恆毅還牽著她,似是牽上癮了,她不得不掙開他的手,天氣炎熱,她的掌心流了些汗,有些黏膩,她拿了一旁干淨的帕子擦了擦手。

見狀,恆毅沉下臉,眼眸危險的眯起,不豫的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是嫌他的手髒嗎?

她擦完了手,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也沒多解釋,拉起他適才牽著她的那只手,也替他擦了擦,擦完後,粉唇才吐出了幾個字,「流了手汗,手里濕黏。」 他一愣,接著輕咳一聲,掩飾適才的失態,看向屋里的侍婢。「你們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去端來些冰涼的茶水給側福晉消消暑氣。」

幾名丫鬟應了聲,連忙退了出去。

昨晚與他談了許久,睡眠不足,今早又陪著他去了趟明若庵,隨茵掩不住困意,「我昨天沒睡飽,先去補眠。」說完便丟下他,走進寢房里。

恆毅有些氣惱,他沒陪著妹妹去看七星樓的雜戲表演,陪著她回來,她就這麼自頤自的去午睡,將他一人晾在這兒。

這女人竟如此不解風情,不知情識趣,以後他得好好教她才成。

「永玹前兩日帶我去看七星樓的雜戲表演,可精彩了,那皮影戲好看又好笑,還有一人把球耍得神乎奇技,怎麼耍都不會掉,就像長在他手上一樣……」

隨茵這日回娘家探望常臨和白佳氏,剛巧遇上也回來的拂春,她正興高采烈的說著日前去七星樓看雜戲的事。

末了,拂春忍不住抱怨道︰「就是挺貴的,一個人起碼要五兩銀子呢。」

一般看戲到茶樓去,只收茶水費,但七星樓不同,每個人進去要先買戲票,按人頭收費,一人基本收取五兩銀子,位置好的包間雅座要價三、四十兩以上,她和永玟去,自然是坐在貴死人的雅座。 白佳氏應道︰「據說七星樓里頭裝飾得堆金砌玉,雕梁畫棟,能進去的人多半都是那些王公貴族、達官貴人。」

「可不是,里頭最便宜的茶都要好幾兩銀子呢。」拂春用力點點頭。要不是她嫁給了永玹,她還舍不得那麼奢侈的花那麼多銀子進七星樓看雜戲表演,她阿瑪是個清官,以往娘家日常用度都捉襟見肘,哪里還有多余的銀子能給她這般揮霍。

拂春看向妹妹,秉持著好東西要跟妹妹分享的心情,說道︰「隨茵,你有空也去開開眼界,那表演難得一見,不看可惜。」

隨茵想起前幾日明芳也纏著恆毅想讓他陪著去七星樓看雜戲表演,現下又听拂春形容得這樣好,也想去見識見識。

「好。」她應了聲後,想到一事,從懷中取出一只錢袋,塞到白佳氏手上。「額娘,這給您。」

「這是什麼?」白佳氏納悶的問。

「是我的月例,我吃住都在郡王府,花不到銀子。」

聞言,白佳氏打開錢袋一看,發現里頭裝了一整袋的銀兩,連忙再塞還給她,「你都出嫁了,這銀子額娘哪能收,這是你的月例,你收起來,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

隨茵再將錢袋遞給了白佳氏,「你們給了我不少嫁妝,我沒什麼可以回報,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你是咱們家的孩子,你出嫁,我這個額娘本就該為你準備嫁妝,這些銀子我不能收。」

白佳氏想再退回去,但隨茵按住她的手,「您不收,以後我就不回來了。」

拂春見狀,笑咪咪地勸道︰「額娘,既然這是隨茵的孝心,您盡管收下就是,您也知道隨茵的性子,萬一您不收,隨茵說不得以後真不回來了。」她很高興妹妹能有這個心,她和額娘總算沒白疼她。

白佳氏有些頤慮,「可萬一讓人知道了可不好。」

「這是我存下的月例,我有權處置。」隨茵把這當作是她側福晉的薪水,她的薪水要給誰是她的自由,沒人可以管。

拂春也附和道︰「就是呀,咱們的月例歸咱們自個兒所有,想怎麼用就怎麼用,誰敢多嘴,我撕了他的嘴。」

听兩個女兒都這麼說,白佳氏這才勉為其難的收下銀子。

隨茵想了想,又道︰「額娘可以拿這些銀子,讓阿瑪帶您和常臨去七星樓看表演。」錢袋里的銀子絕對足夠。

「你阿瑪要是知道你送銀子回來,定會讓我還給你呢。」丈夫的性子耿直清廉,哪里肯拿嫁出去的女兒的錢。

拂春搭腔說道︰「要不我回去後讓永玟替你們先買了戲票,這樣阿瑪就沒話說了,女婿孝敬岳父也是應當的嘛。」

隨茵附和道︰「讓常臨多出去見識,對他有好處。」

听了這話,白佳氏點點頭,不再拒絕女兒們的好意。

拂春接著關切的問起隨茵,「這陣子恆毅待你可好,你在端瑞郡王府可有人欺負你?」

隨茵想了想,答道︰「他待我目前還算好。」

「真的?」拂春有些懷疑妹妹是不是不想讓她和額娘擔心才這麼說。

「難道姊姊希望我說不好嗎?」隨茵反問道。

「我只是怕你報喜不報憂。」

「這種事沒什麼好隱瞞的。」

「難道恆毅真對你不錯?」拂春狐疑的托著腮,她對恆毅有成見,壓根不覺得他是個好丈夫。

被下人領著走進小院的恆毅恰好听見她的話,沒好氣地駁斥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對隨茵好,有什麼不對?」

「恆毅,你怎麼來了?」白佳氏很意外,連忙起身相迎。

望向岳母,恆毅俊美的臉上頓時換上滿臉笑意,「額娘,我來接隨茵回去。」

他這幾日很忙,回到府里往往已是深夜,今兒個事情辦完,回府後得知隨茵回了娘家,便過來接她。

拂春忍不住嘲諷道︰「嘖,今兒個莫非太陽是打西邊出來嗎?」

她一見他就針鋒相對,先前看在永玹的分上,他沒計較,但見她在隨茵面前也這般,真當他是個好脾氣的嗎?他臉色一沉,沒好氣地道︰「拂春,我是欠了你多少銀子沒還嗎?」

「這倒沒有。」拂春只是忘不掉琬玉在嫁給他後,他對琬玉置之不理,讓她孤單病死在郡王府里的事,所以見了他,總忍不住要刺兩句才舒坦。

心知她對恆毅一直有偏見,這種事勸也沒用,隨茵出聲道︰「姊姊不是存心的,我們走吧。額娘,我們先回去了。」

「好。」白佳氏送他們到門口,而後忍不住轉頭對站在她身邊的拂春說道︰「看來恆毅似乎真對隨茵不錯,還特地來接她。」

且恆毅雖然因為拂春的話而有些不悅,但面對隨茵時卻也沒說什麼,還牽著她的手。

拂春看著恆毅牽著隨茵的手,心里有些驚奇,她一直擔憂隨茵的性子不惹人喜歡,還憂心恆毅因此為難她,難不成恆毅喜歡的就是隨茵這種冷冰冰的性子?

「拂春說七星樓的表演很精彩。」馬車里,隨茵隨口提了這句。

恆毅聞弦歌而知雅意,「你也想去七星樓看雜戲?」

她坦然頷首,「想。」

她難得對他提了要求,他當下就應道︰「你想去,爺就帶你去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你也要去?」她有些訝異,她沒約他一塊去呀。

「你不是讓我帶你去嗎?」

「我本來只打算自己去。」

一把火涌上咽喉,恆毅正要發難,卻又听她說道︰「你若沒事,我們能現在過去嗎?」既然他們人都在外面,就順路去看看。

那把火頓時被他吞了回去,他吩咐馬夫將馬車掉頭,往七星樓去。

七星樓比起尋常的茶樓還要寬敞華麗許多,里頭雖沒有雕金砌玉,但也處處雕梁畫棟,分為上下兩層,足足可坐數百人,男女分坐,但若包間則無妨。

他們來時正值換場,兩人進去後,被引到二樓一處包間里。

「七星樓每月都會安排不同的雜戲表演,這個月的是皮影戲和耍球、耍刀、緣繩等。」等待開場之際,恆毅向隨茵介紹表演內容。

見他說的與拂春相仿,隨茵問道︰「你來看過了?」

「月初來看了一次。」也許是幼時被逼著讀書練武,沒時間與同齡孩子們玩耍,故而長大後,他特別愛看戲听曲和觀看各種雜耍,因此他約莫每個月都會來七星樓一、兩趟。

「你若喜歡,下個月上新節目時,我再帶你一塊來。」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寵溺之意,她抬眸望了他一眼,回道︰「再說吧,若是好看,下次有空再來。」她這次不過被拂春說得動了心,才想著來見識見識,倘若等看完後不覺得精彩,下次她便不會再想來。

醫毅滿心等著她欣喜的回應,結果等來她這句話,宛如被她潑了一盆涼水,「你就不能……」同其它的女子一樣知情識趣嗎?

但後頭的話他還來不及說出口,戲台上鑼聲敲響,皮影戲表演開始。

隨茵看向戲台,沒再理他。

他不得不吞回涌到喉間的話,所幸這段時日他沒少听她的冷言冷語,此時雖然有些惱,卻也習慣了。

兩人沒再說話,專注的看著皮影戲,都沒發現底下有一雙眼楮,在瞥見坐在二樓的他們時,露出怨毒的眼神。

半晌後,雜戲表演結束,兩人走出七星樓,恆毅見到妹妹就站在自家馬車旁,不免有些意外。「明芳,你怎麼在這兒?」

「我前幾日讓大哥你帶我來七星樓,你說改日,可接下來這幾日你忙得不見人影,結果今天卻偷偷帶著嫂子過來。」明芳滿臉委屈的道。

恆毅雖然有些不滿妹妹那帶著指責的語氣,但確實是他這陣子忙,忘了曾答應過她,便仍耐著性子好言安撫道︰「我是去接你嫂子才順路過來,你若想看,我差人給你買戲票。」

明芳不依的嗔道︰「我方才坐在底下看了。」她月例花完了,坐不起包間,但當她發現大哥竟與那賤人坐在二樓的包間時,她氣怒得壓根就無心觀看戲台上的表演。

恆毅心忖他真是太寵這個妹妹了,說話越來越放肆,他的臉色微冷,「既然看了,那就一塊回府吧。」他扶隨茵先上了馬車。

見大哥不再像以往那樣哄著自己,明芳心里不忿,鬧起脾氣,「大哥,你是不是有了嫂子,就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你在胡說什麼,你嫂子是你嫂子,你是你,豈能混為一談?」

「那你為何只帶她來七星樓,卻不帶我來?」

「我說了今日剛好去接你嫂子,所以順路過來。」

明芳不平的反駁道︰「哪里有順路,郡王府與七星樓壓根就是不同方向。」

見她還不依不饒,恆毅失了耐性,斥責道︰「別再鬧脾氣,先上馬車,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我才不跟你們一塊回去。」明芳咬著唇說完,旋身跑了。

「這丫頭竟還給我使性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恆毅十分不悅,也沒讓身旁的隨從去追她,逕自上了馬車。

見他獨自上了馬車,隨茵也沒多問明芳怎麼不一起,她實在懶得去伺候明芳那種驕縱的小丫頭。

恆毅在她身側坐下,叨念道︰「你說的沒錯,是我把明芳寵壞了,你回去好好教教她規矩,否則等她出嫁,若還是這麼不懂事,怕是要吃虧。」

「她不喜歡我,你別指望我教她。」她不想接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長嫂如母,有些話你們女人家之間才方便說。」

隨茵直言道︰「她心里並不承認我這個長嫂,再說我與她同年,她不會听我的。」

「你就這麼討厭她?」

「我說過,是她討厭我。」不是她不想幫他,而是明芳很輕視她這個嫂子,縱使她花再多口舌,只怕明芳也听不進去,明知道是做不到的事,她不想隨便應承下來。

見她這般堅持,恆毅惱了,「罷了,我自個兒教她就是。」府里一個妹妹、一個妻子都這麼不讓人省心,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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