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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福晉 第七章

一切就像是變戲法一般!

若非闕飛冬對于事情會變成如此這般,早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定也會和旁人一樣,以為這一切只是太福晉的心血來潮。

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她從狼狽萬分到穿上了華貴非凡的大紅嫁衣,然後由著大紅花轎將自己抬進了郡王府拜堂。

因為有著蓋頭,她看不見外頭的情況,然而她也明白,拜堂的人應該不會是郡王爺,關于這一點,她倒是沒有任何的抱怨,以太福晉和老福晉願意接納她的胸懷,她就願意將她們當親人看待,便是有一天真的做了寡婦,她也是不怨的。

雖說這是權宜之下的匆促拜堂,卻不得不說多羅恪敏郡王府的實力還是讓人嘆為觀止,僅僅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一場婚禮就籌辦的有聲有色,該有的沒有少半樣,雖說倉卒之下多少有些簡陋,但卻不減 其隆重莊嚴。

就連她這個受了傷的新嫁娘,也被人妝點打扮得滿身貴氣與喜氣,看不出半點受了傷的模樣。

「福晉,您不能這樣的,這樣不吉利的!」

瞧著剛進門的福晉兩手並用,利落地拆去了鳳冠,抽去了鳳凰簪,連滿頭珠翠在轉眼間都幾乎要被拔得精光,喜娘急急的想上前阻止,可是想到福晉如今尊貴的身分又不敢,只能站在原地焦急勸說。

沒有在喜娘的勸說下停手,闕飛冬在終于除去了那些壓得她幾乎抬不起頭來的首飾之後,這才漾起一抹笑,對著喜娘說道︰「沒事的,去幫我把我的丫鬟喊進來,服侍我淨面和更換衣裳。」

「福晉,之後尚有許多儀式還沒進行,還有合巹酒也還沒喝呢!」

喜娘和嬤嬤們忙著阻止闕飛冬的舉動,但陪嫁過來的綠竹和棉青就在門外,听到話後趕緊走了進來,幫著闕飛冬將釵環補盡,卸去濃重的妝容,連沉重的嫁衣也月兌了下來,換上一般的常服。

然後闕飛冬便領著綠竹和棉青欲走出門去。

被她那驚世駭俗的舉動給嚇傻了許久的喜娘和嬤嬤終于回過神來。

其中一個嬤嬤技巧性地挪步到了闕飛冬的面前,阻了她的去路,然後仰首間道︰「奴婢斗膽,請間福晉這是要往哪兒去?」

「我既已入了納蘭家的門,自該擔負起照顧夫君的責任,我現在便是要往夫君的院子里頭去。」

闕飛冬含笑說著,她已經得知自己這地方並非主院瀟湘院,誰讓自己的夫君現在病得起不來床。

她沒有任何新嫁娘的嬌羞,反而理直氣壯的態度讓嬤嬤丫鬟們聞言一噎,但一想到太福晉的禁令,眾人連忙又攔了上去。

「福晉,這可不行啊,郡王爺的院子可不能亂闖,太福晉已經下了死命令,說是沒有她的首肯,任何人不得擅入。」

「我算任何人嗎?」她語氣不疾不徐的反問,人已經繞過擋著她的嬤嬤們。

從今日起,她的命運便與納蘭肅鳴的命運連在一起了,即使他沒有親自拜堂,她也視他為自己的夫君。所以她現在該做的,不是在新房瑞安歇,她想去瞧瞧他,瞧瞧她的新婚夫婿。

打從上花轎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一直有一股沖動,之前她不敢想,但現在既然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了,那麼她便要盡自己的一切去幫助他。

出了門,其實她並不清楚納蘭肅鳴此刻在哪兒,但她還來不及問,綠竹已經搶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然後領著她往前走去。

綠竹一向是個靈巧的,只怕自己在拜堂的時候她也沒閑著,早已把郡王府後園子里的方位都給模仔細了。

「方才在外頭听嬤嬤說漏了嘴,這幾天郡王爺病得厲害,幾乎已經不醒人事了,說是急癥,可府中不少下人都在傳郡王爺得的是疫病……」一邊領著主子前進,綠竹一邊低聲說著她所打听到的消息。

這些消息就像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重重地壓在了闕飛冬的心上。

原來不是假的嗎?

心中曾有的一絲僥幸幻滅了,她原本紅潤的臉龐也染上了一抹蒼白。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對納蘭肅鳴早有傾慕之心,與他的糾葛其實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

剛開始,她其實是很討厭那個看起來總是有些高傲的鳴哥哥,雖然門第有別,可因為她娘和老福晉在小時候因緣際會結成了手帕交,所以各自婚配以後,老福晉便常下帖子讓她娘進郡王府同她談心。

娘到郡王府時,有時也會帶上她,那時她年紀還小又被嬌養著,所以總被鳴哥哥弄得哇哇大哭,可她本就是個倔強的性子,被欺負久了就開始反擊,尤其當她發現只要自己被弄哭了,鳴哥哥就會被老福晉教訓以後,她更是不時地就使出這個絕招。

想著想著,闕飛冬那有些蒼白的臉龐浮上了一抹淺笑,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懷念——真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啊!

只可惜,後來她娘病重過世,方氏進門後憂心老福晉會因為和她娘的交情,甚至她的告狀插手闕家後院,便向她爹進了許多讒言,加上她八字不好的消息又被人刻意傳出,少了娘親牽線的她便和者福晉及鳴哥哥斷了聯系。

其實,有一回鳴哥哥還曾經翻了牆模進了她的院子,只不過她那時初初喪母,防衛心很重,總覺得每個人瞧著她和弟弟的目光都帶著憐憫,所以也不願與他好好說話,只是冷眼瞪著他,直到他覺得無趣離開。

到現在,她還記得他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若是有困難便讓人到郡王府來找我。」

但這幾年,即便千苦萬難,也沒想過要求助于他,她想……那不過是一時的憐憫罷了,她可不想被人當成麻煩……

「福晉,已經到了!」

在闕飛冬沉浸在那萬千的思慮當中,綠竹已經將她領到了納蘭肅鳴的瀟湘院,她想也沒想地便抬腳上了台階,但那守在門前的兩個丫鬟卻沒有主動招呼她,反而用防備的眼光瞧著她,甚至擋在門前。

雙方對峙了一會兒,綠竹忍不住地對著那兩個丫鬟喝斥道︰「大膽,福晉來瞧郡王爺了,還不快讓開!」

「奉老祖宗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闖瀟湘院。」其中一個守門的丫鬟開口道。

她當然知道眼前站著的是什麼人,便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不願讓她進去打擾郡王爺。

不過是個沖喜的,也敢擺嫡福晉的譜?

旁的下人或許會畏懼闕飛冬嫡福晉的名頭,但這個守門的丫鬟卻是納蘭肅鳴面前的一等丫鬟珠菊,自然與尋常下人不同,所以在面對闕飛冬時,她不畏不懼。

闕飛冬自然瞧出了這個丫頭眸中的蔑視,心中涌起怒意,但面上卻半點不顯,依然維持著平靜的神色。

「你……」

綠竹咽不下這口氣,張口便要罵人,卻被闕飛冬的眼神制止。

她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瞧著珠菊,即使不言語,但那眼神卻讓珠菊原本凌人的盛氣一點一滴的消失。

「我要進去照顧郡王爺,你大可以去向老祖宗稟報。」話說完,她就直直地朝著門口走去,即使珠菊堵在門口也沒停止。

原本珠菊也是不讓的,可在闕飛冬那堅定的目光中,她還是在最後一刻避讓了開來,而另一個丫頭見情況不對,早就退到一旁。

闕飛冬的腳步連停頓都沒有,也不等綠竹上來開門,便自己抬手推門而入。 一進屋子里,就聞到里頭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藥味,但她卻連眉頭也沒皺地就筆直穿過花廳,直闖到寢房的榻旁才停住腳步。

顫巍巍地伸出豐,她輕撫著納蘭肅鳴那蠟黃削瘦的臉龐,哪里還有半點以往的意氣風發?

仰首,逼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她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她的眸光中閃爍著一絲的堅定,然後驟然俯身,在他的耳際宛若呢喃一般的說道︰「別擔心,我不會輕易讓你死的,有什麼事,我陪著你呢……」

見她突然俯身,追在後面的珠菊便氣急敗壞的奔上前來,想要將她與郡王爺隔開,但還來不及做什麼,就見闕飛冬又直起身子,走了幾步至窗子旁,伸手就扯開了將窗戶遮得嚴嚴實實的簾子,然後將窗戶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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