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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妻安樂 第三章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馬車微顛,孟孟不是千金小姐,該吃的苦頭都吃過,這點小辛苦為難不了她。

但是今天她很不舒服,因為早上才送走弟弟,下午又送走于叔,從現在起,她只剩一個人,只有自己了。

她懷里有張萬兩銀票,是于家給她的診金,但她拒絕了到濟善堂坐診的邀請。

孟孟告訴于文福,不需要將她治愈于老夫人這件事傳揚出去,她不在乎這個名聲。

這件事讓他十分驚喜,掏銀子掏得十分樂意,畢竟萬兩銀子雖多,但比起濟善堂的招牌,算得了什麼?

「寵辱不驚,口齒伶俐,年紀小小卻不簡單。」

孟孟猛地抬頭,發現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一只鬼。

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是因為他身上沒有鬼魂特有的陰寒氣息,否則她根本不必用眼楮看,光憑感覺就曉得有什麼接近自己。

孟孟看著對方,痴了。

這……是鬼還是妖?怎能長得如此妖嬈?這樣的長相生在女子臉上,只怕是傾城傾國,可是他……

像是被磁石給吸住似的,她的視線膠著,心髒狂跳,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激動起來。

因為沒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因為他那雙丹鳳眼會勾人魂魄?因為他不是鬼,其實他真正的身分是狐狸精?

孟孟不曉得,只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腦袋有些昏沉,心……有點痛。

沒道理的,她見鬼的歷史比喝女乃的時間長,見鬼的頻率比吃飯的次數多,鬼魂早已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她沒道理會被鬼嚇到。

不是被嚇到,那麼她的心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傻了?剛才明明很會說的,怎麼現在……」他輕笑出聲,下一瞬,臉貼上她的臉。

倏地,孟孟停下呼吸,瞠大眼楮緊緊盯著眼前男人,見他不動,她更加不敢動,因為眼前的狀況非常非常的不合理。

「再不吸口氣,妳就要變得跟我一樣了。」他笑著退後一步,不曉得為什麼,知道自己可以影響到她,他居然高興得想唱小曲兒。

經他的提醒,她深吸口氣,努力恢復正常,問道︰「你是誰?」

這句話像是冒犯到他似的,突地,他怒目相向,一聲不吭。

孟孟皺眉,這話問錯了嗎?他為什麼生氣?

生氣的話……她很沒出息地換句話問︰「你為什麼上我的車。」

「因為妳看得到我。」他悶聲說。

他已經納悶很多天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濟善堂,更令人討厭的是,不管對誰咆哮,都沒人有反應,這讓他憋悶極了。

這兩天他也遇過幾只鬼,讓他更悶的是,他們都曉得自己叫什麼、幾歲、要往哪里去……所有鬼都曉得的事,居然只有他不曉得,這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痴。

自尊受損,驕傲被人踩在地上,那種感覺很差勁,差到他快發狂。

就在他快受不了的時候,突然發現這個女人身後跟著一只鬼,而且能夠與她視線相對。

一個能看見鬼的女人,天啊!這瞬間解決他連日來的煩悶。

于是他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處理于家的事,見她對一只鬼依依不舍,這讓他更加覺得難能可貴。

猶豫片刻後,孟孟問︰「你需要我幫忙嗎?」

他搖頭。

「你要我做什麼事嗎?」

這兩句話有什麼不同?他大翻白眼,而後眉一橫,斜眼看她。

明明沒有多大的動作,孟孟卻覺得自己被威脅。

好奇怪,她從來不怕鬼的,但是她……害怕他?真真是莫名其妙。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鬼很難聊,她不曉得要怎麼辦,只好低下頭保持沉默。

不理他?難道他是那種別人不想就可以不理的人物嗎?哼哼,不知死活的蠢女人,不過……

眉再往上一挑,他喜歡!

他湊到她身邊,突如其然地攬住她。

孟孟沒嚇到,只是撇撇嘴。

她當然沒嚇到,可能是這只鬼剛死不久吧,他身上沒有陰寒之氣。她以前曾被死很久、帶著怨念的鬼魂痴纏過,那才教人難受。

注意,是難受,不是害怕,她從來不害怕鬼,即使不清楚為什麼。

當然,如果白無常在此,就會為她解惑——妳的工作就是跟鬼打交道,怕屁啊!

然而面前這只鬼不死心,刻意露出猙獰鬼臉,伸手作勢要掐住她的脖子。

孟孟仍然沒嚇到,心想著,他不知道自己長得多妖嬈嗎?再猙獰都比平常人笑著好看。再說了,鬼能不能把人給掐死?當然可以,但重點是他本身必須具備強大的怨念,並且被掐的那個只會是他的仇人。

她不是他的仇人,她跟他沒有一文錢關系,怕啥?

接下來,他竭盡所能試過好幾種方式,都沒把她嚇倒,直到……膩了,舉雙手投降。

「妳打算永遠都不理我?」他嘴巴問得雲淡風輕,可……心底有點受挫。

好不容易踫到一個看得到、听得到,還能給他足夠反應的人,如果對他視而不見,會有多悶吶。

「不是不理,只是不知道怎麼理。」善良的孟孟嘆口氣,抬頭看他,「你不告訴我名字,不需要我的幫忙,我不曉得你為什麼要找我?」

為什麼喔?因為……解悶啊!在她出現之前,他快悶死了。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考慮再三,他決定放低身段告訴她原因,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放段。

等等!他怎麼知道這是自己第一次放段?

他絞盡腦汁,可是……沒用,他嘆了一口長氣。

孟孟誤解了,誤解那口長氣的意思。

她同情地問︰「怎麼會呢?」

「妳問我,我問誰?」他的口氣瞬間轉惡。

這鬼真真是喜怒不定,活著的時候肯定是個難搞的。

孟孟想了想,問道︰「知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錯?」她還沒踫過不曉得自己叫什麼名字的鬼,剛出生的小嬰兒除外。

想當初王嫂子生下死胎時,那個小嬰兒在旁邊哭得很淒慘,王嫂子也哭得厲害。

她安慰說︰「王嫂子快別哭了,把身子調養好,再把寶寶給生回來。」

這話小嬰兒听見了,停止了哭聲。

她對著他笑,小聲道︰「還不快去排隊投胎,動作太慢,你娘生下別人,你可別哭。」

幾句話,她停了兩個人的眼淚。

思緒回籠,她舌忝舌忝唇,又問︰「那你知道自己的身分、住處,或者親人嗎?」

這話換來他一個大白眼。

半晌後,他悶聲回答,「都不記得。」

「那你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嗎?」

不要提到這個,說到這他更生氣。

所有人都知道死掉以後要往哪里去,他不曉得,只能不恥下問,甚至跟在其他鬼魂身後往陰間去。

問題是,當他們在奈何橋前領號碼牌,準備進小屋喝孟婆湯時,他被那台叫做機器的東西給拒絕了。

他很生氣,但沒有人肯出來跟他講道理,然後……連那杯很香的褐色茶水都沒喝到,他就被趕走了。

他恨恨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知、道!」

好可憐……孟孟憐憫的目光對上他的視線,片刻後嘆氣說︰「你跟著我吧,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幫到你。」

他抬高下巴,心道︰哼,他有說需要人幫嗎?

不過那句「你跟著我吧」听起來滿悅耳的。

脾氣消一點點,眉毛彎一點點,微微的笑,讓好看到讓人一見就臉紅心跳的他更加奪人目光。

對于一只無所求的鬼,孟孟不曉得該怎麼相處,不過他的存在取代了于文彬,讓她不致于太孤獨。

他不太說話,但他有強烈的存在感,什麼都沒做便驅逐了她的寂寞。

因此這個晚上她睡得很熟,只是兩道細細的眉毛攏得很緊。

鬼公子側身躺在她的床上,細細研究她的五官。

眉毛細細的,形狀普通;鼻子與嘴巴還好,不差也不優,連眼楮也只是尚可,可是這幾個不算上等的五官湊在一起,竟能湊出一張不差的容貌。

當她張開眼楮,靜靜望著他時,不需要多余的言語及動作,就會讓他不自禁地心平氣和,感到愜意舒心,那些焦躁不安全數被撫平。

待在她身旁,不知道未來要往哪里去的暴躁消失了,對情況無法掌控的不安也消失了,這種「消失」讓他感覺愉快。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女人,但他確定,現在遇見她,他很開心。

伸出手指,他輕輕撫過她耳垂上紅得像血的紅痣,小小的,像兩顆紅寶石,替她添了幾分艷色。

他不懂,為什麼不美的女人會如此動人心?真的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莫非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自己好像「踫」到她了,是踫到,不是穿過!

感覺耳邊微微發癢,孟孟眼睫搧動,緩緩張開眼楮,只見眼前有個俊秀得近乎妖嬈的男子。

在片刻的茫然過後,她的臉迅速漲紅,猛地坐起身,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

不對,她沒有被任何鬼魂影響過,她不會對任何鬼魂感到臉紅心跳,他顛覆了她遇到鬼魂的經驗。

「妳清醒的時候很平靜,但睡覺時……」他點點她的鼻子,話說到一半,故作莫測高深地搖搖頭,在等她問「睡覺時怎樣」。

但她沒問,只用沉靜的目光望向他,這讓他很挫折。為什麼她的反應和他預期的不同?

算了,她問的話他會說,她不問,他也要說。

「妳很在乎妳爹的死,妳覺得妳娘去世後,五歲的自己不應該扛起那樣重的負擔。妳覺得委屈,不能因為妳有見鬼的能耐就被當成大人,承受不屬于那個年齡的壓力。父親要求妳、母親要求妳,陌生鬼魂也要求妳……所有人都認為妳辦得到,妳便想盡辦法做好。」若非听見她的夢話,他還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心中藏著那麼多事。

他用的是直述句,不是疑問句,這些話語一句一句捶著她的心。

是,她是有那種想法,她委屈過,但……她壓抑住了呀。她不允許自己自私,她深信老天給她這份能力,是讓她付出而非獲得。

孟孟咬唇,被揭開心思,她望著他的眼神里帶著委屈。

他不該的,不該揭人隱私。

但他是個自我中心的鬼,哪管什麼應不應該,他想講便講,于是繼續往下說,「妳有兩面,善良的那面無法拒絕,只能承受,並且積極行動,而怯懦的那一面在哀號申吟,因為那不是妳想要的生活,妳只是個小女子,妳想要像普通人那樣過得單純輕松。」

越听越心驚,她想要反駁,想告訴他,不論有沒有勉強,她都做了,而且做得相當好。

她試著堅強,努力堅強,她表現得這樣好,他怎麼可以揭穿她?

如果孟孟的本事是讓人心平氣和,那麼他的本事就是攪起驚濤駭浪,讓人躲都來不及躲,一下子就被淹沒。

孟孟被淹沒了,從沒有人這樣看透她,從沒有人曉得她的恐懼與寂寞,從來沒有人知道她對當「平凡人」的渴望,可是他一語戳破。

望著她眸光里失去淡定、愣怔的傻氣模樣,他得意一笑,心中有了勝利的快樂。

「為什麼不拒絕?為什麼不告訴他們,那不在妳的能力範圍內?為什麼要裝好人,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他越問越順口。

孟孟反駁道︰「那是我的責任,有怎樣的能力就該承擔怎樣的事情。」她挺直背脊,學著憶憶,企圖用氣勢表示自己不委屈。

他是個沒有同理心的暴躁男鬼,只會替自己著想,不樂意考慮別人。

別人的喜怒哀樂關他什麼事啊?他只想爽自己的,只想別人讓自己開心,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話觸動了他某根神經,讓他感到心疼與憐惜。

不由自主地,他模模她的頭,低聲道︰「沒有這回事,能力應該用來造福自己,不是造福別人。」

孟孟如遭雷擊,瞪大眼,十分驚訝。

她居然……接收到了?收到他的心疼、他的憐惜,以及……他的踫觸?

不懂,她是人,他是鬼,鬼對她做任何動作,她只會覺得陰冷,可是不一樣,他的踫觸讓她覺得……軟軟的、暖暖的,為什麼?這不應該啊!

孟孟垂下頭,陌生的經驗讓她害怕,他是她認知以外的鬼。

她辯駁,「就是因為人人都這樣想,難怪世道會如此混亂。」

「妳在反駁我?」他不滿,手指惡意地戳上她的額頭。

孟孟松了口氣,這次並不像剛才,雖然他戳得很用力,但沒有觸感。

還好,肯定是她剛睡醒,神智迷糊,才會誤以為他的掌心很溫暖。她在心里對自己解釋。

她回道︰「我有說錯嗎?官差不求造福百姓,只求造福自己,所以貪瀆之事時有所聞;皇親國戚不求造福國家朝廷,只求造福自己,所以弄權、結黨營私;皇子不思自己受百姓供養,應如何為百姓做事,只會兄弟相殘、爭權奪位。這世道豈能不亂?」

他有一大篇話可以反駁她,但在听到皇子那幾句時,他像是被什麼劈到似的,腦子一陣紊亂。

望著做不出反應的鬼公子,孟孟喜笑顏開,和他一樣,也有了勝利的快樂。

她沒再說話,翻身下床,刷牙洗臉,盥洗後,拿著衣服走到屏風後頭。

這時,沒倫理、沒道德的鬼公子竟闖到屏風後面,嚇得正在更衣的孟孟倒抽口氣,恨不得把人,呃,不對,是把鬼給踹飛出去。

「妳說錯了!」他咬牙切齒。

他真的很有辦法,把向來沉穩的她弄得不淡定。

她也跟著咬牙,「公子,我正在更衣!」

「有差嗎?我是鬼,又不是人。」他揚揚眉毛,笑容再度回到他臉上。

這話十分無賴,他很順利地把孟孟變成另一個人。

她哼了聲,嘲諷道︰「所以你是女鬼?」

她在挑釁?哇!他樂了,還以為一直保持冷靜的她不會做這種事,不過她果然還是個小女生,禁不得激。

他身子往前,把唇湊到她嘴邊,啞聲道︰「第一,不管我是男鬼還是女鬼,妳都無法阻止我要做的事;第二,我要重申一次,妳錯了,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和妳說的一樣,也有不把龍椅看在眼里的。」講完,他惡意地用力親上她的嘴唇。

啵!很響亮的一聲,然後……

他嚴重驚嚇,因為這回他確定自己有感覺,她的唇那麼軟、那麼甜,她的氣味好好聞……

她嚇得更厲害,因為那個怪異的情形又來了!

感覺很鮮明,他的唇微微的軟,淺淺的氣息撲在她臉上,而且,她確定這不是剛睡醒的錯覺。

孟孟倒抽口氣,死命盯住他的臉,心跳得飛快,喘息不止。

怎麼辦?那種把胸口塞得滿滿的感覺讓她好想哭。

他的「驚嚇」被她的「驚嚇」撫平了,帶著邪氣,揚起志得意滿的笑臉在她眼前囂張。

她硬憋住想哭的,深吸口氣,用力說︰「人鬼殊途,人畜不同道,被狗咬一口,傻子才會咬回來,所以被鬼……」

接下來的話她沒說,但他夠聰明,不必猜也曉得她暗指鬼畜同道,他的等級和狗相同,頓時氣歪了。

她補上一句,「想看我更衣就看吧,反正房間有小狗在,我也會更衣的。」說著,動手解開扣子。

他恨恨地瞪她一眼,轉身飄出去。

她大獲全勝,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只覺得多年修養轉眼間被他破壞殆盡,他果真不是凡人。

孟家雖薄有資產,但他們習慣簡樸度日,因此孟家的早餐往往只有三樣菜、小米粥和饅頭,量不多,剛好夠孟孟一個人用。

被氣歪的鬼公子沖出賀府後到處造反,只是他踢石頭,石頭不動;他踹雞鴨,雞鴨無感;他嚇人,沒有人被嚇到。

整整半個時辰被視而不見,深刻的挫折感讓他不得不乖乖飄回孟孟身邊。

「濟善堂不是給妳一萬兩銀票嗎,干麼吃得這麼差?」坐在餐桌對面,他鄙夷地看著桌上的菜色。

孟孟不回答,夾起一塊炒蛋,用力咀嚼,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妞妞不解地看著自家小姐,怎麼了?小姐怎麼這副樣子,雞蛋惹小姐生氣了嗎?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呀。

「想種銀子嗎?喜歡當守財奴?」他繼續加把勁地火上加油,就不信激不到她。

不理會、不生氣,他只是跟風一樣輕飄飄、轉眼就消失的鬼魂甲乙丙。

孟孟提醒自己,卻還是忍不住仰頭,氣呼呼地一口氣喝光碗里的小米粥。

她還在努力保持冷靜,妞妞卻不淡定了,眼看小姐咕嚕咕嚕喝完粥,遲疑地問︰「小姐很餓嗎?要不我再去給小姐盛碗米粥?」

「不必。」她重重把碗筷放下,「砰」的一聲,盤子微震,接著她用力挪開椅子,大聲說︰「我去村子里走走,中午就回來。」

「小姐,妞妞跟妳去。」娘說過,當下人要有下人的樣子,主子好說話,他們也不能欺主,得隨時隨地跟著,不貪懶。

發現妞妞緊張的表情,孟孟苦笑,硬擠出笑臉,溫和地回答,「不必,若妳想出去逛逛,把差事做完,同楊嬸說一聲就行。」

「是,謝謝小姐。」孟孟一笑,妞妞跟著笑彎眉眼,胖胖的小臉變成一張福娃臉。

見孟孟走出賀家大門,鬼公子寸步不離地跟在她後面,不停說話,「妳馭下功夫不行,奴僕不能這樣放任。」

誰理他?孟孟自顧自走著,她的溫良恭儉消失不見。

「難怪妳家里沒規矩,晚上連個守夜的都沒有。」

不理他!她走得更快了。

「主子夜里作惡夢,貼身丫頭都不知道,不曉得花錢買丫頭做什麼。」

關你屁事!孟孟低頭,悶聲快走。

鬼公子痛恨被忽略的感覺,好不容易有一個能理會他的人出現,他怎麼會放過,這才願意既往不咎,飄出去又飄回來,低聲下氣地同她說話,可她竟敢不甩?

他用力一飄,飄到前面,擋住她的去路。

她可以直接穿過他的,只是靠近他時,她立刻想起那個吻,那個令她心跳加速卻說不清楚的吻,她無法這樣堂而皇之地穿越。

孟孟抬頭怒視他,「你到底要干什麼?」

糟糕,看見她的唇,他又想親了,又想體驗一下「有感覺」的感覺。更正,她不只能夠理他,還能夠帶給他感覺,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太珍貴。

要不是怕她翻臉,要不是怕她又對他視而不見,他……

鬼公子強忍沖動,放棄親吻她的念頭,理直氣壯地說︰「妳不準無視我。」

「為什麼不行?皇帝規定的嗎?」

「非要皇帝規定,妳才肯乖乖照做?」

這話讓她噎住,皇帝哪會規定這種事?難不成他要去陰間拉出兩個前任皇帝來規定?

孟孟閉嘴,跟他眼對眼,將一口氣壓縮在胸口。

他喜歡「有感覺的感覺」,她卻害怕「對鬼有感覺」這種嶄新的體驗,且她更害怕的是……她不認識他、不熟悉他,可是越接近他,她越覺得自己與他好像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不合理?對啊!

詭異?是啊!

他把她弄得滿腦子胡涂,真煩,一只鬼莫名其妙地出現,又莫名其妙地影響她的生活。

孟孟咬唇,一跺腳,「我理不理你重要嗎?你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找回自己的記憶,如果連自己是誰都不曉得,要怎麼過奈何橋?怎麼喝孟婆湯?怎麼重新投胎?」她試圖對他曉以大義。

「誰告訴妳要曉得身世才能投胎?」

「我不確定,但我沒見過失憶的鬼,更沒听說失憶的鬼能夠投胎。」

意思是……他真的要一直在這世間飄飄蕩蕩,沒有前途也沒有未來?

鬼公子垮下雙肩,他不是會輕易服輸的男人,但此刻無從改變的挫敗感讓他垂頭喪氣,漂亮的丹鳳眼里充滿沮喪。

若他霸道惡劣,她還能與他抗議幾聲,可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別說她,再愛打落水狗的人都下不了手。

她發現自己一定有被虐的傾向,竟寧可看他挑釁,也見不得他垂頭喪氣。

孟孟垂頭,低聲道︰「對不起,我說得太過分了。」

他悶悶地回答,「妳有什麼錯?我又不是妳的責任。」他早就說過,她的能力應該用來造福自己,而非承擔不該屬于她的責任。

她更見不得他這樣了,輕輕拉起他的手……

兩人胸口一震,對視一眼,因為他們都有感覺……握住手的感覺。不過沒關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他們早晚都會習慣的。

孟孟說︰「別擔心,我會幫你。」

「不需要,妳只要別不看我、不理我就好,我厭煩所有人對我視而不見。」

同情躍入眼底,她用力握住他的掌心,手微暖。

她應承道︰「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不理你了。」

「嗯。」他難得溫順點頭。

她笑著尋找新話題,「我今天要去問問村里有沒有人要賣地,有土斯有財,我得給弟弟多置辦些家產。」

「好。」

就這樣,早起的一場風波消弭于無形。

他們一前一後走著,她淡淡地笑著,清澈恬然的目光讓他感覺舒服,他喜歡她的目光,喜歡她的淡定,卻又……很變態地希望自己能夠破壞她的淡定。

他輕笑一聲,心想,活著時的自己,脾氣肯定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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