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難寐 第十六章
楊震忙工作，高小歡也很忙。連著好幾天，她都不讓楊震派司機送她回家，而是自己回家。她說她跟同事約了吃飯，跟同事約了逛街，跟同事約了看電影。她約了同事做了所有的事，就是沒有時間給楊震。
楊震不是傻子，他有過不少女人，多少能猜出女人鬧別扭時的情緒，更別說高小歡單純得太好懂了，細細回想後，他自然也猜出她是為了那天他那天對于會不會跟她結婚的沉默而在不開心。
楊震以為高小歡鬧了幾天，等情緒過了就沒事，畢竟結不結婚是以後的事，她不會一直糾結在這個點上。沒想到他跟主管去了歐洲出差幾天回來，一進公司，秘書遞給他的不是咖啡，而是高小歡的辭呈。
「她人呢？」楊震的臉色一沉，沉聲問。他昨晚回來，打了一個晚上的電話，高小歡的手機關機，他以為她睡著了，所以沒去她家，本來還打算今天上班找她談談，沒想到她人不但沒來上班，還直接遞辭呈了。看來她這一回是情緒鬧得有些太過了。
「高助理從你出差後就開始請假了。」因高小歡離職得太突然，秘書也有些措手不及。
楊震壓下不悅，冷臉盯著桌上的辭呈。秘書出去後，他又撥了幾次電話給高小歡，都轉進語音信箱。
「該死！」楊震本就是沒什麼耐性的人，一整個上午接二連三地找不到她的人，火氣也跟著上來了。無心辦公的他，索性拿了車鑰匙，跟秘書交代一聲後，飛也似的離開公司。
高小歡這幾天請假去了一趟醫院，離開醫院時，回家哭了一天一夜，然後她哭著請醫生安排墮胎手術。有了這個決定，她先是寫了離職單，然後跟公司請假，連著幾天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小歡姐，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可可知道高小歡離職後，天天打電話跟她聊天，今天早上還特地請假來陪她，甚至這幾天可可都不只一次勸說高小歡，希望她可以改變心意。
「嗯，想好了。」
「可是你真的有跟楊總經理談過嗎？說不定楊總經理其實是想要小孩的，也說不定他會跟你求婚。」可可本是盤腿坐在床上，說到最後改為跪坐，表情嚴肅、認真地看著高小歡，很不死心地想要勸高小歡放棄墮胎。
「不用談了，上次我跟他說時，他清楚地表示不想要小孩。」高小歡側坐在床沿，低頭繼續將手里的用品放進行李袋里，這是過幾天她手術後要用到的私人用品，她先整理起來。
「可是你說他那天只是沉默，那表示他還在想不是嗎？他都在想了，你就再等等他，說不定他這幾天想通了，就改變心意了。」
「他不會，我跟他認識這麼多年，我很清楚他的人，他是那種說不要就是不要的人，再說他又沒有愛我愛到失去理智，怎麼可能會為我改變心意？」
「可是你懷孕了是事實，而且還是懷了他的小孩。」
「我也以為他會想跟我結婚，可是……」想到這，高小歡語氣忍不住哽咽，本來她還抱著一絲絲的期望，結果楊震的沉默讓她失望了。
可可見高小歡眼眶泛紅，像是要哭了，連忙下床拿著面紙沖過去，安慰道︰「小歡姐，你不要哭了，如果他確定不要結婚，那就算了，天底下的男人這麼多，不差他一個，可是你如果拿掉小孩，你真的不會後悔嗎？」畢竟墮胎需要很大的勇氣，而且一旦拿掉小孩，感情肯定是回不去了。
「我不想以後他以為我故意拿小孩逼他結婚，而且小孩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我覺得對小孩太不公平了。」高小歡自小就在一個沒有什麼愛的家庭長大，父母對她冷淡，所以她一直想有個家，生下屬于自己的小孩，給小孩很多愛。
可可明白高小歡的難處，畢竟相愛時，男女之間什麼甜言蜜語都說得出來，可一旦不愛了，別說和平分手，說出來的難听話真的是很傷人，她被前任劈腿過，所以她明白那種切膚之痛。
可可疑惑地道︰「可是我真的看不出來楊總經理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我以為他是那種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的男人，而且他對你那麼好，別人看不出來，但我天天看，哪會看不出楊總經理對你的好，我只是想在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是不是說出來會更好？」
聞言，高小歡低頭不語，將手里的面紙丟進垃圾筒，而後低頭又繼續整理床上的用品。
可可見高小歡不想多談，無能為力地嘆了口氣，「小歡姐，那你之後有什麼打算？你工作都沒有了，以後怎麼生活？」
「沒關系，工作可以再找，而且我這些年有存了一些錢。」
「那如果楊總經理不同意你離職……」可可的話還沒說完，門鈴聲響起，把兩人嚇了一跳，「小歡姐，你有朋友要來嗎？」
高小歡搖頭。
可可一臉納悶，「那我去看看。」高小歡剛想出聲，可可已經快步下床走出房間。
沒一會工夫，可可又飛快地沖進房間，只見她一臉僵硬，「小歡姐，今天我先走了。」
「這麼快？你不是要在我家吃過午餐才回公司？」高小歡抬頭，不看還好，這一看直接看到可可身後的高大身影。
楊震怎麼會來這里？高小歡的臉色忽青忽白，連忙移開目光，「誰讓你進來的？」
「小歡姐，你們有話好說，我先走了，有事你再打電話給我。」
高小歡見可可拿了包包要走，她不想跟楊震單獨相處，想要可可留下來陪她，或是她跟可可一起出門。
可惜，高小歡才剛起身，楊震高大的身影已經邁進來了，她听到可可說著再見，之後門砰的一聲，屋子里恢復平靜，安靜到可以听到兩人的呼吸聲。
此時見高小歡好端端地在自己限前，他冷著聲問她，「你的手機呢？」高小歡想了很多兩人見面時的對話，獨獨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的目光在房間搜尋了一下，終于在梳妝台上看到這幾天被她遺忘的手機。
楊震順著高小歡的目光也看到了，他大步走上前，快她一步拿起手機，果然如他所料，手機沒電。或許是怒火攻心，也或許是因為她莫名其妙的的辭呈，他一個用力，將手機狠狠地砸向牆壁，巨大的砰的一聲，手機應聲碎了。
高小歡被楊震突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整個人驚叫一聲後傻在原地，幾秒後，看著地上的手機碎片，她氣不過地沖上前，對楊震又打又踢的，「那是我的手機……」他沒事砸她手機做什麼，「你出去，誰教你亂摔我的手機的？你知道手機很貴……」
楊震由著高小歡打，直到她打累了，他才擒住她的手，將她甩到床上，見她還想起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走上前，將她困在床上。
「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離職？」楊震的聲音充滿壓抑後的怒火，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浮跳，看得出他這次是真的發火了。
「楊震，我們分手吧。」高小歡冷淡的一句，楊震，我們分手吧，把楊震極力想要壓下的怒火整個點燃，「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楊震的雙手緊握拳頭，沉聲問她，那像是要噴火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們分手吧。」高小歡抬眸與他對視，在他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隨即而來的是楊震重重地將拳頭槌在床上。高小歡被嚇了一跳，但她卻沒移開目光，而是繼續與他對看，像是要將他的樣子印在腦海里，看得認真又清楚。
「你想要分手？」高小歡怕自己出聲會哭出來，不敢出聲，只能點頭。
楊震又看了她好一會，那妁熱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看透，而後他坐起身，扒了扒頭發，重重地吁了口氣後，說︰「那就分手吧。」說完這話，楊震沒再多看高小歡一眼，走下床後，他筆直地走向房門。
高小歡听到楊震的那句那就分手吧，心莫名地糾緊，疼得她眼眶泛紅，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這明明是她想要的，楊震不過是順著她要的給她，為什麼她要哭了？而且為什麼會覺得心痛得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高小歡覺得自己不但矯情，而且還很虛偽，早就決定好了，卻在楊震說出口後，又難過得不行。她不知道她怎麼了，以前的她不會，就算要哭，也會忍著在楊震走後才哭，而不是在他的面前，不管不顧地這麼哭了起來。
楊震听著高小歡的哭聲，僵硬的身子沒有回過身，閉眼後又睜開，不發一語地走出她的房間。
听到腳步聲離去，高小歡哭得更難過了，伸手捂住臉，眼淚卻還是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楊震走後，高小歡在房間里哭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她哭累了睡去，再睜開眼楮時，已經是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