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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人財兩得 第十八章

趙左熙對著李氏冷冷說︰「你非得要把事情鬧大是不是?」

李氏泣不成聲,「翔雲院上上下下都在笑我,我哪還要什麼臉面?」

「我在玉佛山養病時,你便數度寫信說要來探望我,我一封未回,後來知道你唆使媒婆想讓我祖母說你為媳,我這才見你的面,當面跟你說,你要是進門,我絕對不會踫你,是不是有此事?」趙左熙索性把話挑明。

天,居然有這種事?!李氏怎麼婚前就這麼大膽,還有,原來不是老太太想娶李家女,而是李家女想盡辦法要嫁入趙家,還寫了好幾封信?在這世界不要說幾封,一封都不行啊,更別說還私會。

最厲害的是明明知道對方不喜,還是想辦法嫁進來,這該說什麼?

到剛剛之前,春分其實是很矛盾的,既高興趙左熙守住節操,但又覺得一直沒圓房的李氏可憐,畢竟她也是無辜的,古代女人沒有孩子等于終生沒有指望,又不能外出工作,老了怎麼辦?看看許姨娘,因為生不出孩子整個放飛自我,據說不只不甩小羅氏,連趙左齊她都是冷冷淡淡的。

可是現在听聞原來趙左熙婚前就已經告知過李氏,那就算了,算是她自作自受吧,人家都已經說前面有個洞了還偏要跳下去,挨了疼能怪誰。

「我才出門一趟,你便想辦法嫁入趙家,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說,新婚之夜我便告訴你,會給你正妻應該有的尊重,將來鋪子賺錢也不會少了你那份,若想接哥哥姊姊的庶子女來養我也同意,但如果你自己能想通,和離另嫁是最好。我不懂你還不滿意什麼,半年多前我已經說了——我對你無意,不會娶你,是你趁我不在家硬嫁,不是我願意娶。」

听到這些話,李氏當場哭嚎起來。

趙老太太頭更疼了,難怪當時左熙只問李氏品行如何,因為他知道這姑娘是一意孤行的性子。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娶了個金孫婚前就不喜歡的女人,這樣夫妻要如何和美?

李氏這時的哭法已經完全不顧臉面了,「你不喜歡我,為什麼要救我?你救我不就是喜歡我嗎!」

「我只是不想有人搞砸賞詩會,不是為了你。」說完,他轉頭看向春分,「大女乃女乃搜你的房?」

春分點頭,想拜托老太太順便警告一下李氏,不然隔三差五來一次,她真心受不了,原本還以為李氏無辜,現在看來根本是咎由自取,被冷落能怪誰。

說真的,如果今天李氏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進來,趙左熙卻不踫她,自己會覺得她很可憐,婚姻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也很無辜,但李氏竟然在明知道對方不願意的情況下還硬嫁,那就不能說啥了,怪自己唄。

「你是主母,她是姨娘,按理沒有她說話的分,可是春分于我有恩,在這點上希望你要記得,今天是最後一次搜她的房,再有第二次,我不會饒你。我要去別院住幾天,你也冷靜冷靜。」說完,趙左熙拂袖離開。

趙老太太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說孫子錯了嘛,照她看來真沒錯,新婦入門就沒踫過姨娘,這個面子已經給了,不踫新婦也怪不得他,誰讓李氏之前就討他不喜。

唉,說來說去都怪自己,人老好騙,下次見到那個唐媒婆,非搖死她不可!

見春分還呆呆站在那里,趙老太太揮揮手,讓她先下去,見還在哭泣的李氏,又是一陣頭疼。

好,老太婆捅的簍子,老太婆自己收,「孫媳婦,眼淚擦一擦,你這樣哭鬧,男人不會喜歡。」

「我好聲好氣大爺也不喜歡。」李氏頂了句。

趙老太太噎住了,「孫媳婦,你應該看得出我跟老太爺感情過得去。夫妻要長久,其中一方一定得退讓,趙家的男人都是大男人,只能我們女人退,大爺今天說話雖然嚴厲,但面子還是給你了,他想透透氣,卻沒去姨娘房間,而是選擇去別院,光是這點你就要感激。」

李氏不語,但哭泣聲卻是小了些。

「我也不怕跟你說,你的堂妯娌小羅氏曾因為氣憤,給二爺喜歡的通房下了藥,二爺性子拗起來,不但把那通房抬了姨娘,還對她寵愛有加,就是現在和盛院的許姨娘,下人跟紅頂白,對許姨娘可比對小羅氏殷勤多了。二爺那風流性子啊,誰的房間都去,就是不去正妻房,你若不想落到這般田地,千萬別跟大爺杠上。我們女人哪,一輩子就一個男人,可是男人一輩子可以有很多女人,不要嘔氣,也不要鬧得滿院子雞飛狗跳,沒好處的。」

「孫媳婦知道了,可是,大爺真有一天會心軟嗎?」李氏不哭了。

「你長得沉魚落雁,這已經佔了先天優勢,大爺只是一時氣憤,但久了還是會跟你當真正的夫妻,你也別跟他對著來,把氣出在下人身上是沒用的。春分跟許姨娘一樣,都是打小伺候爺們的,青梅竹馬的情分擺在那,你也看到了,大爺並不寵她,但不寵歸不寵,不代表你能為難,你去為難一個有功又不受寵的的姨娘,大爺只會覺得你是潑婦而已。」趙老太太苦口婆心地規勸。

李氏哽咽道︰「是,孫媳婦受教了。」

另一頭,春分一出院子,家安就悄悄跟上來,「大爺派我來跟柳姨娘說,為了姨娘好,暫時要冷落姨娘了。」

「知道了。」

家安遞出一封信,「這是大爺的手信,姨娘請收著。」

春分連忙接過來放入袖里,「你好好照顧大爺。」

「是,小的懂得。」家安說完便退下。

天空已經飄起雪花,撲在臉上一陣寒意,春分拉緊披風,穿過百花皆枯的庭院,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翔雲院。

前院青磚處,好幾個丫頭婆子假裝沒事在那邊掃很干淨的地,拔根本已經枯掉的草枝,見到她熱情有加的喊著柳姨娘,春分心想,這幾個肯定等著看熱鬧,這一場到底是主母勝還是姨娘勝,她柳春分會被抬著回來還是能走著回來,她完好無缺,對李氏的尊嚴就是一種傷害。

回到跨院,春分把門關起來,繞過屏風走到窗邊,這才小心翼翼從袖里拿出那封信,里面只有三個簡單的字︰忍著點。

春分氣死了,把信揉一揉就往床底扔。什麼忍著點,上面有個陰陽怪氣的頂頭上司的人又不是他!他只要出來瀟灑的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麼不踫李氏,然後再瀟灑的說要去別院住一兩天就好,可她不行啊,連出垂花門都得交代去處,她又不能說自己要住鋪子幾天。

她才不要忍,等到趙左熙比較方便跟她講話,她就要提搬出去這件事情,就算當成外室養也行,她又不怕被這些古代人嘲笑,才不在乎名分這種傻東西。

李氏能發作一次,就能發作第二次,這次是她運氣好逃過,萬一運氣不好,或者老太太選擇相信李氏,她就等著開花。

咦?不對,李氏怎麼知道她床下有東西?

她真是豬腦袋,這麼重要的問題現在才想起來。

一想就忍不住,想讓遂花去一趟許姨娘那里,突然覺得翔雲院人人可疑,有點不放心,于是開門喊人。

曾大娘趕緊過來了,「柳姨娘需要什麼?」

「給我煮碗姜湯來。」

「姨娘可是病了?」曾大娘擔心地說,「還是等大女乃女乃回來,稟告一聲請大夫吧,這下雪的天氣萬一著涼就不好了。」

「只是鼻子有點塞,喝了姜湯要再睡一會,大女乃女乃今天心情不好,還是別去惹她了。」

曾大娘見拗不過她,只好去準備。

姜湯也不用多少時間,春分當著曾大娘的面一口喝干淨,「我要睡了,有什麼事情都別喊我。」

李氏今天剛剛踫了一鼻子灰,肯定不想見她,只要下人不找,就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

曾大娘應了聲,伺候她蓋好被子,又檢查窗子是否關緊,這才出去。

春分等外頭沒動靜了,立刻翻身起來,偷偷推開一點窗子看著外面,雪已經變大,剛剛假裝在掃地預備看熱鬧的丫頭婆子都不見了,很好。

取出一件深藍色披風把自己圍起來,春分輕易在沒人發覺的狀況下踏出了主母不在的翔雲院。

和盛院內,許姨娘見春分來了,很是驚訝,「柳姨娘怎麼不說一聲就來了?」

春分訕笑,「事情緊急,來不及通知,下次不會了。」

許姨娘笑著給她倒茶,「我是擔心沒準備會怠慢姨娘,不是有什麼規矩,姨娘別誤會。我一個人待著也是無聊,你能來說說話我很高興。」

那就好,春分松了一口氣,「我是裝病出來的,不能待太久,就有話直說了。

許姨娘能不能幫我打听打听,是誰把我房中東西泄漏給大女乃女乃知道的?大女乃女乃今日派人搜房呢。」

許姨娘一臉奇怪,「你不知道嗎?」

春分一臉傻,「我該知道嗎?」

許姨娘笑意盎然的臉一下嚴肅起來,「大女乃女乃前幾日就打算對你下手了,我送了口信過去的。」

春分每月送過來的銀子她很滿意,因此對于兩人的結盟她自然拿出誠意,大女乃女乃入門後她收買了一些僕婦,知道大女乃女乃要動春分後,她就送口信過去了。

春分錯愕,「我沒收到消息。」

許姨娘臉色很不好看,「賴嬤嬤,進來一下。」

一個頭發花白的婆子聞言進來,「姨娘有什麼吩咐?」

「我那日命你去翔雲院傳話,你把經過跟柳姨娘說一下。」「是,那日我跟廚房的婆子換班,由我送晚餐過去,柳姨娘的貼身丫頭點餐時我便跟她說大女乃女乃要下手,讓姨娘最近小心點,別著道了。」

春分背後一涼,她的貼身丫頭?

「是哪一個?」她連忙問。

賴嬤嬤笑著說︰「就是遂花啊。」

春分彷佛挨了一記悶棍,居然是遂花?她對這小丫頭可是一直很好的,甚至還救過她的命啊。

在趙家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遂花,春分沒忘記她照顧自己的恩情,所以後來自己成了姨娘,什麼都記得打賞她一份,平日對她也像對自己妹妹一樣,別說粗活,連大小聲都沒有過。

「當時柳姨娘跟我們家姨娘交好,為了傳遞消息方便,兩邊貼身的下人都互相認識過了,知道遂花是柳姨娘的貼心人,我這才跟她說的。」

這打擊實在太大,春分根本沒听清賴嬤嬤又說了什麼,整個人傻在椅子上。

許姨娘見狀,揮揮手讓賴嬤嬤下去,又給她倒了杯茶,輕輕拍她的背,「柳姨娘也莫傷心了,有些丫頭天生狼心狗肺,養不熟的。」

「我對遂花真的像對妹妹一樣……」

「我以前也跟你一樣,雖然當時還是個通房,不過二爺寵愛,二女乃女乃又還沒進門,過得跟半個女乃女乃也差不多,當時我就提拔了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鄭家姊姊當貼身丫鬟,我滿心認為回到了小時候互相依靠的時光,卻沒想到鄭家姊姊只想借我上位。有一天,二爺回來吩咐下人讓我準備伺候,她卻主動去了書房,說我今天小日子,派她去侍奉二爺,就這樣,她也當上二爺的女人。反觀剛剛的賴嬤嬤,我只不過給她孫子幾帖傷寒藥,她便對我死心塌地,二女乃女乃要她過去,她也不肯。」

春分覺得好失望,遂花這小丫頭,明明知道瞞住這消息會害死她,還是選擇閉嘴,那李氏會知道她房內有什麼東西,不用說,肯定也是遂花泄漏出去的。

她原本還想著將來自己獨立了,要把遂花帶出去,給她許一門自己喜歡的親事,沒想到遂花會想害她,為什麼啊……

許姨娘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總覺得柳姨娘跟一般女子不太一樣,我便多個嘴,你回到院落後可別聲張,心里有數就好。一來,我們來往不宜讓人知道;二來,目前也拿不出證據,到時候變成你無理取鬧;三來,我知道柳姨娘坦蕩,但人心禁不起考驗,有時候不是把她們當姊妹看就好了,情誼都是假的,銀子才是真的,沒有什麼比銀子更能籠絡人心了。」

春分低下頭,怏怏地說︰「我知道了,多謝許姨娘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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