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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秘密 第四章

第二章

「咦!皇……皇上的手動了?」

先發現異狀的小太監大聲一喊,除了手捧著書冊的皇後未動,其他人一窩蜂的靠近,或悲切,或驚喜,或深情款款的喊著「皇上,皇上,你醒醒,臣等(臣妾)在這里」。

可是喊了許久,躺在床上的皇上卻再無動靜。

太醫上前診脈,只說脈象較之前好了不少,皇上正在好轉中。

正在好轉中?

這對某些人而言可不是好事,譬如正暗暗交換一個詭異眼神的蕭貴妃父女,他們想的是皇上死,而不是讓他再命硬的活過來,坐在人人覬覦的九龍寶座上御令天下。

難道是藥下輕了?

「國師,你不是說宮中有邪祟,只要皇上和皇後待在一起便可增強皇上的氣數,要皇後侍疾,可老夫看了並無起色,莫非是國師糊弄老夫?」將死之人何需氣數,早早一命歸陰。

發白如霜的妙生國師有張天人般的俊顏,從外表看不出實際年歲,從任國師至今容貌不曾改過,約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

「莫急,要有耐性,皇上脈象已有好轉,蕭將軍應也听見了,難不成要立刻清醒才叫有起色?那除非要有仙丹妙藥了。蕭將軍在急什麼?你怕皇上醒來會有變不成?」這帝王寢宮的龍氣變濁了,似有若無,時重時輕,斷斷續續。

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有鬼的蕭正贊聲宏氣壯的反駁,刻意掩蓋眼底的飄忽,「國師這話是什麼意思?皇後行事惡毒,本就不該在此,你讓皇後來侍疾,根本是荒謬至極,說不定皇上便是這毒婦害的!」

「皇後是鳳體,有母儀天下之命格,有鳳來儀,方可襯出皇上的龍氣,若是蕭貴妃可就沒有為後的命格,她這輩子做到貴妃已是到頭了。」富貴不長,難以尊榮,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放肆!別以為你是國師便可隨意誣蔑本宮,皇上應允了本宮,皇後失德不賢,皇上擇日便要改立本宮為後,誰敢說本宮無鳳命?」最好面子的蕭鳳瑤當年一心奔著後位而去,皇上也允諾後位非她莫屬,誰知臨門一腳卻被先帝攪了局,因此自認不比皇後差的她最恨人家說她福薄,難撐大局。

她千般算計,拉攏帝心,可到頭來敗給先帝一紙遺詔,蕭氏女不得為後,夜氏不可廢。

先帝死前擺了蕭家人一道,先是不讓蕭氏女尊榮後宮,又言新帝不能廢後,除了謀反,她所做的任何事皆可寬宥。

因為先帝知新帝耳根子軟,容易受人擺弄,尤其是嬪妃的枕頭風更是招架不住,無治國才能偏又犯每個帝王都會有的毛病,疑心病重,枕邊人的三言兩語就能蒙得他兩眼瞎。

因此先帝才相中左相的長孫女夜隱華,其父為太子太傅,為人正直又聰明能干,而她本身亦是聰穎,有主見又不輕易為人所動搖,有為後風範,由她來督促憊懶的新帝是再合適不過。

雖然先帝偶爾也會想起被他丟到邊關的五皇子,心中難免有愧,可為了國祚綿長,也只能委屈五皇子了。

他想,經過多年,五皇子也該忘記這段小插曲了,天下女子何其多,志在四方的男兒豈可貪戀兒女之情,戰場上刀劍無眼,要用多少的血肉才能築成一片江山?他又哪里來的心力惦記一個女子?

有出息的男兒都不該惦記早該遺忘的兒女情長,建功立業方是立足之本,女人是男人功績下的附屬品。

「就差一步。」妙生國師語帶玄機。

「什麼叫只差一步,若不是她姓夜,她憑什麼佔著皇後之位!」小偷,搶了她的鳳位。

得寵的人才有資格榮登後位,一個連討好皇上都不會的皇後哪來的氣焰跟她爭,早早讓位免得自取其辱。

「貴妃娘娘所言極是,若非皇後善妒,皇上的龍子豈會沒了?她罪孽深重,不足為後。」蕭正贊附和女兒的話,父女倆一搭一唱,意欲將皇後軟禁在鳳儀宮。

蕭正贊原為護國將軍,官居一品,由于皇上寵愛貴妃蕭鳳瑤,在登基後,破例擢升護國將軍為護國大將軍,超品等級等同于親王,享雙俸祿,只差沒封地而已,父憑女貴。

「能不能當皇後不是你們說了算,如今皇上昏迷不醒,這宮里是皇後最大,誰也不能越過她。」妙生國師眉頭一動,目光幽暗不明的看向皇後身側,好像虛無處立有一人。

他的眼神,很令人……驚心。

「哼!皇後明明犯了錯還不能治她的罪,天理何在?難道我肚里的孩子就該平白受罪?皇後不足為天下之表率,應該關進冷宮,永不見天日。」蕭貴妃一雙妖媚的丹鳳眼像淬了毒,惡狠狠的瞪向神情自若的皇後。

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一副酸儒樣!

夜隱華越淡然以對,蕭鳳瑤就越恨,巴不得上前咬上一口,看皇後還能不能平靜處之。

其實是蕭鳳瑤誤會了,皇後天生面癱,打她出生至今一十八年,她還沒笑過一次,頂多嘴角往上一揚,當時卻嚇壞了小她五歲的雙胞胎弟妹,兩個小孩嚇得惡夢三天,到廟里求了平安符心緒才安定下來。

從此她再也不嘗試笑了,面癱就面癱吧,反正她已經嫁出去了,還是位高權重的皇後,不怕沒人要,也不怕遭人嫌。

而此時她真的無心周遭的變化,除了之前感覺被人模了一下,她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無人,隨即又專心在這本《西山雜記》上。

剛得知先帝將她賜婚太子時,她十分不樂意,畢竟這意味著她到死都走不出深宮大院,還得和一大群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她覺得髒,有意抗婚不從,誓不入宮。

可是一想到祖父已老邁,幼弟尚未成長,母親多年臥病在床,父親身為太傅卻不為太子所喜,一家子的榮寵都壓在她身上,她牙一咬,決定從了,反正太子的女人那麼多,等輪到她不知是幾時,頂多初一、十五應個卯,忍一忍就過去了。

誰知新婚夜太子喝得太醉,一到洞房花燭時居然不舉,他羞惱地怪罪她姿色不佳,不懂得床笫之事,天還沒亮就去了蕭良娣那里,從她身上他得了十足的滿足,也奠定蕭良娣在他心中的地位。

因為太丟臉了,太子不待見自己,他偶爾到自己屋里過夜,就真的只是睡覺,踫也不踫她一下,他擔心舊事重演。等先帝薨了之後,他登上帝位,便專寵蕭貴妃,若無要事,絕不會到自己宮里。

在外人看來是她這個皇後失寵,事實上正合她心意,收到賜婚聖旨後,她努力的調適心情,想當個合格的太子妃,可是新婚當夜,看他遷怒的舉動,她就知道此人不是良人,之後,他的所作所為更證明她的看法。

因此,她從沒把他當作丈夫看待,只當是一同過日子的同伴,他想寵幸誰是他的事,誰又為爭他的寵愛打得頭破血流也與她無關,她只要打理好後宮便是好皇後。

皇上不找她,她反而快活,這人的死活她當真不放在心上,生也好,死也罷,自有人去處理,唯一麻煩的是朝政,若非為大局著想,她也不會在這里侍疾。

比起听聞皇上倒下,听到肅王的死訊,她反倒亂難過一把的,連著數日食不知味,那個老想著逗樂她的少年就這麼沒了,有點可惜。

至于蕭正贊父女倆嚷著要趕走她一事,她充耳不聞,貴妃再受寵,能大得過皇後嗎?只要一日未廢後,她便是中宮之主,貴妃再貴也是妾,在嫡妻面前都得低下頭。

「那也要妳肚子里有貨才行……」妙生國師小聲咕噥,這是後宮嬪妃常用的把戲,真當別人都是睜眼瞎,看不出來嗎?

「你說什麼?」蕭鳳瑤鳳眸一橫,毒芒如針。

「我說稍安勿躁,再等一會兒……」妙生國師正氣定神閑的扳著指頭演算,龍榻上的龍軀似要蘇醒的動了動。

見狀,蕭正贊朝女兒又拋去一眼,兩人私底下的小手段不能讓外人得知,他們想先解決皇後,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再收買國師,讓國師站在他們這一邊,一起謀奪君家天下。

「國師肯定是算錯了,皇上向來厭惡連笑都不笑的皇後,皇後在此,皇上怎麼可能清醒?還是請皇後移居側殿,別讓皇上瞧了生厭。」蕭鳳瑤柔媚的眼波輕飄,如玉的縴指往國師手背一撫,似有若無的勾引。

妙生國師不動聲色,處之泰然,「命數自有天定,早晚瞧得見。」

報應這玩意兒挺玄妙的,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國師,這話說得老夫頗不滿意,老夫身為輔國大臣之一,皇上有疾,理應找出問題源頭,說不定是皇後的八字過凶,克了皇上。」蕭正贊口氣不善,暗示國師配合他。

八字相克這等事不管在哪個朝代都為上位者忌憚,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用這一招陷害人十分惡毒。

「皇上昏迷了幾日?」妙生國師突然問道。

蕭正贊不明就里,但仍是回道︰「五天。」

「而這幾天陪在皇上身邊的人是誰?」若依八字相克之言來說,豈不是越是親近的人嫌疑越大。

「這……」蕭正贊看了看女兒,頓時無語。

為了不讓人發覺皇上的不對勁,龍泉宮里外都是他們的人,若非皇上連著數日不上朝,以夜家為首的文官也不至于鬧上金鑾殿,使得皇上身子「不適」一事暴露出來。

蕭正贊原本等的是皇上暴斃身亡的消息傳來,他才好登高一呼,立先帝最年幼的兒子繼任,以擁戴幼主為由,再自立為攝政王,然後架空幼主,好掌控朝政,君氏江山易主指日可待。

可是君無愁的命太硬了,拖了幾日沒死不說,居然有好轉的跡象,這教他如何接受?

「國師,你的言下之意是本宮是來滅聖的禍害?國師,本宮一向待你不薄,你竟欺本宮至此,皇上呀!你快醒過來瞧瞧瑤兒,瑤兒要被冤死了,你再不為瑤兒做主,瑤兒真要一頭撞死在這龍柱上……」

干嚎無淚的蕭鳳瑤尋死尋活的要撞柱,她身後十幾名宮女、內侍哭成一團,以肉身去擋,好聲規勸想不開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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