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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同居 第十四章

陸佐看著她,她低垂的眉目透著怒氣。不是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覺得哪里出了錯,她不可能這樣決絕。可白釆妮沒再給他機會,她轉身回了臥室,那扇一度為他開啟,而後又關上的門的後面。

他還有臉難過?她才該覺得自己失敗。白采妮坐在床上,一張臉氣到沒有血色。說什麼比不過,不是說正在交往嗎,不是說他是她的男朋友嗎,那為什麼還要比呢?她已經選擇了誰,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說什麼選擇,好像她多搶手似的,程學至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陸佐怎麼就是不明白這點?活到這麼大,主動向她伸出手,說喜歡她的人,就只有他而已呀。她的世界是如此空洞乏味,不像他身邊總是圍滿了各種各樣的人。因為他的進入,她的世界除了乏味外還多了嫉妒,控制欲這種自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情緒。

看到他和別人說話,她就恨不得把他搶過來,看到他對別人笑,就好想把他關在什麼地方,這樣強烈的佔有欲讓她無措,她從不覺得自己是會有這種情緒的人。但是讓他知道的話,他會覺得可怕吧。剛剛才交往的人就想把對方拴得死死的,不論怎麼想都不是什麼討喜的事情。

為什麼陸佐會覺得他自己不如別人呃?她是多害怕會被他討厭啊。而她去找程學至商量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讓陸佐知道,程學至是最了解她的人,畢竟他們的想法是那麼相像。

為什麼呢?擁抱了一個人會讓自己改變這麼多,到恐懼的地步。想抓住他、想鎖住他,想讓他眼里只有自己,這樣的日漸滿溢,都要變得不正常。為了掩飾這樣可怕的自己,她費勁心思在他面前保持冷靜,結果他大方地找別人談笑,還可憐兮兮地說是她甩了他?

那就結束吧,既然陸佐對她如此沒有信心,那就在看到更加不堪的她之前,結束這一切吧。她也不想再沉淪于此了,不適合談感情的人硬是動了與人親密的心,多可笑。回來吧,那個漠然而自立的自己。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白采妮還知道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陸佐就是賴在她家不走。

不是覺得她是在騎驢找馬嗎?不是覺得她心里住著程學至嗎?不是又氣又委屈嗎?一般人在鬧到這種境地的情況下,還能夠厚著臉皮睡她家地板嗎?他又不是真的無家可歸,也不是真的在身無分文地流浪,把那些買亂七八糟東西的錢省下來,住多好的飯店都夠了吧。

而陸佐就是一句話,不走就是不走,除非他們能好好談談。而她也就只有一句話,愛走不走,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這樣的僵持下,陸佐也覺得自己挺沒意思的,一個大男人當斷不斷,白釆妮的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他還想要談什麼呢?讓他搬出去,從生活中徹底的遠離她,他舍不得。

這樣厚臉皮的樣子,連陸佐自己都覺得丟臉,可在白采妮面前丟的臉還少嗎。不少了,他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已經知道了她的好,知道了她溫順的時候身體的柔軟,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他了,哪有那麼容易?

陸佐百無聊賴地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開,最近他工作真的超認真的。一想到這些商品都是白釆妮和她的下屬辛辛苦苦談出來的,就很有種想要珍惜、呵護的感覺。這大概就是一種轉移吧,因為無法再對她好,就對她最重視的工作成果好吧?

無法再對她好了……陸佐長嘆一聲。白采妮的防御力又高了,不吃他煮的東西,連碗都開始洗她自己的,這是在告訴他「這種獻殷勤的方式她已經不稀罕」了吧。

白采妮只想要他離開家,省得礙她的眼,但又不屑于為這種事和他吵架,于是就釆用了無視的戰術。說真的,滿成功的。他心靈的傷口越來越大了,他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麼呢?

陸佐想出去散散心,在路過一個下屬的身後時,無意間瞥了眼他的電腦螢幕,「調這批樣品的資料做什麼,出什麼問題了嗎?」不知不覺間,他還真有了些當人家上司的樣子。

「沒有,是白課長要用的,剛才他們那邊的小李打電話給我,讓我。」小職員道。

白采妮要用,這種工作上的事竟然不通過公司內部電話直接聯系他,而是推下屬用私人方式越過他聯系他的下屬?

白采妮連在電話里跟他說句話都不願意了?陸佐頓時有點站不住,這個打擊可太大了,她在工作上一向一板一眼,現在竟然也學會迂回了,他什麼錯事也沒做啊,沒必要對他這麼殘忍吧?

出于某種自我毀滅的心理,陸佐沒多作思考,便去了樣品陳列室。說是室,其實大到和倉庫差不多,里面放著些他們公司經手的比較特殊的商品。

知道白采妮在找什麼,陸佐沒費什麼勁就到了她所在地方,在一排陣列架的後面,她背對著他,正在按照包裝盒上的標識找什麼。這種事直接問他不就行了?他現在對這里的情況可是了若指掌,還用浪費這種時間……陸佐有些憤憤不平,起了點壞心。

陸佐悄無聲息地繞到她後面,低沉地開口說︰「不是就在你手邊那個藍盒子里嗎?」

白采妮的手一僵,只覺得脖子後面泛起一層雞皮疙瘩,也不知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她僵住的手很穩地拿出了旁邊的藍盒子,對比了上面的編碼,轉而抱在懷里轉過身去。

「找到了,謝謝。」她平淡地說。因為身高差的緣故,沒有特地地抬起頭,就不會對到他的視線。

看白采妮像是有什麼萬分緊急的事,連盒子都不打開確認下,抱著就要走。一定是看他來了不高興了,陸佐嘆了口氣,眼楮瞥到低層的貨架上,「你的包包忘了拿。」

「哦。」白采妮停下,把盒子放在手邊的貨架上,拿起包包轉身又要走。

「你東西不拿了嗎?」陸佐道。

白采妮又停下,動作里都帶出對自己做事毛躁的恨意,又去拿那盒子。

這真是奇了怪了……陸佐覺得不是自己自作多情,白采妮的反常都明顯到這種地步了,不能怪他多想吧?如果她真的是不想見他,生他的氣,覺得他煩,早就像以往那樣對他冷言冷語,或者干脆罵他一頓。這種事她不是做不出來,應該說正合她的性格,他其實都已經作好被她諷刺一番的準備了。

可白采妮並沒有那樣,竟然在回避他的視線。這樣急切地想要逃離他的行為,跟她一貫的作風也差太遠了,她可是敢單槍匹馬闖進總裁辦公室搶人的人,而他又不是什麼惡心的東西,看他一眼都不行?

這麼一想,就算是在家里,她也已經很久沒正眼瞧他,他只當成是她厭煩了自己……有點蹊蹺啊,越是這樣認為,越是不能看著她走掉。陸佐反應迅速,大腦動著,人也跟著擋住了她的去路。這里貨架間的距離本來就窄,要攔住她倒是很合適。

「干什麼?我回去還有工作。」白采妮的口氣滿是不悅。

又是工作啊,陸佐頭一次覺得工作真是個好借口,「程學至的婚禮就是這個周末吧,你還有心思工作?」他台不掩飾地偷听了她講電話,所謂近水樓台就是這個意思。

為什麼別人結婚她會沒心思工作?轉念一想,白采妮又有點明白了陸佐的意思,她心中暗罵一聲白痴,隨便他怎麼去想吧。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那話到現在都還是算數的。假如你要搶婚,我可以去幫忙。」陸佐道。

「是嗎?那到時候要麻煩你了。」真的是有夠纏人啊,白采妮急著想從他身邊過去,誰想這一下動作太大,腳下不穩人撞到了貨架。

最上面一層有個箱子因為放的位置靠外,在這撞擊下搖搖晃晃,眼看著就要掉了下來。他們兩人都看到了,但陸佐的反應明顯快一步,他搶先用身體把她圈在緊貼貨架旁,只感覺上面一個東西掉了下來,摔在了他們旁邊的地板上。

等了會,萬幸沒有牽連到別的東西,白采妮松了口氣。她剛要動,只听陸佐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不要抬頭哦,抬頭的話,我會親到你的。」

然後,陸佐看到白采妮嚇到了似的仰起了她的臉,兩只眼晴里寫著驚訝過度四個字。而她的臉到脖子像是紅透的隻果。

白采妮剛才就是一直用這種彷佛在害羞的臉回避他嗎?讓她不要抬頭,她還是出于驚訝,抬起了頭,于是當接觸到他深邃的,帶著無奈笑意的目光時,她該如何回避?

兩人就那樣,以極為有限的距離彼此盯視著。

「終于看到你的臉了。」陸佐笑了下。

「你無不無聊啊?」意識到那只是個玩笑,白采妮感覺胸口的氣去了大半。

陸佐自覺地退開半步,放她較為寬松的空間,不然她一定會做出類似踢他的事,他有那種預感,「因為你剛才蜷縮在那里的樣子很惹人憐嘛。你知道剛才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如果那個盒子掉下來砸到我的頭,流了一頭血,會不會就能看到你為我緊張的臉。我竟然覺得那樣滿劃算的,有點可惜呢。」

白采妮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些,她非常地想往他的臉上揍上一拳。

「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白采妮刻意地保持平靜,雖然臉上滾燙的感覺沒那麼快平復,「我在想如果掉下來那個盒子里裝的是易碎品,那我的麻煩就大了,還不讓開?」

陸佐知趣地讓出了位置,然後幫她一起檢查掉下來的東西,萬幸只是盒子大,里面是很輕的塑膠制品。

將東西好好地放回原位,再回過頭來,白采妮的臉已經轉成了黑色,剛才那個害羞的瞬間像是假的一樣。

好吧、好吧,他又錯了。陸佐其實也真的覺得剛剛他也有點過分,明知她不想見他,還硬要挑撥她,在這種重要場所要是真闖出什麼禍,其實問題還滿大的,是他考慮不周,不免又要被教肓一番。他認命地走到她面前,像個等待處罰的小學生,雖然他比她高很多。

「看著我。」白采妮說。

嗯,什麼?陸佐以視線向她確認,見她那雙一貫嚴肅的目光也正鎖著他。

「看夠了嗎?」她問。

陸佐想搖頭,但一想,那樣是不是有點不知死活?點頭也做不到,于是就像傻了一樣,定定地瞧著她。

「如果想看我這張臉就一次看個夠,只是普通而無聊的面孔而已,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浪費我的時間。」白釆妮道。

呃……哎。這個人怎麼總是這麼別扭啊?還是說因為不再需要他的,連對他表現關心都要拐彎抹角,以防他亂想呢?陸佐干脆地道︰「那你可以傳給我一張你的照片嗎?這樣比較一勞永逸,你覺得呢?」

白采妮瞪著陸佐,她陰沉的面孔又有逐漸升溫的跡象。結果她還是被他氣走了,連陸佐都很佩服自己,大概除了他,也沒別人能讓她動這麼大氣了吧。

只把陸佐當成一個花言巧語的家伙,最後頭疼的人只會是她自己,這個道理白釆妮知道,但怪就怪在她也總是不長記性,覺得對他夠不客氣了,換個人早要跟她斷絕來往,于是頻繁地低估陸佐的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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