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特務 第十九章
第十章
開膛手王子事件告一段落後,軒轅黑陪著朱心來到她父母出事的地點,她手上抱著一束白玫瑰花,將花束放在地上。
朱心雙手合十默默祈禱,軒轅黑神情思索。他覺得這整件事還有一些疑點尚未厘清。
闖進算命館的人究竟是誰?他問過吳競,吳競說那不是開膛手王子干的,大賣場狙擊才是。還有,地下玉市拍賣會那天,出現境外者所有的子彈彈殼痕跡……雖然他很不願意懷疑伙伴,但紅袍的態度實在讓他起疑。
記得當初他將紅朱的遺書交給紅袍後,紅袍的態度明顯變得很積極,與吳競的合作,紅袍也是一口答應下來。明明紅袍可以置身事外,但他為何願意蹚這渾水?
原本他以為是紅袍愛湊熱鬧的性格使然,但那日他對千眼石興致盎然的模樣,看來有古怪……
「黑,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朱心喊了好幾聲,軒轅黑才回過神,「什麼?」
「我剛剛說的你都沒听見。」
「抱歉,我在想事情。」他語氣歉然。
「我是問你,為什麼教父這麼篤定我一定知道千眼石的下落?」她不解的問。
「因為你是紅朱的獨生女,你父親會把寶物留給你是人之常情,開膛手王子如此猜想合乎常理,只是,還有一點我一直想不透。」
「哪一點?說出來,讓我也來研究研究。」
「闖進算命館的人究竟是誰?」軒轅黑眼神凝肅。
「不是大師兄嗎?」朱心驚問,她一直以為是吳競受到教父威逼,才會闖進算命館尋找寶物下落。
軒轅黑搖搖頭,「不是他,吳競已和我澄清此事非他所為,更非開膛手王子。」
「那會是誰?」
她只要想到那名闖空門的人把她精心布置的算命館破壞得一塌胡涂,她還會氣到渾身發抖。
他凝視著她,「希望不是我猜測的那個人。」
「你打算怎麼做?要引出那個人嗎?」朱心明白他暗指的對象是誰,說出心中的疑惑︰「之前你跟我提起紅袍是天才,我想,紅袍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擅長偽裝,或者精通各國語言?」
「聰,他精通八國語巨。」
朱心靠在他耳畔說︰「紅袍似乎就是那位埃及特使……」
「你確定?」
「本來不是很確定,但他笑起來眼神太像了。」
軒轅黑再一次回到怪盜紅朱的房子,有些意外朱心沒有纏著要和他一起睡,反而直接回到她的房間。他心中疑惑,但也沒有阻止她。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發生親密關系後,女人通常黏他黏得更緊,而朱心的反應,明顯與其它女人完全不同。
莫非……是她想要戲弄他的小把戲?
軒轅黑思緒轉往這很有可能發生的方向後,眼神亮了亮。他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轉頭望著身旁的枕頭,幾天前她還睡在他身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想起她怕黑,翻身下床,將壁燈打開一盞,隨後又躺回床上。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流逝。
他是不是應該裝睡著比較好?
于是,軒轅黑翻身側躺發出打呼聲,還故意發出在門外也能听見的音量。
時間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
軒轅黑停止鼾聲,睜開眼楮,翻身躺正,一雙眼楮看著瓖在天花板上的藝術燈。
她真的乖乖待在自己房間睡覺?
沒有如他預想中跑來他房間夜襲他?
這……這怎麼可能?
他內心有點受到打擊;習慣獨睡的他,居然會因為她沒有和他同睡一張床,而感到落寞?
難道是他不小心把房門上鎖了,所以她才進不來?
不對,她有所有房間的鑰匙,怎麼可能進不來。
為了厘清心中疑惑,他決定去看她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軒轅黑翻身下床,偷偷模模開門,用著特務夜潛敵營的姿態,神色凝重的在漆黑的客廳中一步一步接近朱心的臥房。
他身手利落地翻過沙發和椅子,在地上滾了一圈半後,終于靠近他今晚的目標物,肩膀貼著冰涼牆面,眼神敏銳地看著門縫處透射出的微弱燈光。
他拿出搜潛者專用的竊听器,將一端貼到牆上,仔細聆听隔著一面牆房間里的動態。
嗯……除了水管里水的流動聲,以及肢體摩挲床單的細微聲響,他很確定她已經睡著了。
他將竊听器收回袋中,挪動步伐,右手握上門把,輕輕轉動……居然——是上鎖的!
他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其實,他有那麼一瞬認為朱心正等著他夜襲,但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
他覺得不高興,明明兩人之前親密無間,她像牛皮糖纏他鬧他,無所不用其極地用轟炸他的理智。
為何在開膛手王子事件結束後,她對他態度就變得冷淡……不對,依他的觀察,從她看完紅朱的遺書、吳競離開前把她拉到一旁說著悄俏話,她的態度就有點令人模不著頭緒。有時候她注視他的眼神很熱情,突然間又硬生生地將目光收回。
他越想越不開心,胸口彷佛被她搬了巨石壓住,整個人都不快活了。
不行,他要弄清楚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軒轅黑從口袋中抽出一片輕薄彈性絕佳的鐵片,將鐵片輕輕插入門鎖,片刻後鎖心彈開,他成功潛入她的房間。
他無聲無息地靠近床邊,一對在黑暗中窺伺的黑眸,凝視床上睡得甜美的女人。
她真的在睡覺,還睡得很熟。
軒轅黑不禁握緊拳頭。當他因為期待她的熱情夜襲,獨自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大小姐竟然真的在睡覺!
……
他滿足地親吻她的眉眼,她累得在他懷中沉沉睡去,听不見情人間的情話低喃,那一句男人愛上女人的甜蜜表白。
軒轅黑做了一個色彩鮮明的夢,他的夢境很少如此色彩飽和,有一瞬間他忘記自己身處夢境。
他走在一處宛若童話般的綠森林,張眼所見的樹林,綠意盎然,那樣色彩鮮麗的綠色,不是他曾見過的活潑姿態。
連腳下踩過的草坪,也沒有因為他的步伐而變形。每一朵盛開的花朵,都活在最美麗的那一刻。
舉目所見枝椏交織出來的光影斑斕,將前方景色點綴得輕盈迷人。自從成年後,他就不曾夢過如眼前這般童心未泯的好夢。
那些色彩飽滿的花朵顫動,花瓣幻化成一只只黑炫大鳳蝶,每一只蝴蝶看起來有手掌那般大,成群結隊,朝著前方的褐色小徑飛行曼舞。
他跟著蝴蝶飛行的方向前進,兩旁的矮叢中長著不少紅色的斑點大香菇,他覺得很眼熟,像小時候玩過的「超級瑪利歐」,瑪莉兄弟吃了體型會變大的紅香菇。
他停下腳步,好奇地蹲在路邊看著那株長得又肥又圓的紅香菇,伸手想模模,手還未踫觸到,香菇後頭突然冒出一只粉綠色小豬仔,珠黑透亮的眼楮,與他四目相對。小豬仔「」兩聲,轉身彈跳,一溜煙兒就從他眼前甩著卷曲的小尾巴跑了。
他第一次見到綠色的小豬,體型迷你,奔跑起來的搖晃姿態,意外的可愛。他起身追了過去,最後來到一間極具特色的餅干小屋,外觀看起來像是《格林童話》中的糖果屋,他確定他看見的不是糖果,而是餅干,還特別的眼熟。
那只綠色小豬跑進餅干屋後就不見了,他覺得那只小豬特別有他的眼緣,他想抱起來玩玩,如果它個性親人,他還想帶回去養。
他緩緩靠近餅干屋,仰高脖子看著眼前兩層樓高,用餅干搭建而成的木屋,端詳這屋子的顏色組合,巧克力螺旋條紋,分明是他最近才吃過的小瓜呆脆笛酥。
轉頭看著一旁的大門沒掩上,他跨步走過去,探頭往里面張望。
屋內彌漫著一股香醇咖啡豆的香氣,他走進屋內,才發現這是一間特色咖啡廳。地板是綠色草坪,右手邊靠牆還有一座蜜桃粉的溜滑梯,直接往二樓延伸上去。
左手邊的牆壁上,瓖著像俄羅斯方塊的書架,各種形狀都有,每個書櫃里面都放著各種表情姿態的小豬公仔。
他看得出神,忽然一道男性聲音從身後的吧台冒出︰「小黑兄弟,總算把你給盼到入夢來了。」
軒轅黑迅速轉過身去,看見站在吧台內正在手沖咖啡的儒雅男子,不就是他的鬼岳父……紅朱嗎?
「是你……」他抬頭看著整間咖啡廳的布置,「這是你的咖啡廳?」
紅朱從吧台端著沖好的咖啡走出來,將咖啡放在桌上,示意道︰「來,你到這邊坐下。」
軒轅黑順從地走到紅朱指定的位子,坐在木頭椅上,望著紅朱表演拉花技巧,原本平凡無奇的黑咖啡,添上濃密篷松女乃泡,在紅朱的巧手下勾勒塑型,一只趴在杯緣、露出可愛笑容的小豬仔巧妙點綴完成。
紅朱輕輕搖晃咖啡杯,杯里的小豬仔也跟著他的手勢晃動。
「很可愛對吧?」
他望著左右晃動的小豬表情,忍不住附和道︰「很可愛。」
「我的寶貝女兒像這小豬仔一樣可愛,對吧?」
「沒錯。」連一絲遲疑也沒有,軒轅黑立刻響應,無法控制臉上展露的愉悅神情,在紅朱了然的眼神下,他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紅朱沒說什麼,笑著走到他的對面坐下。
「趁最美味的時候,快品嘗看看。」
軒轅黑端起咖啡杯淺嘗一口,舍不得將女乃泡小豬仔喝完,他刻意喝得很慢。
紅朱擺正身子,左手肘擱在桌面,上身微挪,抬眼環顧四周,「這間店是我和我老婆夢想中的咖啡廳。」
杯中咖啡喝了一半,看著女乃泡小豬仔即將融化,軒轅黑將杯子放回桌上,把心中的疑問說出來。
「當年你救的小男孩不是我,是我弟弟。」他對這件事一直有疙瘩,忍不住去想紅朱其實看上的是他弟弟軒轅赫,而不是他。紅朱其實想把女兒交付的人是軒轅赫,不是他。
紅朱將臉轉向他,露出成熟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我救的小男孩不是你。」
他睜大黑眸,訝然道︰「可是……那封遺書上頭……」
「我是故意那樣寫的。」紅朱拿起一旁碟子上的脆笛酥放到口中,邊吃邊說︰「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了,你小時候曾經救過我老婆。」
軒轅黑一听更驚訝了,滿臉困惑。「我?我什麼時候救過佛跳牆……」
此時,紅朱身旁出現一名相貌和氣質都很獨特的短發女人,身上穿著黑色無袖緊身衣,還挺著一個大肚子,坐在紅朱身邊。
那女人有對英氣十足的濃眉,比朱心的眉色還更明顯,臉型偏瘦,顴骨明顯,但有一雙愛笑明亮的眼。軒轅黑覺得這女人有些面熟。
原來,朱心的長相比較像紅朱,但個性和氣質完全遺傳佛跳牆。
她對軒轅黑眨眨眼,伸手搭著丈夫的肩,看著軒轅黑贊嘆道︰
「老公,我就說這小子長大肯定和元彬一樣帥。」
軒轅黑自然不曉得元彬是哪一號人物,但他听得出來佛跳牆給他的贊美。他張嘴想問一些問題,但覺得稱呼她佛跳牆感覺很別扭。
「我本名蕭嬙,你稱呼我嬙姨吧。小黑,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我了嗎?」
軒轅黑實在想不起來,誠實的搖搖頭。
「我的體質很怕熱,加上那時我的預產期是在七月,所以我們夫妻決定到日本待產,有段時間我們住在溫泉旅館……我說到這里你還想不起來嗎?」
溫泉旅館……軒轅黑仔細想了想,他有點印象,小時候曾待過的溫泉旅館,是軒轅家族難得一次的家族旅行,難道是……
蕭嬙看見他想起來的表情,神情滿意。
「你是那個……跟我們玩羽毛球的阿姨!」是的,他想起來了。那時他和哥哥弟弟們在游戲間玩羽毛球,突然有個男生頭的短發阿姨拿著球拍殺進來,跟他們廝殺了一陣,最後因為贏球太高興,差點早產。
「我以前念書時,可是羽毛球校隊,那時看你們一群孩子在玩,我忍不住手癢。」
軒轅黑少時回憶涌上,紅朱接續著說︰「當晚若不是你急救處置妥當,我老婆肚子里的寶貝女兒差點就保不住了。」蕭嬙因動了胎氣,最後三個月都乖乖躺在床上待產。
「我記得那時共有五名小男孩,當中就屬你最冷靜。」
他听著蕭嬙說起他當年的大功勞,心中有種復雜又甜蜜的情緒縈繞。真想不到,他和朱心的緣分是在她還沒出世前就已訂下。
「那你又如何知道軒轅赫謊報我的名字?」
紅朱模了模鼻子,「我老婆不止一次向我提起過你的名字,我一直都記著,听那男孩說自己是軒轅黑,我便出手救了他。我回去和老婆說起這件事,她怎麼算都覺得年紀不對,那個叫軒轅黑的男孩不可能和朱心同歲,我就去調查這件事,才知道被綁架的男孩是軒轅赫。開膛手王子這事調查起來也不難,畢竟你母親軒轅紅蓮可是叱 黑白兩道的傳奇人物,當年開膛手王子被她逼得要逃去非洲避難。
「至于你弟弟為何自稱是軒轅黑,這我就不曉得是怎麼回事了。這事情的後來,你大概也都知道了。」
軒轅黑捏捏眉心,老七從小體弱多病,是軒轅家族最弱的男人,在某種程度上性格算扭曲。
「那封遺書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再問。
說到遺書,蕭嬙主動跳出來解釋,「那是我們夫妻鬧著玩寫下的,我特別中意你,紅朱又恰巧出手救了你家人,姻緣天注定,怎麼想都覺得我們很有緣分。倘若有一日,我們夫妻遭遇不測,可以把寶貝女兒托付給你,我們也能安心。」
「只是沒想到遺書還真的派上用場……」紅朱撫模她的手臂,輕松神態轉為凝肅,「小黑,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要仔細听清楚了,因為像這樣見面的機會不會再有了。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在我們出事前一個月,我發現有人在調查我們夫妻的事情,似乎是為了某樣東西而來。我一直無法確認對方意圖,便去找了天命問卦,結果在回程途中遇上豪大雨,山路土石坍方……」
「對方是為了女巫天眼,你們真的持有其中一顆嗎?」軒轅黑的口吻透露著擔心,他不想這麼危險的東西留在朱心身邊。
紅朱點點頭,夫妻倆感到安慰般地凝視彼此。片刻後,紅朱調回視線,筆直看著軒轅黑的眼楮,道︰「不要讓千眼石留在朱心身邊,把它給需要的人吧。」
「千眼石究竟藏在何處?」
紅朱夫婦的軀體變成一團濃霧,咖啡廳里的擺設,以及餅干屋也慢慢消失,他听見紅朱最後留下的一句話——
「你早就見過了,就在你和朱心見面的第一個晚上……」
軒轅黑從夢中醒來,低頭看著窩在他懷里睡得很熟的朱心,他伸手模著她的頭發,情不自禁親吻她的額頭。朦朧意識陡然清醒過來,他知道夢中紅朱暗示藏匿千眼石的地點在哪兒。
他連忙將她拍醒,「別睡了,你醒醒。」
朱心被他折騰了一晚,好不容易睡著,又被他挖起來,「你做什麼……為什麼要一直打擾我睡覺……」
「我知道千眼石在哪兒了。」
「千眼石?」這引來她平靜生活起重重波瀾的關鍵物,立刻將她驚醒,她從床上坐起來問︰「你怎麼會知道?東西在哪里?」她先前曾卜了幾次卦,卦象顯示千眼石的確和她有關,但她真的想不起來東西在哪兒。
「你的家傳寶物。」
她張大嘴看他,「你說的該不會是那七顆……」
他點點頭,催促道︰「你去把箱子搬出來。」
朱心身上裹著薄被單,打開衣櫃最下層,把木盒子拿出來,再窩回床上,將木盒子放在兩人之間,打開盒蓋,低頭看著盒子里七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這七顆中……真的有一顆是千眼石嗎?要如何分辨?」
正當朱心陷入困惑,軒轅黑伸手拿出一顆珠子直接往牆壁上扔,珠子一撞上堅硬牆面,碎成好幾塊掉落地面。
「你在發什麼瘋——」她抓著頭發尖叫,驚見他繼續丟出第二顆珠子,她飛撲到他身上,制止他的行為。「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你怎麼可以破壞它!」
「這東西留在你身邊只會為你帶來危險。」他模著她的臉頰,凝視她的雙眼。「你父母已經留下最好的禮物在你身邊了。」
他成功說服了她,朱心也拿起珠子往牆上砸去,那些珠子全都不堪一擊,碎成細塊,直到木盒里剩下最後一顆珠子,兩人互看一眼,她拿起那顆珠子,發現比其它珠子都要來得沉。
她把珠子放在掌心上掂了掂,「這顆珠子明顯比較重。」
軒轅黑仔細觀察那顆珠子,發現珠子的外層鍍了一層膜,他用指甲刮著珠子的冰裂處,來回輕刮,真讓他刮下一層軟膜,像透明的皮屑。
朱心捏著那塊膜,像剝葡萄皮一樣,把整顆珠子的皮膜全剝開來,跟著珠子在黑暗中慢慢自體發亮……
在兩雙眼楮的注視下,珠子彷佛有了自我意識,身上的紋路宛若蘇醒的大地之瞳,呈現令人驚嘆的星空投影。
昏暗的房間內,以她的掌心為中心點,噴出大量璀璨星粉,星粉在空氣中與氧氣產生摩擦作用,瞬間所有星粉融合,在他們周圍畫出一幅立體星盤圖。
軒轅黑和朱心被眼前浩瀚宇宙的壯麗畫面震懾住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