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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錯過你 第十二章

第七章

這一次的小死亡讓她的意識墜進很深的地方。

她被一股無法解釋的力量扯進意識深層中,好像穿越了,又好像再次重生,也好像只是一場夢——

夢中,她回到重生之前的時空里。

她看到自己。

那個自己依舊是一抹游魂,依舊在季騰宇身邊游蕩,每個小時組成每一天,每一天組成每個禮拜、每個月,然後組成一年,而年復一年。

……她跟在他身邊原來那麼久嗎?

她看著他施展手段替她報復吳冠緯那個渣男,把張丹隻的名聲也弄得臭不堪聞,讓媒體狠狠凌虐了這對狗男女一番,再暗中與吳家其它房的子弟合作,徹底從吳冠緯嘴里奪食,用借刀殺人的方法把吳冠緯從立光吳氏的接班人團隊中除名。

她覺得好痛快,有人替她狠狠出了口惡氣呢!

她以為事情應該結束了,畢竟她只是一抹靈體,而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她沒辦法跟他好好道謝。

想說欠他的恩情只能看下輩子有沒有機會報答,一方面希望他能活得恣意瀟灑,沒有遺憾地活過他的人生。

結果她盼望的事似乎都偏離正常軌道。

她明明已經完成報復吳冠緯和張丹隻那對狗男女的願望,卻還是以靈體的狀態飄浮著、游蕩著,遲遲等不到那條通往天家的光明大道降臨,也沒有出現什麼牛頭馬面拘捕她下地獄,她就只能繼續在人間飄著。

而季騰宇,堂堂一家國際金控的總裁,無不良嗜好,性向也很正常,俊美多金兼之能力強,不知被多少女人渴望著、覬覦著,最終卻沒有跟任何一位女性結成連理,共組家庭。

他保持單身直到死亡降臨。

而她一直在他身邊。

她看著他將所有心力專注在事業上,即使已一次次攀上事業高峰,被無數人仰望推崇,累積的財富足夠他幾輩子吃穿,在她看來,他還是虛擲生命,不懂得好好對待自己,不知道什麼叫作「生活」。

他因一次突發的急癥,不到四十五歲便英年早逝。

十一、二年的「無聲陪伴」讓她看清他許多事……不!不是許多事,而是所有的事,她終于看懂這一切,看懂他執著專一到近乎病態的心。

他的心生病了,病灶是她。

沒有她存在的那個時空,他對「活著」這樣的事是那麼敷衍,變成一具行尸走肉,得不到一絲快樂。

這樣太犯規,讓早已成為靈體的她傻傻把心交出去,每每見他在那間影音娛樂室里望著她的投影酗酒,她總是氣他又為他心疼得不得了。

她不斷祈求、禱告,希望他能好好的,能夠出現一個美好的女人走進他心里,將她的痕跡抹去,但直到他閉上雙眼吐出最後一口氣息,那樣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她很難受,心很痛很痛,原來只有她,不是她的話,他什麼都不要。

所以拜托了,拜托這天地間所有的主宰,即便要她以僅剩的這一抹靈魂當作報酬都無所謂的,就讓她去找他,讓她被他看見、被他踫觸、被他深愛……

她看到那個以真心祈求的靈體,跪倒在他倒下的身軀邊,兩手緊握著垂墜在胸前的紅寶石玫瑰。

她握著母親給她的紅寶石瘋狂祈求時,半透明的靈體產生變化。

靈體的她輪廓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了。

當她再張開眼楮時,她重生回到意外身亡的兩年前,在加護病房中清醒過來,然後被表姊周芷淇的眼淚嚇到,還沒怎麼回神又被她狠罵一頓,原因是她工作太拼,沒照顧好身體,一場小小流感就引發急性肺炎還鬧到昏迷。

重生之後,她對前一段記憶原來並非完整。

直到現在,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終于一一浮現,她終于記起來了——

這一切是她的願望啊!

她是為了他而重生的,因為不想再錯過。

我,傅翔莉,不想再錯過你,季騰宇。

「作惡夢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怎麼眼淚一直流不停?」

她听到那聲音溫柔問著,臉上有略粗糙卻溫暖的感覺滑過,細心地幫她把不受控制的淚水擦去。

她眨眨眼楮想看清楚,剛開始有點難,眼前水霧霧一片,她還哭得鼻子都不通,是男人托起她上半身攬著,拿面紙讓她清理一頓後,她才真的清醒些。

下巴被抬起,她與他俯視的目光對上,能看出他眼底的擔憂和試探。

「你……後悔了?」

傅翔莉發現自己面對他如此英俊又如此憂郁的臉,實在很吃不消啊,尤其她剛明白過來對他的感情,還全身赤|果被他攬在臂彎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害羞、該沖著他春心蕩漾好呢?還是該為他心疼?

實在無法忍受他眼中明亮的光芒被荒蕪吞噬,握住他一只手腕,她挺直背脊,拋開矜持輕嚷。

「才沒有後悔啦!是我要它發生的,季騰宇,你不會知道,我……原來我……」原來我是為你重活這一次。這話听起來太驚世駭俗,她難以解釋,因為一切皆屬奇跡,也許母親給她的紅寶石項煉帶著神秘的靈能,也許是母親給她的祝福灌注在那顆她親手雕琢的寶石中,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她助力。不管原因為何,她心存感念,滿滿都是溫暖。

「我不知道什麼?」季騰宇臉色稍霽,喜歡她縴柔小手握住他的手腕的視覺效果。

她雙頰更紅女敕,假咳兩聲,靦眺說︰「我好像昏過去……」

他攤開掌心撫模她的臉。「我知道,在第三次的時候。」

她咬咬唇,肌膚變得更紅。「你那個……做得太激烈了呀,你還好嗎?」

「我還好嗎?」季騰宇不禁挑眉,眼神溫柔。「我好得不能再好。」

「……喔。那、那很好啊。」

她會這麼問他,是因為她記起他在她重生前的那個時空,他身上的病一直被專業醫生和那位身為他特助的靳叔嚴格控管。

但旁人管再多,他依舊有獨處的時候,幾乎每晚都對著她投影在白牆上的照片灌酒,才會讓原本控制得好好的癥狀猛爆,奪去他的性命。

哼,以後一定要好好盯他,不準他飲酒。

季騰宇在她思緒亂轉之際將她抱起,直接抱進浴室里。

干濕分離的浴室里,他讓她在淋浴間內靠在自己身上,調整蓮蓬頭的水溫和水壓後,先迅速替兩人沖淋,再抱著軟綿綿的她跨進已放好熱水的按摩浴缸里。

傅翔莉背靠著他,熱水按摩的舒緩效果讓她眯起眼楮舒服到想嘆息,她身後的男人卻問︰「不是後悔,那為什麼哭成那樣?」

她還以為事情翻頁了,他不會問了。

「就作夢了,又夢到好多事情。」她回頭看他,露出一抹近似苦笑的表情。「我就是會亂作夢,那個吳冠緯也是亂夢時見過,本來都不認識的,所以當時在李老的壽宴上突然見到他,才會嚇到嘛,那次你也見識過的……」她解釋得有些心虛,但也算合情合理吧?

為了不讓他追根究底,她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他跑到我的住處,我又被鎖在公寓門外,那時看到你終于來了……看到你站在電梯里,我瞬間就安心,不怕他了。」

想到當時狀況,她被逼到牆邊,季騰宇又興起想掐斷某個男人脖子的沖動。

立光吳家這位三房大少據說長袖善舞,很得家中長輩眼緣,成為年輕一代主要接班人的呼聲很高。也許,是該動動對方一下。

見他擰起眉峰不知想些什麼,傅翔莉開始緊張了,怕他會鍥而不舍地「推理」下去,為了圓謊她會很辛苦啊!

裝可憐不太行得通,那就美人計吧!

她轉身捧起他的臉,湊上去吻那微抿的薄唇。

季騰宇幾乎是她一貼過來,兩片唇就反射性張開,歡迎她甜美的喂食。

但這次他兩手很規矩地摟著她,跟在床上那熱烈到近乎凶猛的程度相差太多。

傅翔莉這就有些不明白了。

……

但就算害羞到快要燃燒,她也不要他彷佛意識到錯誤般強硬地想要修正,不顧她的意願就單方面想拉開距離。

她其實知道他在顧慮什麼。

在他身邊十一、二年的飄蕩,他確實看不到她,她卻已看透他所有藏在華麗外表底下的暗黑秘密。

他的病沒辦法根治。

盡管醫學上沒辦法完全確定病源起始,卻極可能與遺傳基因有關,所以他想保護她,擔心她如果懷孕了,會產下跟他一樣可能基因有缺陷的孩子。

她不得不去猜測,也許他就是因為身上的病痛,所以在她重生前的那個時空才離她那麼遠,喜歡著她,對她莫名執著,卻怎麼也不肯再靠近,兩人只能在商場上扮演敵對的角色,她對他勾心斗角,他何嘗不是?懷著滿滿說不出口的愛戀,看著她走進別的男人懷里,然後香消玉殯……

這樣的一切,這樣的人生,究竟有何意義?

「你這樣……」他氣息變得粗喘,真被她氣到似的,然後又非常舍不得她似的。「你這樣算什麼?」

季騰宇瞪著眼前這個堂而皇之流眼淚給他看的小女人,好像他把她欺負得多慘……天知道,他要是能恣意妄為欺負她就好了!

想起在另一時空孤寂而終的他,傅翔莉越想越難過。

淚水真的難以控制啊,她眼楮哭腫了,鼻子也哭得通紅。

扣住她兩只手腕的力道何時撤走的,她不知道,反正,他不再限制她的行動,那她就能隨心所欲去親近他、擁抱他。

緊緊貼靠在他懷里,季騰宇垂頭嘆了一口氣,有些認了。

他把莫名其妙掉眼淚的她再次橫抱起來,跨出浴缸,把她重新送回大床上。

他想去拿大浴巾幫她擦拭水氣,她一雙藕臂卻抱住他的頸項。

「我想……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很久很久……在一起……」

她的氣息帶著玫瑰花般的馨香,甜甜暖暖,再一次烘熱他冰冷的胸膛,讓他的堅持面臨有生以來最嚴屬的考驗。

「你不能這樣,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要不然……我現在去買,你先放開我?」

他要去買什麼,不需要直接道明,他們兩人都心知肚明。

傅翔莉不能忍受般的哭嚷︰「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懷孕就懷孕吧,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的,我喜歡孩子,你不要,我一個人也養得起孩子,不管孩子是美是丑,是健健康康還是有缺陷,我都會愛他的,我養得起,我要孩子,我不怕不怕,就是要,我不怕呀——」

這是扯到哪里去了?季騰宇又氣又哭笑不得,但強烈感情像浪潮一般淹沒過來,意志力劇烈動搖,他被她胡攪蠻纏地攫住,心髒狂跳,身體渴望對她屈服,接受她的引誘。

他感覺得到,她的心境起了變化,原因不明。

好像一下子拉近兩人的距離,她對他打開心防,不僅僅是的驅使,而是感情上、精神上更深的交集,她允許他走近她,也願意到他的懷里來。

他被這樣的她征服了,再也抵擋不住,翻身將她壓倒在大床上。

懷孕就懷孕吧,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的,我喜歡孩子……

他的身體掠奪著她,奪取的同時也迷失在她的身體里,白熱化的腦海中只有她適才的那聲哭嚷穿透一切……

最後他留她在床上補眠,「吃飽喝足」的他則在陽光充足的周休假日早晨轉進書房里打了幾通國際電話,並使用網絡處理幾件較為緊急的工作。

美好的星期六午前,傅翔莉終于在食物香氣中睜開迷蒙的雙眼。

她的生理時鐘大大敲響,既想進浴室解決生理問題,更想好好填飽一下空虛的胃,她不得不頂著渾身酸疼從柔軟被窩里爬起來。

進到浴室紆解了膀胱飽脹的壓迫感,她還順道進了淋浴間洗一頓熱水澡。

裹上放在換衣間里的干淨浴袍,由于是男用浴袍,袍擺的長度快要到她腳踝,而且她還得把袖口反折一大段才能露出手來。

把自己弄清爽後,她跟著食物的香氣走到光線明亮的客廳。

季騰宇應該老早就知道她醒了,畢竟她起床後動靜並不小,而且臥室通往客廳的門也沒有關上。此時她終于露臉,他將膝上的筆電蓋上屏幕,挪到一旁的茶幾上,然後對著她拍拍身旁的空位,笑意在他黝眼楮里跳動。

「我隨便點了幾道外賣,是唐風飯店老師傅們的手藝,過來嘗嘗吧,你肚子一定餓了。」

簡約風格的長型茶幾上擺著好幾道美食。

噢!他竟然知道她喜歡唐風飯店的菜色?

竹笙灌湯包、百花釀油條、雪菜蝦仁、蟹黃色拉、咸水餃子、滑蛋牛肉粥、白果百合羹、杏仁露、鴛鴦女乃茶……都是她常點的小食和粥品,這……這太過分,她都快氣他氣不起來了。

不行!還是要找點碴才可以!

「『隨便』點了幾道?」她特意強調那兩個字,雖嘟著嘴還是蹭過去,但沒有坐在他指定的位子,而是大刺刺地在地毯上盤腿坐下。

動輒得咎,心知自己惹到她了,季騰宇心里不禁苦笑了下,傾身把早就備好的餐具推到她面前桌上,低柔地說︰「我說錯了,不是隨便,是特別為你點的。」

傅翔莉臉紅地睨他一眼,這才拿起他推過來的餐具開始進食。

見她吃得那麼香,一口接著一口,滿足的表情可愛得不得了,他的好心情不斷往上攀升,不自主地朝她挪靠過去。

他坐在沙發上,她則坐在他腳邊地毯上,他伸手撫模她的頭。

傅翔莉瞬間感受到被珍惜疼愛,覺得自己好像變回小女生,被親愛的人疼惜著,她眼眶有些發燙,進食的速度不得放慢。

「所以,不生我的氣了?」他低聲問。

她聞言哼了一聲,側過頭瞪他,夾起一塊百花瓖油條喂到他嘴邊。

「你也知道我會生氣,還故意惹我,我當然還在生氣。」她一頓,又道︰「這個很好吃,你也吃。」

季騰宇張口讓她喂食,優雅咀皭,目光一直盯著她不放。

惹她生氣的那個點,他們倆心知肚明,因為他做到「緊要關頭」還是撤出來,沒有在她體內釋放。

他有他的苦衷,卻還沒想好怎麼跟她解釋,要成功說服她就更不可能了,豈知她這麼記仇,醒過來到現在也沒給他好臉色看。

但她一口接一口喂他吃東西,連粥品和羹湯也用湯匙喂到他嘴邊,這種看起來實在挺歪膩的事被她做起來,對著他做,他竟覺得心頭一陣甜蜜。

他就著她的湯匙喝了一口杏仁露,嘴里甜甜的,心里也是,手撫著她的發絲,幫她把頭發撩到耳朵後,他注視著她微笑。

終于,把兩人都喂了差不多了,傅翔莉這才放下餐具轉過來面對他。

她兩手盤在胸前,微微抬高精致的下巴,好整以暇地開口。

「季先生,我想我們最好說清楚、講明白了,我們如果在一起,要我吃避孕藥是不可能的,我想要孩子,有了就一定會生下來。至于你嘛,聰……閣下如果堅持戴|tao上場,就別想再上我的床。」

見他眯起眼,目光凌厲起來,她也沒在怕。

她皺起鼻子瞪回去,還伸出一根食指戳點他結實的胸膛。「還有,你要是敢偷偷去結扎被我知道了,別說上我的床,我理都不會理你,看都不會再看你一眼,我跟你切八段,老死不相往來,你听明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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