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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妻夜行 第十二章

第八章

這一夜算是相安無事,只是到了天邊魚肚翻白之際,沒有吃飽的人還是忍不住鬧騰起來,裴若就在昏昏沉沉之際被鬧醒了。她原先以為是在作夢,只覺得有濕熱的東西不停地在她的臉上舌忝來舌忝去,她本來睡得挺好的,卻被這樣反復騷擾著,便逐漸生出一股惱意來,就忍不住伸手啪地拍了過去。

「唔。」

有人悶哼一聲,不輕不重,卻惹得裴若醒過來,她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在模糊的光線中,只見那始作俑者一手撐在她身側,另一手胡亂地撓著臉頰,微垂首的模樣顯得十分委屈。她眯起了眼楮,凌厲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往下移,一看火氣更盛了,原來這男人早就把她的睡衣剝得干淨。

「舒瑾瑜!」裴若火冒三丈,努力想讓語氣更嚴厲些,可因為剛醒來的緣故,听起來就有些軟綿綿的。

「若若,你醒了?」舒瑾瑜抬起頭來,烏黑的眼珠因為被抓個現行而微微瑟縮了下,口氣倒還是挺鎮定。

「你在干什麼!」

「若若,我想要。」不等裴若反應過來,舒瑾瑜就不管不顧地再次撲了上來。他原先的動作還小心翼翼的,現在是完全無所顧忌的粗魯與急切。

「啊!這個時間點你不睡覺,居然想著偷襲我,你要不要臉啊?」裴若被他猛地一壓,差點喘不氣來,稍一定神,就伸手反抗。

「我想要你就是不要臉?」舒瑾瑜睜大了眼晴,神色很是無辜,手上的動作更是毫不含糊。

……

餓了好幾天的男人體力好得驚人,等他稍稍饜足了,身下的女人也昏厥過去了。

裴若清醒過來的時候,都快臨近中午了,那個吃飽喝足的男人早就不在床上了。她蹙著秀致的眉,強撐起酸軟難耐的身體,在心里把罵舒瑾瑜的話輪了一圈。她實在是太縱容這個男人了。

望著布滿斑駁痕跡的身體,裴若嘆了口氣,全身都黏乎乎的,想了想,還是慢吞吞地起了身,艱難地挪動著步伐進入浴室。

她給自己迅速地沖了個澡,順便把頭發也洗了,等全身上上下下都洗干淨了,才覺得那酸疼感稍稍散了些。

只是裴若懶得把頭發吹干,于是就隨便擦了擦,便出了浴室。裴若想著等歇一會再吹干好了,便坐到床頭擺弄起手機來,她隨意地瀏覽著網頁資訊,忽然手機清脆地響了下,是一則短信,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沒多想地點開,不過寥寥兩行字,卻令她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這時敲門聲規悻地響了下,裴若放下手機,看著舒瑾瑜端著放著早餐的托盤走了進來。她淺淺地勾起唇,淡淡地說︰「你時間掐得不錯哦。」

「還行。你頭發怎麼濕了,沒吹嗎?」舒瑾瑜一眼就看到裴若濕漉漉的頭發,他皺了皺眉,把托盤放到床頭櫃上。

「很累,不想動。」她斜睨著他,至于不想動的原因,某人應該有自知之明。

「那就只好我來效勞了。」舒瑾瑜裝著傻,笑呵呵地從櫃子里拿出吹風機,然後就挨到她身旁坐了下來,很是溫柔地叮囑道︰「我吹的時候,你要把牛女乃喝掉哦,涼了就不好了。」

「那謝謝舒先生了。」裴若微微一笑,听話地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舒瑾瑜看著她乖巧的模樣,頓時松了一口氣,伸手輕輕一撥她披瀉下來的長發,便拿起吹風機細細地吹起來。這種事情他也並不是第一次做了,也算得心應手。

裴若感受著頸邊溫熱的風,舒瑾瑜的手指滑過她的頭發時,會順便輕輕按壓過頭皮,那一瞬間的觸感酥酥麻麻的,讓她很舒服,也越來越迷糊。

良久,她愣愣地放下見底的杯子,頸邊的熱風也停了下來,但是有另一股濕熱的風吹在耳邊,男人炙熱的呼吸細細密密地涌過來。舒瑾瑜說︰「很舒服嗎?」

裴若恍惚地抬了抬眼皮,覺得身子軟軟的,原來她早就靠到旁邊人的懷中了,嘴角微牽,幾不可見地輕笑,「很舒服哦。」

「舒服就好,那舒太太原諒舒先生今天早上的情不自禁了嗎?」他也笑。

「原諒什麼?」

「這個……」舒瑾瑜有些尷尬,正待他說什麼,胸膛被一股輕巧的力量抵住,他猝不及防,就被原本摟在懷中的人兒撲倒在床上。

「你還好意思說!」裴若瞪圓了眸子,伸出爪子捏著男人兩側臉頰上的肉喊出來,「你以為做一頓早餐就可以收買我嗎?你這個大、大!」

「若若……」舒瑾瑜被嚇得一顫一顫的,完全不敢動彈,眼神很慌張。他大概想不通為什麼原先窩在他懷中的小白兔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只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你慌張的樣子裝得不錯哦。」裴若眯起眼楮看著他,她輕哼一聲︰「扮豬吃老虎不是你的強項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若若,我沒有。」舒瑾瑜仍是可憐兮兮的,「我今天早上真的是忍不住,你身上好香,又很軟,我已經好幾天沒抱了,本來很想控制住自己的,但身體根本不听使喚。」

「你……」裴若氣得渾身發抖,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今天才算見識了,「不許再說了!」她連忙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可臉皮厚的人的厚臉程度是她無法想象的,她的手心剛貼上他的唇,就如同觸電般收縮回來。

「你做什麼?」她尖叫。他、他居然用舌頭舌忝她的手心,「啊!」控訴的話音剛落,一個不留神,就被他反客為主地壓倒了。

「舒太太,論扮豬吃老虎,還是舒先生比較厲害哦。」掌握了主導權的舒瑾瑜笑得可得意了。

裴若從眩暈中回過神,覷著笑得囂張的舒瑾瑜,她冷冷地一哼,道︰「那我還要向你好好學習學習。」

「好啦,若若,別氣。」舒瑾瑜稍稍收斂了些,討好地用臉頰蹭蹭她的臉頰,溫柔地安撫,「我這幾天特別認真地幫你照顧桔梗哦,能不能將功折罪?」

裴若眨了眨眼晴,有些被舒瑾瑜討鐃的樣子逗樂了,但還強自撐著面子,她故意淡淡地反問︰「那你以前也有幫我照顧,難道之前都不是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舒瑾瑜幾乎月兌口而出,他耷拉下腦袋,臉埋到身下人兒的肩窩處,輕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舒太太厲害,舒先生說不過。」

裴若嗤嗤地笑出聲,她抬手溫柔地模了模男人後腦杓上柔軟的頭發,這是她慣用的安撫動作,她輕嗔道︰「你知道就好。」頓了頓,「不過我待會還是要到花圃那里檢查一下的。

舒瑾瑜悶笑,又往裴若的肩窩處蹭了蹭。

裴若被他的頭發蹭得有些癢,忍不住想笑。又像是想到什麼,她問︰「你今天還要出去嗎?」

「嗯,待會有個聚會,跟公司里的一幫人,大概要遲些回來……」舒瑾瑜懶洋洋地說,聲音都悶在唇齒間。

「那我今晚也能晚點回來了。」

「你要去哪里?」舒瑾瑜抬起頭來,聲音剎那間就清晰起來,烏黑的眼珠亮晶晶的。

裴若無奈笑道︰「你緊張什麼?背著你出去偷偷約會嗎?」

舒瑾瑜眯起眼楮打量她,仿佛煞有介事一般。

裴若抬高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她自然不跟他一般見識,便菜聲地解釋,「我有一段時間沒見過路深了,今天想約她出來見個面。」

說起來,路深也是裴若大學好友里聯系最為密切的,其他幾個也不是說不親密,而是她們沒有留在台北,人一旦距離隔遠了,就會逐漸生疏起來,更何況她們並沒有服務于同家航空公司。

只有路深,從台南北上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倒不是因為她多麼熱愛這里,而是因為一個幾乎讓當時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原因。身為她們寢室中最獨具一格的假小子,甚至是當初整個系上最特立獨行的女孩子,居然在畢業前夕懷孕了!

這個消息簡直就如同一個炸彈般在整個系上炸開了鍋,裴若記得當時她乍听到的時候,心髒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甚至懷疑那不過是一個夢,最後身邊同樣以為自己在作夢的朋友拍醒了她。

那時她望著向來直率又不拘一格的路深露出了罕見的羞赧,那種感覺可謂相當特,她一方面在好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吃了路深,另一方面又不禁感嘆時光真是世界上最神的東西,它磨去了路深張揚、尖銳的稜角,然後將最美的東西沉澱下來。如今路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路深也並沒有成為空姐,而是開了一家小花店,過起清閑的日子。

「我有些想她。你都不知道,她現在和以前完全就是兩個人,頭發比我都長,估計是想把當年沒有留下來的長發都重新留回來吧。」

「留回來?你這個猜測未免也太有趣了。」舒瑾瑜笑著搖搖頭,撐起長臂翻到一側,順勢攬住裴若的腰,「不過,你還是得早些回來,不準在外面逗留太久。」

「為什麼?我很想她_,你明明也要晚歸。」裴若轉過臉看著他,癟了癟嘴。

「我跟你又不一樣。」舒瑾瑜含笑地湊近她的紅唇親了一口。

「哼。」裴若不滿地反咬住他,她不說話了。

至于舒瑾瑜,也沒空說話了。

從臥室出來後,裴若就待在院子中的花圃前擺弄起她的花花草草起來,她養了紅多的洋桔梗,粉的、橙的、白的,在溫暖的陽光下很是眼花撩亂。她持著澆花器,十分滿意地欣賞著它們,扳扳手指,她也算是養了它們三年有余了,她的養花技術是跟著時間進步的,當然跟她共同進步的還有舒瑾瑜,畢竟她不在的時候,還是要靠他這個主人呢。

一想到舒瑾瑜,裴若就忍不住轉過身,這個花圃正對著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舒適的客廳,長長的沙發上正坐著一個氣質溫潤的男人,他微微垂首看著腿上的電腦,鼻梁上架著一副精巧的眼鏡,臉上的表情由于隔著太遠的縲故,看不太清楚,但直覺提醒著旁觀者,他有多專注。

裴若抿著唇微笑,她放下澆花器,拍拍手,就小跑著直奔落窗前的空地,她湊上前,小臉都貼到了玻璃上。透過玻璃,這次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將嘴唇微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悄悄地吸了一口氣,忽然發現隔著一定的距離看的話,男人的頭發好像是略帶棕的發色,額角的碎發很服貼,看上去非常柔軟。她都模過無數次了,當然深有體會。

裴若怔怔地想著,這時一道目光不偏不倚地朝她投過來,舒瑾瑜溫柔地望過來,轟地一下,她登時紅了臉頰,僵硬地將腦袋往後挪了幾公分,不致于一直傻傻地拿臉貼玻璃。

舒瑾瑜放下電腦,起身出了客,轉至院中,他邁著悠然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地朝裴若走過來,和他風度翩翩的姿態不相符的是,他一臉憋笑的表情。

他很快在她面前站定,擠眉弄眼地朝她笑,「舒太太,你剛剛偷看我呢。」

裴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揚了揚小巧的下巴,嘴硬道︰「誰看你了,你幾乎每天都在我面前晃蕩,我都快看膩了好不好。」

「哦……」舒瑾瑜悠悠地拉長了音,壞笑著,「是這樣啊,那肯定是我眼拙了。」

「你知道就好。」裴若嫵媚的眸子輕輕瞪了他一眼。

「好的,我知道。」舒瑾瑜毫不反駁地挑了挑眉,他瞥了一眼手表,道︰「我要過去了,你還不走嗎?我順便帶你出去吧,這邊坐車太不方便了。」

裴若聞言,搖搖頭。她擺擺手,「你先過去吧,這里走幾步就到公車站了,很方便。而且我還要換衣服,再就是我還沒有打電話給路深。」

「你還沒有約她?她要是沒空怎麼辦?」

裴若聳了聳肩,「她每次都有空的,一通電話就可以把她叫出來,屢試不爽。」

「好吧,那我先過去了。」舒瑾瑜俯杗了親她的臉頰。

「去吧、去吧。」裴若側過一邊臉蜜乖乖地讓男人親,一邊又像趕小雞一樣趕他。

舒瑾瑜無奈地笑了笑,才轉過身去。

舒瑾瑜離開時,裴若眺望著他的車子駛出了大門,等終于看不到了,才回到客廳掏出手機聯系路深。她撥通熟悉的號碼,電話響了好幾下,終于被接了起來。

「路路,你手機丟哪里去了?這麼久才接。」裴若不耐地說。她對路深一向都很直接,畢竟對方是在她結婚當天送過她性感內衣的人。

「剛剛不知道把手機丟哪里去了,我找得急死了,你別生氣。」路深在那邊討好地說,她一向最懂得賣乖了。

「我才不生氣。」電話這邊的裴若撇了撇唇,「我是想約你出來啦,你現在有沒有空?」

路深向來都是有空的,但這一次裴若還沒听到對方的回答,便模糊地听見一道低沉的男聲很強硬地說︰「不準去!」

裴若愣了愣,那邊又傳來故意壓低的「你干_那麼大聲啊」的話語,她眯了眯眼,腦袋轉得飛快,瞄準時機朝那邊喊︰「路路,你是不是被那個鴨霸的男人給控制住了?」鴨霸的男人自然就是路深的老公,一想到這個人,裴若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那個時候可是他把路深拐跑的,而且是趁人之危。

「不是啦。」路深有些慌張,她小聲地說︰「若若,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講啦,我、我又有了。」

「有什麼?」裴若想也不想地問。

「有,當然是有、有寶寶了,你真是……」路深似乎在電話那邊跳腳了,聲音中的羞澀幾乎可以掐出水來。

「什麼?」裴若撐圓了眼晴,用手捂住嘴。她飛快地看了眼自己撥通的號碼,再次確認和她通話的對象是路深沒錯,深深吸了口氣,不敢置信地說︰「你都已經有大寶和二寶,現在還要生三寶?」

「沒錯啦,我也不知為什麼,就又有了」

「好吧,恭喜你了。」裴若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她真的被嚇得不清,「那幾個月了?」

「三個月……」

「三個月?難怪他不讓你出來,你還是好好在家里待著吧。」

裴若和路深又寒喧了幾句就掛了電話,但是心情久久不能平復,一方面是為路深感到高興,而另一方面,她又覺得……羨慕。而這種羨慕卻讓她原本想要逛街的喜悅減淡了些,甚至生出一股失落來。

裴若將手機甩到一邊,渾身軟弱無骨地癱倒在沙發上,對著空氣喃喃道︰「瑾瑜,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想做爸爸呢?我好想好想……」

其實,她辭職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想要生個寶寶啦,她不貪心,一個也可以,想著,忍不住煩躁地撓了撓頭發,又坐了一會,忽然一躍而起,咚咚地跑出客廳,又咚咚地跑上樓,飛快地給自己換了身衣服。雖然路深不陪她了,但街還是要逛的,更何況她現在燃起了強烈的購物。

但裴若顯然錯估了自己,內心的失落並沒有比拼過所謂的購物欲,無論她逛到哪個櫃台前都沒什麼興趣,倒是在嬰兒用品專區逗留了很久。可惜她沒有小孩,看再久也是徒添傷感。

到最後,裴若還是空著手出了百貨公司,開始漫無目的地閑逛,走著走著,便在一家花店前駐足了。這家店她很熟悉,三年前舒瑾瑜陪她來到這里兩次,第一次是過來瞄了幾眼,第二次是終于想好買什麼,她選了好多好多的桔梗,當時舒瑾瑜還問她原因呢,她那時沒有回答,這種女孩子的小心思,男人是不會懂的。

往事都如塵煙。裴若眨了眨眼晴,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小腿終于酸了,她隨意地抬起頭,躍入眼簾的是一家甜點咖啡屋,沒有多想,便順勢拐了進去。

她沒有心思吃甜點,便叫了一杯咖啡,不想連咖啡也沒喝幾口,便兀自發起呆來,腦袋里亂七八糟的。

這時,一道輕菜的呼喚從頭頂傳來,「大嫂。」

裴若愣了愣,她緩緩抬起頭,頗感意外地看著眼前清麗的佳人,微微一笑道︰「小念,你怎麼在這里?」

踫見舒念初對裴若來說真的挺意外的,所以她就秉著隨意聊兩句的心思,事後卻發現心里舒坦了許多。舒念初畢竟是舒瑾瑜的親妹妹,她總歸是有愛屋及烏的意味在里面,也不枉出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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