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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麻煩大 第二十二章

剛入夜,城東貧民區的街上就沒了人煙,春姑獨自來到卓孟哲的宅子,一進屋里,見他還有心思喝酒,她逕自坐在桌邊,搶過放在他面前的筷子,吃起了下酒菜。

「卓孟哲,做了那麼多下作的事,還有心思喝酒,你還真愜意啊!」

「我做那些事不就是為了換銀子,換來了銀子不花,留著做什麼?倒是你,覺得下作就不要把俞家表小姐給帶來我這兒,你帶來了還不知道後果嗎?」

春姑又吃了一口下酒菜,越想越不甘心,用力的放下筷子,拿了一個杯子,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喝。

嗆辣的酒入喉,燒得她喉頭難過,她「哈」的一聲吐了口氣,這才又道︰「她在繡坊工作時,我見她是俞府的表小姐才討好她,替她辦事也總能得到一些好處,怎麼知道這個表小姐做事是越來越出格,一開始只是煽動其它繡娘幫著王掌櫃對抗梅老板,後來竟要我去做些毀壞繡坊財物的事,早知道在梅老板辭了王掌櫃時,我就該收手跟表小姐斷了關系,沒想到為了點小錢帶她到這里來見你,竟听見她要你去城西俞府說謊,污蔑梅老板的清白。」

卓孟哲不在意的又喝了口酒,順手抓了些桌上的花生米,一顆顆的丟進嘴里,一邊說道︰「是你自己笨,就我與梅水菱的那些事,當俞家表小姐要你帶她來見我時,你早該想到了。」

「是,你能未卜先知。」

「光是這樣就嚇壞你了?你不知道俞家表小姐叫我做的事,還有更出格的。」

「她變本加厲,讓你在大街上調戲梅老板還不夠?」

「她是鐵了心的不想讓梅水菱回俞府,她原先是叫我強把梅水菱帶回來生米煮成熟飯,要讓俞老板回來時梅水菱也沒臉回俞府。」

春姑倏地瞠大了雙眼,著急的問道︰「你真的照做了?」

「你以為我是有九條命的貓嗎?我要是真敢這麼做,俞老板非殺了我不可。」

她這才松了口氣,「算你聰明。」

「聰明?」卓孟哲冷冷的笑了,如果事情沒有出錯,那他的確聰明。「雖然表小姐沒再讓我做那下流事,但你也看見了,她讓我改而在大街上鬧,就是要人看見我與梅水菱糾纏不清,坐實了她不貞的罪名。」

「表小姐這是打算把梅老板往死里逼嗎?被趕出梅府、俞府後,梅老板也不知道倒了什麼楣,居然連住客棧都能遇到賊人,還連累了不婆……」

春姑話才說完,就看見他眸光一閃,然後又狂飲了一杯酒,她連忙追問︰「莫非是你做的?」

「表小姐在客棧幫我訂了間房監視梅水菱,要我趁著她房里沒人或是深夜時潛進去,偷走她身上值錢的東西,怎知正好踫上不婆,這才不小心傷了她。」

春姑頓感頭皮發麻,表小姐這麼為所欲為,希望到時別牽連到她才好。「幸好梅老板失蹤了,要不然可有你受的了。」

「誰說她失蹤了,她人在太真寺里,表小姐還逼我去打擾那些女尼,直到梅水菱被趕出太真寺為止。」

「然後呢?你真去了?」

「怎能不去?結果太真寺的女尼說梅水菱不堪我的騷擾離開了。」

「她真走了?」春姑想著梅水菱已經走投無路了,太真寺是她最後的棲身之處,她會離開嗎?

「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離開了,只是表小姐逼我得隔三差五到太真寺去找,為了敷衍她,我只好意思意思的在寺外看一下就走,她已經失心瘋了,誰知道她還會叫我做什麼事?一個不婆就夠了。」

「不婆都受了那麼重的傷,你怎麼還不逃?」

「她不是昏迷了嗎?睡著的人是不會說話的。」

「你有沒有想過等俞老板回來要怎麼辦?」

「你當我傻子嗎?做了這些事還乖乖的等著俞老板回來?在俞老板回來之前,我就會帶著銀子遠走高飛了。」

「表小姐的酬金不是都給你了,你怎麼還不逃?」

「那點錢怎麼夠?」卓孟哲睨了春姑一眼,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米皮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湊近她說道︰「叫我做這種下法事還險些害死了人,你想俞家表小姐會拿多少銀子封我的口?還有,我原先可不只是替俞莫小姐辦事而已。」

「喔?你還替誰辦事?」

「不可說、不可說。」

原先叫他辦事的那位金主並不想把事情鬧大,當梅水菱走投無路又回梅府去時,那位金主曾前來質問他為什麼做得太過,有什麼目的,當時他露出了野心,說要他收手可以,但他得看到銀子。

「你孤家寡人一個,大可遠走高飛,我卻不行,現在我可是後悔莫及,先說了,你後頭做的這些事我都不知道,可別連累了我。」

「放心,過幾天我就會從萬安城消失了,除非那個表小姐自己招供,否則沒人知道你做過什麼。」

梅老爺的確是在床上養病,但並非梅夫人告訴梅水菱的那般嚴重,那是梅夫人為了逼走梅水菱騙她的,她也發現從那天之後,梅水菱便在萬安城里消失了蹤影。

當然,梅夫人不可能告訴梅老爺梅水菱曾經回來求助,她不會再讓梅水菱見到梅老爺。

這時,梅老爺覺得身體舒暢了些,剛巧下了數日的雪終于停了,他走到院落里的花園曬曬難得的太陽,當是散心。

他接受了夫人的建議,好好在院落里休養一陣子,等開春之後再去處理商行的事,這段時間商行的事都讓夫人代勞。

梅老爺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不過一次的氣血攻心,就差點讓他丟了性命,纏綿病榻許久,都怪那個不肖女!

想起了梅水菱,梅老爺又難掩氣憤,未料此時竟看見芹兒在院子的月門前偷偷探頭望著。

芹兒不是辭了梅府的工作,怎麼又會出現在這兒?

「芹兒。」

芹兒發現自己的行蹤被梅老爺發現了,只得立刻上前,其實她本來就是來找梅老爺的,是找了一個過去跟她交情不錯的丫鬟接應,這才偷偷的潛進府里。

「老爺。」芹兒確定院落里沒有其它人,這才對梅老爺福了個身。

「你不是辭工了,怎麼又會回來?」

「奴婢的事不重要,但奴婢要來辦的事很重要,有個人要見老爺。」

「要去哪里?誰要見我?」

「要去的地方奴婢會帶路,至于要見老爺的人……是俞老板。」

「他回來了?」

「俞老板回來好些日子了,但他要奴婢轉告老爺,請先保密。」

梅老爺皺起眉頭,俞府先是把梅水菱趕出門,現在俞睿淵還敢來找他?莫非是想向他追究梅水菱不貞的事,要追究他梅府向他俞府騙婚?

人可是當初他硬要娶的,他可沒逼他。

「我跟他沒有話說。」

「老爺,俞老板說這事跟大小姐有關,老爺若不去見他,會抱撼終生。」

梅老爺不想理會,轉身就要回房。

這下芹兒著急了,「俞老板還要奴婢問老爺,大小姐真的就這麼十惡不赦,讓老爺不願看清楚真相,看清楚大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梅老爺思量起來,他也不是不想管親生女兒的死活,但她在家忤逆爹娘、欺負弟妹,在外又私德不佳、對俞府騙婚,他怎能不對她心寒?

「請老爺隨奴婢去一趟行嗎?大小姐她真的是無辜的,奴婢是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大小姐若真跟那個卓孟哲不清不楚,奴婢會不知道嗎?」

「你能肯定他們沒有做出那些傷風敗俗的事?」

「奴婢一直想向老爺稟,卻被夫人制止,說奴婢再說這些只會讓老爺更生氣,難道想氣死老爺嗎?奴婢听了不敢造次,但過了不久,奴婢家里就出了事得辭工離開,這才失去了向老爺解釋的機會。」

「夫人讓你不許告訴我?」

「是的。」

芹兒如今一不是梅水菱的丫鬟,二不是梅府的奴僕,做偽證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若他真的誤會了梅水菱,卓孟哲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梅水菱私密的事?莫非……俞睿淵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

「你到後門等我,我去命人備轎。」

「是,奴婢遵命。」

紛紛揚揚的白雪之中夾帶著落梅飄零,一抹身著淡粉色斗篷的倩影恍若一翦寒梅孤坐雪中亭,猶抱琵琶半遮面,撥奏一曲情思,動人幽婉的樂音,入耳悵然,吹動心湖漣漪。

遙遙守候在一株挺拔巨松之後的俞睿淵偷偷而望,倏爾,亭中倩影好似淡化了身形,起身離去,他急尋而去,卻見亭子里自始至終就沒有梅水菱的身影,是他相思過度。

此時的俞睿淵只覺得失望,雪景依舊、落梅依舊,只有倩影不再。

「少爺,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得與梅老爺會合了。」阿喜滿面愁容的提醒著臉色蒼白的主子,若是可以,他希望少爺能先回居處休息,但計劃眼見就要完成,他知道少爺不會答應的。

「阿喜,你說我與菱兒得多不巧,才能讓我在這里整整三天都遇不上她?」

「住持不是說了,自從那日與少爺見過面後,少夫人就搬到後山更清淨的禪房去住,而且住持也封了大殿三天,少爺與少夫人自然遇不上。」

卓孟哲的確時不時會到太真寺外頭窺探,雖然他沒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但若哪天真讓他又闖進了太真寺,發現梅水菱原來還住在這里,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也不好,她便搬到較偏僻的禪房,他雖然無法輕易見到她,但至少他知道她會安好。

「沒見到面也好,要是她知道我又來太真寺,一定又會氣哭了,等今天計劃完成之後,我就立刻來接她。」

「少爺……」

「阿喜,我好想她,想到都有幻覺了。」

「少爺,今日過後你們就可以再沒有阻礙的相守一生了。」

俞睿淵也是這麼盼望著,他定了定心神,這才轉身邁開步伐。「走吧,我們去把那些人給一一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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