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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馭夫有道 第九章

第六章

管家的聲音響起來,透著著急,對聞聲出去的秋心說道︰「公子可曾歇下了。」

「應該……歇著了。」

「那怎麼辦,周家二公子來了,有急事,說咱家公子回來得急,忘了一件正事。」

听管家聲音急迫,床幃里呼吸凌亂的兩個人都停下來。

「看樣子是有急事。」歉意地吻在她額角,他準備起身,「你先歇息,我忙完了就回來。」

說著听到秋心敲門,鐘星遠應了一聲,「我起來了。」

「那我在門口等著公子。」管家松了一口氣,站在那里。

他听著里面隱約傳來的聲音,似乎是穿衣裳,卻始終沒有說話聲。

等到鐘星遠打開門走出來,許映雪不冷不熱的聲音才從帷帳里傳出來。

「忙完睡書房去,別來來回回的,我不想睡得好好得被你折騰醒。」她透著點賭氣,口氣冷冽。

鐘星遠苦笑,卻沒反駁,「你先歇息。」

等他率先往前走,已經嚇愣的管家才回神。

管家瞪著眼不敢相信剛才說話的人是那位剛受寵的小夫人。那口氣……簡直比自己房里的河東獅還狠。自家的河東獅是凶,這位小夫人那就是霸道,竟直接攆人,一點面子都不留。天哪,這還是以前那個戰戰兢兢、謹小慎微的夫人嗎?

管家瞪著眼,暗暗想著以後也要對許映雪恭敬點,府里的流言蜚語絕不是空穴來風,等他再看鐘星遠,就有點幸災樂禍。

別管什麼公子老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還不是低眉順眼。

比起前段日子的清淨,這一日許映雪房里難得的熱鬧,不大的地方擠了七人。

鐘星遠的地盤就在書桌後,沒人敢去佔,她身邊就慘了,除了笑得合不攏嘴的秋心,還有四個針線房的婦人圍繞著,纏得她沒有半點空隙。

夫人看看這匹桃紅料子多麼好,做件衣裳正襯您呢。」

「桃紅的料子好看,這匹也不錯,顯得莊重點,小夫人身分貴重,這樣看真正好看。」另一個婦人拿著料子往她身上比,嘴里嘖嘖稱奇。

她們圍著許映雪,見縫插針推薦料子,這些料子都是鐘星遠讓人從庫房搬出來的,共有十幾匹讓她挑,難得有機會討好近來這位炙手可熱的小夫人,她們怎麼能不賣力。

「那就留下吧,做什麼你們看著來就好。」比起她們的熱情,許映雪懶懶地,用手指點了幾下, 把幾匹鮮 的都留下了,省得她們多話。

看她手點的那些,婦人們對個眼神,都明白對方心里想著什麼。

這些人都是府里精挑細選來的針線婦人,能府的不能只是活計好,還都是些人精,看慣了眉眼高低,懂得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最擅長哄著府里的主子們高興。

她們看許映雪,雖然模樣出挑,還得了公子的寵,可眼皮子淺,挑的都是花色艷麗的料子,另外一些雖然素雅卻不便宜,都是南方買來的好東西,她卻看都不看就說不喜歡,有點窮人乍富的意思。

她們雖然這麼想,卻不敢說出來,要是熟悉的主子還能大著膽子推薦一下,對這位不熟悉的小夫人不知道秉性,哪敢亂說。

許映雪感覺到那些目光,但她只當做不知道,翻著話本亂看著,又得時刻換個姿勢,腰酸得厲害,久坐不得。

婦人們看她懶懶的,趕緊開口,「料子都挑好了,那請小夫人站起來,我們幫著量量尺寸,知道小夫人尺寸,做出來的才好看呢。」

「嗯。」她站起來,任由幾個人擺布。

倒是鐘星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書,走到這邊,他眼神在許映雪全身上下游走,又指著兩匹銀白料子突然開口,「這些也留下,天氣很快轉涼,這些做兩件大氅,拿狐狸皮子瓖在衣領上。」

「哎呀,這樣才好看,我們都沒看出這匹最好,公子眼光真準。」听府里的正經主子發話,婦人們都笑了,夸個不停。

冷眼旁觀男人得意的表情,許映雪冷笑,瞪他一眼,「昨晚嫌棄我衣裳太素淨不華麗的人難道不是你?」

從進來之後這位小夫人就淡淡的,還以為是個好脾氣的主,誰知一開口就嗆人,火藥味十足,還是對著自己的夫君,幾個婦人都嚇了一跳,也都不敢幵口。

更讓她們意外的是,鐘星遠沒生氣,他好脾氣地笑笑,「那也不必都要鮮艷的。」

「反正東西都是你的,當然隨你的意,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

「那你的人……」他下意識想說,那你的人是不是也是隨意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可看婦人們表 情又忍住,他不想讓下人覺得許映雪不莊重。

顯然許映雪也懂了那半句話,狠狠瞪他一眼,還是乖乖站著給她們量尺寸。

「听我的沒錯,做出來你就知道好看了。」

「隨便吧。」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反正那幾匹鮮艷的要給我。」許映雪有點賭氣。

「都是你的。」

鐘星遠知道她氣什麼,昨晚床上自己不經意一句你怎麼總穿這麼素惹惱了女人,恨得差點把他從床上踢下去,即便一大早就讓人送了布料來,也沒討到好。

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她越惱,自己反而更喜歡,瞧著賭氣又拿自己沒辦法的模樣,他想笑,但是還是忍住了,不過心情倒是暢快。

他可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癖好,難道是看慣了溫柔似水的,變了口味?

男人站在她旁邊想著,許映雪心思卻也很復雜。

她的確在賭氣,正如男人所想。可鐘星遠想不到的是,她的氣不只是這些,還有許多。

也許是最近日子過得暢快,她以前那些淒惶的往事沒有多想起,可昨晚一番話引起她許多記憶,才多了滿肚子的氣。

鐘星遠說她喜歡素淨的衣裳,這話簡直像是一根刺,她哪里是自己喜歡這種顏色,分明是不得已。

每個桃李年華的女子,但凡有幾分姿色,有幾個不愛花啊粉的,衣裳是怎麼鮮艷怎麼穿,就怕浪費了上天賜給的好年華。她在娘家時候也是那樣,多少水女敕的顏色都穿在身上,遠遠看去水蔥似的嬌女敕。

可自從了鐘家,因為男人的寵愛不在身上,自己只能陪著鐘夫人迸出佛堂,漸漸的就開始換成 素淨的衣裳,總是穿得灰撲撲的,才十八九的年紀就穿得像個有了年紀的婦人。

她並非不愛鮮艷,只是鐘夫人眉眼間的喜惱都看得清楚,她當時只想做鐘家的好兒嫁,卻沒想著對鐘星遠爭寵,自然成了那種模樣。

等到後來梁玉音進府,偶爾看到那位搶了自己正室之位的新夫人,看那花團錦簇的粉蝶打扮,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這樣傻,素淨雖然也雅致,可偶爾穿上顯得人俏麗,總穿著素淨的衣服,整個人都黯淡了,按照自己的習慣,能討得男人的喜歡才是怪事。

想明白後,雖然沒想著再換個模樣和梁玉音爭寵,心底里還是想做做幾件鮮艷的給女兒看,好不容易到了新年有人來做衣裳,她就挑了件淡黃色。可等到守歲那夜,她穿著新衣裳出現在鐘家人面前,卻被上座的梁玉音刺了眼。

她衣裳顏色和自己相似,細節處卻又勝出一籌,配上那副絕世的容顏,恍如神仙妃子……倒是她這個贗品被人看在眼里,成了笑柄,那一夜如坐針氈。

到了後半夜,她和離席的梁玉音走個對面。女人淺笑倩兮,眼神卻像把刀在她身上割,她輕笑著說,我最討厭人家和我穿一樣的衣裳,你還真是會挑。可惜穿了同樣的衣裳也搶不走同一個男人,省省那份心吧,沒得讓人看笑話。

自此以後到自盡那日,許映雪再也沒穿過艷麗的衣裳。

想到這些往事,她心里如同被針剌,又忍不住瞪男人,「你最近沒事做了,總來我這里做什麼。」

「忙里偷閑罷了,怎麼,我在這里你不高興。」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深吸一口氣才平復了內心翻浦的情緒。

兩個人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夫妻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來往間卻經讓婦人們目瞪口呆,難怪管家囑咐要好好侍候,不準多話。原來這位小夫人是個有脾氣的,竟然敢這樣對自己的夫君說話。

想到這也是男人慣出來的,她們悄悄听著,羨慕不已。果然命里有寵躲都躲不掉,之前再怎麼看不順眼,眼前還不是飛上了枝頭做鳳凰。

許映雪沒去注意她們怎麼想,等到婦人們量得差不多了,又坐回去,這才開口,「腰上再減一寸,別太寬松了。」

「是。」听她這麼吩咐,婦人們沒二話,做衣裳也有講究,要遇到那種不得寵的,一年里難得做幾次新衣裳就喜歡做點寬松點,胖了、瘦了自己的丫頭就能幫著把衣裳收放,要遇到得寵的,那就省心了,也不必想著以後,怎麼好看貼身怎麼做。

對眼前這位來說,只要抓住男人的心,得了寵多少好東西還不是接踵而來,自然不必顧忌。對鐘家大公子來說,別說小夫人想要幾件衣裳,就是每日里都穿新的,不重樣也是小事一樁。

「對,再減一寸正好。」對她的決定贊不絕口,鐘星遠看著她暖昧地笑。

看他眼神就知道男人恨不得立刻把自己丟床上去,她引誘似得咬了咬唇,對男人拋個媚眼,心底里卻打著壞主意。

她就是要做些鮮亮的衣裳,自己穿著高興不算,還要在走的那天全部留下,留給這個喜歡欺負自己的男人,也惡心快迸門的梁玉音,讓她想到自己就鬧心。

反正以後就要過不起眼的百姓日子,這些衣裳太招眼,都穿不出去,不然就會成了刺眼的靶子,被偷或者賊人盯上都是受罪。

尺寸量好了,婦人們又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喜好。許映雪沒什麼愛好,就大概說了兩句,幾個人才正說著,管家就走進來了,先對鐘星遠行了個禮,然後又笑眯眯地看著許映雪也行了個禮。

自從那日見到許映雪發火,他也開始恭維這位主子,時不時來這邊露露面。

這會管家就有事要回,十分恭敬,「夫人,門房小廝來說,鄭府大夫人下帖子,請您過府去游 園,不知少夫人意下如何,我好回話。」

听到這話,鐘星遠也很好奇許映雪的反應,盯著她瞧。

各府里的女眷來往不算是大事,熟悉些的都經常走動,對男人們來說很無趣,對女人們來說就很重要,能被邀請過府是很有面子的事情,是她們認可了你的身分。現在來請許映雪也是如此,因為自己寵她,那些人就把她當成重要人物來請,如果不是這樣,萬萬不可能發生這種事,要不然她嫁過來這麼久,怎麼也沒人下帖子。

顯然許映雪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她臉色瞧著淡淡的,不悲不喜,「我身體不適,回了吧。」

她就幾個字,至于話該怎麼說才漂亮,自然有管家去回。

「是。」管家得了命令,退下了。

這一刻,他對這位小夫人的好感又多了幾重,別管在府里怎麼鬧,她性子還是很安分,沒想著與外人交際。

鐘星遠也很疑惑,「怎麼不去。」

「沒意思。」許映雪覺得累,許家家業雖然不大,可也有同階層的人家來往。平時女眷們聚在一起要嘛炫耀,要嘛吃醋斗氣,被人討好的同時還要討好別人,挑三揀四的最沒意思,她向來不喜歡。

何況以後自己要離開這里,越少人注意到自己越好,不然以後走了,可能會添上許多麻煩。

看到鐘星遠臉上縱容的笑容,再想到自己離開的時間沒剩下多少,許映雪心像是被針扎了,疼得難受,看向男人的眼神有點哀傷。

時間過得好快,無論怎麼決絕,此刻的不舍都是真切的。她會記注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記得他的縱容和寵愛,大概再也不會愛上另外一個男人,這些美好的記憶將會陪伴她終生。可惜造化弄人,偏偏是現在才對她好。

然後宛兒出生後,她還是會告訴女兒她的爹爹多麼愛她,也愛她的娘親。

越想越難受,她再也看不下去話本,恨不得撲到男人懷里哭一場,鐘星遠雖然不明白她想了什麼突然變了臉色,可瞧著她難受的模樣也下意識地走過去,模著她的額頭,「身子又不舒服了,哪里 不好我去找大夫。」

他說著要走,卻被許映雪抓住手。

她苦笑,「哪里就這麼多病,我是想到一些不高興的事兒。」

「誰讓你不高興了,該罰。」

她蹙眉,「除了你還有誰。」

許映雪難得撒嬌,十分受用的鐘星遠大方接受,恨不得把她摟在懷里,細細地,看到此景的婦人們,只是相視而笑。

這幾個婦人多麼有眼力,看主子們想親近,立刻站直了身體,「小夫人的尺寸都記得清清楚楚,我們這就回去趕工,不出十日就能送來。」

「好,盡快。」鐘星遠點頭。

「是。」躬身行禮後退出去,她們都忍不住笑起來。

房間里終于恢復安靜,秋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許映雪突然抓住男人手指,放在自己掌心摩挲幾下,對著他吃吃得笑。

情思來得很快,心瞬間就被勾得纏纏繞繞,倒抽一口氣,鐘星遠抱住她,「你就是個妖精,真想看看你穿上那些衣裳是什麼樣子,讓她們趕緊做,最好在我回來後就能看到。」

「你要去哪里?」許映雪皺眉。

「一樁大買賣出了問題,需要我親自去處理。」

「一定要你去嗎?」

「怎麼,舍不得我了。」

「沒有。」她不想承認,可失落感那麼強烈,還是忍不住問出口,「要去多久?」

「看情況定吧,我路上會讓人往家里送信,你放心在家里等著我。」看她滿臉不安,男人微笑,低頭親她的額頭,「我都要離開幾天,還不趕緊補償我。」

……

他是真心地喜歡許映雪使壞的模樣,也是真的覺得頭疼。那日她在管家面前給自己下馬威,後來就被管家打趣幾次,每次忙完都提醒早點回府。今天在下人面前這一出,傳出去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子。

這女人被自己慣壞了,越來越囂張的不像樣子,他簡直能想象再過段時間,被她爬到頭上的模樣。

看來是得給她點顏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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