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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有點忙 第十二章

見到前來請人的婆子時,關舜華是不想去的,不過心里也明白,這個過場還是需要走一走的,最終還是點了頭跟著婆子一道過去了。

姊姊子經為關家做很多了,也成全了她,投桃報李,自己也應該為她做一些事。

來到廳外的時候,關舜華不自覺地信了腳步,暗白吁了口氣,定了定心袖,而一旁的柳悠悠也跟著停了下來,等她收拾好心情,再次邁步,才同她一道進了廳中。

「爹,唐公子。」兩個姑娘上前給兩人分別見禮。

「你們來了,坐。」

一旁有丫鬟上前拉開椅子,桌上的餐具已經擺好,柳悠悠和關舜華便在各自的位子上落了坐。

在關舜華落坐之後,唐忠信才朝她舉了下杯,「關大小姐。」

關舜華也舉了一下杯,但只是在唇邊沾了一沾。

緊接著,唐忠信依樣畫葫蘆,又朝柳悠悠舉起了杯,柳悠悠便也學著關舜華的樣子讓酒杯沾了沾唇,表情淡淡的,很是符合她扮演關舜華時一貫對唐忠信的杰度。

陪過一杯酒,兩個小姐便都起身告退。

這是正常的事,未出嫁的閨秀自然是不可能全程陪外男飲宴的,唐忠信自然沒失禮地提出要兩人留下。

只是,誰都沒想到在兩個小姐告辭的時候,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一個原本侍立在一旁的丫鬟,突然從袖中滑出了一柄匕首,直接朝著背對她的唐忠信刺了過去。

關舜華目睹了這一切,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叫,關義成連忙喊人,柳悠悠的位置離唐忠信較近,等一反應是撲過去,想將他撞開。

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

血是從柳悠悠的手臂上流下來的,因為她撞開唐忠信的時候被那個丫鬟手中的匕首劃傷了。

唐忠信一把將她攬過一邊,然後一個側身抬腿就將那行刺的丫鬟一腳踹開,從外面沖進來的家丁立刻綁住了刺客。

「華兒,小悠!」關義成突然大喊。

唐忠信也是一驚,因為柳悠悠和關舜華一齊昏了過去。

相府馬上就忙亂了起來。

酒宴是肯定沒辦法繼續了,下人們請大夫的請大夫,收拾善後的收拾善後,還有人忙著將兩位小姐送回去。

再一次睜開眼楮的時候,柳悠悠忍不住怔了怔,眼前不是這些日子她剛剛習慣的帳頂。

她閉上眼楮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往左臂上模去——

沒有紗布!她被驚得一個激靈,猛地就從床上彈坐了起來,但是左胸之下卻傳來隱隱的痛感。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她是重回本體了吧,傷處是她當日為公子擋劍時的傷口,而不是昨夜被匕首擦傷的左手臂。

這一刻,柳悠悠突然有想落淚的沖動。

「大小姐,您醒了?」她的動作驚醒了伏在床邊睡著的丫鬟小果,她是在關義成夫婦認了義女之後派來的,小荷便就回到二小姐身邊伺候。

「奴婢這就去倒水。」小果趕緊起身去倒水。

此時天已經亮了,外面的人听到里面動靜,也紛紛有了反應,有進來幫忙的,也有快步離開去報信兒的。

自從昨夜發生刺殺的事,隨後兩位小姐都陷入昏迷,關府里就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雲,關義成一邊在調查刺客的來歷,一邊憂心兩個女兒。

而唐忠信以自己是當事人,且也擔心兩名姑娘為由,並沒有離開關府,一直在等消息,他底有股隱隱的期待。

或許是換回來了?

得到大小姐清醒的消息後,他第一時間想去見柳悠悠,但疾走了幾步後,想到這里是相府,覺得還是經過關義成的同意再去探視比較好,干是他深吸了口氣,平復激動的情緒,便請人引自己去見關義成。

他在前往關義成書房時踫上了要去探視柳悠悠你的關義成夫婦,听他說了來意,幾人索性便一道去了。

兩位小姐暫時是住在一處院子里的,等到另一個院子收拾停當,柳悠悠便會搬過去住。

關義成夫妻先去看了親生女兒。

一看到父母進來,回到本體的關舜華瞬間便哭成了一個淚人。

「爹、娘……」我終于又是我了。

跟著關義成夫妻一起過來卻站在門外的唐忠信,听到里面傳出這樣的哭聲時,心頭也一塊大石落地。

換回來了!他的小悠不會這樣激烈地表達情緒!

唐忠信因此直接轉身去了旁邊大小姐的房間。

他硬闖的時候,柳悠悠正坐在繡墩上讓丫鬟替她梳頭。

「你不能進——」

隨著外頭小丫鬟的阻止聲,珠簾被唐忠信掀開,他大步走了講來,柳悠悠聲回頭就看到這一幕。

「小悠。」唐忠信笑著朝她喊。

柳悠悠對他微微一笑,無聲地默認。

「唐三公子,你怎麼能亂闖大小姐的房間,快出去。」小果放下手里的木梳,走過去趕人。

唐忠信伸手在唇邊掩著輕咳了一聲,低眉道︰「不好意思,一時情急,這就出去。」說著,他果然就轉身走了出去。

小果這才緩了臉色,對守門的丫鬟道︰「看好了門,不能讓人隨意進來。」

「知道了,小果姊姊。」

小果繼續替柳悠悠梳妝,等她打扮好,走出房門,就見唐忠信待在院內,兩人眼神對上,心中盡是喜意。

但柳悠悠並不是特意出來見他的。

關義成夫妻尚未過去看義女,柳悠悠卻是已經先過來看自己的義妹了。

「小悠,你沒事了吧?」關夫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義女的氣色。

柳悠悠笑了笑,「女兒沒事,妹妹的傷怎麼樣了?」

關夫人松了口氣,嗔罵著說︰「沒事,輕傷而已,就是從小被我們寵壞了,受不得疼,嬌氣。」

柳悠悠笑著,看向窩在關夫人懷中的關舜華。

撒嬌的事情被掀出來,關舜華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接觸到她的視線,臉上一紅,將臉埋進了母親的懷中,不吭聲。

這個動作惹得關義成夫妻和柳悠悠三個人都笑了。

接著,關義成夫妻出去招呼一起過來卻被他們晾到一邊的唐忠信,讓姊妹兩個自己說說話。

此時的唐忠信心情極好,見到關義成後,朝他施了一個正正經經的女婿禮,「岳父。」

關父成先是愣一下,然後就笑開了,這是終于心甘情願認下這翁婿的身分了啊,「她們姊妹現在都沒事了,你也去客房好好休息休息吧,昨一定也沒休息好。」

唐忠信笑了笑,也沒拒絕,「那小婿就叨擾了。」

昨夜沒睡好的可不止唐忠信一個人,關義成夫妻也是其中的一分子。

今天關義成派人去向皇帝為自己請了假,就為了得到兩個女兒確切的平安消息,跟唐忠信分別後,便跟著妻子一起回去休息了。

而關舜華閨房內的兩個姑娘,說起了彼此最在意的事。

「應該不會再變了吧?」關舜華心有余悸地看著義姊問。

柳悠悠抿唇一笑,伸手模了模她的心,道,「不會了。」照夢中人說的,她們回歸本體後就正常了,不會再有反復了。

關舜華伸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後余生的表情,柳悠悠看得搖頭直笑。

「我要去見張弘毅。」關舜華又喜孜孜地說。

柳悠悠指指她受傷的左臂,「好好養傷吧,在你的心傷之前,恐怕爹和娘不會允許你出門半步的。」

關舜華一瞬間就垮了臉。

「姊姊——」但是,她很快就扯著柳悠悠的衣袖撒嬌地搖著,「你會幫我的,是吧?」

柳悠悠被她逗笑了,只能點頭道︰「是。」

「姊姊真好!」

酒席上行刺的人是誰呢?

說起來令人不勝唏吁,她是被官府判了斬刑的大河的妹妹,也就是服毒自盡的大管家的女兒。

而她行刺唐忠信的動機更讓人愕然,據她所述,當初有人承諾了她,只要他們一家盡心辦事,將來她就是王府的側妃,但是,現在因為柳悠悠辨認出那契國文字,她的側妃沒有了,她的家也沒有了。

她得不到的東西,怎麼能讓這麼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女人得到?

因此,她就朝剛與柳悠悠有了口頭婚約的唐忠信下了手。

事情就是如簡單明了,一個心胸狹隘女子的報復,根本沒有什麼指使的人。

原本關義成憐惜她父兄俱喪,留她在府內,卻沒料到幾乎釀成大禍,至此也不禁一聲長嘆。

行刺當朝官員,又是在相府犯下的案子,還傷了相府的小姐,這個姑娘的結局可想而知。

但是沒有人會再去同情她,這的人並不值得同情。

因為這件事,相府里進行了一番清理,把一些有問題的僕役清理出去。

而這一切並沒有響到府里兩位小姐。

幾天後,為柳悠悠準備的院子收拾停當,她便搬離了關舜華的院子。

有了自己獨立的院子,又回到自己的身體里,柳悠悠感覺自在了許多,身邊不再圍著一堆的丫鬟婆子,也不必像之前那樣整日擔心自己哪里露了破綻,如今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自己,也可以踏踏實實地養傷了。

是的,養傷。

兩個人互換靈魂一個多月了,可她身上的劍傷到現在都沒有痊愈,關小姐實在並不是一個听話配合的傷患。

關舜華覺得苦澀得難以下咽的藥湯,柳悠悠眉毛都不動一下就一口氣喝了下去,這讓伺候她的小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總覺得大小姐剛進相府時喝藥的姿態跟現在差很多,那些湯光是聞著就知道味道肯定難以描述,小姐現在的喝法卻頗有幾分豪邁。

喝完藥,拿水漱了口,又含了一枚蜜餞,柳悠悠便倚窗靠在美人榻上欣賞窗外的風景。

這處院子收拾得頗為精致,院中也種了不少的花木,從窗子看出去,正好能看到一叢開得正盛的莉,鼻間似乎都能到莉特有的凊香味。

柳悠悠舒服地單手支頤閉上了眼楮,享受這難得的閑適。

現在的日子是她從未有過的平淡單純,以後都會是這樣的日子了,真好!

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听到了一陣腳步聲,她認出是院里的小丫鬟的,似乎走得頗急,呼吸都有些不穩。

義妹的五感可沒有她自己的這麼敏銳,這種光憑腳步聲就能判斷是誰的感覺真是久違了,柳悠悠微微勾起了唇。

「小姐,唐三公子來了。」

她睜開眼楮,看向珠簾處,果然微微喘息的小丫鬟正垂手站在簾外等她開口。

「來做什麼?」

小丫鬟道︰「說是來探望姑娘的,夫人問姑娘要不要到花園去見一見?」

柳悠悠想了一下,道︰「去吧。」

「那婢子這就去回話。」

「嗯。」

小果就待在外間伺候,聞言旋進了內室替她更衣梳妝,待收拾好便跟在她身後一起出了門。

走過長長的廊道,踏入花園的時候,花園內奼紫嫣紅,讓人的心情也不禁跟著明媚起來。

依舊是那處臨水的涼亭,亭內石桌上擺放著一碟新鮮的水果,唐忠信面前擺了一杯茶,柳悠悠過來的時候,下人也適時地給她奉上一杯香茗。

接著所有的下人都被遣退到亭外,兩個人自然地面對面坐在石桌兩邊,下人們遠遠見了,都覺得兩人仿佛有種默契。

「身上的傷怎麼樣了?」唐忠信問得很是隨意。

「好得差不多了。」

唐忠信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她的氣色,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總覺得比之前關舜華使用這具身體的時候好多了,一直帶著的那抹憂郁也終于從她的眸底消失不見了。

還是他的小悠讓他看著舒心,即使是擁有一樣的面容,但是內在不是那個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婚約已經重新定好了。」唐忠信重新起了一個話題。

「我知道。」義母已經跟她說過了。

唐忠信轉了下面前的杯子,詢問道︰「我想將婚提前,你覺得怎麼樣?」

曾經面臨失去,現在他不想再有一星半點兒的差池,就想趕快將人娶回家,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邊。

柳悠悠愣了一下,看到他焦急的眼神,于是問道︰「何時?」

「下個月初六。」

「咳……」柳悠悠啜喝了口茶,不小心被他這個回答嗆到了。「現在已經是六目底了,下個月初六的話,日子實在是太趕了,義父義母不太可能會答應。」

唐忠信起身,走到她身邊,坦蕩自然地伸手替她拍了拍背順氣,一邊說︰「你若沒有問題,別的事情我自然會處理好。」

柳悠悠蹙眉,「咳……我覺得不妥。」

替她順過氣,唐忠信直接便在她身邊坐下,抓過她的一只手,道︰「小悠,我一天都不想再耽擱了。」

柳悠悠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沒成功,往亭外看了一眼,見小廝和丫鬟都背亭而立,倒是沒有注意亭里他們的舉動,這讓她心下稍安。

「小悠……」他的聲音近乎是在祈求了。

柳悠悠吐了口氣,微微垂目,道︰「你決定就好。」

唐忠信神色頓時輕松起來,克制住自己想將她摟入懷中的沖動,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才在她不贊同的目光下放開了灺,故作正經地道︰「你身上有傷,別的事情便都不要管,專心好好調養自己的身子要緊。」

說到這個,柳悠悠就想起了關舜華和張弘毅的事。「我想去清味軒一趟。」

唐忠信聞弦歌而知雅意,臉色不禁一沉,「不是說讓你專心養身子嗎?」

就算只是告訴張弘毅她們魂魄已經回歸本體,可自己的女人去見別的男人,這無論怎麼想都是難以令人覺得舒服的一件事。

柳悠悠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男人有時真是幼雅得很,「義妹有傷在身,暫時出不得門。」

「你身上的傷也還沒好呢!」唐忠信理直氣壯地說。

柳悠悠看了他一眼,從茶盞內倒了些水到桌上,沾著在桌上快速寫了起來。

「我在清味軒會很自由。」她如此寫道。

唐忠信的眼楮突然亮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臉上微紅,但仍是朝他點了點頭。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一臉深明大義地道︰「好吧,我會安排好的。」

柳悠小中甚感無奈,唐忠信卻已經想到要如何利用她這次的出行讓兩個人可以有肢體上的親昵接觸,越想便越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簡直恨不得他們現在便已經身在清味軒內,他可以屏退下人後對她這樣那樣。

「我身子不適,便先回去了。」柳悠悠已經有點無法面對他過于赤|果火熱的目光了,匆匆尋了個借口求去。

「嗯,你要小心身子。」

「知道了。」在他灼人的目光中,柳悠悠略有些狼狽地領著丫鬟離開了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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